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甩甩头,让自己头脑清醒些,这是我今晚第二次甩头了,感觉有点儿头晕目眩,不禁暗叹,怪不得人说,色是刮骨钢刀呢!果真看了要长针眼儿的。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锦夜那么稀罕他了,容貌俊美固然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让人心醉痴迷的魅力,瘦削见骨却不觉纤弱,明明不算高大却让人不敢轻视,谦谦有礼又坚毅不折,温润如玉又带着铮铮傲骨…那些本应对立矛盾的东西在他身上竟然得到完美而和谐的统一。
见我久久不语,他也不说话,凝神屏气地站在那里。我回过神来,见夜天中已是明月高悬,匆匆对他说:“我要回去了,不然同屋的人要起疑心的。”
他轻轻点点头。
“你也及早回去歇息吧!看你瘦得还没我肉多呢,得好好养养!”
他又点点头。
我看着他,又控制不住地开始唠叨了,“有那银子到青楼打水漂(还提那事儿呢!没看见长风脸又红了吗?)还不如去买些补品给自己补补!在宫里住上几日就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尤其是一定要躲着点儿那个锦夜,他现在是锦大将军了,你可别再‘锦公公、锦公公’地称呼他,我听说前两天就因为一个小宫女叫他‘锦公公’结果被割了舌头。还有,没事儿别在他面前逛游,省得他见了你又犯花痴,看进眼里拔不出来,哪天一高兴找个由头又将你关牢里去…”
我叙叙不止地告诫他,我也不知道对着他我怎么话这么多,其实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宫中生活,我觉得我的说起来嘴不停的毛病已经改善很多了,刚想四处传些八卦,“祸从口出”这四个大字就从天而降砸到我脑门上,我立刻就将几乎要喷薄而出的长篇大论咽回去。可是对着长风,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好在他是个好听众,我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到最后,我都怕他点出脑震荡来,只好呐呐住口,“那…你自己当心,我走了啊。”
转身要走,他忽然拉住我的衣袖。我诧异地回头,他已经红着脸放开了,轻声道:“明天,我还在这里等你。”
怎么跟夜半私会似的。不过我还是点点头,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不见不散。”
我跑到树林边缘时,禁不住回头看向树林深处那道淡白色的朦胧身影,心中忽然充满柔柔的感动。
能够再见到他,跟他说话,真好!

今天加班,回不了家,太痛苦了。趁着这会儿领导不在,偷偷更文。
第六十三章跟我走吧
那夜之后,每隔一两天,我都会在夜黑人静的时候溜出去见长风。为了遮人耳目,我借口失眠,自己搬到茶室去睡。那张软榻足够宽,够我一个人躺了。
每次出去我都很是小心警觉,毕竟在深宫中私会男人可是天大的罪过。好在那片树林非常僻静,都是几人方能合抱的参天大树,况且以长风的耳聪目明,任何一个细微的响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有一次我正在手舞足蹈地侃大山,他忽然伸手一把抱住我,将我按得蹲在地上,随即一矮身蹲在我的身后,手臂依旧从后面环抱着我。一股兰香扑鼻而来,清幽芬芳,让我如同堕入兰花的海洋,我正要开口询问,他用另一只手捂住我的嘴。耳根感到一阵酥痒,是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别出声,是巡夜的羽林卫。”
我不敢乱动,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温热的体温和缓缓起伏的呼吸,饶是我皮厚如墙,仍止不住面飞红霞。只觉得心跳得砰砰直响,在寂静的夜里仿佛异常清晰,能被别人听见似的。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好在我们蹲在大树后,几人合抱的大树将我们完全掩在阴影里。一群人迈着整齐的步伐,从树的另一面走过,脚步声渐渐远了,树林里一片寂静,只闻几声夜莺啼叫,更衬得秋夜静谧。
我略略挣扎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还一直捂着我的嘴呢,赶忙尴尬地放开手,将我扶起来,自己垂首立于一边。月光下他抱赧的脸庞简直让我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处。
其实我每次跟长风也就是闲侃一通,跟在牢里差不多。通常是我天马行空地想说什么说什么,他静静地听着,偶尔发表一下见解,在我都觉得自己鼓噪的时候,适时地鼓励鼓励我,表达一下他非常感兴趣,愿意耳朵继续受煎熬的意愿。
半个多月后,在我一通海阔天空的神侃之后,暂时停了嘴。长风望着我,忽然说了一句,“若溪,跟我走吧!”
