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澄渊没有说话,后背的肌肉越发的紧绷起来。
我接着说:“而且,你一直有心腹在连章,你知道连章王有古怪,赫连长频又与殇夙鸾走得很近,你知道依殇夙鸾的性格,绝不会白白帮助赫连长频。那么,他愿意让赫连长频接近他地原因只有一个,他在打连章的主意!”
“他怎么想,我并不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无疑,你很清楚他的性格。这一步一步,你们没有事前商量竟然也配合得天衣无缝。”我笑了一下,终于抬头看向场中,轻言倒在地上,腹中插着一把匕首,“不,不是你们配合得好,而是你,将殇夙鸾利用得很好啊。”
“不归…”宗政澄渊深深地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宗政澄渊,天下,不是你的玩具。”
我闭了眼,轻言已经不在抽搐,她死了,被雪轻裘杀死了。
雪轻裘的衣衫染上了轻言的血,指了指一旁丰隐恻的尸体,笑着说:“既然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只能将她杀死,才能实现她的愿望吧。”
赫连长频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轻言,看着血迹在她身下一点点地扩大,“范白,我命令你,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他!”
“杀我?”雪轻裘像是听见笑话一般,将目光在白凡身上转了几转,“反正也有很多人背叛你了,多一个地话,也没什么吧,你说是不是呢,公主?”
我看着他奇怪的表情,心中一动,恐惧瞬间涌了上来,目光落在雪轻裘身边那个将军身上,就是那个刚才对他耳语的人身上。
雪轻裘如何知道连章王已死!
雪轻裘如何知道那个尸体就是丰隐恻!
伸手抓住宗政澄渊的后背,我指着那个将军,喉咙像被紧紧地勒住,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宗政澄渊,那个人!”
一纸千金 第一百零四章 破灭
我刚想对宗政澄渊说出自己的猜测,雪轻裘的目光突然落到我身上来,诡异地说:“公主,你是否想知道你身边最后一个看似忠心的属下,有着怎么样的过去呢?”
狐疑地在我和白凡之间看来看去,赫连长频眉间的皱纹越来越深,“范白,你?”
“范白?”雪轻裘好整以暇地摆了摆手,笑道:“公主难道从没对这个名字感觉到奇怪吗?”
“范白、范白。5CcC.nEt”赫连长频不是笨人,反复念了几遍,看了看我,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你…”
白凡紧紧抿着唇,仍然立在赫连长频身前,只除了眉间轻而迅速地一蹙,稍微泄露了他一点儿心绪。
我张了张嘴,想帮他解释什么,想了想又放弃,我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赫连长频不会相信的。
赫连长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红,但是没有眼泪。
她缓缓地向四周望,不是在看那黑压压一片的士兵,而是从阮育黎、微雨、轻言、丰隐恻和茶衣、那些无辜宫人的尸体上一一掠过,忽而一笑,“也罢。不管你们生前是不是忠心于我,至少,在连章将灭之时,有你们陪葬。”
我自与赫连长频接触以来,深知她决然的性格,此时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又有那些宫人的前车之鉴,我料想她绝对不会放过白凡。
而白凡现在立在赫连长频身前,整个后背都对着她,若是她此时发难,而白凡又心存内疚的话,难保就要被赫连长频斩杀于当场。
“小心!”情急之下,我一时什么也忘了,只喊出两个字就要往那边奔去。
然而刚跑了两步。我便停下不动了。一是寿眉赶过来拦住我。二是眼前发生地情况让我呆了一呆。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公主。得罪了。”白凡扣着赫连长频地手腕。猛一用力。使得她手腕吃痛不得不松手。一把从旁边侍卫手中夺过地长剑掉在地上。
很显然。赫连长频确实对白凡动了杀念。
白凡仿若视而不见。宽容地看着她。“公主。你想杀我。可以。然而。得在我救你出去之后。现在。为了你地安全。我不会让你杀我。”
“救我?你会救我?”赫连长频冷冷地看着白凡。手一动。想要挣开白凡地牵制。然而见白凡丝毫没放开她地打算。不禁怒道:“放开。”
“公主若是答应在我们出宫之前。不做对我不利地事情。我便放开公主。”白凡认真地说。目光柔和。
“那不可能!”赫连长频断然道,“在我死之前,一定要杀了你。”
皱了皱眉,白凡轻声道:“你不会死。”
一脸嘲笑地看着白凡,赫连长频抬起小巧的小巴,“我不会死?你凭什么说我不会死?你不要想着拖延时间,只要我有一口气,我一定要杀了你!”
