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整个一个超级钻石王老五。
月瑛依旧面带无限向往的微笑,“三年前,我还未被买入青楼,一日随我姨母去城外的寒亭寺上香还愿,偶遇端清王。那日大雨,他还邀我与姨母到他马车中躲雨,他自己却站在外面都淋湿了。世人都赞他‘君子端方,清雅如风’果真是名不虚传。”
我本无可无不可地听着,面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忽然听她说道“君子端方,清雅如风”,不觉一惊,好像在哪里听过?我凝眉细想,想起来了,在慎行司的天牢里听锦夜对常风说的。
我强压住惊呼,只觉得心跳如鼓,仿佛被人抽去力气一般,颤颤巍巍问道:“那…端清王的名讳是…”
月瑛看看四下无人,方心醉沉迷地自朱唇中吐出几个字来,“端清王的名讳是‘沐长风’。”
常风?我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伸手扶住桌子才没有摔倒,好在月瑛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
“月瑛,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我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月瑛一脸黯然,“我也是听找我的一个客官说的,端清王刚直不阿,两个多月前上书痛斥内阁首辅高大人的十大罪状,被皇上判入慎行司的天牢,生死不明。唉,听说京都好多姑娘都跑到慎行司外哭去了,有的还以死明志撞了墙,不过没死成,医治好了接着去哭。”月瑛一脸的惆怅,“我若是出得去这里,也要到牢外痛哭一场…”
“那他什么时候能放出来?”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她无奈地摇摇头,“我那个客官喝醉了酒告诉我高阁老还一个劲儿地上奏说端清王陷害忠良,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
随即她想起什么似的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拉着我,“这也就是咱们姐妹间闲聊,对着外人,可不敢妄论朝政。”她又逼着我指天赌地地发誓不将今日所说告诉别人,才放我走。
我失魂落魄,身上一阵阵发冷,常风?长风!你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他们又打你了吗?那个人妖锦夜又来折磨你了吗?…
我又见过西门庆华几面,他的神色是越来越轻松,谈笑风生,倒是夏妈妈神色凝重,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人都能看出她的紧张焦虑,坐立不安,仿佛要大祸临头一般。
这日上午,难得珍珠跟琥珀被夏妈妈叫到楼里去帮忙,我惦记着我的那个逃生洞已经挖到墙下了,再努努力,应该可以打通,于是连觉都不睡,爬起来就奔后院了。
我挖的洞两尺见方,很快就能挖到墙对面去了,我看到希望的曙光,越发干劲儿十足。正在挥汗如雨,腰间突然被一个锐器抵住,我回头,赫然看到夏妈妈,手里拿着一把匕首顶着我后腰,她面色苍白,眼里闪着几近疯狂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我,吓得我浑身都僵住了。
我以为她发现我逃跑的意图,结结巴巴地此地无银三百两,“夏…夏妈妈,我听说沁茗轩的后院有财宝,闲着无事,挖挖看看,万一能发大财呢,咱俩就一人一半。”
说完自己也觉得心虚,咽了口口水。她依旧盯着我,冷冷地说:“墙那边是威远镖局,也是风云堡的产业。”
我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球,这些日子累死累活,又白忙活了!最郁闷的还是被抓个现行,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我垂头丧气,想着不知道夏妈妈会怎样惩罚我,腿都直打哆嗦。夏妈妈推了我一把,“跟我走。”
她手里有刀,我只能乖乖地跟她走,脚下踉跄着一直被她押着进了沁茗轩的正房里。她要我将手背到后面,从怀里掏出绳子来,我略一迟疑,她一掌已经打到我的背上,力道很大,我直接扑在了地上,她上来将我的手从背后捆绑住,冷哼了一声道:“老娘胳膊上跑马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原来还是个练家子。
我忍住牙齿打颤,小声地哀求,“夏妈妈,我再也不跑了,我这就把那个洞填平了还不行吗?”说着都快哭出来了,真是很没骨气。
她由着我躺在地上,自顾自地坐到椅子上,“晚了,我已经派人去请西门庆华了。没想到,你得到西门庆华的垂青,还竟然想逃跑。暂且不说香玉楼的家法,你可知道被他知晓会如何处置你吗?”
