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众口铄金,小时候看的《皇帝的新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那哪是童话啊,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生活实例。看看,贵为天子又怎么样,在我们一干人的忽悠下,还不是晕头转向,指鹿为马,拿着泡走了味儿的茶当作天下极品,喝得不亦乐呼!
长风惋惜地接口,“只可惜臣弟府中并无此等蕙质兰心之人。臣弟无其他风雅嗜好,就好品饮清茗,以后想喝个茶还得巴巴地进宫讨饶皇兄皇嫂,皇兄皇嫂不要嫌弃臣弟烦扰就好。”
皇后抬眼又看了长风一眼,并未接腔。倒是皇上漫不经心地挥手道:“你进宫来,朕与雪儿都欢喜,说什么讨饶。不过你若中意这宫人的茶艺,朕就将她赏赐给你,你带她回府,便可日日喝到称心称意的清茶,闲时朕与你皇嫂也到你的端清王府品茶论道,岂不快哉。”
长风起身恭敬拜下,“谢皇上,臣弟却之不恭(好样的长风,这招顺杆就上,值得我学习),只是不知皇嫂是否舍得割爱。”
皇后注视他片刻,须臾点头,“王爷如此中意溪儿,本宫有什么舍不得的。就依皇上所言。”
我一听,大功告成,心中美得好像长了翅膀,已经飞出这深宫高墙,不禁欣喜地与长风对视了一眼。一扭头却发现皇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似要将我看穿一般,我赶紧低头,却感觉在她清幽的目光中无法遁形。
第六十六章江映雪
我赶紧低头,却感觉在她清幽的目光中无法遁形。
再抬头偷窥时,见皇后已调转眼眸看着长风,长风感受到皇后娘娘的目光,回望了她一眼,二人目光一碰,又迅速掉开,长风略显尴尬,口中却恭敬道:“谢皇后娘娘。”
皇后娴雅道:“王爷多礼了。”
我正沉浸在对未来无尽的憧憬中,就听皇上笑言道:“不过一个宫婢,你们兄妹何须如此客气,宫墙之内规矩虽多,却也不要失了亲情,长风你也常进宫来看看雪儿,不要得了那个精通茶艺的宫婢就整日呆在府中,不进宫了。”
兄妹?雪儿?
江映雪!我一下子僵住。好像阴暗的天空突然一道强光闪电,将天地都照得雪亮。所有的疑惑顿然云开雾散,片片无法拾起的碎片此刻也凑成完整的拼图。皇后就是嫁给了长风堂兄的江映雪,长风的姨表妹,青梅竹马的恋人,那个让长风在天牢的梦靥中声声呼唤的人。多么的显而易见,我却一直没有看破。
此刻我看着白衣的长风,和紫衫的皇后,都是仙子一样超凡脱俗的人物,是如此的般配啊!只有皇后这样天仙化人的女子才配得上长风吧。
他们身上有那么多的共同点,同样的不染凡尘、同样的诗情画意,甚至有同样的爱好。而他们二人间又是如此的默契,一个眼神就足以准确地感悟对方的意思,那种心心相印,心有灵犀是旁人根本体会不到的。
我忽然想起长风在夜色中凝望凤仪宫的样子和他身上笼罩的那层淡淡的哀伤,“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他是心心念着那个深宫中的梦中人,可笑我竟然一相情愿地以为他在为我守候。
脸上火烧火燎地发胀,我心中翻江倒海,思绪起伏,所有的讯息一下子都涌到脑海中,而我却失去了分析的能力,我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内心有股深刻的失落和自怨自艾,原来他在意的始终只有江映雪。
我呆立在一边,长风关切地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怎么忽然脸色发白。他起身请辞,我强压住心潮翻涌,依礼跟着告退,无论如何,先出了这皇宫再说。
耳听宫人通传,“锦大将军前来给皇后请安。”
锦夜!他怎么来了?我猛地抬头看向长风,恐惧涌上心头,让我喉咙发紧。长风神色紧张,冲我道:“这里没你事儿了,先退下吧。”
在皇后宫中,他却喧宾夺主地对我发号施令,皇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的神色,但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的面容,跟着简短地吩咐,“先下去吧,收拾一下,跟王爷回府。”
我刚想起身开溜,就见锦夜已进到殿中,此刻起身更容易引起他的注意,我无奈地一低头,扎着脑袋,只希望他别注意我。虽然垂着头,我却已然感到他冰冷的目光扫到我的身上,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锦夜拜过帝后,看向长风,“不想端清王也在这里,多日不见,王爷可好?”