“呵呵。”笑声传来,是笑得弯了腰地雪轻裘。
他正弯腰捂着肚子笑着。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得蹲在地上直不起腰来,边笑边指着赫连长频,“你…呵呵…你真是那个赫连长频?呵…怎么会如此愚蠢!”
“雪轻裘!”赫连长频对着他,目光转冷,“连章是毁了,但是,连章不是毁在你手上。你别忘了,你只是男宠!是连妓女都不如的男宠!你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我笑你不止不明白身边的人的心思,甚至连身边人的爱意也感觉不到。”雪轻裘依旧笑着,这个美丽如花少年,面对赫连长频地羞辱,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蹲在地上,双手托腮,“这个男人爱你,你就连一点点都感觉不到吗?”
我盯住雪轻裘单薄的身影。目光凝在他唇边的微笑上。看身形。他也就与寿眉差不多大。他像孩童一般蹲在那里,却完全没有给人幼稚天真的感觉。反而隐隐透出一股别致风流的从容体度。“你在说什么!”赫连长频固执的表情有些松动,目光辗转四移,左顾右盼,就是没有固定的落点。
“嘿!那边的男人!”雪轻裘笑道:“她在问我说什么,你说我要不要再重复一遍呢?”
白凡地目光由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赫连长频,此时低低一叹,松开赫连长频的手,改握着她的双肩,强迫她对上自己地眼睛,郑重道:“我爱你,公主。”
当白凡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看见赫连长频的颤抖,然而,也只有那么一瞬。
苦苦一笑,赫连长频眼中的换乱慢慢变成了一种难言的失落,她缓缓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我无意与你纠缠这个问题。”白凡沉沉说着,坚定和煦地看着她,“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就算现在告诉你,我也只希望,因为我说的这句话,你能乖乖的让我带你出去。出去之后,你可以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连章没了,你再也不用为它卖命了。”
扭头,我不再看那边玩绝地危情的两人,只紧紧盯着一脸好奇地雪轻裘,这个人,带了大军打到别人家的门口,却不着急赶尽杀绝,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看人家谈情说爱?
“我们身份不符。”赫连长频的声音轻轻的,有着难得的柔和。
“我知道。”
“我…我曾经是别人的女人。”
“我不能生育。”
“我不爱你。”
“你真的爱我?”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要爱我?”
“说不上为什么。”白凡的声音带着不常听到的笑意,“公主,你有没有试过,完全凭感觉,不因为什么去做一件事?”
静静听着他们地对话,捕捉到雪轻裘露出的邪狞表情,我闭上眼,终于明白雪轻裘的用意:比起破坏已经损毁的事物,破坏美好的事物要来得有趣的多。
绝望之前地美好。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范白。我还是叫你范白吧,因为你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属于我的。”半晌之后,赫连长频声音复又响起,“你说你要救我,我愿意相信你。在最后地时候,有一个可以相信地人总是好的。可是,我不能和你走。”
“因为我是连章地公主,因为我有责任。”
“连章已死,你还活着,你…”白凡语气有些急。
“连章就是我,我就是连章。它死了,和我死了有什么区别?”赫连长频的声音很平淡,很镇定。她一生与连章相伴,走到这一步,想必是早在她意料之中。
“你为什么不换个活法!你为什么不走出去瞧瞧!为什么一定要将你的一生奉献给这个腐朽无能的国家!”
