西门庆华用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指扫扫自己的鼻子,懒洋洋地笑道:“是‘豆蔻天香’吧!此香出自天竺,以百种香料蒸制而成,其香馥郁香甜,最适合闺中娇女。不过就庆华所知,此香价比黄金,没料到江府已经节衣缩食,却还用得起这种名贵香料,五小姐效仿勤俭,其志可嘉,只是下次,记得用些街市上贩卖的普通香料,会更可信一些!”
江映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柳眉立起。我在一边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若论演戏,江映容在西门庆华面前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小徒孙拜见祖师爷!
江映容斗不过西门庆华,扭头对我怒目而视,“早听说你们两个关系非比寻常,揪扯不清,如今看来果真是一丘之貉。可气的是长风哥哥还是信你,不信我!”
我愣了一下,这话从何说起呢?我就是在一边儿拾个乐儿,怎么就成了一丘之貉了呢?
正在愣神的当口,一件披风披在我肩上,花香萦绕,将江映容身上的“豆蔻天香”的甜香都盖住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道:“秋日夜风沁凉,回去吧!”
我扭头,看见面色清冷的锦夜站在我身后。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对面的江映容竟然神色一松,虽然看向我的目光依旧充满挑衅和恶毒,嘴角却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第一百三十二章没做亏心事也怕鬼敲门
我扭头,看见面色清冷的锦夜站在我身后。
“锦大将军,幸会!”西门庆华拱手行礼。
“原来西门堡主也在这里!”锦夜淡淡地点点头,拉着我欲走,明显不愿多谈。
“锦大将军留步。”江映容忽然叫住锦夜。锦夜停住,却连头也懒得回,“今日中秋佳节,本将军不欲治罪于五小姐,既是罪臣之女还是快回江府吧,别在宫中徒惹是非,让人生厌。”
锦夜声音冰冷,江映容却毫无畏惧,冷笑道,“若不是容儿进宫,还看不到象西门堡主和林若溪这样胆大包天,公然借着宫宴跑出来私会的男女。他们二人行苟且之事,锦大将军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听得魂飞魄散,这死丫头又开始抽风了。眼前一花,只觉一阵风吹过,锦夜欺身到江映容的跟前,手已经掐住江映容纤细的脖子,阴狠地问:“你说什么?”
江映容被掐得喉头咯咯作响,仍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当日,在香玉楼里,林若溪曾被西门庆华包养了一个月,二人同住在香玉楼的沁茗轩,锦大将军尽可以去打听,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青/楼中盛传,西门庆华会纳娶林若溪为侍妾,后来不了了之,没想到,他二人前缘未尽,藕断丝连,又勾搭在一起,西门庆华多次入锦府与你夫人私会。(冤死我了,总共我见了他没几面,还都是大白天见的,这也叫‘私会’?)”
江映容勉强说完,手都无力地垂下来,在空中晃荡着。我冷汗都冒出来了,偸眼看看西门庆华,见他虽然微微错愕,不过很快又换上了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也不急着分辨,只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仿佛江映容说的是别人,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似的。
锦夜一松手,江映容象个布袋子一样落在地上,好半天才悠悠醒转过来。锦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地上面若金纸,一个劲儿捯气儿的她,“你费尽心机打探溪儿的事,究竟有何居心?”锦夜又冷冷地警告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江映容因声带受损而声音嘶哑,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凄厉,“有何居心?我是为了长风哥哥,我要让长风哥哥看清她的嘴脸,不再被她迷惑,我要让所有被她那副虚伪外表骗过的人都知道她背后的肮脏。锦大将军一世英名,就甘心被这贱婢蒙蔽吗?”
