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小青年显然看到她自入死胡同,全都放肆地笑了起来,他们在追的过程中还担心会有车子经过坏了他们的好事,这下他们更是紧追不舍,如果让她跑到寒音寺就不妙了。
远处寒音寺微弱的灯光可见,入思心里腾地升起希望,不料身后的挎包被人用力扯住,她管不了包里的东西,将挎包从身上解下,继续爬着阶梯,那扯着她包包带子的人气的将包往阶梯下甩去。
爬完阶梯,入思觉得她全身力气已经殆尽,脚步虚浮了起来,可是前方路像是无止境似的,跑不到头,她这才懊恼起自己选错逃生的路了。
突然,她看到前方有一抹身影正往这边走,她犹如在黑夜中看到一丝曙光,大声朝那人喊:“救我!”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她,以及她身后穷追不舍的人。稀疏的月光下,依稀可看出他是个高大的男子,他朝她的方向跑来,一把将她拉至身后,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
他的这一拉,顿时让入思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可看到追上来的人有四五人之多,这样的实力悬殊,让她刚燃起的希望顿时破灭。种种迹象表明,逃为上策,她喊了声:“快跑!”,便拉起那人的手要跑,岂料那人反手拉住她,继续将她护在身后,表现的临危不惧。
那几个小青年见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仅仅是孤身一人,继续嚣张着:“小子,不关你的事,你就睁只眼闭只眼,自不量力,就不要学别人英雄救美!”
“呵呵,到底是谁自不量力,可得试试之后再下定论!”男子声音低沉,语气夹着不容小觑的冷笑。同时低声叫入思快跑,入思哪能扔下他?硬是生生地要拽着他一块跑。
男子急了,“你先跑,我这边拖延一下他们,你在这里只会碍事!”
入思咬了咬牙,拔腿便朝寺庙的方向跑。
几个小青年见她跑了,便扑了过来,其中为首的束发小青年举着拳便挥了过来,黑框眼镜男子似乎学过几手跆拳道,一个偏头,躲过了拳头,同时右手抓住束发青年的手,弯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那人还没明白过来,便结结实实地给摔倒地上了,躺在地上愣了一会才爬起来。其他人见状,全都将他围了起来,而那束发青年则绕过他,往入思奔跑的方向追去,不一会便追上了她。
黑框眼镜男子见状,急了,可是被四个人围着,脱身不得,他只得想着赶快应付身前的人。
A市军区医院,方家上上下下全都守在手术室的门外,焦急地看着手术室门上亮起的写着“手术中”的三个大字。方泽尧一遍一遍地打着入思的电话,仍是关机,打给寝室,寝室的人也说联系不到人,他心急如焚,看了看手术室,起身便要往外跑。
“小泽,你往哪走?”方瑜山威严的声音把他喝住。
“爷爷,小思去寒音寺还没回来,说不定出了什么事,我得去看看!”方泽尧哀求地嚷道。
方瑜山表情震怒:“小泽,她是你妹妹的老师,你老是小思小思地叫,这样成何体统?况且,你妹妹还在急救当中,你居然就走,是她重要还是你妹妹重要?”
“爷爷,小苡有你这么多人守着,定会没事的,可是小,云老师只有她自己一人。”
“小泽!别惹你爷爷生气,小苡在里面急救,你也不想想是谁惹下的祸?”姜玲敏瞧着儿子这般的忤逆,一向温柔的她,也厉声了起来。
“谁惹下的祸?若不是小苡骗云老师去寒音寺,今天能整出这么一出么?说到底是她自己给自己闯下的祸!”方泽尧急不择言了起来。
“你!”方瑜山气的欲抬起手,方泽尧闭眼,准备承受祖父的即将落下的掌。但最终,方瑜山收起了手,吼了声,“不许去!”
这一幕落在了刚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的方谨晟的眼里,他眉毛微敛,“小泽,怎么回事?”
“爸,你赶快派人去救救云老师!”方泽尧看到父亲,犹如看到了希望。
“云老师?她怎么了?”方谨晟想起那个眉眼弯弯的女孩,不禁担心地问道。
方泽尧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方谨晟听完后,脸色阴郁,“胡闹!”
继而走到方谨弘跟前,“二弟,你派你几个手下和小泽一起前往寒音寺一趟,要快!”