我听她直呼西门庆华其名,并未尊称为堡主,有些奇怪。事到如今,也知道求饶也不顶用了,只能心一横,“我不稀罕他的什么垂青不垂青的,只要他不打死我,我还跑!”
夏妈妈略为惊讶,点了点头,“难得你还是个有气性的。只可惜,惹了那个瘟君,只怕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虽然吓得浑身发软,但是她话里那丝赞许和惋惜还是听出来了,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那您能不能别告诉他?留我一条命,我也好在他面前替您美言几句。”(脸发烧中,自觉很无耻)
她冲着地面“呸”了一声,“跟他美言?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跑不跑跟我毫不相干,不过,现如今,你对我还有用,我自是要留着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她不是西门庆华的下属吗?叛变了?还这么恨他。我转转眼珠,“不知夏妈妈要我做什么?”
夏妈妈恨声道:“我看西门庆华还真是有几分在意你,我要用你换我的昊郎。”
第四十五章还这么入戏
夏妈妈恨声道:“我看西门庆华还真是有几分在意你,我要用你换我的昊郎。”
要说我还真是脑筋转得蛮快的,昊郎?不就是西门宏昊,西门庆华他六叔吗?明白了明白了!这夏妈妈和西门宏昊是一对儿,说好听了是情人,不厚道的说就是拼头。西门庆华掌控了大局,必是已经将他六叔拿下,夏妈妈想救她的老相好,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窦娥是怎么死的?冤死的!我现在就比窦娥还冤。
我差不多要哀嚎出来,“夏妈妈您抓我是抓错了,我就是西门庆华的一个幌子,他假意对我有情,才掩住众人耳目住在香玉楼,他哪里会在乎我的死活,您当着他面杀了我,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那个狐狸腹黑男,我都能想象到他一脸风轻云淡的欠扁样子。
夏妈妈不为所动,挑挑细眉道:“哦?是吗,既然你没什么用,我现在就杀了你。”
“别,别,别!”吓得我惊叫出来,“要不您试试也行,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他真瞎了眼看上我,舍不得我死呢!”
夏妈妈一下子泄了力气,仿佛很疲倦,“西门庆华果真是心思缜密,是我们太低估他了,早该想到他怎么会突然对一个青楼里的丫头这么感兴趣,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只有孤注一掷,拼死一搏,如果能救下我的昊郎最好,救不了他,我就与西门庆华争个鱼死网破,黄泉路上与我的昊郎也好做个伴儿。”
她声音颤抖,却透出几许真情,让我也不禁对她心生怜悯,有谁会相信,青楼的一个鸨/母竟是如此痴情的人。我不禁扪心自问,换作是我,我有没有这个勇气搭上自己的性命只为救心上人一命?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首要问题是我如何救自己一命了!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西门庆华还真如约而至,穿着一身碧色的柳叶暗纹锦袍,手拿折扇,踱着方步地进了屋。夏妈妈警觉地一把将我从地上抻起来,用刀比住我的脖颈,我感到颈间一阵冰凉,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西门庆华好象没看见一样,悠闲地自己找了椅子坐了,伸手拂平了锦袍的下摆,又“啪”地一声打开折扇,闲散着扇着风,这才抬头冲着披头散发,魂飞魄散的我露齿一笑。我看到他好整以暇的笑容,一阵心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妈妈看到他来,感觉有了希望,颤声道:“西门堡主果真来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要用这丫头的命换西门宏昊的命。”
西门庆华一脸惊愕,随即笑了起来,仿佛遇到天下最好笑的事儿,都快笑抽掉了。直笑得夏妈妈沉下脸来,才勉强止住笑意道:“庆华今日前来,不过是因为好奇,想看看夏妈妈还有何良策,不想夏妈妈果真给了庆华一个惊喜,竟然挟持了这个丫头,还要用她来换六叔,哈哈哈…”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够了才吐出两个字,“不行!”