我默然无语,她是恨我入骨的,甚至超过了恨令她们江家一败涂地,妻离子散的锦夜。
江映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娇美的面孔在怨愤的驱使下扭曲着,仍倔强地对着锦夜诅咒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话,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锦夜厌恶地看着她,“滚!杀你脏了我的手,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江映容怨毒地看了我一眼,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蹒跚而去。
此时锦夜绝美的容颜似冰雕一般毫无表情,我却看见他漆黑的瞳仁儿里卷起的漩涡,带着痛苦和愤怒。
我心一凛,只觉得遍体寒凉,再加上心理素质向来不强,此刻更是禁不住微微发抖起来。虽说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江映容的话无疑攻进了锦夜的内心,起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锦夜最恨身边人的背叛,也最忌讳男女风月之事。
他容忍长风,是因为一直对我们两个的关系清清楚楚,况且,他自身幻化出来的另一面,是迷恋长风的,无法自拔。然而对西门庆华,可不会那么宽容,更不会容忍我与西门庆华有丝毫见不得人的关系。他要是信了江映容那个臭丫头的话,我跟西门庆华就真是要结伴儿同游黄泉地府了,还是单程票,有去无回那种。问题是,跟西门大官人一起上路,我冤不冤啊!
锦夜没有看我,却转向西门庆华,木然问,“西门堡主可否解释一二。”声音没有波澜,却越发让人胆战心惊。
“这个…让庆华怎么说呢?”西门庆华摊摊手,一脸的无辜。
锦夜目光一寒,带上了凌厉的杀气,一时间,轻柔的月光都变得惨淡苍白,“西门堡主不说,我也能查得一清二楚。”
我禁不住用手拢紧身上的披风,想开口替西门庆华抵挡,勉强叫了一声“锦夜…”
锦夜闻声,冰冷的眼眸扫了我一眼,冷冷道:“我问的是他,不是你。”
说实话,跟他这么久,他第一次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吓得噤声,不敢再说话,只能站在那里,大气儿都不敢出。
难得西门庆华不见丝毫惧色,跟拉家常一样,露出一脸的忠厚相儿与锦夜推心置腹,“锦大将军是冤枉夫人了。当日夫人落难,被卖入香玉楼中。正巧庆华在场,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还拽文呐?),庆华见夫人气韵高华,风姿卓越,如出水芙蓉怡然独立,又如世外仙葩不染纤尘,一见之下只觉五雷轰顶(我偷瞟了西门庆华一眼,怎没轰死你呢?说瞎话都说得这么声情并茂,),顿起了爱恋之心,倾慕之意。未免夫人受辱青楼之中,便腾出香玉楼的沁茗轩让夫人居住。庆华本想纳娶夫人为妾,奈何夫人坚决不允。庆华一时龌龊,便威胁夫人说‘你是我花银子买来的,庆华可不能做亏本生意,你若不从了庆华,便只能接客赚银子了’。谁料夫人竟然宁愿接客,也不愿跟随庆华,庆华伤心之下黯然离开了京都。后来得知,夫人聪慧机敏,竟然使计谋从密道中逃出香玉楼。”
西门庆华一番说辞真假虚实,略去了我们二人互相利用的一段隐情,想来他也不愿让人洞悉风云堡内部的倾轧。西门庆华又诚恳道:“庆华与夫人一清二白,可昭日月。若关系暧昧,夫人又怎会出逃,再者庆华虽是一介布衣,家中也不在乎多添一双筷子,断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流落街头。”
锦夜听罢,必是想到了当日他在街头遇到我骗吃骗喝,被人欺负时的情景,倒也信了大半。只冷言道:“以前的事儿,本将军自是会查证清楚,若果真如你所言我也不会再追究,只是今时今日,溪儿已是我锦夜的夫人,你屡次到府上骚扰,又是为何?”
西门庆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庆华不过偶到府中拜会将军,将军不在,便将献给将军的物品交予夫人。庆华确有私心,见伊人一面也好解心中思念。只是伊人已是有夫之妇,庆华纵然心中放不下,又能如何呢?锦大将军应该比庆华更了解夫人,夫人乃重情重义之人,当日在青/楼中都与庆华毫无瓜葛,如今贵为将军夫人,又怎会与庆华有苟且之事?”
西门庆华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在高度赞扬我的同时,也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失意的痴情人。若不是了解他的为人和演技,我都要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锦夜苦笑一下,低声自语道:“她确是重情重义,却不是为我。”
西门庆华接嘴接得飞快,“也肯定不是为我!”