他说得自然而然,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小子不会对我/日久生情了吧!我转转眼珠,心中开始打我的小算盘。长成这样,又是个王爷,还是个龙耀国闻名的钻石王老五,跟他不算吃亏。可是,我跟他最多也就是做个侍妾,将来他的正妃、侧妃的还不压死我,跟一群女人争男人的事儿我可做不来,他再好,我也只能忍痛割爱。
看着我一会儿乐不可支,一会儿又哭丧着脸,忽悲忽喜、瞬息万变的面部表情,他轻轻地解释,“到我府中,不会有人欺负你,我可以认你做义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早说呀,白害我斗争半天。我松下心来,拍拍他的肩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看着他清俊的面容,不禁咽了口口水,同时将那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以为什么?”他不明就里地问,须臾认真地看着我,“我不会让你到我府中干活的。”
呆子!
我可压根就没想着给他当小丫鬟。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儿心神不宁,烦躁不安。象是本来平静的湖面,忽然落入一粒石子。那感觉就象是大学里,坐在石阶上,等着在过往的人流里看到萧然一样。有些忐忑,有些落寞,又带着莫名的失望和卑微。我大惊失色,我不会是…不会是对着一个好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产生情愫了吧,太可怕了,我自己先恶寒了一下。
先别说人家是否看得上我,即便为了报恩,委身与我,额,不是,是让我委身于他,想想他一个王爷,将来妻妾如云的,我就是那个垫底的,整天还得到大老婆那里请安献媚。那我还不如去做西门庆华的第二十九房小妾呢,好歹不喜欢那个人就不会在意名分,不会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而心中有了羁绊,就无法做到云淡风轻,毫不在意了。
我打消头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只能归结为自己二十大几,想男人了,思春了,偏偏他还长得这么让人浮想联翩,这是种正常的生理现象。
我开始认真考虑他的提议,一时眉开眼笑,心中乐开了花,做他的义妹,可以小妾要强多了(还想呢?人家可没那打算),不用看人脸色,也算半个主子,虽然咱没想过腐败了让别人伺候咱,但是更不想伺候别人啊!
我凑近他,两眼放光,满怀期待,“到了你府上,我要光吃饭,不干活。”
“好!”他答得很痛快。
“我不想整天跪来跪去,还不想遵守什么繁文缛节的破规矩。”
“好。”
“我还要游山玩水,看遍龙耀的大好河山。”
“好。”他带着笑意,宠溺地看着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圣诞老公公!我都快流泪了,时来运转啊!傍上大款了!我一下子想到我的终极梦想,如贪心的孩子一般索求无度,“我还要开一家京都最大的花楼,你出银子,做董事长,我做CEO。”
“好。”他惯性地点头。须臾,失神地问我,“什么?”
我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里,开始向他鼓吹我的伟大梦想,“等我游山玩水的玩够了,我就回京都来建一所花/楼,雕梁画栋,堆金砌玉,纸醉金迷,日日笙歌。楼里有最醇的酒,最精美的菜肴,最华丽的歌舞,最有趣的新奇玩意。严格意义说,它不是个花楼,因为我不想做皮/肉生意,我要把它打造成一个真正意义的夜总会,一个集娱乐、休闲、歌舞、美食于一体的场所,男人、女人、甚至老人和孩子都可以来消费,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长风,你说好不好?”
我眼睛贼亮地看着他,他被我吓住了,面色微白,神情呆滞,半天才咬牙道:“若溪说好,就好!”