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再熟悉不过的响声,一记耳光的声音。
无疑,她打了他。
“对不起,请不要这样说我的国家。”赫连长频的声音婉转动人,像我第一次与她说话时那么好听,“我知道外面很好很好,我也想出去看看。可是不行。我地出生,我所受的教导,我生活的目地…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国家。责任,已经深入我的血脉,你怎么能抽走我的血脉还指望着我能愉快的生活呢?”
“没有可是。”赫连长频打断白凡的话,“很多人问我,这样做是否值得。我从来不会回答他们,可是我心里知道,不值得。”
“那为什么你还执意如此。”
“因为,我是连章的公主。唯一的…公主。”
我睁开眼,看见白凡地双手颓然从她肩膀滑落。随即又紧紧将她的肩头握住,咬牙道:“我会带你出去。”
“你…”赫连长频无奈一笑,摇摇头,“我是准备与连章死在一起的。”说着轻蔑地看一眼雪轻裘,“我的命,我自己可以理会。我绝不会死在一个男宠的手里!”
“你们不要争啦!就死在我的手里吧。”
鬼魅一样的声音风一般地响起,一个身影快得难以捕捉地从赫连长频的身后掠过。
快得连白凡都没有反应。
我只来得及眨了一下眼,就见赫连长频浑身颤抖,双目暴突。满脸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艰难地咳嗽了两声,咳出两口鲜血。
“公主!”白凡大喊一声。那声音中透露地绝望、恐惧、忧伤、痛苦、自责、愤怒…像疯狂的龙卷风,转眼间,悲恸惊天。他死死地盯着那殷红,睚眦尽裂,牢牢地扶住她,声音开始颤抖:“公主!”
“哎呀,居然没有一击必杀。真是老了,老了!”方才那鬼魅的声音带着自嘲从东南方传来。
一个灰衣的男人正高高立在宫墙的一角。
那是…许太医?
我惊讶地看着那个身影,不自禁揉了揉眼睛,震惊地看着他,许太医不是被赫连长频杀了吗?
“呦!”许太医见我看他,笑眯眯地道:“小姑娘,你的身体怎么样啦?”
我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是谁?”
“小姑娘,给你个忠告,借的东西迟早要还的哦!”许太医摆摆手,身形一展,转眼便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来过。
来去如风,所有的士兵都来不及反应,呆呆地看着他离去。
在乱军之中来去自如,在白凡地眼前刺杀赫连长频,这个人地武功,究竟有多高?
“公主!”
白凡悲伤的声音惊醒了我,我收起震惊地思绪,默然地弯腰拾起一把不知是谁的剑,慢慢地走到赫连长频身边,将剑放在她手中让她握着。
不知道那人用的什么方法伤了赫连长频,可是看她面如死灰的模样,已然离死不远。
“你说过,你要死在自己手里。”我道。
“谢谢你。”将手里的剑紧了紧,赫连长频露出动人的微笑,温柔地对白凡说:“扶住我好吗?连章的公主,是要站着死的。”
说着,她艰难地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目光无限留恋向往地看着白凡:“很抱歉,还没来得及,爱上你。”
说完,手下用力,利刃深深地割进喉咙和动脉,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热血喷涌而出,溅了白凡和我一身。
长剑掉落在地,手无力地垂下。
白凡将她抱在怀里,她的头软软地搭在他的肩上。她那只没有持剑的手,不知何时环住他的腰,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至死都没有放开。
我感觉到白凡无声的恸哭。
赫连长频,连章的公主,死了。
热而腥甜的气息海浪一般地拍击着我,我无法形容现在的思绪,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一双手扶住我有些摇晃的身体,是宗政澄渊。
拨开他的手,只有这一次,我不会任由自己晕倒过去,我听见自己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这样,你们觉得满意了?”
