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也知道,我天天到内阁坐班,朝中大小事儿摸个门儿清,当日锦夜下令关闭商道,我还曾提出质疑,龙耀疆域广阔,横贯南北,关闭商道会影响商贸,于民不利。只是天灾当前,各地劫匪盛行,杀人越货不胜枚举,官府也是顾此失彼,应接不暇,因此只能关闭商道,阻断贸易,也实属无奈之举。
我只能向西门庆华解释,“西门堡主,你风云堡的商队自是有镖师护卫压运,一众抢匪自是奈何你们不得。但是那些小商队就没这么幸运了。每日各地报上来的商道遭抢的案子多不胜数。朝廷也是不得已才封了商道。等到灾情过去,自然会重开商道的。
西门庆华凝眉道:“商贸在于把握先机,先不说商家的损失,你可知道关闭商道一个月,朝廷少收了多少税银。况且很多货物不易长久保存,多少商家倾家荡产,走投无路。”
我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那西门堡主可有解决之法?”
他思索着道:“短期来看,可让朝廷增派兵员,驻守商道。长期吗,则要安抚灾民,富民强国,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国泰民安。”
难得他有一本正经的时候,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西门堡主说得不错。只是今日北部边境也不太平,龙耀国力虽强,却一直不注重兵力。此时北方吃紧,哪有多余兵力驻守商道?”
他挑眉一笑,神色轻浮,“所以庆华来找桑妮,桑妮跟锦大将军吹吹枕边风,不就事半功倍了吗?”
我气得牙齿打颤,哆哆嗦嗦上马就走,没跑两步,西门庆华一声口哨,悍马猛地一掉头,向回跑,我在马上往后一仰,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手忙脚乱地抓住缰绳才稳住身子。
悍马到了西门庆华身前,收蹄停住,温顺地俯下头,用鼻子蹭着西门庆华伸出的手。我拍了一下悍马的脑袋,气哼哼地骂它,“花痴啊!发/情啊!没见过男人!还是你被西门堡主收为第三十三房小妾了?”
西门庆华听着我指桑骂槐也不生气,依旧笑得闲逸优雅。悍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仍止不住地往西门庆华身上蹭。
我看看悍马,又看看西门庆华,恍然大悟,“难不成,这马也收了你的贿赂?”
西门庆华笑而不语,一直候在一边的薛大官家忍不住出言道:“这马是几个月前,西门堡主赠与锦大将军的。”
怪不得悍马胳膊肘往外拐呢。我继续教育它,“既然跟了我,就得认我做姐姐,别理那不三不四的男人,嘴上一箩筐的好话,其实一肚子的坏水儿,整天想着如何利用你,根本就是没安好心眼儿。”
西门庆华斜了我一眼,“这话说得,真是冷人心肠,庆华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多日不见,心中挂念你是否安乐。”
我刚想张嘴骂回去,见他漆黑的眼珠看着我,竟然带着几分关切,没有丝毫的浮夸之色,倒让我一时语塞,骂不出口。
我低着头,双腿一夹马肚,缓缓向门口走,心中一动,扭头对他说:“旱路运输调费大,时间长,所需人手也多,况且途经山路乡村,及易被歹人所劫。西门堡主可曾想过开凿运河,改走水路?”
西门庆华思忖道:“水路自是快捷方便,多有裨益。只是开凿运河为朝廷所为,庆华一个商人,尚没有这个特权。”
“去找摄政王沐长风,晓以利弊,如此利国利民的事儿,他会考虑。”
“开凿运河,所耗巨资从何来?摄政王首要想的必是银两问题。”
“你风云堡出一部分,朝廷出一部分,不就成了?”
西门庆华如遭雷劈,愕然道:“朝廷兴修运河,为何让我出银子?”
我语重心长道:“开通河运,功在千秋万代,如此殊荣,西门堡主就不要拱手让人了。”
西门庆华挥挥手,“凿通运河以后再议,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当下南北贸易中断该如何处理?”
