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瞬便是永恒
七日丹成。
我将那状如火焰的鱼妇丹交给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大风,而大风则指了指屋后的弱水,波涛汹涌,似乎水正在大战一般。
“他还在。跟冰旗他们打了三日三夜,因为你在这里,冰旗他们死活不让他进入这里的十丈之内。多亏他的修为足够高,不然早就有个把条冰龙完蛋了。冰旗那个白痴,就看不出来他一直没有下狠手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修为大减的原因,我现下只想扑入无咎的怀中,让他好好地疼我。管他什么昆仑仙界,管他什么天下苍生,我只要我的无咎。
我真的很笨,其实应该有无数的办法可以逆转那个预言,比如,我不要祭出帝都鼎,比如,由翊玄霄直接出面,号令一众仙兵仙将倒戈,甚至,我可以不要无咎站在我身边,让他去护着重宁,或是让大风帮着我看着他…
我不管,我宁可回到最初时我死在他手里的那个预言,可是,现在我要无咎。我就要我的无咎。
我怔怔地望了大风半刻,然后直接跃入了弱水。
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除了以弱水为体的冰龙外,世间万物无一不被弱水所沉,所以其水清如明镜,水下仰望,连云卷云舒都清晰若在眼前,而岸边也一样可望尽渊底。
所以,我一眼便看到了韩逸。
他在这弱水之渊底下已生生地用仙灵之气硬扛了十数日,但用来护身的天地六合阵依然能将四周的弱水推出数尺,自是应当无恙。
即便如此,打斗之剧也依旧教我心惊不已。无数道水箭由冰旗所率的那些冰龙口中吐出,撞向韩逸的天地六合阵。大约是我请大风去让他们手下留情多少起了些作用,那些水箭宏大如暗流,只是想将韩逸推开,并没有刻意地想刺穿他的阵法,这才能让他撑到现在吧?
见我跃下水,在一旁观战的冰旗尾巴一摆便迎上来,让我踏在他的角旁。
“梦儿,你真想放这个人进昆仑?”
“是。冰旗,你让大家罢手吧。”
“梦儿,别怪我啰嗦,现在凤林那小子可是在跟我们昆仑宣战,我们不能放外人入昆仑。炎火之山已经被他闯了进来,若是再让他闯过弱水之渊,恐怕会让仙界得了一条进昆仑之路。”
我向来不愿意用什么旨意之类的东西压人,更何况冰旗还是我的哥哥?从我还是文狸之时他便常常地背了我在弱水里玩,我又怕水,又想玩水,冰旗真是想尽了办法,甚至做了一只冰球将我放进去。他虽然死板了些,但这却正是冰龙族王的风范。
我抚着他的龙角柔声道,“冰旗,他是重宁的师尊,也是梦儿的仙侣啊。让他跟走我吧,好不好?”
冰旗大吃了一惊,近前去仔细地打量了一回韩逸,突然笑了起来,两条龙须乱颤,“哈,这就不丢人了,我说我们么多条冰龙围了他十数日了,怎么都拖不垮他?原来他是无咎的转世?哈哈哈哈,梦儿小丫头,你真有本事,这么快便能找到无咎,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冰旗亲自将我们送到了弱水之渊的岸边,还重重地用龙爪拍了拍韩逸的肩头,“你回来就好,好好照顾梦儿!”
韩逸点点头,我笑着向冰旗道了别,拉着韩逸一个咫尺天涯便到了无咎的洞府中。
又是这里,独处一室,我…我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他在看我,目光炽热,可我却不敢看他,只好望着窗外,望着壁上被我用青纱笼着的那卷他手画的我的秀像,沉默。
良久,我才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只琉璃盏,伸出窗外,隔空取物地对着远处的悬圃里的瑶泉舀了一盏,递给他,“你,唉,我让你不要再来,你为什么还来?我要不去弱水接你,你便一直撑下去?”
他接过那琉璃盏,仰头而尽,却只是笑,不说话。
我再叹息一声,指了指屋角那面大镜,“你非要看三生石?好,你看吧。”
反正决心已定,我要无咎,我决不让他死。就算我们终于走到那一天去,无咎可以为我改变未来,我为什么不可以?