虽然锦夜的声音如常,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尾音微微上扬,竟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娇媚,不禁心猛地一沉,为长风担心起来。
长风面无表情,“托锦大将军的福,还好。”
锦夜微微一笑,颠倒众生,“当日为了堵住高老贼之口,皇上将王爷交由慎行司看押,锦夜分身乏术,多有照顾不周,得罪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那叫照顾不周啊!差点儿将长风活活折磨死。我不禁愤愤地瞪了锦夜一眼,见他凤目斜扫正在看我,赶紧低下头。
换了是我早就跳起来问候锦夜他家先祖了,而长风只淡然说道:“长风从慎行司捡条性命,一直将养府中,还未及向锦大将军当面道谢。”
“那就不必了。”锦夜嫣然一笑,丝毫不以为耻,“臣也是奉了皇上旨意,照顾王爷免入高老贼之手。都是皇上的洪福保佑王爷,臣不敢居功。皇上您说呢?”说着拜向皇上。
皇上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多亏锦爱卿力挽狂澜,救龙耀于水火,又保住长风的性命,爱卿就不必推脱了。”
我见他们几个人“相谈甚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悄悄地向后挪了挪,嘴里呜噜了一句,“奴婢告退。”在脑海中我已经开始飞奔了,象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大殿,而现实是我只能一遍遍地告诫自己“慢慢走,慢慢走”,压抑着走宫婢的小碎步。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偏偏大殿宽阔,离门口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只能看见大殿门口是一团光亮。
耳听身后皇后向锦夜问道:“锦大将军公务繁忙,今日为何来到本宫的凤仪宫。”
锦夜恭敬道:“是臣疏忽,连日来未能向皇后请安。今日听闻皇上和端清王都在凤仪宫品茶,特来凑个热闹。”
皇上声音清冷:“锦爱卿好快的消息,我们一壶茶还未喝尽,爱卿就来了。来人,给锦爱卿看茶。”
我听到水注入茶盏的声音,应该是太监上来给锦夜倒了一杯我那个秋露沏泡的绿雪寒烟。我已经看到大殿外的阳光了,不禁加快脚步。
身后的声音因为离得远了,有了回声,就听皇上问道:“锦爱卿觉得如何?皇后和端清王可是赞不绝口。”
锦夜似乎冷笑了一声,方悠悠说道:“好茶,不知何人沏泡而得?”
我前脚都跨出大殿高高的门槛了,结果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又给带回来了,愁眉苦脸地重新跪到了几个人的面前…
第六十七章全是玩眼神儿
我前脚都跨出大殿高高的门槛了,结果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又给带回来了,愁眉苦脸地重新跪到了几个人的面前。
皇上指着我道:“此宫人是皇后宫中的司茶,端清王赞赏其茶艺。朕已将她赏赐给端清王。”
“哦?”锦夜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凤目依次在长风、皇后和我的脸上转了一圈,须臾面露玩味的笑容,“我说王爷今日怎么一大早就到了凤仪宫,原来是看上这个宫婢了。”
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接着道:“幸亏臣及时赶到,此女行为不检,屡犯宫规,似有不可告人之事,臣正想将她带到内监处审问,不想皇上竟将她赐给了端清王,如此德行,如何能跟随端清王呢?”
我听得头皮发炸,一口气差点儿没背过去,这个死锦夜,简直就是我的克星,一跟长风沾边,他就不放过我。
皇上惊问,“此话怎讲?”
