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毫无由头地和他表现得这么熟络,虽然自己是郑乾多番纠缠才忽悠来的,但是那个老东西心防太深,机关算尽,对他和灵均的关系怕是在心里不知绕了多少遍了。灵均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之前他觉得可以借着自己拉拢灵均,但或许是在灵均想要丢下他们之后,觉得灵均无法为他所用,反会被咬上一口,就又觉得他们二人是同伙,想要先下手为强,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纪泽靠着栏杆往下面张望了一眼,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才进来的,还不是郑乾那个老家伙在他爸面前死缠烂打,不然他才懒得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受够了,现在还被拉进了古墓里面来,他又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阶梯上安静得落针可闻,墙壁上的长明灯摇摇晃晃,灯影晃得过道上一明一暗。纪泽后背一凉,觉得暗处没有光的地方像是长出了一双双眼睛,如影随形地黏在他的身上。
纪泽拧了拧眉,往后退了一小步,离开灯光覆盖的地方,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是一点也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的嚣张起来。
这个地方太危险,纪泽直觉想要快点从这里逃出去,但是郑乾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贸然下去,冥殿下面可是一点掩体都没有,郑乾只需一声令下,就可以把他射成筛子。
刚才被灵均带上去的时候,他的速度实在太快,纪泽也没来得及数这座宫殿究竟有多少层,但依着他浅薄的的历史知识,料想应该是九层。古人非常崇尚九这个数字,像什么九五之尊什么的,所以这座安放着墓主尸体的主殿,差不离该是这样。
他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了解,按照他的理解,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以后还修这么多干嘛,不是故意引诱着这些人来掏么?要是直接一把火烧了干净,也免得花费这么多的精力来修这些没人看得到的东西。
墓主是一定很讨厌盗墓贼的,说不定遇到某些下手狠绝的,连尸体都难以保全,倒不如当初一把火烧了了事,也免得引得人觊觎。
纪泽把军刺在手上漂亮地挽了个花,还连累得他被坑进来,当初要是不搞这么多无用工程不就这么多事了吗?麻烦。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下面还是没有动静,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纪泽几乎头发都要嗲了起来,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些其他毫无干系的事情,他的眼睛却一点都没有闲着,飞快地在周围扫了一遍,把下去如果撞到郑乾他们的后路想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果断继续往下跳,再待在这里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跳出去把那个暗处看着他的东西揪出来。
那又不知是人是鬼,要是遇到这里的机关,或者是像灵均那样的怪物,那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但一路下来,他打起了百倍的精神,连腰都比之前挺得直,却一点也没有见到郑乾等人的踪影。纪泽眉毛一挑,难道是退出去了?
这个想法刚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就被纪泽重新塞了回去,以郑乾这种鸟为食亡的贪财鬼,哪怕上面是龙潭虎穴,纪泽相信他都会咬着牙去趟一趟,没有到了门前又缩回去的道理。
那是在哪一层里按兵不动地守着,等着他出去自投罗网?
