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元曦的这柄长剑根本不是用来防刺客,却是用来防我。
而我,哦,我居然夜夜都在与杀夫仇人同眠,还有了他的孩子!
我冷笑,我可不会留着杀夫仇人的孩子,哪怕那孩子同时也流着我的血脉。
动作很快啊,元曦,只可惜啊,人身劫过了,我再非昔日文梦,这凡间的兵器可再也拦不住我。
楚虞却在拍手,“他现下没有剑可就拦不住你了,文梦,再来一下啊,这般的孽种,就不该存于世上。”
我看了她一眼,倏忽而至,玉胜挥出,取的是她的咽喉,“最不该存于世上的,是你。”
楚虞倒是应变迅速,我话音还不曾落她便急急地向外翻去,玉胜落下,只不过在她胸前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流如注。
我正待再追上去,却听得元曦冷道,“陷仙罗和金乌魂是我借给她的,你还是冲我来的好。”
楚虞依旧在笑,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哟,元曦你对我倒也是情深意长啊。既是如此,为何还要娶了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更要生一个孽种出来?”
我想都不用想,玉胜向她那处掷去,楚虞在地上狼狈地一滚,堪堪逃过,手臂上又是一道血痕。
我伸手一招,玉胜回了我的手心,正待向她扔去时,腹中却是一痛,一股温湿的感觉顺着股间流淌。
果然是个孽种,我恨恨地想。这孩子早不出生晚不出生,居然便在这时候要出世!
这个孽种倒也罢了,额上的那朵花刚刚开了,此刻却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凋谢。我自然知道这花便是我识海里的那朵花,无咎曾道我须从第一片花瓣落下之时便给它足够的仙灵之气让它结出果来,我虽过了人身劫,法身再不受时限,但全身的仙灵之气都在向识海里涌去,想是我跟无咎的孩儿正在长大?
无咎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他给我的那棵树。我突然一愣,那棵树?无咎离去前便是化身为一棵巨大的树,似是丹木,也非是丹木。
我唤过青鸟,将手搭在她的背上,冷冷地抛落一句话,“元曦,楚虞,你们运气不错。不过,你们欠我的,终有一天我会回来要你们还。”
刚坐到青鸟背上,我却想起无咎临去前大风却是在我身旁,此刻我既然是在元曦这里,只怕大风已然遭了不幸。
我瞪视着元曦道,“大风何在?”
元曦并不答我,只是随手抛出一物,那物见风便长,却是九条龙围成的笼子,大风盘坐其间,神情淡然,却只有一只胳臂。我心头大恨,当初为了将我从大风手中抢过来,只怕是场无比惨烈的大战。
“玄冰笼?元曦你真是好本事,竟然用九条七重天的玄冰龙来对付一只凤凰?!”
元曦不理,手一挥那笼便化作九条玄冰龙,飞入他的袖中。
大风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我隆起的腹部。青鸟走过去,亲切地用她的头蹭了蹭大风的脸。一串紫色的火花,飘散。
“大风。”
“猫儿,你…”
“大风,我们走罢。元曦,你记得,你欠我的,终有一天我会要你还!”
元曦漠然道,“我会还这个孩儿整个天下,够不够?”
楚虞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情,笑得花枝乱颤,“元曦你倒真是慷慨!文梦,我看你还是把那孽种生下来的好,那可是仙君玄孙。你若杀了他,只怕仙界跟昆仑又要开战,我们魔界倒是正好捡个便宜,趁你们打得热闹时把这人间界弄成我们的地盘。若是能从人间界多弄得成百上千万的炼魂,那时再打上九重天,哪怕打上你们昆仑虚只怕都不在话下。”
额间和腹中同时剧痛,我冷冷地看了这两人一眼,青鸟振翅,一飞冲天。
落下时,已到了少昊极天峰的那个洞。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年,天地六合阵还在那里,隐隐地带着无咎的气息。
我跳入阵中,对少鵹道,“少鵹,带大风回昆仑去,请娘娘帮他重塑胳臂,可好?”