可这个历尽了千辛万苦才能进得昆仑看三生石的人,却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不看三生石,仍旧只看着我。
我正待开口催促,却被他一把扯入怀中。什么都没说,他的唇已贴在了我的唇间,他的鼻息,微微的,带着些水的湿润,带着他身上的子气息,阳刚,炽烈。而那双手臂越收越紧,我不知为何很想喘息,刚张开口,却被他更深地吻了进来。
无咎的气息将我整个的包围起来,迷醉,平静却狂热,表面如镜的汹涌狂流。
去他的什么鬼预言,只要能跟无咎在一起,一瞬也是永恒!
我将双臂伸出他的怀抱,捧着他的头,唇舌相交,心越跳越快,仙灵之气澎湃若海在我们之间鼓荡,仿佛是合为了一体一般。
过了很久,韩逸方才抬起头来,深深地望入我的眼中,认认真真地道,“我并不需要看三生石,我只是想看看,你打算骗我骗到什么时候。”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清澈,深情,如陈了千万年的酒,只看一眼便可醉得我全身软软地,只想伏在他的怀中。
终于,我轻轻地笑了起来,“我要还是骗你,你便真去看三生石?”
韩逸摇摇头,“不,我会去找那只凤凰打一架。”
“为什么?”
“他若真是你弟弟的姐夫,便应该好好爱你,怎么都不该让你眼中流露那么多的孤单、痛苦,和…”他的唇边露出丝笑意,轻轻地在我唇上再亲了一下。我痴迷地望着他,哦,韩逸并不是很像无咎,但这个笑容却完完全全地是无咎的笑容,满是爱意,我痴痴地问,“和?和什么?”
“和对我的情意。仿佛深入骨髓一般的深情,让我总想将你拥入怀里好好地疼,再不让你孤单,再不让你痛苦,再不让你受任何人的半分伤害。”
韩逸这话很是让我愣了一愣,然后我终于忍不住,伏在他怀中大笑起来,“梦儿真是个大笨蛋!我怎么能骗得过你啊…无咎…”
笑着笑着,我的泪水却流了出来,浸湿了他的长衣。
韩逸紧紧地拥着我,低低地道,“华惟给我讲过你跟无咎的故事。我猜,他之所以要讲给我听,是因为他也希望我是无咎吧?是不是无咎在离去前将那枚玉珠给的你?你就不怕自己认错了人,把他留给你的唯一的东西给别人?”
我依偎在他怀中,闭着眼睛,梦呓一般,“不会的,你就是我的无咎,永远都不会认错。韩逸,对不起,我叫你无咎,你会不会生气?”
韩逸似乎在笑,“名字有那么重要么?我能重新看到你就好了,总比你还总想着要骗我强。只不过,”他托起我的头来,很认真地望着我,“梦儿,我不记得所有关于无咎和他转世作凡人时的事情,你若把我当成他,你恐怕会失望。华惟说,无咎是伏羲那个时代成仙的仙人,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连华惟都不知道。所以,梦儿,我无法像无咎那样爱你,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爱你。”
我含泪抬眼,他的笑容真切而深沉,“好在,爱跟时光无关。也许有的人需要千年的时光才能明白什么叫爱,怎么去爱,而有的人,却会因为一个瞬间的默默对视,便愿意用尽自己的所有,哪怕只能换得跟她片刻的相聚。”
韩逸的话说得我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究竟是甜蜜幸福?还是辛酸苦涩?
因为一个瞬间的默默对视,便愿意用尽自己的所有,哪怕只能换得她跟片刻的相聚。
为了能将我拥入怀中,韩逸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天上一日,世间一年。我闭关三年,于他而言是世间的多少岁月?即便上了仙界,他还得面对炎火之山的焚身烈焰和弱水之渊的苦苦拼斗。
究竟是我愚笨,还是三生石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早知我会如此不顾一切地跟他重聚,我又何苦令他去受了那番辛苦折磨?
韩逸温柔地替我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既然知道我是无咎,为什么不早些跟我在一起?你有苦衷,是不是?仙界这番大乱,恐怕不会就此而止。我的两位师尊可是在你这里?梦儿,若是如此,你会很危险。”
我想起了海鹄靖和三生石里的场景,大战其实早就注定了吧?如此,我宁可是海鹄靖里的结果,不管怎样,我都决不会让三生石里的场景成真,我绝不要他站在我的身边。
我笑了笑道,“不危险。对了,韩逸,玉珠不是无咎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告诉我,你喜欢重宁吗?”