纪泽皱紧眉头,寡不敌众,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和郑乾硬掰,现在郑乾又躲在暗处,除非他肋生双翼,不然怎么都难逃他的眼睛。
身后的宫殿他不敢随意踏足,鬼知道里面还有着什么歹毒的机关,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给交代在里面了,他可是还想着要全胳膊全腿儿地出去呢。纪泽站在阶梯上,往上看了一眼,台阶密密麻麻地蜿蜒上去,像是无尽的深渊一般。
灵均可能就在哪里看着他。
他不知怎的,心里忽然生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那个人的确是了得,或许跟着他真的可以出得去,但是灵均刚才看着他的那个眼神,让他心里生出了许久都未有过的恐惧,即使是面对着枪林弹雨都从未生出的恐惧。
他害怕那个男人,从心底里升腾出来的惧怕,支配着他飞速地逃离。
远离让自己觉得危险的东西,本来就是人类的本能。
纪泽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地往下面走,像是撕掉了身上那层懒散的皮,霎时变得尖锐起来。
不管是什么人,想要他的小命,都要付出一点代价才是。
周围安静得像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即便他已经最大程度地放低了自己的脚步声,青铜铸的阶梯还是真实的把脚落在上面的动静反映了出来,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暗响,像是敲在人的心上,压抑得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空气都像是有了重量一般。
直到回到之前绕了很久的大殿里面,纪泽都没有碰到半个人。那里还是灵均刚刚带着他上去时的样子,成堆成堆的金器不知被放到哪里去了,冥殿里空旷而宽阔,门口处被随手抛在那里的尸体还横在那里,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了,显出几分诡异来。
门这次并没有自动关上,外面夜明珠的光芒顺着门口溜进来,照着地上的尸体,惨白惨白的。
纪泽迟疑了一下,小心地走了过去。
他在退伍之前见过太多的生死,这辈子最不想见的就是死人,尤其是自己同伴的尸体。这些人说上来也算是他的同伴了,很多人在来的路上还和他说过不少话,现在都躺在这里,像是生鲜市场被随意丢掉的死鱼一样。
俯身顺手拎着领子把躺在他脚边的人拉起来,他往外边看了一眼,不知道门口的机关是否还可以运作,从门里出去是不是也会被穿成筛子?
反手把这具颇为面熟的尸体挡在自己身前,纪泽倒退着一步一步往门口蹭了过去,走到门边他踟蹰了一下,咬咬牙一步跨了出去,然后飞快地闪身躲到了一边。
没有一丝声音,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
纪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同志放到旁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心想兄弟,可不是我不厚道,实在是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回去一定多给你上两柱香。
抬脚正想走,就被眼前的东西给生生逼停了脚步。地宫的构造并不复杂,他记得一清二楚,墓道的尽头就是身后的冥殿,旁边都是些稍小一些的宫殿,有些像是现代的街道。
但是原本应该是墓道的地方,现在却变成了高大的石墙,原本鳞次栉比的宫殿都像是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蒸发了一般,全部都被冷冰冰的石壁所替代。
地上的箭矢全都不见了,连之前倒在门外的尸体都不见了,白玉的墓砖上面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有被鲜血浸染过的样子。
原本宽阔的墓道,被石壁划得十分逼仄,面前的墓墙像是顷刻间就要碾压下来一般,压得心里也跟着压抑起来。
纪泽的瞳孔微微一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想起了之前在山外,突然出现的山洞,之前挡在外面的就是一块巨大而完整的山石,这个应该也是一样的机关。
这个墓,就像是活的一般。
在他们出现的时候放他们进来,然后把所有人都关在里面,等到大家都进了冥殿之后,又步步紧逼地把包围圈缩小到这里,将所有人都困死在冥殿里。
又或者说,其实一直就有人在暗中看着他们,然后操纵着这里的机关,一步一步地把他们困在这里。从之前领路的神秘女人,到熟知墓里机关的灵均,或许都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派来的。
抑或,就是灵均自己,毕竟他看上去可并不像是会受人驱使的那种人。
纪泽皱紧了眉头,往后靠在了冰凉的墙上。之前那些女人就一直对他表现得过于关心了,甚至可以夸张地说,她们那时几乎是在保护他一个人,也就是说只是在给他一个人引路。
之前郑乾已经来过几次了,但是每次都是铩羽而归,这一次却毫不费力地就进来了,可以说是顺利得不可思议。那么郑乾为什么非要他来呢?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之前就知道这个结果?
那时郑乾几乎可以说是百般恳求了,不然他老爸也不会强行要求他来,但是为什么是他?他之前就很想不通,连沈星文那样的人他都能找来,为什么坚持要他一个连中国有多少个朝代都说不清的人到古墓里来?
还有灵均对他古怪的态度,他们之前分明从来没有见过,他却表现得像是与自己相识多年一样,那种熟稔的程度,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郑乾无论如何都要他一起来的目的了,假如郑乾是事先就知道把他带来的结果,那么他是怎么找到自己头上的?
