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个身材丰/腴的姑娘手里绞着手帕,做委屈状。夏妈妈又扭头埋怨快流出口水的侯二爷,“我说侯二爷,我可是忍不住倚老卖老说您两句,我们翠环姑娘见天儿地念叨您,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别的客官一概不见,只等着您来,您倒好,三天没踏入我们香玉楼,可怜我们翠环姑娘相思成疾,瘦了一大圈儿!”
我看了看那姑娘,这要是已经瘦了,真不知道她原来什么样。
说得猪头侯二爷不住地搓手,“我,我家那个婆…婆娘看得紧,不,不然早…就来了,我,我可是没…没有一天忘…忘了翠环姑娘的。”
我一听,还是个结巴。
夏妈妈眉开眼笑,反手推了推翠环,“我早就说,侯二爷对翠环是真心的,这丫头还不信,整天哭哭啼啼说您心里没她。”
“绝…绝对真心!”侯二爷拍着胸脯。
“得了,姑娘也别恼了,快好好服侍二爷吧!二爷一高兴给你买花戴。”
“对对对,爷…有…有银子。”
翠环这才半推半就,故作娇嗔地倚在侯二爷怀里。
夏妈妈早就转战到另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面前,“呦,孙大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让我们香玉楼蓬荜生辉啊!…”
太佩服了,这才叫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与夏妈妈相比,我真是小巫见大巫,除了废话连篇,说不出任何有建设意义的真知灼见来。
我正对夏妈妈的表演佩服得五体投地时,一只爪子搭在我肩上,引得我惊叫出来。一股难闻的酒味儿冲面而来,是一个打着酒嗝儿的男人,脸都喝成猴屁股了还嬉皮笑脸地看着我,“这个妞儿新来的吧?没见过,真是水灵,来来来,陪爷喝一杯!”说着就伸手搂我的腰。
我一闪身,他扑了一个空,有些恼怒,“爷看得起你,你别不识抬举!”
我傻愣着不知如何是好。夏妈妈早一阵风似的飞过来,“客官客官,这姑娘是新来的,不懂事儿,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替她给您陪个不是。让我们花魁牡丹姑娘来好好陪您喝一杯。”
说着拉过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妩媚娇柔,身姿婀娜,真不愧有花魁之名。那女子娇笑着;“爷好酒量,让牡丹陪您吧!”那男子早就看直了眼儿,不再纠缠我,搂着牡丹走了。
夏妈妈这才转过脸来盯着我,脸上全没了笑意,堪比川剧的变脸,冷然对着我,“快去吧!别让西门堡主久等。”
我尴尬地点点头,这个地方我多呆一会儿都要抓狂,赶紧低头溜边儿随着给我领路的丫鬟出了大堂。
到了园子里,我心有余悸地扭头看去,偌大的香玉楼在灯火的映衬下,如喧嚣的鬼堡,雕花的窗扇上映出如鬼魅般绰绰的人影。女人诱惑的娇笑声,男人淫肆的高呼声,再加上柔媚的丝竹声,所有的声浪汇集在一起,在周遭寂静的夜里越发让人脊柱发凉。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现在的我视它为鬼堡魔窟,我不敢去想几个星期后抑或几个月后,我会不会跟楼里的姑娘一样,媚眼如丝地说一声“爷可来了,桑妮倚门而待,相思成疾…”
这个非人类的想象让我大大地哆嗦了一下,太可怕了。这是个大染缸,我自问没有常风那样超人的意志力,抵挡不了诱惑和威胁,那我的下场早晚就会和那些姑娘一样,沦为男人的玩物。无论如何,我要在沉沦堕落之前离开这里。
夜晚的风清凉舒爽,我一路心事重重,一抬头,已经到了沁茗轩。远处的喧嚣只是隐隐而闻,越发衬得四周静谧,只听见夜风吹得竹叶“沙沙”地响,空气中萦绕着栀子花香和露水的清新味道,我顺着青石小径来到屋前。