我那个气呀!这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虽然我不会奢望他真的拿西门宏昊的命来换我,但也该做做秀,先假意答应了,救下我再翻脸不认账啊!好歹我也救过他,他却如此忘恩负义,我后悔不跌,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大骂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让你流血流死,喝酒喝死,被你叔叔害死…
这会儿,我都能感觉到夏妈妈的绝望,因为她拿着刀的手直发颤,我欲哭无泪,您老别这会儿哆嗦呀!这一失手,您不想杀我,我也死翘翘了。
夏妈妈仍不死心,破釜沉舟道:“你若不答应,我就杀了这丫头。”说着拿刀的手往里一收,我感到颈间有些刺痛,吓得魂飞魄散。
西门庆华的桃花眼扫了夏妈妈一眼,缓缓直起身,用他一贯的声调装腔作势道:“不是庆华不想,这个丫头虽然算不上绝色,倒也可心可意,我也舍不得啊!可是夏妈妈说的条件,庆华实难从命。你若杀她便杀,下不了手,庆华还可以帮你。不过麻烦你快点儿,庆华还赶着去给六叔料理后事儿呢!六叔一直替风云堡打理北方的生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突然暴毙,庆华也是食难下咽,悲痛欲绝。这会儿分坛口的灵堂都搭上了,死者为大,庆华可不想落个不孝的恶名。”
说着抬腿就要走。夏妈妈抖得跟筛糠一样,呆滞片刻后,方难以置信地失神道:“昊郎…已经死了?你…你杀了他?”
西门庆华笑容可掬,“六叔他老人家想要我的命,庆华自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夏妈妈凄厉地叫了一声:“还我昊郎的命来!”说着放开我,举着刀向西门庆华扑了过去。可是她哪里是西门庆华的对手,西门庆华只轻巧地一伸手,就抓住她拿刀的手腕,向后一掰,就听“咔嚓”一声骨头破裂的声音,夏妈妈惨叫一声,刀掉到了地上,西门庆华反手一推,夏妈妈扑倒在地上,门外冲进来拿着刀剑的护卫,作势要砍向她。西门庆华懒洋洋地拦住众人,“先押起来。”
夏妈妈在众人的按压下,费力地抬着头,厉声叫:“西门庆华,你不得好死!”
西门庆华笑得更开心了,“别不给自己留后路,现在不得好死的是你跟六叔这对苦命鸳鸯呢!”
夏妈妈仿佛被人抽去灵魂一般,绝望地悲鸣,“杀了我吧!黄泉路上,我也要与昊郎一同走。”
西门庆华笑道:“六叔毕竟是庆华的长辈,所以庆华给他留了个全尸,对你,庆华可不会如此好心。”接着淡然吩咐道:“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关到柴房去,今日割一刀,明日再割一刀…记得将她嘴堵上,免得她咬舌自尽。”
说着他走到我身边,亲自为我解开绳子。我颤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苦难为她。”
他看着我,“她差点儿要了你的命,你还替她求情吗?敢要挟我西门庆华的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他伸手为我拂去粘在脸上的发丝,异常温柔道:“先歇会儿,我忙完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刚才她想杀你,庆华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呢!”
我看他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半分出汗的迹象,闷声问他,“西门堡主,这大幕都落下来了,您还这么入戏呢!”
他做出一脸的忠厚相,“庆华可是认真的,只要桑妮愿意,庆华可以让你呼风唤雨。”

第四十六章我缺孩子他娘
西门庆华走后,我想了想,还是去柴房看了夏妈妈,毕竟刚才她也只是吓唬我,并没有真的要我的命,柴房前有护卫把守,见是我,只当我是西门庆华的新宠,没敢阻拦,放我进去了。
柴房里光线很暗,夏妈妈手脚瘫软地被绑在立柱上,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淋漓而下,嘴里堵着一团破布。我知道从听见西门宏昊死讯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可是现在却已是废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西门庆华那家伙,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必定不会让她死得安逸。一阵不忍心,我上前拿下她嘴里的布。她干咳了几声,才将呆滞的目光调到我脸上,须臾,声音嘶哑地喃喃道;“谢谢你!”