方谨弘不明所以,看了方瑜山一眼,但还是吩咐身边跟着的年轻人几句,那年轻人便与方泽尧一块匆忙地离开医院。
方瑜山表情难看,“谨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这种人命关天的的关头,你居然还有闲情想着别人的事情?”
“爸,云老师至今下落不明,在寒音寺那种偏僻的地方,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祸是因小苡而起的,况且小苡的数学成绩能够提升这么快,全是云老师的功劳,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第五十五章害怕失去她
寒音寺。
纵然黑框眼镜男子有着好身手,但终究是寡不敌众。男子脸被揍的乌青,入思因为挣扎反抗,被扇了几巴掌,嘴角肿起。而几个小青年仅仅受了轻微的伤,为首的束发男拍了拍被钳制住双手的男子,“哥们,这下知道谁自不量力了吧?哥几个今晚就让你免费瞧瞧现实版的活色生香,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加入我们。”说着朝入思走去。男子见状,努力挣扎,钳制住他的人恼火地踹了他下腹几脚,他痛得满头是汗,死死地盯着正欲对入思行不轨的束发男,咬牙切齿道,“你们不要动她!”
“哈哈…”几个小青年似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疯狂地笑了起来。
束发男一把扯过入思的头发,将她往旁边的密林里拖,她拼命地拍打那人的手臂,均是徒劳。林子里的荆棘灌木锋利的刺划破了她的衣服与肌肤,相较于内心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恐惧,身上的疼痛简直是微不足道。
她手在地面不断地摸索着,终于抓到一根略为粗的枝干。束发男将她拖至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放开了她,她立即抡起枝干朝束发男挥去,束发男反应挺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挥过来的枝干,一个猛力一甩,生生地将她摔了出去。落下来的时候,后脑勺撞到了旁边的石块,顿时,浓稠的液体顺着后脑勺流了一脖子。
入思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转,林子上方的暗淡的月光投射进来,她看到束发男手持打火机朝她靠近,微弱的火光中,是男人阴鹜而龌龊的脸。她狠狠地咬伤自己的胳膊,以借助疼痛来防止自己因失血昏迷过去。
沈珏赶到寒音寺路口的时候,司机怎么说也不肯往前开了,他叮嘱司机一定要等他,可是在他下车往寒音寺路口的阶梯走的时候,司机将车掉头一溜烟就跑了。他也顾不上一会要怎么回去,先找到入思再说。
在他转身的时候,一束刺眼的车灯照了过来,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借着车灯,他看到的士被一辆车给拦住,的士司机正骂骂咧咧。一名男子打开的士车后门看了一番,便上了自己的车,往这边开了过来,在他跟前停了下来,来人很是焦急,刹车,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他这才看清,来人是方池墨,方池墨也看到了他。两人极有默契地以极快的速度奔上阶梯,在半途中,看到了被甩落在石阶上的入思的包包,沈珏捡了起来,喊了声,“糟糕!”便见方池墨已经飞速地往上头奔。
束发男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入思胸前的衬衣已叫血染红了一片,不禁慌了神。可是随即在打火机的火光下,看到躺在地上的入思被刮破的衣裳、以及七分裤下露出的半截雪白的小腿,心神微荡了起来,禁不住手伸过去,抚摸上她小腿的肌肤,细滑柔腻的触感从手心传来,男人的欲望迅速膨胀起来。
“你滚开!”她恨恨地瞪着束发男,后脑勺很痛,失血让她的意识也越发地迷糊,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双手狠狠地抓向地面,地面的石砾使得她的指甲崩断,低矮的荆棘的刺刺得满手心是血,疼痛使得她的意识有了片刻的清醒。
她的双脚拼命地蹬他,可是均是徒劳。束发男脱掉自己身上的长袖外套将她的双脚绑了起来,顿时恐惧蔓延她全身,绝望地喊了起来,“阿池!”