他对我岔开话题略略有些奇怪,却坦然答道,“是的,我喜欢他,很喜欢他。”
“因为他聪明懂事?还是因为他的爹爹和娘亲都不疼他?”
“不,梦儿,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儿。”
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笑道,“重宁不止是我的孩儿,他是我们的孩儿。你不止留给了我那颗玉珠,你还留给了我两个孩儿。重宁和白羽。”
“白羽?”韩逸失笑,“那只凶巴巴的小老虎?”他摇摇头,“你可真会当娘。”
我瞪着他,哼了一声,“你为了佛宗的那个什么天魔大劫将我们娘儿三个扔下不管,这会儿竟敢挑我的错?”
韩逸笑着吻我,“我以后决不承认我是无咎,这样也好坦然地将无咎做的事情赖得一干二净。不过,梦儿啊,我真是说你会当娘啊,你姐姐曾带过白羽来华惟府,那是只很是开朗的小白虎。我不知道她是你孩儿也照样喜欢她,那是个真性情却偏偏识大体的孩子。对了,是不是跟你当年很像?梦儿,你当年像什么样子?”
我想了想,轻轻地笑着将他拖去三生石边,“好吧,看吧,看看你当年做了什么事情,也看看梦儿当年是只什么样的小坏蛋。嗯,只许看前世,不许看今生和来世。”
第五十九章 我不要师尊做我爹爹
果然,如同上回的大风一般,我虽然站在韩逸身边,却看不见他所看到的东西,在我眼里,那还是面大镜,只不过能照出韩逸的身影。
韩逸默不作声地看着三生石,我的手被他捏得越来越紧,然后,整个人都被他拉进怀里,用双臂紧紧地环着。
我不知道他可否看完三生石,也不管他何时看完,我只觉得他的怀抱如此安全,心跳声坚定而沉着,带着那种久违的无咎身上的味道,让我迷醉着,什么都不去想,一动不动。
不管将来如何,这一刻便是相思得偿。
这日晚间,我们一起去了昆仑宫大殿。
青狂昂然肃立,正在将他的仙灵之气源源不断地吐向大殿正中的一只半人高的晶球。那球显然是由仙灵之气凝就,朦朦胧胧地,能看到里面是青狂的两枝龙角,架着如火焰飞举一般的鱼妇丹。球中人影绰约,立在那龙角和鱼妇丹中,似乎便是翊玄霄的三魂。
三魂既在,返生其实不难,只需要有了七魄便是。一魄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乃是由命魂生发的仙体要窍。所以,有了仙体便不难新得七魄。只是,仙灵之气重造仙体实在不容易,即便有了鱼妇丹,也须要其至亲之人的身体才能让命魂依附,这才能重新凝聚七魄。
我们也不多说什么,跟旁边立着的大风轩昂等人一样,走过去将自己的掌心贴到晶球上,源源不断的仙灵之气涌了进去。
三日三夜之后,晶球消失无踪,立在大殿正中的,是翊玄霄。
他睁开眼,一一扫过们在场的诸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青狂身上,久久凝视。青狂也便那么地看着他,一双眼,炽热如焰。
“狂,我死之前说的是什么?”
青狂笑了笑,笑得很豪气,“你说,下一世该你来还我了。”
“现在算不算下一世?”
“管他算不算,反正你欠我的,你再下辈子也还不完。”
闻听青狂此言,翊玄霄居然很是温和地笑了笑,看得我们一众人目瞪口呆。
这家伙只怕有两千多岁了吧?仙家的男子很是有些愿意以老相示人,长须若雪,一团和气。这任仙君倒的确向来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难道是为了我们家青狂哥哥?
他接下来说的话更让我们发晕,他竟坦然笑道,“如此甚好,狂,这辈子也该轮到我还你了。元曦继任了?反正他们都当我们死了,很好,我既不用再作这仙君,你便也不用再以青龙之形陪我。”
韩逸接口道,“不,元曦也死了,跟你一样。”
翊玄霄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韩逸,一旦望向他人,他的目光便不再温柔,一副凌厉神情,“弑父也就罢了,虎毒不食子,凤林连他自己的儿子都不肯放过?!”