他父亲之前与郑乾这个人并不算很熟,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在他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又是怎么找上门来的呢?把他这个与盗墓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扯进来。
纪泽拧了拧眉,脑子里搅成了一团乱麻。
作者有话要说:
灵均(十一)
退路已经完全被石壁挡住了,他左右看了看,往冥殿的后面走。无论郑乾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又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找到他的,他对这件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只想找到出口赶紧出去,以后再也不搀和这些事情。
但是纪泽很快就失望了,这座冥殿依山而建,与石壁挨得紧紧地,里面连只苍蝇都卡不进去,更别说找到出去的路了。
正当他对着前面拦路的山石咬牙切齿地时候,上面传来了动静,而且还是不小的动静。密集的枪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惨烈的尖叫,刺得纪泽一个激灵。
那些人在上面遇到了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再上去看看,仅凭他一人,肯定是没办法出去的,上去找到郑乾他们,和他们谈一谈条件,说不定还可以借助着他们出去,那些人身上可是带着火药的。
郑乾一定是知道带他来的作用的,所以到时候随便编点什么话骗一骗那个老东西,让他把自己带出去,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在郑乾面前扯谎,纪泽可是一点愧疚之心都生不出来,反正是他自己把他坑进来的不是?
还是照着之前的办法进去了,纪泽小心翼翼地沿着青铜阶梯往上面走。开枪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子弹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嘈杂万分,人的惊叫声却渐渐平息下来了。
也不知是被枪声掩住了,还是…已经不能出声了。
纪泽咬了咬牙,继续往上走。
墙上的长明灯像是受到了枪声的影响一般,摇晃得厉害,几欲熄灭。
声音越来越近,纪泽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军刺,闪身贴在一侧的墙壁上,就是这一层了。
里面枪声密集,还伴随着警告一般的低吼声,倒像是某种凶恶的野兽。
纪泽心头一凛,更是不敢松懈。
阶梯在宫殿的左侧,呈之字型,两侧是墙壁,在每一层有个入口,铸着云纹,两个掌灯的铜人跪在入口处,低眉顺眼,就像是古代的宫人。
长明灯的火光将里面和阶梯处划得泾渭分明,里面漆黑一片,间或有黑影一闪而过,不知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里面的枪声越来越无力,看来是他们撑不住了。
纪泽站在入口处,脑子里飞快地计算利弊,他可以趁郑乾他们都死了之后再进去,找出他们身上携带的炸药,但是郑乾他们有这么多人,而且还有着火器,他手上就只有一把军刺,即便是脑子有病他也不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从这不知名的野兽嘴下逃出生天。
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至少跟着郑乾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纪泽左右打量了一下,抬脚就将门口的铜人踢倒了,铜人手上捧着的长明灯里的灯油全都撒了出来,在地上泼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被灯束缚着的火焰“腾”地一下就涨了起来,照亮了漆黑的过道,也让纪泽看清楚了那些东西的真面目。
即便是自觉自己这么些年见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生物,看到这里面的东西,纪泽也觉得他的三观又被刷新了一遍,这里面的东西简直长得十分地挑战人的审美和想象力。
这东西似人非人,长着完好的手脚,却是四肢并用地在地上爬行,脊椎骨像是被什么外力强行掰弯了一般,佝偻着,显得十分矮小。
看上去不像是有什么攻击力。
但是在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纪泽清楚地看到这个东西用锋利的爪子活生生地撕开了人的腹腔,那个人很快就被拖入了兽群,不过片刻,就被噬成了一堆白骨。
纪泽心头一惊,将军刺横在自己身前,还未及做出更多的反应,那些东西就注意到了他,齐刷刷地转过了头来。
郑乾一行人被这些东西围在了中间,像是捕猎一般的,之前是靠着手中的枪苦苦支撑着,此时见这些东西被分散了注意力,急忙举枪反击。
纪泽一咬牙也扑了上去,看地上的血迹,这些东西之前不知杀了多少人了,要是不先下手为强,恐怕就只有被撕破肚皮的下场了。
这些如同恶鬼的东西狡猾得跟泥鳅似的,之前在那么多人的枪子儿下都活蹦乱跳的,现在却像是被什么给禁锢住了一般,竟不知道反抗,也忘记了要逃跑,就呆滞地留在原地,被纪泽一刀给抹了脖子。