得到他的首肯,我更加得意非凡,资金有着落了,我兴奋地说:“好,一言为定,娱乐城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叫什么?”难得他还没有晕过去,扶着树干,勉强问道。
“就叫‘天上人间’。”我意气风发,猛拍了一下树干,一只栖息在树上的乌鸦,“哇”地一声冲入夜空。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长风有气无力地问。
“这个…”,我抓了抓头,没好意思告诉他是剽窃现代轰动一时的蚀骨温柔窝,故作镇定地说:“有一句词,是我最喜欢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果真好句。”他由衷赞道。
我遇到知音,更是兴奋,“对啊!如此清雅又哀婉的词句,用做花楼的名字简直是相得益彰,再合适不过了。”
“啊…”他低吟了一身,彻底无语了…

昨天清清加班来着,就是因为今天总公司的一个老总要过来视察工作,所以赶做我们小总汇报工作的PPT。平日升迁加薪的事儿想不起清清,这个时候把清清这个人才想起来了。
亲猜清清几点回家的?一点半,是半夜一点半!其实清清做PPT手到擒来,但架不住领导的发言稿一遍一遍地改啊!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还没有定稿呢,清清只能跟着一遍一遍地改PPT文稿。
要说领导也不容易,我们走了,他还没走呢,连夜看稿子,得熟悉熟悉不是。看着平日跟我们耀武扬威的领导,此刻跟要见公婆的小媳妇似的诚惶诚恐,清清忽然觉得做人好无趣!
第六十四章为谁风露立中宵
那日后,我很高兴,天天乐呵呵的。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大笼子了,这里虽然清闲安逸,但是枯燥无聊、暗流涌动,我可不想将我的大好青春都浪费在这里。
对于我来说,生活一下子有了意义,充满了阳光,而长风就是那缕暖阳。相约的夜晚,我喜欢远远地看着他站在月色中的挺拔的身影,看他冲着凤仪宫的方向默默凝望,即便相隔得远,又有夜色的掩映,我仍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眷恋和痴缠。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能看见凤仪宫飞檐卷翘的殿顶,在墨蓝的夜空中凝成黑色的剪影。
以前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自从那日他一句,“若溪,跟我走吧!”,虽然明明知道那一刻曲解了他的意思,但是每每回想起他的这句话,还是让我感到怦然心动。我自己都无法解释这种心境。只是知道,当我看见他凝视凤仪宫的时候,会一下子想起“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样的诗句来。心中竟生出朦胧的喜欢,他的守候是为了我吗?
我在夜幕的掩映下出其不意地来到他身边,他扭头给了我一个会心的微笑,那笑意如此善意而温暖,象吹面不寒的春风,到达他的眼底,再漫上他的唇角。看得我发呆,宁愿此生都溺毙在他如一江春水般的笑靥里。
“若溪。”他见到我很高兴,“我跟太皇太后请辞,几日后就可以离宫了。”他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明日我会与皇兄一同到皇后的凤仪宫,宣你奉茶,假装欣赏你的茶艺,再向皇后讨要你。”
“那皇后要是舍不得放我怎么办?(真拿自己当盘菜)”我不无担心道。
他顿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在,低声道:“不会的,我开口,她会答应。”
“那就好。”我放下心来,没有在意他略为尴尬的神态。
“若溪可有什么好主意,你一向足智多谋。”
我听他夸奖我,不禁有些飘飘然,“我本想让你假装落水,命悬一线时,我来个美女救英雄,将你从水里捞上来。你感激涕零,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向皇上提出来将我带回你府中,当姑奶奶一样供着。”
他凝神细想,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看得我赶紧扭头,心中砰砰乱跳,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我让你花痴!
他思量着说道:“倒是好计谋,只是若没有前些天你救皇兄一事,倒可一试。可是你刚救过落水的皇兄,我又落水了,你又救了我,恐怕别人会起疑心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瞎说的。根本不可行,你肯跳水里,我还不见得再敢下去呢,我一时惜命,真把你给淹死了,你多亏得慌,再说我还指着你出宫养着我呢。还是你的计划好。就说你一喝我泡的茶,神清气爽,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气也不短了,浑身都是劲儿,我看那皇上,是真的关心你,他和皇后一发话,把我直接赏给你了,就万事大吉了。就这么说定了啊!”
“一言为定!”他含笑看着我。
我赶紧又掐了一下大/腿,用劲儿大了,疼得直咧嘴,眼圈都泛红了。
见我那神色,他关切问道:“若溪怎么了?”