随行的小丫鬟为我打开屋门,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鼻而来,刹时安抚了我混沌烦躁的心境。我受了蛊惑般地举步进屋,身后的小丫鬟在外面关上屋门。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到紧闭的房门,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抽紧了,回身看到那个邪肆慵懒的男人,依旧倚靠在软榻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倒吸了口凉气,扭头就跑,与其对着这个危险的雄性动物,我宁可回到楼里去面对那一帮群魔乱舞。
我的手刚搭上屋门,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随即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桑妮怯阵了?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去接客赚银子。其实你将庆华服侍好了,庆华一样不会亏待桑妮。”
我听着他那软绵绵的话语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迟疑地回头看他,他笑得更加狡猾得意,却偏偏还要做出一脸忠厚相,关切地说:“出去会被打折腿的,还是过来坐吧,庆华又不会吃了你。”
我在被他吃了和打折腿之间踌躇了一下,泄气地走过去与他隔着茶桌而坐。
第三十八章一千零一夜
我在被他吃了和打折腿之间踌躇了一下,泄气地走过去与他隔着茶桌而坐。
他上下打量我,笑意更浓,“绿色很衬你,有股清新脱俗的气韵。”
我苦着脸,“多谢西门堡主夸奖,我其实就是俗人一个,见钱眼开,见利忘义,有奶便是娘,有银子就是爷,我这么一个俗得人神共愤的人,只配做些扫地倒茶的粗使活计,实在不行,您让我当账房,收银子吧,日日点钱点到手软,我做梦都能笑出来。”
“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他边笑言,边抬手为我倒了一杯茶,我这才发现桌子上摆了两只白玉茶盏。他自己执起一杯,黑耀石样的眼睛带着宠溺的笑意看着我,象在看一只家养的宠物,“尝尝这个茶,是今年的“敬亭绿雪”,桑妮一定喜欢。”
我看着白玉的茶盏中掬着一捧淡碧色的茶液,咽了咽口水,没敢动。代价太大了,下午喝他两杯茶,结果把自己赔给他了,我还敢喝?
他见我不动,也不十分劝,笑了笑,自顾自地饮茶。我枯坐无事,渐渐眼皮打架,一早就被锦夜拎着头发弄醒了,又要死要活地折腾一整天,此刻我真是坐着都能睡着。
西门庆华喝了三杯茶,见我都快睡着了,不禁冲着我腻声道:“桑妮不是信誓旦旦懂得如何以色侍人吗?怎么自己先倒睡眼朦胧,要庆华抱你上床吗?”
我一下子睡意全无,伸手胡乱搓搓面颊,大敌当前,需严阵以待,我怎么如此掉以轻心?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茶杯,看到他笑得跟狐狸一样狡黠,心中一时警铃大作,这小子不会在茶里下了药吧?古人都好这个,想想锦夜曾对常风做的事儿,我哆嗦一下,我可没有常风的自制力,若是哭着喊着欲/女上身,多丢人。
不过貌似一直冷场对我没什么好处,一会儿惹得他不耐烦了,直接用强怎么办?虽然我觉得我的容貌还不至于让他色迷心窍,无法自持,他西门大堡主什么绝色美女没见过?不过男人这东西不好说啊,兴致上来了,母猪都能看成双眼皮,更不用说我与母猪相比那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呸,瞧我找这参照物)
“那什么,我倒不是很困,不如咱俩先聊聊天。”
“也好,”他以手撑颐,“长夜未央,先交交心更能助兴。”
跟你交心?你有心吗?典型的腹黑男!心里骂着,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能搜肠刮肚地想话题,“不知西门堡主前来京都有何贵干?”(潜台词是:你怎么不老老实实地在洛城呆着,晃悠到这儿干嘛?)
“庆华每年都会前来京都小住一两个月,一来巡视北面的生意,二来打点京都的官员。”
“那京都这边平日由谁打理?”