束发男冷笑,甩了她一巴掌,“我让你叫!”,他看着血顺着她的嘴角滴下来,心里咒骂,从未见过女的在这种情形下还如她这般倔强的反抗,简直是连命都不要了。
咸腥的味道蔓延了她的口腔,她绝望地看着那人动手撕扯她的上衣,就在她以为她的世界自此轰塌的时候,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她的错觉。突然,正撕扯着她衣服的人痛闷了一下,便歪倒在一旁。她看到了他,即使在微弱的月光下,她仍是一下就认出了他的身影。那道身影此刻正狠狠地抓起束发男的长头发,一拳,狠狠地击中束发男的门面,束发男痛苦的呻吟声以及求饶声传来。
沈珏也随即赶到,一把抱起她,看到她这番模样,一向温和的他愤怒地朝方池墨喊,“一定狠狠地揍他!我先带她去包扎!”
入思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骨骼断裂,以及怒吼、痛苦求饶的声音上。
“哥,你这样会打死他的!”方泽尧看到打红了眼的方池墨,赶紧上前阻扰。
手电筒照耀下的被揍的男子,鼻,口全是血,右手胳膊被折断,整个人似破败的布偶般,摊在地。想到那满身是血的她,方池墨表情再一次不可抑制地狂怒扭曲着,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束发男的心窝上,束发男闷哼一声,血自口里喷了出来。
方泽尧赶紧上前止住了方池墨欲踹下去的第二脚,与另一同来的男子拉着他离开树林,他身后的几个身着军装的人,自地上架起奄奄一息的束发男,随在后面。
另外那几个小青年看到被揍得剩半条命的束发男,以及周遭几个穿着军装,手持枪械的高大男子时,早已瘫软在地,心想,这下,是真的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回到路口的车辆旁,方泽尧看到沈珏怀里抱着的人,满身是血,又惊又吓之下,脸色惨白,“小思——”紧紧跟在旁边。
沈珏从一位身着军装的小伙子手上接过药箱,给入思包扎头。他手哆嗦着,镇定了好久才拿稳剪刀去剪纱布。他身上的衣服已叫血给染红,他只能简单地处理伤口,防止再流血。在外这种简陋的条件下,他不敢轻易仔细地去动她的后脑,最紧要的是赶紧去医院。
车以极快的速度向市中心开去,沈珏抱着入思,旁边的方池墨握着她的手在颤抖。看着她胸前染透的那片已经干涸的暗红,他的心狠狠抽搐着,如果他们晚来一步,他真的不敢想象,他还会不会再见到她。天知道他在飙车来的路上,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见到她满身是血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了杀掉那混蛋的念头,事实他也这么做了,狠狠地将那人往死里揍。
若不是方泽尧拦着,或许,现在的他就是个杀人犯了。一向冷静如他,从未有过这般的疯狂与失控,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想起了父亲自杀的那一刻,几年了,这种痛楚再一次出现,就像是心头上的肉被生生的撕去一片的感觉,痛以及窒息带来的恐惧,使得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他怕她也似他父亲那般丢下他。
入思是被手上传来的痛楚给弄醒的,蹙着眉,逸出痛苦而细碎的呻吟。沈珏恼恨地瞪着方池墨,“你疯了?你这样弄疼她了!”方池墨这才清醒了过来,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入思醒来就听到身旁的他不断地在道歉,她艰难地张嘴:“不关你的事。”她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方池墨缠着纱布的拳头,有些着急,“阿池,你的手怎么了?”
“阿思,不要说话,闭着眼睛休息。”沈珏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
她抬头,才发现抱着她的人是沈珏,“阿珏,你怎么也来了?”
“乖,不说话,我们很快到医院了。”沈珏的手一直托着她的头,此时动了一下,才发现酸麻无比。
“那,那个男子呢?”她想起,担心的问道。
“他没事,坐在另一辆车上。”沈珏摸了摸她的头,“乖,不许再说话了。”
“我来抱她!”方池墨看着倚在沈珏怀里的人,再看看沈珏亲昵的行为,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是学医的,我知道怎样的姿势可以防止她脑后再流血,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吃醋?”说完,没好气地睨了旁边的人一眼。
方池墨这才悻悻罢手,看向入思,手仍是紧握着她。
方泽尧待看到入思包扎好,入住病房后,才赶往同一医院的外科楼手术室。
六个小时过去了方泽苡的手术还没结束,方家人在手术室外个个都是一脸的焦急。当护士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方家人都围了上去,护士态度很恭谨,对方瑜山说道,“老将军,病人伤到大腿大动脉,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止血,但是由于失血过多,病人现在情况很危急,我们医院血库没有RH阴性血,我想问一下你们当中谁是RH阴性血?”