我慌忙掩饰道:“没…没什么,那个…我就是舍不得皇后,她人很好,很和气,也没有架子,好几次我拿错了茶,她也凑合喝了,也没责怪我。”
我想到那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女子,不禁真心为她叹了口气,“就是生了个多愁多病的身子,天天病歪歪的,我就没见她活蹦乱跳过。好在那个皇上对她宝贝得不得了,今天南疆的补药,明天西域的雪莲的,见天往凤仪宫里送,害得皇后娘娘吃药都能吃饱…”
我正说得起劲儿,见长风神色落寞,似是很疲惫,忙打住八卦,关切道,“你累了吧,早点儿回去歇息。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凑近他,“不过说好了,不管我泡什么茶,你都得咽下去,还得做出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不许苦着一张脸,太没说服力了。”
他掀掀眉毛,听话的点点头,大义凛然道:“若溪就是给我杯黄连苦水,我也会当作玉液琼浆,一饮而尽。”
我笑了起来,跟他告别后,向回走。想着还要嘱咐他点儿什么,一回头,看见他望着凤仪宫的殿顶,兀自出神,他身上笼罩着淡淡的哀愁,象一团薄薄的淡紫色的烟雾。我心中一颤,调回目光,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第六十五章绿雪寒烟
翌日,我早早起来,本想对镜梳妆一下,一想算了吧,万一打扮得太漂亮了,皇上看上我了,舍不得把我送给长风怎么办?(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自恋到这份儿上的)于是只洗了把脸,捡了一件干净的淡绿色宫装穿,叫过翠喜帮我绾起头发。翠喜看着我,大眼睛叽里咕噜的,“溪儿姐姐今天真好看,以前也觉得姐姐清丽,今日更是让人看不够呢!”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我看了看铜镜里的人,果然是嘴角噙笑,光彩照人。要不人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呢!心里高兴,自然是精神焕发。
上午时分,耳听外面通传,“皇上驾到!”
我偷偷挑起窗纱,见到蓝色的身影携着一抹白色的身影进到凤仪宫。皇后娘娘出殿迎驾,我也装模作样地跪到门口,感觉到一道温和的目光扫到我身上,我抬眼找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大殿。
不一会儿,皇后娘娘身边的倚竹到茶室告诉我,皇后宣了绿雪寒烟。接着倚竹又吩咐我,“端清王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说起上回王爷来茶室挑选茶叶,你给他讲了许多饮茶之道,今日让你沏泡了茶,奉过去,王爷想接着与你评茶论道。”
我嘴上恭敬应着,心中哀叹,评茶论道?长风,你想害死我呀!我懂什么茶道,以前都是喝袋泡茶的,我倒是每次去饭店吃饭都要壶茶,服务员问我,“小姐,要龙井,还是观音王。”我都镇定地说:“上壶迎客茶。”因为是不花钱的,所以对着一壶茶叶沫子也能喝得有滋有味。
倚竹临走不忘嘱咐我,“第一次进正殿,一定要小心当差,莫要逾礼,出了差错。”
我一一应了,等她走了,飞快地拿出那个绿雪寒烟,又拿过一柄羊脂白玉壶,将嫩如春芽的茶叶倒进去,在倒多少的问题上,我犹豫了一下,以往不用我沏茶,只将茶叶交给来取茶的宫女就行了,今日让我亲自沏泡,还真让我犯了难。得了,好吃多给,多来点儿吧!于是抓起一撮扔到壶里,用滚水沏了,将茶壶和几只白玉茶盏放在一个玛瑙缠丝托盘上。
我一路小心翼翼地将托盘端进去,在众人跟前身子僵直地跪下,眼都没敢抬,倒不是因为紧张,我就是一直盯着托盘,怕我毛手毛脚地将壶摔了。口中恭敬道:“奴婢溪儿,请皇上、皇后娘娘和端清王进茶。”
皇上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这不是那日救朕于莲池的宫婢吗?”
皇后微笑道:“皇上好记忆,正是此女。”
皇上“哦”了一声,“不想她对茶道还颇有造诣,竟让舌头挑剔的端清王都刮目相看。”
我心中嘀咕着,大话吹出去了,可千万别露馅啊!小心地将拖盘放到桌子上,然后躬身退到一边。有老太监上来用银针试过,并倒了三盏,奉给他们三人。
我这才眼打量众人。皇上一身冰蓝色绣着海水纹和盘龙戏水的锦袍,还是那副高贵而忧郁的样子。皇后大病初愈,看上去气色不错,穿了件紫银色绣着缠绕花枝的罗衫,端庄飘逸,恍如仙子。而长风依旧一身简单的白衣,俊雅出尘,飘逸若仙。三个人俱是人中龙凤,看着都是赏心悦目。
我见帝后正在闲聊着绿雪寒烟为何名贵稀少,而长风已经端起一杯茶。于是趁人不备,冲着长风呲了呲牙。长风垂下头看着手里的茶盏,嘴角上弯,抿出好看的弧度。
皇后扭头温婉地向长风道:“端清王素来对清茗颇有嗜好,尝尝此茶可还入得了王爷的口?”