一时二人竟然有了惺惺相惜,互相慰藉之意。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树上的黄叶,在空中片片飞舞。锦夜不再言语,拉起我,没有回云意殿,而是径直向宫外走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同枕而眠
回到锦府,已是月上中天,锦夜拉着我进了他的锦珠阁,我畏缩着嘟囔了一句,“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他默然不语,手上一用力,我直接跌进他的书房里。
“让薛仁平来见我。”锦夜冷冷地吩咐跟进来的丫鬟。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虽未震怒,却让人没来由的胆寒。
不消片刻,薛仁平低着头进来,毕恭毕敬地垂手立于我二人前,向我二人见过礼后,诚惶诚恐地问:“不知锦大将军深夜召小人到此,所为何事?”
锦夜犀利的目光让薛仁平无处躲藏,额头上冷汗都淌了下来,双腿也止不住地打颤。
“西门庆华是否常来府中。”漫长的沉默后,锦夜忽然开口问道。
薛仁平怔了一下,擦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说道:“西门堡主确实来过几次。送了些礼品,没有等到您就走了。”
锦夜淡淡地问了一句,“既是来送礼的,为何专拣我不在的时候来?”
薛仁平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不敢再有任何隐瞒,“小人是收了西门堡主银子,告诉他何时夫人单独在府中。那西门堡主每次前来,不过跟夫人略聊两句,就被夫人打发走了,小人一直守在一边。小人就是一时贪财,但真没做过背叛主子,吃里扒外的事儿。”说着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出血来。
锦夜仰起头,目光孤傲,藐视众生,声音却依旧不起波澜,“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就给你留个全尸吧!”
我大惊失色,失声叫了他一声,“锦夜…”
他如寒冰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似慢动作一般向我伸出如整块美玉雕成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擒住的我脖子,虽然没有发力,却让我求情的话卡在嗓子里,竟然跟被禁声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几个侍卫上来不由分说地将薛仁平拖走,薛仁平声嘶力竭叫道:“锦大将军饶命,锦大将军饶命啊!”声音渐远,终于听不见了,一切归于平静,却平静得让人从心底泛出恐惧来。
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就这样归于无声无息。虽然我跟薛仁平谈不上多有交情,但毕竟是我认识的人,此刻不禁为他感到难过悲伤。这是我第一次直面一个生命的凋零,竟然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卑微。我看着面前地狱修罗一样的锦夜,禁不住浑身抖做一团。
锦夜的手指轻抚着我颈上的肌/肤,我都能感受到,我的血管在他的指腹下脉动。他看着我惊惧的脸,慢慢地收紧手指。我感到喉咙似被铁钳钳住,大脑渐渐缺氧,想叫却叫不出来。窒息的痛苦使我心底升出濒临死亡的恐惧。虽然意识渐渐模糊,但眼前他那深如古井的双眸却异常的清晰。眸中满是冷酷的愤怒,因为离得近,我在那层愤怒后面看到了隐匿的痛苦和哀伤,他面色阴郁地问我,“你们的过往我可以不追究,但是现今为何背着我跟西门庆华来往?”
我伸手去扒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艰难地分辨,“我…我没有…我跟西门庆华…从没有丝毫不轨之举…”
他冷冷地看着我涨红的面颊,“集合商贾捐银开官道,找沐长风修凿运河,这些事儿,你敢说不是你出的主意?”