少鵹点头,大风却从她背上跃将下来,“猫儿,我答应了无咎要陪着你。”
我轻轻笑道,“大风,猫儿要生孩儿呢,你怎么陪我?还是去昆仑吧,”我走过去轻抚着他那条空空的袖管,“大风,对不起,无咎跟我与魔界的恩怨,倒是累了你。”
大风哼道,“什么鬼话。你要生你的孩儿,去屋里生便是,我陪着你又不是看着你,我便在这外面等着。喂,那只青鸟,你自己回昆仑吧。”
说罢,他看也不看我地背对着洞口盘坐下来,空袖一挥,一道紫羽阵便将这处山崖封了起来。
额上痛得实是厉害,我的确再无工夫来劝大风,算了,这人向来跟我一般地死脑筋,陪着便陪着罢。
我挥别了少鵹,径向洞里走去,在荀草垫上盘坐下来。
果然,识海里里的那株大树,连叶都几乎落尽,那朵极尽妍美的花正在渐渐飘落她最后的两片花瓣,而花托下的果实却只有米粒般大小。我这才明白无咎当日为何要将他的仙灵之气聚气为滴,如水银般环在这树下,他那时只怕便知道会一去不复返。而我…我这些日子来竟然全不知我是梦儿,哪里曾有过一星半点的仙灵之气给它,倒是…我想起元曦拉着我的手送来的那些清流,只怕元曦倒是在无意中做了些好事。
一想到元曦我便烦躁无比,腹中的那个孩儿还在翻腾,我却理都不想理他,随便吧,你爱出世便出世好了,我只要我跟无咎的这棵树。
宁神静气,我开始将这洞里充溢的仙灵之气聚了起来,慢慢地送入识海,那树便像久旱逢了甘霖一般,莲般的花朵上再度有了五彩华光。
不知过了多久,花托下的果实已有火枣般大小,但最后的一片花瓣却已摇摇欲坠,而洞里的仙灵之气已跟不上了,花瓣上的光华正在点点黯去。
腹中又是一痛,这回却再不与前些日子的痛法相似,倒像是种解脱一般的轻松。
跟着,“哇…”的婴儿啼哭便响彻了洞府。
我本来恨极了这孩儿,但他哭得甚是可怜,我倒也便退出识海来看了他一眼。不料却看到了大风。
大风正用他那绣了凤凰的长衣将那婴孩身上的血污擦去,然后用一方干干净净的素绢将他裹了起来,递给我。在他手里,那个小孽种居然不哭了,睁着一双黑黑的眼睛看大风,满眼眷慕。
“外头的祥云聚了整整一日,此刻都不曾散去。猫儿,你这孩儿只怕会大有出息。”
我冷冷地道,“很好,大风,我就把这有出息的送给你了,扔了也好,吃了也行,反正我不要。”
言罢,我手心一翻,玉胜现在掌中。师父教我们炼器之法时说过,法器乃仙灵之气重塑的器之魂魄,既然如此,能聚仙灵之气而为器,应当也能化仙器为仙灵。我逆用炼器诀,果然,玉胜颤抖着发出阵阵哀鸣,渐渐地小了下去,而如潮水般的仙灵之气从我掌心涌了过来,扑入识海。
我松了口气,那花瓣再度有了些颜色。
“猫儿!你不要命了!”
花瓣的颜色竟然又是一黯,仙灵之气涸然,我烦躁地睁眼一看,大风已将我的玉胜抓在他掌中,紫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掌缘滴了下来,还不曾着地,便化成朵朵紫焰。
“还给我。我要仙灵之气。”
大风瞪着我,“猫儿,无咎去前说过什么花落结果之事,你可是要凝珠了?”
“什么凝珠?”
“识海凝珠。你们昆仑虚的传承。”
“我不知道。反正我需要仙灵之气。快还给我玉胜。你若不还我,我便只好去再烧了逸云带。”
“你敢!你能唤出青鸟,这任娘娘必在七日之内入清凉界,若燃了玉胜和逸云带,你倒是随无咎去了,昆仑虚怎么办?!”
第四十二章 凤凰于飞
大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将那玉胜插回我头上,左手却伸过来从我颈下摘下那两颗琅玕玉珠,放入我手心里,“烧这个。”
我笑了笑,将琅玕玉戴回颈上,“无咎说的,你虽可以再涅磐无数次,但永生永世却只能送出一回涅磐炼珠,他要我收好了再不能轻易给人。所以,大风,我不会烧这两颗琅玕玉,我跟无咎已然欠了你的,不能再欠。”
想到无咎,我本以为虚无的心底猛然刺痛,却带着些些释然。无咎,梦儿来找你了,好不好?