一纸千金 第一百零五章 下坠
“不满意。我还没看够呢。”雪轻裘无限遗憾地站起身,用脚踢踢地上的土,手一挥,弓箭手涌上前,一个个将弓拉满,箭尖对准我们的方向。“不过还好,还留下几个。听说,你们几个,可是比赫连长频有意思得多呢。”
现在的我,站在白凡的前面,宗政澄渊和寿眉站在我稍后的地方,他的那些死士也尽职地跟了过来,接替那失了主的连章残兵,守护在我们面前。
“听说?恐怕,你是听他说的吧。”一指他身边的那个将军,我冷冷一笑,“你说是吗?殇夙鸾?”
“哎呀,我以为我隐瞒得很好呢,想不到又被你认出来。”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将脸上的面具扯下,殇夙鸾挑眉而笑,“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太有缘分了,所以你总是能认出我呢?”
“能在雪轻裘身边露出一副说一不二的模样,能告诉他诸多连章王宫中的秘密,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吗?而且,该是我问你,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明显地昭示你的殇夙鸾的事实,你又想做什么?”
我垂目瞟一眼身边的宗政澄渊,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宗政澄渊的身份。若是他没有发现还好,若是他发现了,那这回可有乐子了。
“没办法啊,因为有个人一直不肯表露身份,那我只好以身作责,好让某人明白,伪装这种事情,骗骗外行还行,想骗明眼人,那真是有难度啊。”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宗政澄渊,随意将手中的面具丢到一边,殇夙鸾轻轻拍了拍手,“你说是吗?”
我轻轻皱了皱眉,殇夙鸾如此说,那就表明。他已经认出宗政澄渊的身份了。
“真是好戏码啊!”雪轻裘抚掌而笑,目光在我们身上转来转去,“你,迫嫁他国,他千里救美。好、好!祸水红颜,英雄气短。真是好一段烂俗的真心情意啊!有趣!有趣!”
我和宗政澄渊没理会他的闲言闲语。宗政澄渊向我靠近一步,低声道:“他竟然在这里。”
“怎么?只许你神出鬼没,不许别人出没无常?”我轻轻一哼,讽刺道。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镇定。不过如果他在这儿。想带你出去可就难了。你不紧张?”
“紧张地该是你吧。”我向殇夙鸾那比了比。“他第一次没有杀我。第二次应该也不会杀我。有他在。雪轻裘也没办法动我。倒是你。一来和这两人又夙怨。又是敌国地王爷。马上就将成为雅乐地皇上。此时杀了你。岂不是一劳永逸?”
刚才殇夙鸾和雪轻裘都没有提起我和宗政澄渊地名字。这当然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地身份。而是为了将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
将来就算有人提起此事。他们也可以以“不知道我们真实身份”这样地接口将责任推掉。或者根本就不会承认。直接将我们归为乱民。
“这下可真麻烦了。”宗政澄渊苦笑着道。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啊?”殇夙鸾地声音传来。他正笑着看我们私语。
“喂,你不可能没做准备的吧。”我盯着殇夙鸾的笑,用手肘撞了宗政澄渊一下,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堂堂是宗政澄渊这个即将登位的天子,他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准备就孤身进宫。
“准备了。可惜,看样子,出了些意外。”宗政澄渊突然伸手紧紧揽住我地腰。“现在看到他在这里,那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算奇怪了。”
“那怎么办?”
“冲出去。”
冲出去?我环视四周数不清的弓箭,剑尖晃得我眼花,在这种情况下,能冲出去吗?
“我…”我瑟缩一下,刚想说“那我不和冲出去了,我要投降。”,突然那边的雪轻裘像是有些等不及了,琉璃似的眼珠子一转。突然伸手推了边上最近的弓箭手一把。
那弓箭手本来将弓拉得满满的。箭尖对着我们,此时身子一晃。下意识地送了手,羽箭失了约束,“嗖”地一声对着我射过来。
腰间一紧,我被宗政澄渊向左一带,三支箭落在我方才所站位置的正前方。
三支?