“是…是我出的…,我就是…一时才思泉涌冒出来的…再说…我也不是为了帮他…这也是利国利民的事儿…”
他丝毫不为所动,一字一顿地说:“不要,一再地考验我的耐性,我说过的,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使手段。你不要以为我答应了沐长风,就不敢杀你。我想要你的命,谁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命…就能要我的命,我就是你手上的一颗棋子…是你的人质…你的筹码…”我断断续续地说着,感觉力气正从身体中消失殆尽,“你能…先放开我吗?我这个棋子儿真的要被你掐死了…”
他手一松,我掉到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此刻我浑身软绵绵的,根本爬不起来。
锦夜向前走了一步,我艰难地以手撑地往后挪了挪,一边躲避他,一边挣扎着说:“锦夜,你要是因为我跟长风的关系而杀我,我不冤枉,死也死得值了。我承认,我喜欢他,死了都不后悔。可是我跟西门庆华真的没有瓜葛,充其量也就算个谈得来的朋友,你要为了这个杀我,我死不瞑目,做鬼都得找你喊冤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上已不见愤怒,只有深深的哀凉,“我知道,你与西门庆华没有不轨之处,我若是不信你,在宫中就会杀了你们两个。”
他蹲下来,抬手替我拂去被冷汗黏在额角的发丝,他手指的触碰让我感到恐惧,禁不住又发起抖来。
他看着我的脸,声音中是无法掩饰的妒忌和落寞,仿佛自语般喃喃道:“在你的心中,连他都是你的朋友,而我不过是利用你,拿你当一颗棋子,借以摆布沐长风。”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大多数的时候,他对我可以说是很好了。那样清冷孤寒的一个人,却不时对我表现出耐心和包容,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我无法面对这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锦夜。他可以在前一分钟对我体贴细心,后一分钟却掐住我的脖子,要我的小命。这样的他让我害怕,由衷感到的恐惧,以至于时刻提心吊胆,处在生死线上的我无法去认真体会他的心境。
面前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绚烂夺目,好像天际的流星,美得让人窒息,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起伏,“你说对了,你不过是我的筹码,有你,才有我跟沐长风的赌局。所以,你要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别再耍什么花样,不然的话,伤心失意、痛不欲生的可是你那心上人沐长风。”
言罢,他直起身,转过身去,仿佛要躲避什么似的,不再看我。
“谢谢你又饶过我一次,我一定老实,一定老实!”我表完决心,手脚并用向屋外爬去。
身后传来锦夜冰冷的声音,“今晚你就宿在这儿吧!”
“啊?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扭头看他。
他回过身来,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从今以后,我要日夜看牢你,不但同桌而食,更要同枕而眠。”
平地一声炸雷,我差点儿没晕死过去。这这这…我今天倒霉催的,点儿背到家了,没招谁,没惹谁的就给自己整出个床/伴儿来。
满腔的悲愤无处发泄,我想骂人都不知骂谁,最后只能在心里骂江映容那个臭丫头,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天天跟我过不去。她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碰进去薛仁平一条人命,又给我碰出个陪/睡来。
我决定了,我以后不犯懒了,我要勤勤快快地记恨她。死丫头片子,看我不玩个狠的,我治不了你,我给你找个厉害的主儿。我让西门庆华收你做第三十三房小老婆!
…
“一个小老婆、两个小老婆、三个小老婆…”我都将江映容排到第一千二百五十四个小老婆了,依旧双眼烁烁放光,毫无困意。(西门庆华飘忽着爬上来,面色青白地哀怨道:那我就真的精/尽而亡了!)
窗外明月高悬,浅如蝉翼薄纱的月光照进屋来,映得一屋清清冷冷。身边的锦夜向里侧卧着,呼吸均匀,他还真睡得着(当然,他要是睡不着,我更害怕)。我直挺挺地躺着,瞪眼看着空无一物的帐顶,一动也不敢动。
夜半时分,我偷偷扭头看锦夜,月光下,他挺拔优美的肩部曲线随着呼吸极轻地起伏着,应该是睡熟了。我不放心地又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没反映!我一阵大喜。幸亏临睡前我存了个心眼儿,睡在了床靠外这一边,我轻轻地坐起来,蹑手蹑脚地想下床,趁他睡得深沉,我溜吧!脚还没落地呢,手腕就被抓住了。
我吓了一跳,见他依旧面向里,连头都没回。一时心虚,我嚅嗫着,“那个…你这儿被子薄,我冷,我想去拿床厚被子…”
他也不说话,手下一带,我已经倒在床上,他伸出手来,一手从我的颈下穿过,一手搂着我的腰,我整个人八爪鱼一样地趴在他花香四溢的怀里。我勉强用手挡在我俩身体之间,触手是他温热的丝绸一样的肌/肤,光滑细腻,韧性十足。
大脑一片空白,我连思维的能力都没有了。他的唇抵在我的耳边,仍闭着眼睛,声音却是清醒的,“还冷吗?”
我热!