我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不敢再看她,只能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只有一个机会。”身后传来她空洞洞的声音,我一下子顿住,耳听她接着说道:“香玉楼没有后门,但是有一个密道,在园子东南角的莹贞阁。那屋子平日是锁着的,只有清倌人开包,为图个好彩头,才会用那间屋子。你掀开八仙桌下的地毯,就能看见密道的入口。”

夏妈妈在我走后就咬舌自尽,追随她的昊郎而去了。
我本来怕西门庆华得到消息后会怪罪我,不过等了几天,也不见他兴师问罪,让我渐渐放下心来。香玉楼新来了一个何妈妈,圆脸庞,一团和气的样子,但是一样的精明,见了我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桑妮姑娘”叫着。
西门宏昊头七过后,西门庆华一身素衣来到沁茗轩,一进门就仰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我如小媳妇一样远远坐着,小心翼翼地问他,“都完事儿了,你怎么还不回洛城?”心中真希望这个瘟神快点儿走。
他慢悠悠道:“清理了门户,空出好多了空缺来,百废待兴啊!”说着侧卧过来,面对着我,“这些天我忙着六叔丧事,又忙着向锦公公打点,没回来看你,桑妮可觉得寂寞…”
我一听锦公公,是锦夜!不禁问他:“你认识锦公公?”
“谁人不识大内总管锦公公啊!尤其现在高首辅一倒,他老人家更是如日中天。据说被皇上御封为‘镇天威武大将军’,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说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都是委屈了他。”
一个太监都做了大将军了,太疯狂了!不过他就是当上玉皇大帝都不关我的事儿,我只高兴于高首辅的倒台,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首辅倒了?”
西门庆华懒洋洋地一笑,“哪里还有什么高首辅,听闻他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几个月前端清王上书中揭露他的罪名,现如今他都坐实了。皇上治了他的罪,昨日已经抄家了,唉,可惜了我送给他的那些银子了,都冲了国库了。”
我懒得理他的抱怨,焦急地问:“那端清王现在怎么样了?既然高首辅倒台,端淸王该无罪释放了吧?”
“端淸王?这个…没听说。”西门庆华神色暧昧,“其实关在慎行司的牢里也没什么,有传闻他年过二十仍为娶亲,是因为与锦公公关系非比寻常。”
谁说男人不爱八卦,我狠瞪了西门庆华一眼,“不是这样的,端淸王不是那种人,他受尽折磨也不肯向锦公公低头。”
西门庆华斜了我一眼,“你对端淸王的事很关心啊!也是慕他之名吗?”
“随便说说而已。”我慌忙掩饰,忽然念及一事,“端淸王有多少了堂兄?”
“当今圣上就是他的堂兄,还有平河王、瑞景王、乐庆王、昌南王、同轩王…”
“行了,行了,算我没问!”我打断他,谁知道哪个娶了长风的心上人。
西门庆华一脸的兴致勃勃,“不说旁人了,说说咱俩人的事儿吧!”
我吓了一跳,“咱俩有什么事儿?”
他一脸委屈,“都道庆华宠爱一个青楼女子,又有谁知道这些日子来,庆华夜夜有美陪伴却一直守身如玉(呸,别糟蹋这词儿了),枉担了这‘沉迷声色’的恶名。”
听他那意思是要将罪名坐实了。我呆坐半晌,悲从中来,突然嚎啕出来,吓了他一跳,“我救也救你了,帮也帮你了,你不知恩图报将我放了,还如此地没心没肺!”
我委屈地哭出来了,忍不住大骂他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也不恼,依旧一脸的笑意,慢悠悠地说:“庆华可从未说过自己是有恩必报正人君子,你帮我也是为了自保,又何需庆华假意称谢?再者你帮了庆华不假,可是这一个月来,庆华也保住了你的清白,不然,你现在早就开门接客了,哪还有功夫跟我这里哭诉呢?”
他好心地下床,递了一方锦帕给我,虚情假意道:“别哭了,再哭可不好看了,咱们两个也算是患难与共,互有恩惠,庆华都不提让你报恩之事,桑妮还说什么还不还的见外话?”
他如此一肚子歪理,让我哭得更凶了,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锦帕,很没形象地搓了鼻子,又掷还给他,自觉已经哭得披头散发,状如女鬼,难得他还装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看着我。
我又抹了把眼泪,问他:“你觉得我比你家里的侍妾美貌吗?”