“朝廷关闭商道,是因为灾民众多,占山为王。若风云堡肯开仓赈灾,救济灾民,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西门庆华哼了一声,“灾民万众,我风云堡又不是粮仓银库,哪里救济得过来。”
我瞟了他一眼,“有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龙耀的商贾莫不是以你风云堡为马首是瞻。若能集结各地商贾捐银赈灾,再以此作为功绩,让朝廷开通官道暂为商用。”我莞尔一笑接着道:“反正你也没事儿拿银子向朝廷众臣四处发散,不如物尽其用,将银子使在刀刃上。你若能带动商贾捐银,解了朝廷燃眉之急,朝廷才能投桃报李,开通官道,便利商队。”
西门庆华想了想,面露微笑道:“左右是哄着我出银子罢了。若果真能够开通官道,暂为商用,庆华倒也不吝啬些许钱财。”
我笑而不答,拍拍悍马,“悍马,我们走!”
西门庆华诧异道:“这马并未‘汗血宝马’,为何叫‘汗马’?”
我耐心地解释,“不是‘汗血宝马’的‘汗’是‘彪悍’的‘悍’。”
西门庆华闻言乐不可支,忍不住赞道:“好名字!”
这么久了,第一次有人夸奖“悍马”的名字取得好。我如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开心,兴奋道:“你也觉得‘悍马’这个名字取得贴切?”
“贴切,贴切!”他轻摇折扇,点头感叹道:“悍妇配悍马,真是相得益彰啊!”
我人在马上,忍不住飞起一脚向他踢去,他一抬手,手中折扇轻松将我的腿架住,笑盈盈道:“庆华早就说过,只有象你这样的女子才堪与庆华匹配!”

这两天变天,忽冷忽热,宝贝儿子也感冒了,天天咳嗽不断。夜里听着他咳嗽,真让清清揪心。于是今天下午请了半天假带他去医院开了中药来喝。看着他喝汤药时皱成一团的小脸,心疼死清清了。
做妈妈的最怕宝宝生病,恨不得自己能替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刮目相看
出了府门,我双腿一夹马肚,悍马撒欢地跑起来。如今我的骑术已经很说得过去了,虽谈不上精湛,但是拿马当个代步工具还是能够胜任的。二十几个护卫骑着马,自发自觉地跟在我的马后,亦步亦趋。我策马奔腾,他们也跟着扬鞭飞驰,我小步溜达,他们也慢下来如影随形。这些人都是锦夜精挑细选,以一当百的精壮汉子,一色的墨蓝长衣,腰挂佩刀,面色清冷,就差一副黑超了,不然真跟现代保镖有的一拼。
我为了图快,赶超近道,在一狭窄的小巷子里,与一顶二人抬的轿子迎面碰上。我想往回退,可是后面的护卫已经将路堵死。护卫的首领一扬手中的马鞭,向对面的轿夫呵斥道:“退回去,莫要挡了我们将军夫人的路。”
如此恃强凌弱,颐指气使,让我很不好意思,赶紧向那侍卫道:“还是我们退回去吧,人家轿子两条腿,慢,咱们骑马四条腿,要快些。”
正说着,对面轿帘儿一掀,婷婷袅袅地下来一人。半新不旧的桔粉色裙子,裙上绣着淡粉色的杜鹃花,因为旧了,颜色不再鲜亮,有点儿灰蒙蒙的。头上几样银钗,也是乌突突的,浑身上下很是素净。我定睛一瞧,这不是江映容吗!
我呆立的当口,江映容已经莲步微移走了过来,微仰着依旧年轻美丽的脸看着马上的我。
旁边的侍卫首领低呵一声,“找死!”手里的马鞭已经挥过去了。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栏,马鞭越过我的手,在我掌心留下一道红红的檩子,火辣辣的疼。虽然被我挡了一下,鞭稍儿还是甩在了江映容的肩膀上。她负痛地“啊!”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肩膀,蜷下身子。
我顾不得自己的手,赶紧跳下马,伸手扶起她,“没事儿吧!”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泪花,却没让眼泪落下来,摇头道:“没事儿的,溪儿姐姐不必担心。”说着放下捂着肩膀的手,我看到她肩头的衣服被鞭子抽破了一个十几公分的口子,露出细白如瓷的肩膀,好在伤得并不厉害,只有浅浅的一道红印。
我略微放心,解下身上的披风批在她肩上,挡住破损的衣服。回头对那个打人的侍卫怒目而视,“对个弱女子也要挥鞭子吗?”
那个侍卫翻身下马诚惶诚恐道:“夫人赎罪!”