“臣听宫中内监禀报,凤仪宫中的司茶宫婢时常夜半出凤仪宫的大门,再踏月而归,行为诡秘。”
天啊,原来宫中处处是锦夜的眼线,保不定这凤仪宫中就有卧底呢。长风也脸色发白,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微抿。我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又要跳出来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我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对我一见倾心,忍不住夜半私会之类的,太没有创意了。可是即便他贵为王爷,私会宫女也是有悖纲常的。
我看了锦夜一眼,他正专注地看着长风。小样儿的,此刻,我看锦夜看得一准一准的。我算准了他不想弄死我,他若想要我的小命,早就要了,不必等到今天。他不过就是借题发挥,说我行为不检点,不让长风如意带走我罢了。
可是如果这会儿长风承认我们倆夜半私会,锦夜恼羞成怒。到时候,再整个秽乱宫闱的大帽子,我小命保不住,长风也得不到好。
想到这儿,我一个眼神飞过去,拦下长风将要出口的话,接着一个头磕到地上,“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去采百花上的秋露,用来沏泡清茶,奴婢未得皇后娘娘的旨意就私自出凤仪宫,请皇后娘娘治罪。”
皇后悠悠接口道:“私自乱跑总是不对,不过难为你的一番奇巧心思,依臣妾的意思,就从轻发落吧。”
说着看向皇上,皇上见皇后开口,如何不允,点头道:“皇后说的极是,锦爱卿尝尝这茶,是这宫人采百花上的秋露沏泡而成,味道清幽,芬芳天成。(皇上也跟着一起忽悠了)”说着,斥责我道:“这凤仪宫中繁花似锦,尽是仙树奇葩,还不够你采花露的吗?即便要出去,也应请了皇后的旨意,以后不可擅自妄为?”
“奴婢遵命。”我赶紧顺杆就上,跟长风学的。
“哦?”锦夜微挑秀眉,“果真是用秋露为水,没想到一个宫婢还有这番奇思妙想。”
为了证明却有此事,我胡编乱造道:“回锦大将军,不但百花上的秋露,凡是无根之水,用来沏茶都是上好的。譬如春日里竹叶上的雾珠,夏日里莲叶上的雨滴,冬日里红梅上的落雪,收集起来,装入瓮中,埋在地下,想用了就取出来,都比井水清冽甘甜。”
锦夜闻言面露一抹一切了然于胸的笑意,“倒是风雅有趣,只是未经皇后允许私自夜半在宫中游荡终是不成体统。”说着转向皇上,“皇上明鉴,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采露泡茶,当赏,私自游逛当罚,功过相抵易让人心生倦怠,有损皇家威名,奖罚分明方是为君之道,治国之本。”
长风飞快接言,“皇上既已将此宫人赏赐给臣弟,就让臣弟将她带回府中管教吧!”
锦夜狭长潋滟的凤目瞟了长风一眼,“王爷此言差异,如此不寻规守礼的宫婢如何能够侍奉王爷呢?若在王爷府中也这样没规没矩,胡作非为,岂不是让世人耻笑我龙耀皇宫纵容宫婢,治下不严,臣是宫中的内侍首领,到时候臣自是难辞其咎,只怕还会危急皇上的英名。”
我晕死,这大帽子扣的!值当的吗?把我说的跟颗老鼠屎似的,搅和了皇宫这一锅汤,就差说我祸国殃民了,我有这么大的道行吗?
皇上面上已带了隐忍之色,“那依锦爱卿的意思该如何奖又如何罚呢?”
锦夜恭敬道:“臣以为,当赐金瓮一只令收集无根之水,以奖其夜采秋露,为主泡茶之功。再杖责四十,以罚其逾越宫规,私自游逛之过。待她守得规矩,谨言慎行,再送到王爷府中侍候王爷。”
啊!杖责四十?到时候他再找两个五大三粗的太监撒了狠儿地打,我不死也得残,就剩下半口气儿了,我还去长风府上干什么去?等着他给我出殡啊?
我看了长风一眼,只盼着他千万别再张嘴为我求情了,他再说点儿什么,四十大板就变成八十,我就真死透了。好在长风在我的影响和熏陶下,这点儿明察秋毫的本领还是有的,虽然脸色发白却没有再争辩。只递了一个眼神给他表妹,皇后娘娘,目光中已经带了求助的信息。
要说他们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心意相通还真不是盖的。皇后娘娘虽然一头雾水地看着长风对我志得意满、处处维护,锦夜对我步步紧逼,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但是接到老情人的求助信号后,立刻正襟危坐,端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的风范来,“锦公公所言极是,有奖有罚,方能服众,这宫中的规矩自是不能破的。”
锦夜在听到“锦公公”几个字后,神色一滞,面上挂着的微笑也变得僵硬,唇角虽然还弯着,但是目光已经阴冷下来,自从他被封为“镇天威武大将军”还没有人再当面称呼他为“锦公公”。
只见皇后起身,向皇上盈盈拜倒,“臣妾统领六宫,却连自己自己宫中的宫人都没有管好,是臣妾失职,有负皇上的信任嘱托,臣妾自领扣罚宫奉半年,以儆效尤。”
皇上伸手扶她,“一个宫人偶尔犯错,你何必自罚。”
奈何皇后一再坚持,皇上只好无奈道:“你刚刚病愈,地上凉,先起来再说。”
皇后口中诵着,“谢皇上。”起身后踱步到我的跟前,“至于这个宫人,本宫倒喜欢她心思灵巧,聪慧不俗,起了爱才之心。正好年前咏梅去了,本宫身边还缺一个贴身侍女,不如就让她留在本宫身边,由本宫亲自调教。什么时候锦公公觉得她知礼守则了,再送到端清王府。锦公公你看可好?”