那个弓箭手明明只放了一箭啊。
我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着地上的箭,只见一支箭牢牢地钉在地上,两边各有半支箭的残骸,被什么锐器从箭尾一直劈到箭尖地样子。
看情形,先前弓箭手射出的箭,是被后来的这支箭劈为两半。
是为了救我。
我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持弓地殇夙鸾,他还维持的射箭的姿势,弓弦还在不停地颤抖。
见我看着他,殇夙鸾微微一笑,抖手将弓一甩,那张弓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飞旋出去,绕着刚刚放箭的那名弓箭手的脖子转了一圈之后才落到地上。
可怜那名弓箭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惊恐地看见从自己脖项上射出的鲜血,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栽倒在地,气绝身亡了。
“连弓都握不稳的人,怎么能当弓箭手呢?你说是吗?”殇夙鸾对我笑了一笑,袖手而立。
手下被杀的雪轻裘却没有丝毫怒气,反而走到那张弓的近钱,细细打量着,“丞相真是好身手啊。”
我口干舌燥地看着周围地士兵,地上的箭,面前的雪轻裘和殇夙鸾,心头的一股热血冰凉凉地被压了下来。
若说赫连长频死的时候我多少有些激愤,但是这时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是一贫民百姓,我犯得着为了比小手指肚还小的一时之气,以身试箭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殇夙鸾救我的用意,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说,他能杀我,也能救我,单看我怎么选择了。
“那个…”我笑眯眯地抬头去看宗政澄渊,“打个商量行不行?”
“没的商量。”宗政澄渊玩味地看我一眼,手一挥。让自己地手下向他靠拢,在我耳边道:“我有出去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没有后援,没有接应,被人团团围住的情况下,怎么才能出去?
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地殇夙鸾突然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劝你不要再等了。”
“是吗?”宗政澄渊终于朗声道:“不知丞相做了什么事情?可否告知一二?”
“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你们家那些小兵,少吃点饭罢了。”殇夙鸾将落在耳际的头发捋了捋,一身的戎装也掩不住他绝代的气质,此时与雪轻裘站在一起,如果不是在眼下这种事关生死的关头,我一定会觉得非常养眼地。
而且他这话说地十分明白,想是宗政澄渊的计划中,应该有那么一支队伍过来接应宗政澄渊。可是军队所需地粮草在殇夙鸾的干预下出了点问题,以至于那支队伍没有按时到达。
想想也是,少了宗政澄渊的主持。又是殇夙鸾要蓄意破坏,哪有不出问题的道理。
这两个人,若有一天在相同的条件对峙起来,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局面啊。
“如此,我代我家的小兵,感谢丞相地照顾了。”宗政澄渊无论在何时都不会失了风度,这也许是皇家同有的特质吧。
“客气了。”殇夙鸾一笑,“那么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可不可以把你手里地人给我呢?”
“很抱歉,我拒绝。”宗政澄渊浑身的肌肉紧绷。死死将我扣在怀里,手中的剑横在胸前,冷冷道。
“那真是…可惜呢。”殇夙鸾叹息一声,对雪轻裘道:“看来,谈判失败了。”
“你不就是想要她嘛。”雪轻裘弹指而笑,伸手指了指我,“这个还不容易,只要她是你的,你管她是死的还是活的呢?属于你的、死的她。总比属于别人的、活地她要强许多,丞相以为呢?”
“说的是。”殇夙鸾故作苦恼地看着我,摇摇头,“那么,随你安排吧。”“早说不就好了?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雪轻裘对我狡黠地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随即将手举过头顶,猛地一挥,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放箭!”
顿时。漫天的箭雨一般地飞落过来。所到之处像飞蝗过境,处处留下血肉和哀鸣。
宗政澄渊替我挡开几只侍卫漏接的箭。低声道:“抓紧我。”
我死死地抓着他,突然睁大了眼,看见一支羽箭呼啸着射向他的后背,身边的寿眉和侍卫的武功不算高,自保都很困难,跟本没有余力回护。
随着我一声惊叫,轻轻侧身,宗政澄渊堪堪躲开这一剑。
我轻舒一口气,暗道一声:“好玄。”哪知我地气刚舒到一半,又一支箭射了过来,那方向精准得好像是算准了宗政澄渊刚刚会往这个地方躲,紧跟着那一箭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