他一愣,再想提刀,这些凶神恶煞的东西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如潮水一般地退了回去,纪泽身边霎时空了一片。
郑乾见机行事,立刻飞速地跑到了他身边来,笑得满脸和蔼,拍着他的肩膀道:“哎呀,大侄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就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
纪泽一点也不想看他那满脸虚伪的笑容,只抬眼看着那些东西,皱紧了眉头。
它们显然对到了嘴边的食物十分的舍不得,但是又对纪泽十分忌惮,一直在周围徘徊着,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吼声,却没有之前在包围着郑乾他们时的狠戾,反生出了几分怯懦的意思来。
沈星文不言不语地握着手中的剑站到他旁边来,但眼里却多了几分深思,看着纪泽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与那些东西对峙了半晌,他才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东西就是从那鼎里面爬出来的。”
纪泽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了一眼,才发现墓室中央有个青铜铸的大鼎,几乎占了这间墓室一半的空间,要是沈星文不说,纪泽一定看不出来这是一个鼎,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大了,单凭着他们手中手电的光只能看到一块圆鼓鼓的鼎腹。那些东西退回到它边上,既像是找到了依靠,多生出了几分底气来,又惧怕着眼前的纪泽,想要转身钻回去。
众人实在是被这东西的凶残程度给摄到了,此时见它们偃旗息鼓了,都往小心翼翼地往外面退。
那些东西犹不死心,还想要追上来,试探性地抬了脚出来,眼神凶光凛凛,直直地盯着他们。
双方对峙了半晌,终于按捺不住了,那些东西前肢向下压了压摆出了想要攻击的姿势。众人抬起枪严阵以待,本来都做好要有一场恶战的准备了,那些东西却像是见了鬼一般,比刚才见到纪泽时的反应还要剧烈,一点也没有迟疑,转身就钻进了巨鼎里。
只在瞬间,刚才还令众人后背冷汗直下的鬼东西都消失得没影没踪,留下地上一片狼藉。
纪泽眉间一蹙,闪身就要往旁边躲,却正好落进了灵均的怀里。
那个男人脸上还是挂着那令人讨厌的笑,满眼的不正经,“我就知道阿泽你一定是想我了,才离开我这么一会儿,你就忍不住要往人家怀里扑了,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纪泽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往后退了一步,嫌恶地在被灵均摸了一把的脸上狠狠地擦了一下。分明是仗着自己移动比较快,故意在那里等着他呢,也好意思摆出这么一副吃了亏的模样来。
灵均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打了,还颇为缠绵地伸出手指在下颌上摸了摸,“打是亲骂是爱,我知道阿泽你很爱我,但是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嘛,不要花那么大的力气,要是把你的手打疼了,我会很心疼的。”
纪泽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的脸皮实在是太厚,有时候光是凭他的废话,就可以把人心中对他的戒备给瓦解了。
就比如现在,他一点都想不起之前对他生出的惧怕,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给他两巴掌,再把他的嘴给缝起来,不要再说出些恶心的话来。
灵均继续没脸没皮地黏上来,一点也没有已经讨人厌了的自觉,“阿泽你刚才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下来,上面那么多机关,你一点都不担心我,我好伤心…”
纪泽实在是不想理他,但是这个男人太过神出鬼没,像块烫手山芋,根本就甩不脱,无论他往哪里走他都能寸步不离地跟上来。而且,他不动声色地往巨鼎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些凶残的东西都对他这么忌惮,实在是没法让人把他当做普通人来对待,即使他看上去真的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人。
郑乾看着黏在纪泽身上的灵均,眼睛转了转,他带着的人虽然多,但是这墓里不知还有多少像刚才那样的东西,一旦遇到了,即便他有再多的人,也不够填。这个灵均虽然古怪了一点,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个人派来的,但是他熟知这里的机关,这里的虫子还这么怕他,倒不如就跟着他一起。
跟着灵均,就能一路畅通无阻地寻到墓主的棺樽,而不会造成这种无谓的牺牲,就算灵均真的是想利用他们,到时候也是各凭本事。
想到这里,郑乾对着灵均露出了自己认为最为友善的笑容,“灵均先生,还真是巧,竟然又在这里见到你了。”
灵均眼尾一扫,笑了,“运气真是差,怎么又见到你了,每看你那张虚伪的脸一眼我就觉得难受,”说着他放在纪泽腰上的手一紧,暧昧地凑到他耳边,“是吧?”