他不想我有此一问,愣了一下,认真地打量我哭得浮肿的脸,“这个…桑妮自有一番独特的韵味,让人砰然心动。”
“西门堡主不必如此委婉!直说你家的丫鬟比我都受看就行了。”
他哑然失笑,“桑妮何需妄自菲薄?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身上有股魅力让人心醉痴迷…”
“行了,别夸我了,夸也夸不出了天仙来。”我打断他,“你缺女人吗?”
“不缺!”这回他答得干脆。
我愤然道:“你又不缺女人,我又不是貌比天仙,你老打我主意做什么?”
“我西门庆华是不缺女人,可是我缺孩子他娘。”
“什么意思?”
“只有聪明的女子才能为我生儿育女,我虽有数不清的侍妾,但是并没有让我佩服的聪慧女子,如花美眷易得,千古知音难求,桑妮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才智堪与庆华匹敌的女人,你我的孩子必是世间少有的商业奇才。”
啊?原来是跑我这儿配种来了?我后悔死了在他面前口无遮拦,可劲儿地显摆现代的知识。
“西门堡主,咱们两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聪慧女子,我的IQ也就是一般人的水平,从小就庸庸碌碌,当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个班里的中队长。我出门就迷路,见人记不住名,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儿,还被我忘了大半。您还是及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嫁与庆华了?”他虽然还是慢声慢语,但是傻子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
我硬着头皮,不肯露出怯意来,“对!”
他伏下身来,高大的身影完全将我罩在阴影里。一只手轻抚我的面颊,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闪着幽绿的光,他微笑着说:“你别忘了,你是庆华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庆华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他的笑容优雅而凉薄,明明笑靥如花,却让我一阵脊柱发凉,但我不愿意就这样毁了自己一生,只做他的生育工具,还要面对他那么多的妻妾,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想到莹贞阁的那条密道,孤注一掷,毅然道:“我接客赚银子赎身。”
他站直了身体,掠去了笑意,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宁愿接客,也不愿意跟随我?”
我低头不语。我知道我是把他彻底惹翻了,太伤他自尊心了,现在我只盼着他顾及我曾救过他,而放我一马,别对我赶尽杀绝。
他足足看了我几分钟,目光冰冷,不带一丝的笑意,“庆华虽非善类,但还不至于强人所难,你不要后悔才好。”
我一听,还算他有点儿良心,心中窃喜不已,赶忙说:“不后悔,不后悔,我还有一个条件,必须向外声称我是清倌人,我自有办法作假。这样我就能多赚银子早赎身了!”
西门庆华铁青着脸,转身拂袖而去,一直到两周后他离开京都,我都没有再见过他。
第四十七章天涯歌女
当天下午我就对何妈妈说我要假扮清倌人赚银子。何妈妈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看我,以为我脑子进水了。后来我听说她还屁颠屁颠地去找西门庆华请示,结果西门庆华见都没见她,只让人告诉她“由她去吧!”就再无他话。何妈妈以为西门庆华是玩腻了,对我不再感兴趣,于是在香玉楼贴出公告,清倌人桑妮姑娘开始接客,开包的日子定为一个月后,届时价高者得。
我一下子成了香玉楼的笑柄,尤其是曾经羡慕我飞上高枝儿的人此刻更是幸灾乐祸,都讥讽我被西门堡主甩了,如弃敝屣。还好我脸皮厚,并不在意,只一心一意等着逃跑的那一天到来。
这一个月,我也时不时地在晚上上客的时候,到楼里的客人面前露一小脸。让人家掏银子,也得给人家看看货不是?好在为了端着清倌人的范儿,我也就是劝劝酒,跟人聊聊天什么的。何妈妈亲自在一边保驾护航,为我挡下不规矩的客人,“客官,我们桑妮姑娘还是清倌人,别吓到她。”此时我只要做娇羞状即可,对演技的要求不算高。
后来,何妈妈见人气不高,就让我站在台上,给演奏琴艺的姑娘打下手,增加一下出场率,试图混个脸熟。不时还跟客人介绍介绍,“我们香玉楼的清倌人,要接客了,客官们多多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