锦夜就是不想长风称心如意,见事已至此,皇后领了自罚,又将我留在宫中,便也不好再说处罚我之事,只能皮笑肉不笑道:“皇后娘娘亲自调教宫人,自是她的福份,臣不敢有异议。”
众人一时无话,大殿中异常安静,皇上低头饮茶的功夫,锦夜微挑眉毛,看了长风一眼,又挑衅地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我,那目光仿佛在说:“你再异想天开,我就杀了这个丫头。”
长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眼中带着安抚,“暂且忍一忍,我再想办法。”我回了他一个眼神,“我很好,没关系。”锦夜看到我们互望,眼中寒光一凛,杀气腾腾。
长风不再理他,扭头跟皇后对视了一眼,一个在问:“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个回复,“稍后我再解释,先替我保住这个女子。”…
天啊,全是玩眼神儿啊!虽然刚才我差点儿踏入鬼门关,现在还冒虚汗呢,但是这个场面真的是太好笑了。长风、江映雪、锦夜、我,四个人挤眉弄眼地满脸跑眉毛,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空气中就像是架了电线一样,各种讯息闪出劈里啪啦的火花。最令人称奇的是大家居然都能够准确无误地弄懂对方的意思,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当皇上从茶盏上抬起头来时,大家同时收回目光,看向别处,跟没事人一样,空中的电流瞬间消失…
今天下午连城又抽了,清清死活登陆不上去,下了班又带儿子上英语课去了,刚刚回来,所以更新晚了,清清好抱歉…
第六十八章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我都不知道那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大殿的,也不知是皇上还是皇后说了一句,“下去吧!”我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凤仪宫的宫人都纷纷向我道贺,说我刚一入宫就飞上枝头,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翠喜更是忽闪着大眼睛艳羡道:“终究是溪儿姐姐的福分大,今天一早就见姐姐印堂发亮,果真是喜事临门。”
我强打精神将他们都应酬走,一头栽倒在茶室的软榻上。环视我的小窝,悲从中来,从今以后,我就得睡在皇后娘娘暖阁外的过道里了,还得随时惊醒着听候差遣。
我在茶室里窝了一整天,宫人都道我欢喜疯了,连饭也吃不下,就没来打扰我。由得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傍晚十分,慕兰来告诉我,皇后发话了,准许我夜半去采花露,我不用怕再担上私自游逛的罪名,我听了微微放心。
月上柳梢时,我惯性地跳起来往外跑。到了约会的点儿了。可是没到门口又折了回来,颓然地倒在软榻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夜幕低垂,月朗星稀。想象着长风一身白衣,长身玉立于月色中的样子,心中恻恻的痛。
我哀叹,流年不利啊!我这是冲撞了哪路的神仙?皇宫没出去,梦想中自由自在、作威作福的日子泡了汤,丢了司茶这个清闲的差事,成了随时随地要给人下跪的风口浪尖上的人,还成功地再次引起锦夜的关注和仇视…
然而这些都不及知道皇后就是长风的恋人江映雪给我的震撼大。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将我劈得从里焦到外,心中的失落和悲戚无法言语,让我心烦意乱。
趁着无人,我将自己的内心拿出来翻检,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
终于,我不得不承认原因只有一个。我喜欢长风,我喜欢和他月下闲谈,感受他温默的目光轻风一样抚在我身上。我受不了他凝望凤仪宫时眼中的遗憾和落寞,受不了他和江映雪深情对望又痛苦隐忍的样子,受不了他心目中对江映雪眷恋不舍这个不争的事实。