我微微一笑,温柔地对大风道,“大风,这个孩儿你若不想吃,麻烦你将他送回他父亲那里好不好?我…我便是死,也要让无咎的花结出果来。”
大风怔了片刻,却将那孩子放下,伸过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源源不断的紫魄从他那处涌了过来,扑向我识海里的那朵花。花瓣的颜色眼见着鲜亮起来,却奇怪地再不是五彩,多了一抹紫色。
我叹了口气,随着大风的紫魄流转,将天地间的仙灵之气尽可能地多吸些进来。也罢,大风便是这等脾气,我们夫妻欠了他的不少,就索性再多些罢。
大风的紫魄很是浑厚,虽远远比不上无咎,但却比飞扬实在是要强了许多。我眼见着那片如莲的花瓣又再度精神起来,花托下那果实渐渐地饱满起来,慢慢地花瓣的光华向那果实内灌注进去。
残红飘落,那果实竟变得如玉般温润,孕着神光。
我正在欣喜,却发现周身所有的仙灵之气向那果实里狂涌而去,让我几乎动弹不得。而大风的紫魄熊熊燃烧,也同样如狂潮般向识海里涌去,却被那果实若鲸般吸了个涓滴不剩。
无咎当初说的另一句话此刻我也想了起来,他说若是花瓣落尽前他还没有回来,只怕这果不能蒂落,我还是不要让它成果的好。莫非,这便是无咎所说的蒂落?
我心下大急,这花已然成了果,若非要我家无咎那般的充沛的仙灵之气才能让它蒂落,只怕我跟大风都燃尽了也无济于事。
既然如此,我自己倒也罢了,却绝不能再害了大风。
我勉力挽住几道向那果实冲去的仙灵之气,手腕借力一抖将大风的手指弹开,对他露出个笑容。我知道这回燃尽了之后,只怕这便是我能看大风的最后一眼。
“大风…”
我突然想明白了无咎对我说的那句关于涅磐炼珠的话。
除非是与鸾鸟、毕方或是青鸟之类同属火性的神兽成亲,凤凰都须送给爱人一件涅磐火炼过的贴身饰物。否则情难自禁之后的那个怀抱便不是火热,而是足以焚身成火的烈焰。可惜以涅磐火炼珠颇为不易,能承受得住涅磐火的珠玉太少,所以凤凰一族通常都是凤求凰,少有与外族联姻。也就是我们昆仑,因为有琅玕玉,才会时不时地有与凤凰一族结亲的族人。然而,这凤凰一族是天底下最死心眼的鸟,只要魂魄不散,便永远只会爱上一个灵魂,这也便是为什么无咎说凤凰永生永世只会送出一件涅磐火炼的饰物。
大风虽已千岁有余,却一直不曾有过爱侣。这人面冷心热,大约是觉得实在无以回报才将那涅磐火炼的琅玕玉送了给我,可是飞扬不懂,居然便坦然地受了下来替我戴在颈上。
我叹了口气,玉胜和逸云带一左一右地,在我掌心燃烧。
“大风,猫儿对不起你,我恐怕要进轮回去找无咎了。我们夫妻欠你的,机缘来时,我们下辈子还你罢。”
大风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仰天长笑,重重紫影将他的俊美面容笼了起来,让我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我只觉得这洞里越来越热,若不是颈上那两颗琅玕玉珠,只怕我都能燃了起来。
燃了起来?
我一愣,玉胜和逸云带被大风那涅磐火的热浪一激,已经再燃不起来,化作光点消隐无踪。
大风俯下身来,望着我的眼睛,眼里又是我看不懂的神色,“猫儿你错了,无咎说了他要来找你,他便一定会来。我既答应了他要陪着你,我也绝不会让他来的时候找不着你。”
他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指点在我的眉间,如潮的紫魄铺天盖地涌了进来,将我的整个识海淹没。
等我悠悠醒转时,识海里已然没了树,没了花,没了果实,只有一颗果实,五彩,泛着紫色的光晕。
“大风!”
那个小小的婴孩正躺在我身边,口里吮着一只赤色的珠子,像是菵草的果实。一双眼睛黑漆漆地,在冲着我笑。
整个洞府里都没有大风,洞外却是黑云压顶。
“大风!”
我冲了出去,大风果然在洞外,可是那,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啊?
漫天黑云,在山顶拧成一个极大的旋涡,闪电噼啪,如倒生的巨树,一棵棵地向下砸去,闪电间是如瀑般的暴雨,狂风大作。
整片天空都布满了闪电,宛若一片闪电树丛生的倒长的森林,而一道光影正在以看不清速度在闪电森林里极速穿行,从容不迫,留下道道绚丽的紫色光华。
我惊讶地望着那在雨中燃烧的紫色火焰,为什么这次大风的火焰不会被雨水浇灭了?