“鬣祺?”帝都鼎上提及鬣祺时只道这是魔界里一种没有实体只得虚魂的魔兽,却没有任何细节。此刻听韩逸提起此兽,我自是颇为好奇。
“是的,鬣祺。上回去鬼界时,我曾向孟婆细问各种魂魄之事。孟婆道,魔界有种以魂代修的修炼方式,修炼者与魔兽鬣祺以心血盟誓,若是能助鬣祺噬得万名仙人魂魄,或是直接噬掉一名仙君的魂魄,鬣祺将成为魔兽之王,而盟誓者则可得所有仙魂的修为,将近魔皇实力。若是如此,则下四界的大劫将至。”
“我曾细查过天池,魔魂痕迹明显。凤林把守仙魔两界之交的玄镜关近千年,若此事真是凤林君所为,想来当是他从魔界得了鬣祺,要不然,便是跟魔界里有鬣祺的某人结为同盟。依韩逸的想法,两种可能性都很大,若是后一种,那跟凤林君结盟的人,只怕便是当年的天魔太子,现任的魔君相杳。”
“他们既得了我的魂魄,为何还要对元曦下手?”
“韩逸以为,这是因为师尊您的魂魄他们不曾真正得到。”
翊玄霄久久不语,最后才长叹一声,“我早知凤林渴望君临天下,可实在没想到他对父子之情能看淡至此。唉,狂,我果是不该娶妻,更不该生子。”
站在华惟身边的云白姐姐笑道,“爹爹您这么倒是出气,可没了华惟,您让云白嫁谁去?”
翊玄霄神色略霁,“华惟是个好孩子,若不是因为重宁,我倒真是该传位于他才是。”
青狂的语调颇为不屑,“早说过你,便不该看重这些东西。你要认为华惟比凤林更合适做太子,直接将凤林罢黜了便是,何苦扯上我们昆仑?你以为梦儿那个善良执着的孩子会喜欢你们家元曦?!”
这话倒说得我有些过意不去,摇头道,“青狂哥哥,元曦其实骗了我们所有人,重宁并不是元曦的儿子,而是我跟无咎在人间界历劫时的孩儿。梦儿本不至于被骗,只是那时识海被无咎封了,什么都没能记得起来。”
青狂闻言很是哼了两声,翊玄霄却只得苦笑,“果是人算不如天算。也罢,这世事,我是不想管了,华惟,我也不必再立你为太子,我的仙旨凤林定然不认,你就自己想办法吧。趁着你的那些徒儿们还没有被凤林杀光,早动手比较好。”
“凤林向来心狠,华惟,你却也不必过于仁厚,一界之君,当断则断,所谓大仁不仁。哦,对了,梦儿,你可愿助你师父一臂之力?”
我笑了笑,“只怕凤林也不肯放过梦儿,更何况,师父不止是师父,还是梦儿的姐夫。而且,您还处心积虑地选了我家无咎做您的弟子,梦儿哪能置身度外?”
青狂大笑,拍拍翊玄霄,“你没想到能把无咎骗成咱们的徒儿吧?咱们当年设下的光华触发咒乃是仙根浑厚且与昆仑有染,想想看,除了你自己和华惟,不是无咎再能有谁?”
翊玄霄只微微笑着看他,不再说话。
我们几人对视一下,都退了出来,经历生死,他们两人必有许许多多的话,哪怕是便只得他们两个人默默对视,恐怕也须对视上几日方好。
找到重宁时,他正在教白羽仙诀。
白羽这孩子实是比我有悟性,她的那几只爪子,哪里还比得出什么形状,但就偏能比划出那个当年让我痛苦无比的泠然诀,忽地便飞了上天。哪知道开心之下仙灵之气松弛,再咚地一下砸将下来,正好摔到我跟韩逸面前。
这孩子可真够结实的,摔得七荤八素的,却一翻身又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重宁扑过去,“臭小子你蒙我!不许笑!”
劲气四溢,我一急,差便要过去拦住,却被韩逸拉住,低笑,“重宁是我教出来的,他应付得。你这个当娘的啊,太不解自己的孩儿。”
果然,重宁根本便不急,数诀几近同出,坚壁诀一出,先是将白羽的劲气挡住,接着左手云从龙,右手风从虎,重宁这孩儿方才十一岁,竟然便能幻出实形实影的龙虎,一左一右地将白羽围住。
白羽那孩子仙灵之气虽是不足,但先罡气实在厉害,加上皮肉结实,居然便在那里跟云龙和风虎扭作一团,最后只见先是那云龙化为青烟,接着风虎也被白羽狠狠一口咬住了咽喉,在她牙间扑地一声若泡影般破灭。
白羽四爪抠地,满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弓背咆哮,虎啸突如其来地如有实物一般,将重宁推得退后一步,接着咧嘴大吼。
“死重宁,再来!”