倒是江映容拦住了我,“溪儿姐姐不要责怪侍卫大哥,是容儿挡了姐姐的路,这位大哥又不认识容儿,自然是要保护姐姐的。”
我愣了一下,这是江映容吗?脱胎换骨了?我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看,一时对如此温言细语,体恤他人的江映容颇不适应。在她那里我可是没少吃苦头,咱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江映容凄婉地一笑,“溪儿姐姐是不是奇怪,容儿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家道中落,父兄都流放在外,不得相见。母亲也重病缠身,家中的仆役遣去大半,虽有大姐姐和长风哥哥时常接济,但是一干官府杂役谁不是捧高踩低,时不时地来府中骚扰,我与府中女眷就靠做些针线女红,贴补家用。”
听得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一个侯门千金,却混得这样凄惨,真是让人唏嘘。我忍不住问她,“家里的事儿跟皇后娘娘说过没有?”
江映容摇摇头,蕴含在眼里的泪水终于顺着光洁的脸颊摇落下来,“不敢告诉大姐姐的,大姐姐刚刚诞下小皇子,还未满月,容儿怎敢让她挂心!”
“那长风呢?”我忍不住问,“他总可以帮到你们的。”
江映容低下头,声如蚊呐,“长风哥哥监理朝政,日理万机,见了他,容儿也总是说一切都好,不用他费心。他够累了,哪能还让他为江府的小事儿操劳。”
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如此深明大义,委曲求全,快跟她大姐姐皇后娘娘有一拼了。我不禁感叹突遭巨变真的可以让人一夜长大。不过她本来对我恨得牙根痒痒,现如今突然低眉顺眼,让我还真是一时难以适应。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江映容问我,“溪儿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内阁议政厅。五小姐这是要到哪里去?”
江映容垂首道:“容儿要去找长风哥哥,刚才去了摄政王府,府里人说,他去兵部了。所以,容儿正要赶往兵部。”
她要去找长风,我也不好说什么的,只能提醒她,“兵部守备森严,闲杂人等是靠不得前的。”
她瞟了我身上的男装一眼,自伤地一笑,“容儿自是不能跟溪儿姐姐一样,手持锦大将军的令牌,哪里进不得。容儿不过是守在门口等长风哥哥罢了。”她举袖拭泪,“听闻二哥哥在滇西流放之地染了疫病,母亲焦急挂念二哥哥也一病不起。容儿担心死了,走投无路,只好去找长风哥哥讨个对策。”
说着她上前执起我的手,碰到我掌心的伤痕,我痛叫出来。她马上撒开了手,又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溪儿姐姐还是不肯原谅容儿吗?当时容儿年纪小,被家人宠惯了,不知轻重,得罪了姐姐。后来身陷囹圄,家人失散,方知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姐姐就念在容儿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容儿吧!”
说得我一阵汗颜,跟欺负人家小孩子似的。我小心地握着自己受伤的手,将功折罪道:“这样吧,我送你去兵部找摄政王。”
江映容破涕为笑,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膊,离得近了,她身上一阵香甜酥软,若有似无的香味儿传来,很是好闻。她娇俏地笑道:“那就谢过溪儿姐姐了。有姐姐在,到哪里都是通行无阻呢。”
上次在凤仪宫我们两个还掐得跟乌眼鸡似的呢,如今她却待我亲如姐妹,让我颇为尴尬,不自在地抽出胳膊,“你坐轿,我骑马跟着。”
“好!容儿都听溪儿姐姐的。”她笑得无比真诚,天真灿烂,让我又自责了一番,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地记仇呢?人家孩子真是痛改前非了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到了兵部,我让江映容和一干侍卫等在外面,自己拿着锦夜的令牌,进了兵部大院。花白胡子的兵部尚书刘一寿迎了出来,见到我错愕道:“原来是将军夫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万望赎罪。”
“刘大人不必多礼。”
刘一寿恭敬道:“锦大将军不在兵部,不知夫人前来有何赐教?”
“我是来找摄政王的,他人现下可在此处?”