纪泽挣脱不开,也就随他去了,还颇为自在地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倚着,把身后的灵均当做了一堵会说话的墙。他虽然也对郑乾这种人十分不齿,但是想到之后出去还要倚仗他,因此只在心里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灵均(十二)
灵均也不沮丧,把自己被无视的郁火全都烧到了郑乾身上,“退后一步,对,你靠得太近我觉得周围都是一股人渣味儿,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就你这成谜的智商我觉得也不用来盗什么墓了,光是墓主一点小把戏就够玩死你了,还是继续回家奶孩子吧。”
郑乾牙一错,差点一口咬到自己,自他继承了郑家以来,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过话,即便是沈家那个小子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叔叔,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敢这么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暗暗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变,甚至还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就像是家长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一般。
灵均一点也不饶人,看到他的脸色更是红口白牙,将郑乾扁的一无是处,脸上还带着几分欠扁的笑。
郑乾倒是装得有模有样,他身后的人就有些憋不住笑了,特别是那些和他不是一路的人。刚才在面对那些怪物的时候,郑乾可是一点也不客气,把他们的人使劲地往外推,他们自然对郑乾一点好感也没有,现在对于灵均大骂他们一顿更是忍不住想要大声叫好,如果不是还要仰仗他的话,真是恨不能也加入进去,把这个伪善的家伙骂得狗血淋头才以消心头之气。
灵均勾了勾唇,他之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臭老头对纪泽起了杀心,要不是不想再在纪泽面前杀人,那就不是骂他一顿这么简单的事了。
郑乾这人倒真是极为能屈能伸,就算是灵均之前把他损得一无是处,他还是能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巴巴地黏上去,请灵均与他们同行。
灵均眼睛微微一眯,他正愁找不着借口把这些人全都解决了,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不能怪他了是吧?
这里有纪泽的尸体,他不会让这些人出去的,他不能永远都待在这里,而这里的机关离了他,始终是死的,拦不住前赴后继的人,若是让这些见过墓里东西的人出去了,就会有更多人为了财富而来。这里地处荒凉,便是有人把这座山平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不能容忍纪泽的尸体被别人玷污。
他一口答应下来,其爽快程度让郑乾又生出了自己被坑了的感觉,但是一想到墓主棺樽里的东西,他还是咬牙跟在了灵均身后。
众人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都犹如惊弓之鸟,一路上去,一点动静都能惹得一群人抬枪大动干戈。
灵均拉着纪泽走在前面,对身后这群人的动静一点也不感兴趣,反正都是些要死的人。
纪泽却对他这次这么配合感到有些奇怪,这个人之前分明是想要把那些人留在那里送死的,怎么现在又善心大发了?
一路风平浪静,似乎只要是有灵均在,墓里的那些诡谲的东西就不敢冒头,毫无波澜地就上到了顶层。这一次纪泽倒是仔细地数了一回,的确是有九层。
但再进去,纪泽又是一惊,这里面的格局竟然与之前他看到的迥然不同。
灵均上一次带他上来的时候,这层宫殿里面什么都没有,正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副棺樽,现在这里却和下面没有什么两样,似乎是下面那些金器玉器全部被转移了上来。
众人看着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就感觉身上的皮肉一紧,头皮发麻。之前在下边转圈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现在只要一看到这些东西就能想起之前那些人的死相。
大家都是脚下一顿,望着这些之前能让他们全身兴奋的东西,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些东西虽然好,可是没命去要的话,没有愿意白白的送上性命。
郑乾则望向了灵均,这个人既然之前也能把这些东西挪走,这次自然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