重宁虽是小小年纪,面对这般的白羽居然也不慌,朗然笑道,“白羽妹妹,你究竟是来跟我学仙诀的,还是来跟我打架的?真要打的话,哥哥可要扔仙雷了。你若是不怕仙雷,我上回新学的洪荒诀现下正好演给我师尊看看,你怕不怕?”
我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个孩子,本以为白羽会大怒道什么扔就扔之类,哪知道她竟然咧嘴一笑,从气势压人的白虎变得跟只小猫一般,“来来来,重宁弟弟,我们接着学嘛。说说,刚才我为什么会摔下来?”
此话一出,实在是让我大为感叹。
韩逸笑道,“我说我喜欢这孩子吧,不但真性情,而且拿得起放得下。她是真放下了,可不是你那些什么隐忍。”
说着,我们走了过去,我将白羽拎了起来,这孩子越长越大,拎起来比我还高,几乎要揉不着她的头皮了。
“小坏蛋,我请重宁的师尊也教你仙诀如何?”
白羽用头顶了我几下,才跳下地走到韩逸跟前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咧嘴一笑,“唔,不错,不错,长得跟重宁坏小子很像嘛,虽然没有大风好看,不过也还将就了。娘娘,你看上这个人了么?那大风可就真是我的了,对不?”
说罢,这只小坏蛋居然扭过头去冲着重宁大叫一声,“重宁!你爹爹长什么样?没你师尊好看吧?你看,我家娘娘不嫁给你爹爹是对的,不嫁给大风也是对的,这个人…,奇怪…”
白羽人立起来,将一双前爪搭在韩逸肩上,大眼睛离着他的脸不过尺许,很认真地问,“你,你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仙人,你说,为什么我会一见到你就喜欢呢?唔,就像我们家娘娘给我的感觉一样?”
韩逸笑着从袖中取出一枝朱草来,“白羽的鼻子果然好,是不是因为我这里有能帮你学仙诀的东西?吃吧,吃完之后要学一下仙灵之气的修炼。你的先天罡气太过厉害,所以你不曾想过借助外力,而纵然你是生神兽,也不及天地之力的亿万分之一。仙诀乃是以仙灵之气引动天地外力的办法,所以,你体内的仙灵之气不是用来消耗的,要用来引动天地之力。”
韩逸将那枝朱草喂了给白羽,然后怜爱地拍拍她的头,把她放了下地,“好好修炼会儿,这是枝万年朱草,有了它里面蕴含的仙灵之气,你再试着用泠然诀,肯定便大不一样。记着,不要直接用仙灵之气,消耗的,应该是你的仙灵之气引动的天地外力。”
我静静地看着,感慨万千,眼看着白羽用她那只毛茸茸的大脑袋在韩逸胸前蹭了好一会儿,方才趴在地上开始用功,那眼神便如同那日要我允他拜师的重宁一般,满是崇拜。
我走到重宁跟前,微笑道,“重宁,你是不是很喜欢你的师尊?”
重宁面无表情,声音虽低却清清楚楚,“我不要师尊做我爹爹。”
第六十章 合体同尊卑
我闻言一愣,抬头看看韩逸,他却笑道,“重宁,你可还要我作你的师尊?”
重宁涨红了脸,半才挤出一句,却还是同样的话,“我不要你作爹爹。”
我突然有些无明火起,冷然道,“为什么?你以为你是仙君之子,很了不起?”
重宁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却倔强地不肯让它流出来,咬紧了牙,不肯开口。
韩逸还是那般云淡风清地笑着,“我喜欢你娘亲,并不意味着我一定便得做你的爹爹。重宁,元曦是个好仙君,你很喜欢他是不是?”
重宁头,毕竟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眼泪再忍不住,滑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将他抱进怀里,却实在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元曦的确是个好仙君,甚至是楚虞的好夫君,他们孩儿的好父亲,只可惜,非但我不喜欢他那般的行事,他也从不曾真正地把自己当过重宁的父亲。但要我如何才能告诉重宁,他的亲生爹爹不是元曦,却是飞扬?我又该如何才能够向他解释清楚,飞扬是无咎,无咎是韩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