“摄政王?”刘一寿迟疑问道。
“对,江府五小姐在外面等他,麻烦通报一下。”
正在此时,长风听到动静从兵部的大堂里走了出来,神色惊喜,看着我的脸,竟然移不开目光。
我意识到兵部刘尚书还在一旁站着呢。忙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长风会意过来,遣走了刘一寿,“刘大人请先进大堂等候本王,本王即刻便回。”
见刘一寿走了,长风才一把拉起我,将我拉到兵部大院的角落里。虽然几个月来也不时能见他一面,但也只能远远看一眼,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却是绝无仅有的。我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拂到我的脸上,一阵兰香萦绕,让我恍然如在梦中。千言万语竟然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痴看着他俊美的面庞。
他目光晶亮地看着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是自己思念成疾的臆想,不料果真是你。”他神色中带上忧虑,“你这样跑来找我,若被锦夜知道…”
“长风。”我打断他,有些话我要跟他说清楚,免得他日夜担忧,“锦夜真的没有伤害过我,他只是在你面前才会发飙。平日里,他对我很好的。在我们现代,医学上将其称之为‘精神分裂’,就是说,一个人会幻化出另一个人来,不同的喜好,不同的行为习惯。锦夜就是这样,你早年曾经救过他,他便幻化成一个女子,对你爱慕倾心,爱而不得,便会折磨你。他的这个幻影,只会在见到你的时候才会出来。你不在的时候,他没有难为过我。上次我的手臂受伤也是杨同礼夫人夜盗锦府留下的,跟锦夜没关系。”
长风凝眉思量,“确实是闻所未闻的奇事。长风一时想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就知道我很好就行了,不必为我担心。”
他点点头,温和宠溺的笑意荡漾在脸上,让人目眩神迷,心神激荡。我沉醉在他如春水般的眼波里,不知归途,只希望光阴驻足,时间停住。
他抬手轻轻为我拂去贴在脸颊上的碎发,“既便锦夜不会苛待你,你自己还是要一切当心。这样贸然找我,终是太过冒险。”
我“扑哧”笑了出来,“我可不是特意找你来的,是你的那个小表妹非要见你,我就带她来了。”
长风面上飞起红云,很是窘迫,“原来是长风自作多情了。”
他脸红的样子实在是引人犯罪,我忍不住…我还是得忍住,色乃刮骨钢刀啊!我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动,实话实说道:“我固然是帮江映容一个忙,但我也是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来看你。”
他嘴角上弯,露出浅浅笑容,如风吹湖面荡起的层层涟漪,笑得我大脑一阵麻痹,赶紧甩甩头,“长风,拜托你不要这样冲我笑,我意志力很不坚定的。”
他愣了一下,羞涩地垂下眼帘,让我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拉起他,“快走吧,你那个小表妹等你呢。”
他好脾气地由着我拉着他,忍不住问:“她如何会找到你?”
“我们在路上遇见的,她要到兵部找你,我便带她来了。”
长风沉默了一会儿,“若溪,你真的不记恨她?”
我想了想,“要说完全没有戒心是不能的,不过记恨一个人很累,我人懒,能不记恨就不记恨了。况且我也想明白了,当日就是没有她在一边敲边鼓,太皇太后也不会把我许给你,结局是一样的。就不用她背这个黑锅了。”
长风叹息着,“若溪的心胸非一般人可比,连长风都自叹不如。我每次去江府看望姨母,见到容儿还觉得心有芥蒂呢!”
一路说着走到大门口,我这才不舍地放下长风的手。江映容站在门外翘首以待,见到我跟长风并排出来,眼中光芒一闪,低下头去,再抬头时已是未语泪先流,她哽咽着,“长风哥哥!”
长风见她那模样吓了一跳,“怎么了容儿?是姨母有什么事儿吗?”
江映容抽抽搭搭,“长风哥哥,你也不管容儿了吗?容儿年纪小,以前做过错事儿,对不起你和溪儿姐姐,容儿也很后悔。可容儿仍是你的妹妹啊。”
说得长风不自在起来,俊脸抱憾,“以前的事儿不必再提了,是我一直公务繁忙,最近都没有到江府看望姨母。府中一切可都好?”
