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刘三却发起热来,躺到床上,哼哼叽叽地叫唤。
春花娘气得骂,“叫你不喝,你不喝,现在可好了,你一病,耽搁多少事。”
“你就不关心我,光顾你的生意,家里又不是我一人,能耽搁啥事。我才不喝那姜汤,又辣又苦,难吃!”
“那药就不难吃了?病了又要花钱买药,划不划算啊。你这个惹祸头子。”
春花娘又轻言细语地道,“病了就起来看郎中!快起来吧,我们出去药铺抓药。”
刘三还在傲娇,“不去!把郎中请到家里来嘛。我走不动路。”
春花娘耐心用尽,破口大骂,“砍脑壳的,你起不起!不起老子舀一瓢冷水来淋,让你烧个够!”
刘三白了春花娘一眼,慢腾腾地爬起来,小声嚷嚷,“起就起嘛,说那么大声,大家都听见了。”
春花看老爹那无赖样,无语地摇头而笑。
刘三一个人跑去药铺,过了一会儿,提着几包药兴冲冲地回来,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地嚷嚷道:“娘子,快去买酒来,快去买肉来!花儿,快给老爹拿烟来!”
春花娘奇怪地问道:“买酒买肉作会么?拿烟做什么?家里是要来客人吗?”
刘三郑重其事地道:“郎中交待了,他开的药方子要肉作药引,酒为药媒,烟来催药效。春花,快去帮爹爹把药熬了,我好吃药!她娘,你快去买酒买肉哇,我等着吃药呢。”
娘儿们都傻愣愣地照做了。
“春花娘,肉要炖得老老的,多放点盐,不要把猪油逼了。快点啊,我头好痛啊。”
刘三躺在床上,翘着腿儿,吃肉喝酒,好不惬意,完了还叫春月装上烟丝,一口一口地吸起来。
看见几娘母疑惑的眼光,放下烟杆,哎哟哎哟地又叫唤起来。
春花娘忙上前,细心地呵护着,帮他盖好被子。
刘三心里那个舒坦哇,朗格儿里格儿隆,一会叫这个,一会要那个,把全家人都使得团团转,一边还说肉不香,药太苦。
春花娘看在他病中的份上,全都忍了。
老爹精神奕奕,春花私下里以为他的病早好了。
大家忙前忙后,要伺候病中的刘三,要处理铺中的生意,好不容易终于度过了一天。
第七十八章 男厨
春花娘却越想越不对劲,擦黑时跑了药铺一趟,回来时那脸黑得哟像涂了锅底。
“刘三!起来!”春花娘气冲冲地奔到卧房,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
“干嘛,干嘛!我还病着呢!有这么待病人的吗?”刘三虎躯一抖,一边嚷嚷,一边又把被子按回身上,冬天很冷的说。
“你给我好好说说,什么叫肉是药引酒为药媒?”
刘三一顿,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哎呀,你这野物,天这么冷,家里忙得翻天,你倒是清闲,还有空心逗我们娘儿母子乐子!那郎中咋说的,啊?人家说,吃了药,要戒烟戒酒少吃油荤!你,你!你!”春花娘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刘三说不出话来。
女孩们都吓了一跳,跑进父母的卧房里怪眉怪眼地看着。
春花一听,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难怪老爹生个病看起来都有一种违和感,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结果老爹回来说吃肉喝酒抽烟!一样都不能落下!老爹呀,你也太能折腾了。”
刘三讪讪地哼哼,“那药不是苦吗,吃都不吃不下,满嘴钻。”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而且生病的人,就该好吃好喝,保持心情舒畅,那样病才好得快。我辛辛苦苦一年了,家里镇上,地头铺子,好不容易生一次病,咋也得好好休息休息。”
春花娘气得眉毛倒竖,“还有理!老娘怀着身子,还要伺候你一大老爷们,你心亏不亏?要不要脸了?哎哟,哎哟,气死我了,肚子不舒服。我要躺躺!你下去,我要吃猪脚,去炖来!”