正疑惑间,四个光点从黑云中射了出来,将那光影团团围住。
大风的身形终于现了出来。这几百年来,我从不曾见过大风的真身,此刻那只凤凰无比骄傲地立在虚空之中,羽若流火,翅若鲲鹏,昂扬地燃烧。
“大风!”
喝声若雷动。我定睛一看,那光点竟是四名神人,被金光围着,看不见面容。
“汝为何不现神君法身?!”一名神人怒喝道,“神劫岂可当得儿戏!”
凤凰却只是高傲地昂着头,理都不理。
神劫?!我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我明白了,为什么大风这一次没有琅玕玉也可以涅磐,为什么大风少了一只胳臂,却在化作凤凰的时候有双翅,为什么…为什么大风现不出神君的法身…
隔着泪眼,我看到那四名神人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四种不同的兵刃从各个角度向大风攻去,却被他拂翅间的紫焰一一击退,那处几乎成了一片火海,一团明亮的光球在光点间飞腾。道道金光乱射,时而便是蓬蓬的光雨漫天洒落,那金光闪得更快,慢慢地聚成了四道光带,像长鞭般在那团光球上拍击,每每触及,便猛然爆出道道数丈宽,几乎从天连到地的火流。
墨云死死地压了下来,那些白光般的闪电已经消失,黑云里是轰隆的雷声,便如击在我的心神之上,然后数道暗青色的罡风突如其来的撞上了那团火球,天空中闷闷地炸开了一个霹雳,毫不留情地跟着罡风劈在现出身形的凤凰上。
紫血飞溅,漫天流火。
我闭了眼睛,泪水狂涌。
那四名神人再度现出身形,一名手持长弓的神人朗声道,“大风,念在故人之谊,吾等给你数息时间调息,现神君法身罢,凤虽是天生神兽,但从未有谁凭本相便能过得了神劫。”
大风虽伤得不轻,却仍是他平时那不知死活的腔调,“呸!你们这帮从仙界升上去的没一个好东西,打不打?不打,爷爷我就走了!”
那四名神人对视一眼,那持长弓者叹息一声,“大风,汝早该度神劫,为何要将神劫的涅磐火封印至此时?神君法力又为何消失?吾等并非领了神谕要诛灭你,不过是劫数而已。度得了,飞升神界,再无下四界轮回之苦,若度不得,立时便是魂飞魄散,元神重入轮回。”
大风哼了一声,似是不屑回答,我的泪水却流了下来。我知道为什么,可是,可是我刚才捏过诀了,跟大风一样,所有的仙灵之气全进了那粒五彩的果实,根本就现不出法身。没了法身,没了仙灵之气,我连咫尺天涯都使不出来,更不要说要在虚空中立住,去相助大风。
大风昂首不答,大约是看得那四名神人大怒,一名持长刀的长须神人怒道,“汝既如此冥顽不化,那就受死!”
说罢,举刀便向大风砍去,罡风过处,连闪电树都断成两截。
那持长弓者也再叹息一声,挽弓,数箭齐发。一时间四面八方,无数道金色的厉光全都向大风扑去,大风却冷冷地看着那道道金火,紫色的光焰燃得更炽,不闪不躲。
墨色的劫云趁火打劫,数道罡风夹着霹雳,落雷如雨地向大风砸了下去。
“大风!”
我哭倒在地,我自然知道大风此时是强弩之末,只怕再撑不下去。
我已经没了无咎,难道就连大风也要入了轮回?这几百年来,我已经将他当成了我们昆仑族人,仿佛就是最亲最亲的亲人一般。
苍天啊,为何要如此对我?无咎的劫数不曾渡过,大风的劫数也眼看便渡不过,我一个人度过这人身劫,孤孤单单地活在这天地之间,有何意味?!
[老实说,最开始的版本是:在黑云与闪电之间,有一道光影,在高傲地飞翔…嘿嘿…]
第四十三章 昆仑清凉界
连串的爆响,却是兵刃交击的声音。
大风连法身都现不出来,更不要说他的烈焰枪了,这,是什么声音?
我急急地抬起头,大风居然还在那里,昂然傲立。
他的身边是一个我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衣,稳如泰山地在那里一立,拳风若罡,呼呼生风,劲气四溢,只一个人便接下了四名神人的诸般兵刃。而他头顶上正是上回差点搅得连化身箭都无法射出的三花聚顶,再无半点霹雳能从那墨云中落得下来。
“梦儿啊,你这傻孩子,怎的不回昆仑来生宝宝?”