“听闻二哥哥在流放苦地染了时疫,娘一下子就病倒了,让容儿找长风哥哥问问,能否找人关照二哥哥。”
长风听说是她二哥的事儿,放松了神色,安慰江映容道:“这个你放心,我早已告诉渝西的知县,将文沛接到医馆医治,听闻文沛已无大碍。现如今你大哥和二哥在一起,随是流放却也衣食无忧。岭南那边,我也吩咐下去了,要他们好好照顾姨丈。昨日岭南知府进京述职,见到我时还将姨丈亲笔手书的信函给我。我正想忙完今日就送到江府,不想你先来了。”
“如此容儿就放心了。”江映容收起眼泪,换上一张明媚的笑脸,如三春的桃花,灿烂夺目。我在一旁纳闷,这换脸换得也太快了吧?
江映容擦擦额头,“太阳地里站着,都出汗了呢。”说着将身上的披肩解下来,自然而然地递还给我。我抬头看看,乌云蔽日啊!一阵无语,只能伸手接了过来。
长风自然看见了江映容肩头的红痕,皱眉道:“怎么伤到了?”
江映容一把抢过我手上的披肩,手忙脚乱地披在肩上,却只将衣服完好的那边肩膀遮上,破了个口子的那边肩头依然露在外面,慌乱地掩饰道:“没…没什么的,不小心挂了一下。”
她越是如此,长风越是关注,“怎么象是被什么东西抽到了?”
江映容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一眼,小嘴儿一扁,又要哭,低头叹息道:“这点儿伤又算什么呢?慎行司的天牢我也去过了,当年容儿年幼,还曾笑问过长风哥哥天牢好不好玩儿,如今容儿知道了,一点儿也不好玩的。”
长风心肠软,听她提起天牢,看着这个小妹妹,目光中已带了怜惜之色。
我冷眼看着江映容作秀,暗自叹了口气,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我说这丫头怎么改好了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是她的演技更加精湛了,差点儿连我都被骗了。

明天清清忙,恐怕没空更文,所以一会儿提前更上。
又到周末了,祝亲们周末愉快!
第一百二十九章光脚不怕穿鞋的
我不给她继续演戏的机会,扬起手,露出掌心的伤痕,已经肿起老高的了,比她肩头的红印儿看着吓人多了。“是跟着我的侍卫用马鞭抽的,我挡了一下,没拦住,鞭稍还是扫到五小姐身上了。”
长风情急下,不避嫌地抓住我的手,目光中满是心疼,“我带你到兵部上点儿金疮药。”
我斜眼看着江映容扭曲着小脸儿,眼里满是怨毒,不过一瞬,又恢复了一副小心谨慎的受气包相,故作惊讶道:“呀,溪儿姐姐也受伤了,疼不疼?“说着拿过我的手,作势要吹气。
我赶紧将手抽出来,“不疼了,看见五小姐这样辛苦,我连疼都忘了。”
江映容看到我已将她识破,冷笑了一下,挑衅地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对着长风又是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时辰不早了,容儿要回府了,不然母亲要担心的。况且今天的活计还没有做完呢。”
长风愣了一下,“府中度日艰难吗?我让人送去的银子是不是不够?”
江映容笑得凄凉,“长风哥哥不必记挂,府中虽不比以前锦衣玉食,但还够温饱,只是母亲牵挂流放在外的爹爹和哥哥,近日病倒了。”
长风恻然,沉吟道:“我与你同回江府看望姨母,正好将姨丈的信函交给姨母。”
江映容点头,“娘看见你肯定高兴,再见到爹爹的信,说不定病就能好了大半了。”
长风看向我,柔声道:“若溪先回去吧,一切当心,记得受伤的手不要沾水。”又对江映容道:“你先坐轿子回去,我安排完兵部的政务,随后就到。”
江映容乖巧地应了,大眼睛一忽闪,“坐轿子太慢了,容儿也想骑马呢!”
长风笑道:“这有何难,兵部里有的是马,我着人牵出来一匹给你。”
江映容摇摇头,“算了吧,兵部的马太高,容儿骑着害怕。”说着娇俏地看着我,“还是溪儿姐姐的马好,听闻是风云堡的堡主送给姐姐的良驹。万里挑一呢!”
我更正了她一下,“是送给锦府的。”
江映容歪着头,貌似不经意地说,“那个西门堡主对溪儿姐姐也算是有心了。”
我怔了一下,听她说得便扭,却不好反驳,有越描越黑之嫌。抬眼看看长风,长风对我跟西门庆华的过往一清二楚,自是不以为意,况且以他的为人和我们二人的情意,即便江映容暗里挑拨,也不会将事情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