他身上那种属于男子的勃勃热气炙烤着我,我汗都下来了。我从没有认真考虑过他的性别问题。从心底来说,除了他见到长风变身的时候,我一直拿他当男人看的。现在让我跟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儿睡觉,还不是自己心爱的人,我那个别扭啊!只想着快些逃跑。
我在他的禁锢中试着动了动,他的手臂箍在我身上,虽然不算紧缚,但是异常的执着,让我没有逃脱的可能。扭动间蹭着他身上的寝衣“沙沙”作响。他的呼吸一下子炙热起来,喷在我的脖颈上,手臂也收紧了,我被挤在他健硕的胸膛前,本能地感到危险,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想要推开他。
“别动!”他在我耳边低声警告我,“我只是抱着你,不会对你做什么。”
他声音清冷,虽是警告,我却听出了痛楚,甚至有一丝恳求的味道。我不敢再动,认命地由着他抱着我,就拿他当被子使吧!
长夜未央,嘴里只能接着数,“一千二百五十五个小老婆,一千二百五十六个小老婆,一千二百五十七个小老婆…”(西门庆华:你还是杀了我吧!)
…
第一百三十四章百口莫辩的罪名
中秋过后,天气转凉,秋风瑟瑟,卷落了树上的黄叶,漫天飞舞。朝中局势渐渐紧张,剑拔弩张。我在内阁已经看到了公开指责锦夜干政的折子。写折子的那个人是晋州知府宋岚,不出两日就在家中暴毙了。据说人死在书房里,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尤似在批阅公文,胸口上插着一支金翅乌羽箭。
宋岚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竟拼着最后的力气,在面前的纸上写下“阉党祸乱,天道不容”几个大字,笔迹凌乱却遒劲有力,纸上字间染上点点鲜血,仿佛雪地红梅,动人心魄。一时间,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群臣激愤,整个朝廷都为之动容。
此案交给刑部审理,刑部尚书李正阳是锦夜亲信,对锦夜言听计从。刑部侍郎柳释儒是今年科考凭一篇“兴国三十二论”被长风破格提拔上来的。在御书院呆了三个月,赶上原刑部侍郎付静礼回家丁忧,这柳释儒就被皇上在金殿之上御笔一批,升为刑部侍郎,升官之快,让人大跌眼镜,瞠目结舌。
众臣心里跟明镜似的,此案是锦夜一党犯下的无疑。所谓审案,不过是过场。谁料这柳释儒从外表看也就是个文弱书生,一阵风刮来都能给吹跑,却偏偏是个刚猛执着的人。孤家寡人一个,父母早逝,没有手足,又尚未娶妻,因而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顶着威胁利诱,凭着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硬是啃下这个硬骨头,将湖广巡抚周浩广揪了出来。世人皆知,此人官位二品,心狠手辣,颇有计谋,是锦夜的心腹,很得锦夜重用。
柳释儒以迅雷之速收集了人证物证,坐实了周浩广买凶杀人,残害朝臣的罪名。一份奏折未通过内阁,直接送到摄政王手里。长风于当日上朝时当着重臣的面将案情禀报了皇上。如此明目张胆的罪恶行径让朝臣激愤不已。锦夜有心偏袒,与长风在朝廷上针锋相对,各不相让。皇上让刑部将人犯周浩广关押起来,严审幕后主谋。
当晚在刑部大牢内,有人给周浩广送去一杯毒酒。周浩广心知难逃一死,哆嗦着饮下,不肖一时三刻,七窍流血,毒发身亡。刑部只断了周浩广畏罪自杀。
此案虽然没有牵连到锦夜,但是死了周浩广这个爪牙,锦夜一党莫不心虚气短。一时朝堂上长风势头渐长,“还政于皇上”的呼声不觉于耳。
十二月十八,是我的生日。朝中巴结锦夜者大有人在,一传十,十传百,于我生辰当天纷纷带着贺礼前来祝贺。虽然寒冬腊月,锦府张灯结彩,异常热闹隆重。
宴席仍摆在明珠堂内,一边是男客,一边是女宾。堂前扎着戏台,台上唱的是《西厢记》。
我老妈最爱昆曲,只要她在家,就把着客厅里的电视,泪眼婆娑地听昆曲。我耳濡目染,也能背下大段的唱词。在古代,我闲来无事,凭着《西厢记》、《牡丹亭》等昆曲的记忆,写成了戏文,交给名伶演唱。曲调虽与昆曲不同,却也婉转哀怨,缠绵悱恻,听得堂下众人如痴如醉,一众命妇女眷更是泪眼朦胧,手里的锦帕就没离开过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