“是庆华的六叔,常驻京都,打理风云堡北面的生意。”
“噢!还是家族企业。其实生意若想做大,长盛不衰,还是要任人唯贤,广纳有识之士,分级逐层管理。若只是以亲友为主管,容易产生纠纷瓜葛,拉帮结派,反而不能万众一心。到时候不但生意上停滞不前,不好推动发展,还会亲朋反目,徒生间隙。”
他没吱声,喝了一杯茶,才悠悠说道:“不想桑妮对买卖生意还见解独到,庆华愿闻其详。”
我一下子找到了用武之地,我是学什么的?学的就是企业的经营管理。虽然这个专业不是我喜欢的,大半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但是好歹浸淫了四年,用现代先进的企业管理知识将一个古人侃蒙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两眼放光,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口若悬河,我先从周三多先生的管理学开始讲起,还有美国彼得。杜拉克和罗宾斯管理理念,内容涉及广泛,从企业文化、人才培养、领导的行为艺术,一直讲到工业工程的核心是如何开源节流,使利益最大化。我兴致所至,还跳起来拿过纸笔,给他画下各种管理分析图,什么金字塔管理模型、波特五力分析模型、SWOT矩阵分析、5W1H的六何分析法,WHY、WHAT、WHERE、WHEN、WHO&HOW(听得西门庆华一愣一愣的)…别看我学得不怎样,画图可是手到擒来,很有几分我们讲师边画边讲,手舞足蹈的风范。到最后,我意犹未尽地讲起国内外知名企业的管理案例…直讲到晨曦初露,天色微明。
我感觉我就像是一千零一夜里的山鲁佐德,不同的是她是为了性命而夜夜讲故事,我是为了保住自己而绞尽脑汁。难得西门庆华还是个好学生,听我白话一宿竟然依旧毫无困意,只是脸色略微苍白,真跟纵/欲/过度一个模样。
一群小丫鬟端着盆和洗漱用具鱼贯进来,都小心翼翼地窥着我,我自己洗了脸,又用青盐刷了牙。早有丰盛的早膳拜在桌上,我说了一晚上的话,又累又饿,很没形象地自顾自地坐到桌前大吃起来。西门庆华宠溺地看着我,亲自给我布菜,让我很是别扭。怎么跟老夫老妻似的?
他自己吃得很少,不紧不慢地吃了几口点心,又喝了点儿粥就就着丫鬟的手用茶水漱了口。之后,他走到仍在埋头苦干的我的身前,伸手拍拍我的脸,“我还得去商铺转转,你也是一夜未眠,上床去睡会儿,乖乖等我回来。”
旁边凝神屏气,肃穆着大气儿也不敢出的小丫鬟们明显脸色微红。我很是郁闷了一下,拜托能不能别把话说得这么暧昧不明。嘴里嚼着东西,我闷声地“嗯”了一声,惹得他眉开眼笑,又跟胡鲁小猫小狗似的揉揉我的头,才出了门。
第三十九章人生如戏
我吃饱喝足,困意上来了,感觉眼都睁不开,踉跄着扑倒在床上,那床柔软而芬芳,跟西门庆华身上的味道一样清新好闻,不过我却一下子跳起来,不愿再躺在床上。我对味道很敏感,陌生的味道总是让我紧张,况且我不喜欢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很别扭的。无奈之下,我又半倚着躺到软榻上,朦胧间下意识地去抓常风的手,抓了个空,心中酸酸的,只能自己左手握右手,在假想的慰藉中跟死了一样的睡去。
我一直睡到下午,才爬起来,好在没有人打扰我,让我睡了个自然醒。揉揉睡酸了的脖子,我从软榻上出溜到地上,四下静悄悄的,我癔症着发了一会儿的呆,不知身在何处。懵懵懂懂地想着干点儿什么好呢?须臾一拍大/腿,跑吧!趁着那个腹黑男不在,赶紧逃吧!那家伙当我傻呀,乖乖地等着他回来。
我向来是个实战派,想到的就马上去做。伸手拉门,太好了,还没上锁,我出了门撒腿就跑,一路机警地借着大树和回廊的掩映。西门庆华说过,整个香玉楼没有后门,只有一个正门。我就要趁着现在还没有上客,大家都在休息,赶紧溜出去,至于出去后干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从来都是只顾以前,不管今后,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顺利地摸到香玉楼的正楼大堂的屏风那里,竟然一个人也没碰上,我都奇怪自己的好运气,天助我也。欣喜若狂地转过屏风向着自由大门奔去,却在大堂的正中来了个急刹车。因为那个西门庆华正悠哉乐哉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见我一脸见了鬼似的呆滞表情,还微笑着跟我打招呼,“桑妮睡得可好?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
我傻笑一下,比哭还难看,没话找话道:“西门堡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就回来了。”他笑容可掬,“在院子里看到桑妮跟没头苍蝇一样东跑西撞,还不时躲到大树和柱子后面,”他貌似忍笑忍得很辛苦,“庆华特意到大堂里来等你,这都喝了三盏茶了,桑妮才过来。你再找不到这儿,庆华都要睡着了。”
真让我气结,原来这个西门大堡主早挖好了坑等我跳进来呢!我一生气,自然没有好脸色,冷哼了一声,“西门堡主忙了一天也不累,还在这里守株待兔,真是好兴致。”
“不累,不累!”他好脾气地分辨,“不如昨天晚上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看我眼里能冒出火来,他更高兴了,招手叫我过去,凑到我跟前,跟说悄悄话似的,“那桑妮告诉我,你这风风火火的不会是专程到这里等庆华回来吧?”