这种喜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驻扎在我心底,悄悄的生了根,发了芽。也许是在香玉楼的莹贞阁第一次看到他秀美的容颜;也许是在莲池边他为我撑起竹伞挡住淅沥的秋雨;也许是夜幕中,他沐浴着月光等我到来;也许是他无意的那一句“若溪,跟我走。”拨动了我的心弦;或者更早,在天牢里的时候,他温暖的怀抱就让我流连忘返,不知归途。
我不禁扪心自问,究竟是什么让我如此痴迷,是他清俊的面容,如水的目光,还是他的坚毅不折?我想了半天,泄气不已,我是无药可救了,因为我迷恋他的全部,甚至当我还不知道他的面貌,只看见他遍体鳞伤的时候,就已经为他的善良和坚韧所折服。
我曾经以为自己经历过与萧然的苦恋而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现在才知道,爱情是没有免疫的,不代表你爱过一次,痛过一次就不会再为情所扰。还真应了那句话,“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一时烦闷,不知如何直抒胸臆,我起身找来纸笔,再一次施展了我的书法技艺,将这两句话写在纸上。本想摆在哪儿,每日瞻仰一下。但看着自己龙飞凤舞的“墨宝”,很有几分知耻近乎勇的脸红,枉我才高八斗,这字怎么就这么上不了台面呢?
一夜无眠,一直辗转到天明,略一朦胧就看见长风月下的白色身影…
第六十九章太皇太后
翌日清早起来,脸上已经顶上了两个黑眼圈,满面愁容,丝毫没有升了职,攀了高枝儿的喜色,反倒一脸丢了钱包,走了霉运的倒霉相。不管怎么说,今日我要走马上任,奔赴新的岗位。于是胡乱洗把脸,脱下下等宫婢的淡绿宫装,换上慕兰给我的一身月白上裳,水红色的百褶长裙,倒有几分喜庆模样。慕兰又亲自给我绾了头发,在我的发髻上插了一根蝴蝶银簪,走动时,蝴蝶的翅膀还会一颤一颤的。
打扮停当,慕兰带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刚刚起床,倚竹和寻菊正在侍候她洗漱梳妆。为她换下寝衣,穿上一件杨妃色绣鸾鸟朝凤纹饰的广袖长裙。寻菊又将她过腰的长发,绾成高贵繁复的发髻,发髻上插上紫金翟凤珠钗,凤口衔着一粒红宝石垂到眉心,更显得她沉静雍容,端庄秀美。
皇后见我跪在地上,温言道:“起来吧,我正要去慈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你随我一同去。”接着又吩咐倚竹她们,“有溪儿一人服侍我即可,你们都留着宫中吧。”
倚竹微感诧异,还是恭敬道:“是,娘娘。”
我起身,接过皇后娘娘的云水碧的锦缎披风,以备风大时给她披上。她扶着我的手,出了凤仪宫。
走在风景如画的御花园,地上的落叶虽然有宫人随时在扫,但是依旧赶不上树叶飘落的脚步,踩在上面发出枝茎断裂的清微的响声。皇后一直默不作声,但是我知道她是有话要问我的,所以单独跟我出来。果然,走出宫人来来往往的御花园,到了一条林荫小路,见左右无人,皇后和悦地问我,“你如何认识端清王。”
我其实一直等着她问呢,可是乍一听到,还是有些心惊,“回禀娘娘,几个月前,奴婢误入慎行司的天牢,偶遇端清王。”
“天牢?”皇后神色紧张,神经质似地一把抓住我的手,颤声问:“他…有没有吃苦。”
我刚想实话实说,那罪可受大发了!可是一看到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赶忙将将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要是受了刺激又病了,我可罪过大了。再说,长风那么在意她,必定不愿她知道,跟着心痛。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回复,“还…好,天牢中当然不如王府安逸,但也不愁吃喝。”我也不算骗她,要说慎行司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饶是如此仍让她眼眶泛红,“他那个性子,看着温和,实则执拗,那些日子我夜夜梦见他身受苦楚,常常哭醒。今日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她心有所扰,竟然在我面前自称“我”,而不是“本宫”,我暗自庆幸,幸亏没告诉她实话。她也意识到失态了,赶紧掩饰道:“本宫的娘亲和王爷的娘亲是姨姊妹,算起来端清王是本宫的表哥,故关心他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