“我是!”方谨晟赶紧答道。
“不行,你不能输血!”方瑜山阻止。
“爸,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方谨晟不管父亲的反对,朝护士说,“输我的血吧!”
“方先生,不是您想输就输的,我们得检查一下您是否合适输血。”护士为难地说道。
“他不合适,他三年前做过肾切除手术。”方瑜山瞪了儿子一眼。
姜玲敏这时不由得慌得哭泣了起来,“那我们的小苡怎么办啊?”
方谨棋突然想到什么般,“哥,嫂子,云入思云老师是RH阴性血,爸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才——”
“谨棋!”方瑜山凌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手术室,你哪来那么多话。”
方谨棋瞧到父亲难看的脸色,赶紧噤声。
第五十六章稀有的血型
“小泽,你带人去寒音寺寻到云老师了吗?”
方泽尧还处在方谨棋提到入思是RH阴性血的震惊中,此时见自己爷爷问他,他吱唔了起来。他想起入思受伤时血染全身的情景,他真的怕他家人借着势力强行逼迫入思输血。
“小泽,爷爷问你话呢?”姜玲敏听到入思是RH阴性血后,犹如黑暗的绝望中看到一丝曙光,见儿子不回答,着急了起来。
“爷爷,小思不能输血,”方泽尧无视方瑜山变得铁青的脸,继续说道,“她刚受了很重的伤,失了很多血!”
“只要她还活着,就能输血,我们不会白要她的血,而且我们要的也不多!”方瑜山神情接近冷酷。
“不行!爷爷,您不能这样!”方泽尧慌了,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慈爱有加的爷爷在谈论别人的生死时,是这么的轻描淡写,他转头求助似地看着方谨晟,“爸爸,你们不能这样。”
“你!你这个逆子!”方瑜山再次气的发抖,手上的拐杖重重地敲了过来,方泽尧也不躲,背上生生地挨了一棍,眼里尽是倔强。
“爸,有话好好说,着急也没用,”方谨晟阻止父亲再次欲落下的动作,“小泽,云老师现在在哪?你带我过去看一下。”
“爸,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待她!”方泽尧仍是倔强地拒绝,眼里居然是浓浓的警惕。
“我只是去看一下他!”方谨晟看到儿子这般防备的举止,既觉得安慰,又觉得无奈。他的儿子到底是长大了,能够辨别是非,只是,面对手术室里躺着的生命攸关的妹妹,这样的维护外人,着实令他感到吃惊与无可奈何,他的儿子对那个女孩的情谊似乎不轻。
方泽尧还是将信将疑,并没挪动脚步,显然,他并不相信父亲的话。
“小泽?”方谨晟停下正行走的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他,“你连爸爸都不相信了吗?”
方泽尧看了父亲的神色,许久,才抬起步伐。
入思的病房内,蓝茜、吴哓哓、尹楠、白舟、林瑞和沈溪樊都赶来了。
入思包扎好头后,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精神还好,居然还能和沈溪樊开玩笑。吴哓哓看着她绕了厚厚一圈的纱布的脑袋,以及同样缠绕纱纱布的双手,小腿处被划的口子,微肿的嘴角,嘤嘤地哭起来。蓝茜和尹楠也是一副欲哭忍着的模样。
入思笑着安慰她们,“哭什么嘛,我那么痛一滴眼泪都没掉呢,你们害不害臊啊,在那么多人面前?”
她们看着她那强装的笑脸,心里更是难过。
沈珏看着入思这番模样,想到了小时候他推门撞到她鼻子的那次,也是这般,即使流这么多血,她仍然是一滴眼泪也不流,反倒还安慰他。他轻轻抚着她的脸,声音里含着疼痛也含着欣慰,“阿思,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了。”
沈溪樊看她这幅惨不忍睹的模样,忍不住低咒,“这群禽兽,若是让我审他们,绝对让他们承受比下地狱还痛苦的刑罚!”