我等你个大头鬼!不是碰见你,我早就逃出去了。
见我面沉不语,一脸懊恼,他又好心地劝告我,“要说,今日庆华也算救你一命,桑妮也太小看香玉楼的守备了,你以为没人看见你满院子乱跑吗?是我特意嘱咐护院不要现身吓到桑妮,不然被护院家丁捉住了,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可没有打折腿这么简单!”
我听了脸都成了猪肝色,我说怎么一路上没见人拦我呢,我还窃喜自己神通广大,能够逃脱升天了。不过我一向倒人不倒呛,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是说自己呢吗?说常风还差不多),不禁鄙夷道:“你是不是要说上一个逃跑的姑娘已经被制成人皮地毯铺在你屋里了?”
他做出一脸惊惧状,“我们香玉楼可做不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哼,怕了吧!我不禁得瑟了一下,还想吓唬我,我可是名副其实夏(吓)大的。我正洋洋得意,就听他低眉顺眼地说:“就是让几十号家丁轮流教训了她一下。打那以后,敞开大门让她跑,她都不敢跑了。”
哇,几十个,还轮流!算你狠!我很没用的咽了口口水,好女不吃眼前亏,我给你个台阶下,“西门堡主,我就是睡醒了没看见你觉得闷得慌,于是出来转转,顺便看看你回来没有。”说完就想扇自己个嘴巴,太没骨气了,白跟常风呆了一个月,有人家的十分之一,也不至于这么没囊没气。
“哦?”他大大地挑挑眉毛,装腔作势道:“真让庆华受宠若惊啊!”说着不见外地揽了我的腰,“我也是心系美人独守空房,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不想桑妮与庆华如此心有灵犀。”
我一闪身避开他的魔爪,真想问问他,这么演戏有意思吗?连个观众也没有。要说他要是在现代,不进娱乐圈都可惜。不禁冲着他感慨,“西门堡主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他笑得越发谦逊,“这可是庆华听到过的最中肯的褒奖。”
碰到这种人,我很无语,只能愁眉苦脸地由着他将我带回了沁茗轩。
他没有进正屋,而是拉着我进了西厢房,是一间超豪华的浴房,地上以汉白玉砌出一个浴池,池底以黑金石镶嵌出古朴的图腾花纹,池子四周是兽头,张开的嘴里冒出热水,注到池中,空气中弥漫着百合花的清香。
西门庆华揽着我的肩膀,神色暧昧地轻抚我的面颊,似乎已经情不自禁。我感觉他贴着我身上散出热气,跟发烧一样,手指却是冰凉的(不会是欲/火/焚/身吧?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他抬手解开我衣襟前的琵琶扣,我大惊之下挣扎,握住他解我盘扣的手。他扫了我一眼,漆黑的瞳仁中满是警告之色,我怔了一下,直觉告诉我没这么简单,他有事儿想避开众人,于是不动声色地放下手,由着他为我将外衣褪去。他边为我宽衣边对跟随着的几个小丫鬟道:“不必你们伺候了,庆华要与桑妮鸳鸯同浴。”
清清的宝贝明天第一天上学,清清心情很紧张,比自己上学还紧张…
第四十章超水平发挥
他边为我宽衣边对跟随着的几个小丫鬟道:“不必你们伺候了,庆华要与桑妮鸳鸯同浴。”
几个小丫鬟羞红了脸,躬身退下。偌大的浴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木然呆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西门庆华放开我,自顾自地脱去暗碧色外衣,低声呻/吟着坐在浴池边的软椅上。
不会吧!我还没碰你呢,你就发/情了?