我怔怔地望着那赤着一双雪足立在我身前的女子,薜荔为衣,女罗作带,一如既往的嫣然浅笑,指间捏了一方鲛帕,正在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云白…哦…云白,”我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就像坚强的外壳终于被温柔侵蚀,终于露出了里面最软的伤痛,泪水滚滚地流淌,“姐姐,无咎没了啊,云白,梦儿不想活了…”
云白拥着我,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傻梦儿,就算是魂魄消散重入轮回,无咎也不会忘了我家梦儿的。不过就是多等几个轮回罢。好了,你看,轩昂把他们打得好不好玩?”
我抬起泪眼看了过去,果然好玩。轩昂哥哥是我们这一代里最痴迷武功修为的,他从来不用兵刃,此时用一双赤拳便生生地搅了劫云,那四名神人也狼狈至极,怒喝道,“昆仑为何要来搅吾界神劫?”
轩昂很是憨厚地笑了笑,并不说话,大风却哼了一声,“哪回仙君度神劫的时候不是全家一起上的?无数仙器,甚至还有神器罢。且不说你爷爷我对你们那个破界根本不感兴趣,就算真要度神劫,邀得昆仑来助拳又如何?搅了你又如何?你敢怎么着?打上昆仑虚?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仙界打昆仑,清凉界最后只随随便便出来一个蒙双,就打得你们神界仙界一败涂地。”
这几句话说得我破涕为笑,大风一点都不像火凤凰,很酷。
这几句话也说得那四名神人很是尴尬,那持长弓者道,“大风,你今日之神劫算是已过,你难道不想入神界?”
大风昂起头,哼了一声,“不入。当然不入。我要入昆仑,度清凉劫。”
那长须神人再怒,“汝敢欺神灭祖?”
“你们这些破神,欺了又怎样?灭祖?可笑,老头,你老昏头了吧?神兽向来是天生之德蓄之,你爷爷我哪来的祖?我向不欺天骗地,有何灭祖可言?”
长须神人大怒,长刀一划便有一道金色的刀气向大风劈去,轩昂哥哥随手一拍便将那刀光拍了下界,倒是少昊山又多了一处恍如刀劈的一线峡。
持长弓者居然笑了笑,拦住了那暴跳如雷的长须者,拱手道,“如此也好,你倒非第一个度了神劫不入神界的。吾友无咎可好?”
大风瞪眼道,“无咎死了!我倒还想问问你,你手里拿的为何不是彤弓?只怕给了仙界了吧?金乌魂不是锁在你的素矰的么,仙界那帮兔崽子将金乌魂借给魔界你真的不知道?你们这帮神界的兔崽子们,这时候你们怎么就不管仙界了?这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什么欺神灭祖?!”
持长弓者大为震惊,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掐指算了算,这才道,“无咎度的清凉劫跟佛宗莲境的法劫正巧重合,如此便非我等能预料。佛宗与魔界向来纷争已久,无咎适逢其会,却也与我神界并无瓜葛。”
听到他们说起无咎,我的心里便又是如刀剐般地剧痛,云白姐姐向来体贴,这会儿抱了那个孩儿来递给我,“梦儿,这孩儿很像你啊,很好看。是个男孩儿呢,长大点就能看出些无咎的模样了。”
我怔怔地看着云白,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要如何才能告诉她,这孩儿不是我跟无咎生的,而是跟那个该死的元曦?
元曦既然说那陷仙罗和金乌魂都是他借给楚虞的,他跟太子府的关系自然非浅,楚虞又道这孩儿是仙君玄孙,那…元曦只怕便是五百年前太子凤林君得的那个麟儿。
如此说来,以后我姐姐会嫁给我孩儿爹爹的四叔。
腥咸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大约是嘴唇被我咬破了,滴血。眼泪流尽,我只想冷笑。
苍天,莫非你也如大风所说的一般,老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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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虚方圆八百里,高万仞,和仙界的九重天一般,共有九重山。最外围是炎火之山,然后弱水之渊,弱水之渊之里则是奇珍异宝遍处的悬圃,也是我们所有昆仑族人出生的地方。此外,昆仑虚有两道清泉,醴泉只在昆仑宫内,瑶水却从山顶瑶池一直流下,在悬圃滋养万物之后,再汇入弱水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