在我们一干人的注视下,长风将茶盏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差点呛住,尴尬地咳了一声。
皇上问道:“可是不合口味?”
“不是!”长风面露郑重的神色,“臣弟只是从来没有喝过如此清香爽冽的茶,一时忘形,望皇兄和皇嫂恕罪。”
“是吗?”皇上笑道,“这茶通共宫里也就得了不到一斤的光景,雪儿一直留着,自己都没舍得喝几回。”
说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皱眉道:“这茶…”
皇后娘娘见皇上面露难色,也以纤纤玉手举起一杯,饮啜一口,诧异地抬起头,我见长风飞快地扫了皇后一眼,仅仅就是一瞥,皇后怔了一下,掩饰地用手中的锦帕按按嘴角,娴静地说道:“果真好茶,茶香清幽,入口回甘。”(他们两个还挺有默契)
“是吗?”皇上问道,见那两个人同时点头,只能打起精神,“朕再尝尝。”又喝下一口后,回味道:“朕倒觉得还不如日常喝的,许是味道独特,朕品不出其精妙所在,你们二人是茶中之仙,既然交口称赞,这茶自是好的。”
“皇兄高见。”长风微微欠身,娓娓道来:“这绿雪寒烟生长在高山崖壁的背阴之地,极难采摘,只有清明前后的那几天可取其顶尖的嫩芽,且炒作工艺繁复,往往上百十斤茶叶只能提炼出一两精品,因而名贵。本品应以沸水晾置片刻后冲泡(呀,我直接拿滚水泡的,没晾),茶汤淡绿,如笼轻烟,因而得名。”
我在一边细心地听,用心地记,这是长风给我讲课呢,怕我一会儿露了马脚。
皇上看着手中的茶,点头道:“如此说来,此茶倒是极品。”
“是。”长风恭敬道:“今日此茶,更胜往昔,臣弟只觉得茶香飘渺,好似瑶池甘露,一杯入喉可让人心神为之一震,头脑为之一清,仿若置身青山翠岭之中,云山雾罩之所…”
太过火了吧,什么时候这人变得这么嘴碎,彻底把皇上忽悠得云山雾罩了,抬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皱着眉头喝下去,仔细琢磨长风所鼓吹的意境。而皇后不动声色,只好奇地瞥了长风一眼。
看来长风这家伙还是很有忽悠人的潜质的,改天不做王爷了还可以到集市中摆地摊卖假药。
我赶紧给长风使了个眼色,让他差不多行了,别把一杯茶说得跟仙丹妙药,包治百病似的。长风接到我的眼风,话锋一转,“臣弟不禁很是疑惑,如何得来此等清新不俗,让人入口难忘的茶汤,可否请泡茶的宫女解释一二。”
该我上场了。我肃了肃脸上的神色,将刚刚听长风满口瞎话时那一脸牙疼的表情很好地掩饰掉,才端正地跪在几人面前。“回皇上、皇后和王爷,此茶清幽,茶叶千金难寻自是其一,然而更重要的是奴婢用来沏茶的水。”
“哦?”皇上也有些感兴趣地问道:“水有何不同,竟让皇后和端清王交口称赞。说来听听。”
“是。”我依礼半垂着头,天马行空道:“这水不是普通的井水,也非江河湖泊之水,而是奴婢于夜半清晨,无人之时,到花园中采得百花上的秋露,收集到瓮中,再烧开煮沸用以泡茶,因而茶中自然凝聚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魂魄,秋风秋雨之风骨,兼有菊花之清傲、兰花之幽芳、牡丹之国色天香…”
我说得得意,眉飞色舞起来,一抬眼看见长风略带警告的眼神,赶紧住嘴,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