“过来!”他开口叫我,声音中透着暗哑,似在忍痛一般。
我听着觉得不对劲儿,不禁扭头看他,这才发现,他只穿着白色的中衣,侧腹部的衣服渗出鲜血来,晕染了一大片。幸亏他的外衣质地厚实,颜色又深,血没有透到外面。
他自己掀起中衣,腹部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已被鲜血浸透。他吃力地打开一圈圈的白布,不住地喘着粗气。我不知如何是好,本能地跑过去帮他,为他解下层层白布,赫然发现他的侧腹上有一道十公分的伤口,伤口很深,似是被刀剑刺到的。两边的肉都翻起来了,已经有些化脓,看上去已经伤了有几天了。怪不得他身上这么热,还真是发烧了,难为他一直忍着,掩饰得那么好,面上竟然没有带出来。
此刻我看着他的伤口,用解下的白布按压住止血,一边焦急道:“你有没有什么药?”
他颇为惊讶于我的镇定,目光中透出赞许。他哪里知道,我可是被常风一身的伤给训练出来了,已经做到直面鲜血,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从身上翻出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金疮药”,递给我,“只有这个,我今天在巡查药铺时趁人不备顺手拿的。”
我不禁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堂堂的西门堡主,竟然沦落至此,到自己店铺偷药去了。我见他眉头紧锁,全然没有惯往的轻浮之色,也知道他必是遭到算计,却不想让香玉楼的人和他的手下知道。
还好伤口在左边,这要是扎在右腹部,碰到脾啊,肝儿啊的,也就没命了,我看着他依旧冒血的伤口皱眉道:“这可不行,伤口太深,血止不住,得缝合一下。”
说着我从随身带的荷包里翻出针线来,幸亏古代女性为了做女红方便,总是在随身的荷包里带着针线,此刻让我就地取材了。
我想了想,又褪下自己的中衣,身上只剩下肚兜了,凉飕飕的,赶紧将被他脱下的外衣披上,抬头见他一脸痴呆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我,不禁怒不可遏,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好色不堪!
带着气将衣服撕碎,拿起一块布轻车熟路地到浴池里浸湿,然后为他清洗伤口。说起来,我穿到古代还真没闲着,四处从事我的护士大业,可惜我不是学医的,不然都能开家医馆,悬壶济世了。
清洗过后,我见他伤口处的皮肉都翻着,不禁皱了眉头,这要是感染怎么办,染上破伤风,一样翘辫子。扭头一看旁边的桌子上,摆着水果点心还有一壶酒,是为了沐浴时饿了吃的,眼睛一亮,拿起那壶酒打开闻了闻,还是高度的烈酒,马上倒在布上为他伤口消毒。碰到他时,他叫了出来,我恶声恶气地说:“你叫吧,一会儿将外边的人就都叫进来了。”
他咬着牙不敢再出声。我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也不自觉地轻手轻脚。我又用酒洗了手,接着拿起针线在酒里浸了浸,举起来对着他,毕竟是缝人,一时也不敢下手。
见我手一个劲儿地抖,他面露质疑惊惧,颤声问我,“你…缝过吗?”
我想起曾经钉过的纽扣和缝过的袜子,坚定地点点头。
他拍拍胸口,给自己压惊,一叠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凝神屏气,刚要动手,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禁面色凝重地问他:“你说,我还用在线尾打个结吗?”
他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与我大眼瞪小眼,半天才舔了舔嘴唇,带着商量的口吻说:“我觉得,还是打一个结比较好,免得你一用力把线扯过去,我就白挨一下扎了。”
我两眼放光,“不想西门堡主人中龙凤,对女红还有如此造诣,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他很谦逊。不过我看他脸色唰白,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我作势扎针,手在半空又顿住。他哀嚎:“又怎么了,你要缝就快缝,别老吓唬人行吗?”
“对不起,对不起,浪费您感情了,我就是想起来用不用您先喝点酒,醉了就不疼了。”
他苦着脸看着我,跟我推心置腹,“别的庆华不敢说,但是单就酒量而言,还未逢过敌手,千杯不醉有些言过其实,但是三坛五坛还是不在话下,我记得上次醉酒是我十六岁那年,娶了第一个侍妾,一时高兴喝下…”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我可没兴趣听他的早婚史,我也没处给他找那么多酒去,“不喝也好,你受了伤也不宜喝酒,更不能沾肉食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