“入思,在我们面前你就不用装坚强了,该哭就哭吧!”白舟实在不忍心看她这般的强颜欢笑,经历这样的惊吓,若是一般的女孩,早就吓得魂都没了,还能在这强装着与他们玩笑,真是难为她了。
“是啊,师妹,您就将你内心的恐惧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林瑞也心疼地说道。
入思看着他们,表情甚是奇怪,“你们怎么这么没良心?看我受伤还不够,还想看我哭哭啼啼的模样?”
她说完,眼睛看向紧闭的房门。刚才方谨晟来看过她,看了她这番模样,安慰了几句,便走了,方池墨送他出去,都好一会了,还没回来,她不时地看着门口。
这样的动作落在沈珏眼里,映着灰败的影子。
门教人推开,却是姜玲敏。
入思正吃惊于姜玲敏怎么也来看她,姜玲敏便朝她跪下了,“云老师,求求你救救小苡。”
她为姜玲敏的行为吃了一惊,其他人也很是吃惊,她忙叫沈珏和白舟将姜玲敏扶起来。待姜玲敏将请求说了之后,沈珏立即反对,“不行,阿思头部受伤,刚刚失了很多血!”
入思则满脑子是姜玲敏的那句“小苡在手术室急救,如果没有输血,就会死亡。”
她从小就知道她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血型——RH阴性血,是世间少有的熊猫血。向来,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同学们都很羡慕她,为她的稀有血型。只有她从母亲时不时的担忧中,得知一旦遇到什么大出血,她将是面临死亡,因为她的周遭没有人有这种血型,医院的血库里更是稀少。她第一次鼻子被撞出血的时候,母亲曾经晕了过去,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姜玲敏仍在哀求着,她想到了那年晕过去的母亲,突然点了头。
病房内的人都惊得吸了口气,尤其是吴哓哓她们三人,听说她要去输血救那个导致她差点失身、丢命的方泽苡时,更是出声阻止,“入思,你疯了,是她害你成这样的!”
她抬头,刚好看到门口站着的方池墨、方谨晟和方泽尧,方池墨的脸色如墨,眼里胀满炙热的怒意,“云入思,你脑子真的给撞坏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嫌你体内的血太多了,或是嫌今天流的血不够多?”
方泽尧也一脸震惊,“小思——”
她一脸的平淡,看着方池墨与方泽尧,认真地说道:“阿池,她是你表妹,小泽,她是你的亲妹妹!而且她如果不及时输血,就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你们会失去一位亲人。”
“小思——”方泽尧痛苦地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想失去亲妹妹,但是同样也不想失去她。
“我不同意!”
方池墨与沈珏异口同声,态度坚决,沈珏知道那个女孩是罪魁祸首之后,更是坚决不同意。
“阿珏,阿池,这是我的事,你们没权利阻止我!”她态度坚决了起来。
“云入思,你再说一遍?”方池墨眼睛散出冰冷的光,慎得旁边的人不敢直视。
她看着他痛苦、怒意与警告相交集的眼眸,心痛,但想到另外一个如花的生命即将消失,狠心地一句一句地道,“阿池,这是我的事!”
方池墨久久地看着他,眼里的愤怒渐渐转为失望、冷漠,最后转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方谨晟看着躺在病床上,头、手都缠着纱布的女孩,脸色因为失血,苍白而透明,眉眼冷静而倔强,记忆深处,那个平淡而倔强的声音也是如此这般对他说,“谨晟,这是我的事!”
这是她对他讲的最后一句话,如今,眼前的这般情形,似是二十几年前的时光重生了般,历历在目,栩栩如生。
方泽苡在鬼门关被入思拉了一把,手术很成功,方家人对入思是感激不尽的,唯有方池墨,表情冷冷的,走到方瑜山的跟前,冷冷地低语:“外公,您的这一步棋又走对了,一如当初我父亲救大舅一样,您的棋总是走得稳当,即使中途险象环生,但最终总能漂亮地拿下全局。”
方瑜山看了看正在孙女病房门口往里张望的方谨晟,转而看向这个眼里有着浓浓的恨意的外孙,“池墨,你对我的误解要到什么时候?”
“外公,您认为我误解您了吗?我可不这么认为。”方池墨收起冷笑的表情,恢复平淡,看向走廊尽头窗外那棵正枝繁叶茂的国槐。那些树木,总是尽可能地吸取周遭的养分,一年复一年地在茁壮成长,人何尝不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私心,残忍地汲取别人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