刘三被赶下了床,摸头后颈,小声道:“现在街上哪有猪脚卖啊。等明天啊,我叫春花去把前脚后脚四条腿儿都给你买来,炖一大锅啊,你吃个够,今晚就将就将就嘛。”
该轮到春花娘朗格儿里格儿隆了,中气十足地吼叫。“你就是一点不关心家中事!家里有什么东西心里都没数!上次大哥来,不是提了两条脚来吗!都往你身边过的,你就没看见啊!眼睛长在头顶上(骂人的话。乡人认为狗不认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吗?”
刘三耸了耸肩,“哪你放在哪里的啊?我叫二壮娘子去洗好了炖上!”
春花娘直拍床板,“不行,你洗你炖。今天我非要吃上你亲手炖的猪脚不可!莫要假手于人。”
“切,炖就炖嘛,我当了二十几年单身汉儿,难道连个猪脚都不会炖吗?一定比你煮的好吃!就你那烂厨艺?我每天吃着都没味儿。”
“你去不去?”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真是个恶婆娘。”
春月这个小叛徒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为什么娘会突然发火爹的病突然变好的原因,把个陈夫子乐得眉眼俱是水意。
二壮娘子笑得前合后仰。“老爷好想得出!哈哈!”
春花无奈地看着娘,“真要爹去煮哇?虽然味道不错,但他一条猪腿就砍三刀。囫囵个儿,一个晚上都炖不烂。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春花娘无奈地道,“砍了两三刀,还是我三令五申的前提下,以前他是一条猪腿儿炖一锅。莫砍烂了洒了肉星儿,少吃一嘴儿。你莫管。你爹的厨艺好得很,我也享受享受。”又提高声音,朝外喊,“你别又弄个整脚杆与我吃!要砍成十坨!里面再放点萝卜,加点佐料,不要光炖骨头!”
刘三提起菜刀在卧房门口露出个脸儿,“说话小声些,说话小声些!莫把我儿子教坏了!”
春花娘白了一他一眼,“还要把猪毛烧干净,猪脚叉叉洗干净。不为了怕烧掉了肉流掉了油,连烧得不与我烧!”
“知道了,知道了!啰里八嗦!花儿,来,跟爹烧烧火,打打下手。”
两父女在厨房一通忙活,加了当归、红枣、枸杞,将猪腿炖上。
二壮娘子进来,笑道:“我来把稀饭煮上。今晚有菜,就不吃面了。”
她点了火,一会就把饭熬上了,也不请刘三出去自己来做,只站在门口看。
刘三笑道:“我好久没下厨,今晚上来露一手,包你们吃得满意!”
捡了一块腊肉,洗净切好,从角落里摸出鲜红的萝卜,“今晚我们就吃红烧红萝卜!”
没有大棚,就没有反季节蔬菜,却有冬瓜、南瓜、地瓜之类可以储存的瓜类,以及地里长的瓢儿白叶心儿、碗豆尖儿、油菜心儿作了菜肴,不至使人吃一个冬天就光嚼干咸菜、泡菜。
而红萝卜那更是家家户户的必备品。谁家没种个一块两块地红萝卜的,那就不是本地人!
红萝卜晶莹的肉粉红的皮,鲜灵灵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其本身也有助人消化的功能。那萝卜梗萝卜叶儿,都不要扔了,洗干净放泡菜坛子只泡上一天,抓起来当泡菜吃,或炒着吃,那又咸又酸又脆的味儿,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春花家的红萝卜基本上都做泡菜用了,今年春花娘有闲,还晒了些萝卜干儿,却是没有用来烧过菜。
刘三手脚麻利,剁剁剁,不一会,菜板上就出现了细如头发的萝卜丝儿,将之装起来,伴上佐料,搁在一边,算是一道腌菜。又取了萝卜,切成母指大的方块儿,备用。
准备就绪后,将锅烧红,下素油,再下肉,肉出油出香味后,加佐料,再翻炒一会儿,放萝卜块儿炒之,不加水,再盖上锅盖,只用油闷将萝卜焖熟。
在今年之前,刘三绝对不会用这样奢侈的方法做菜,那可是油啊,连大白肉都不愿多熬点油出来,说烧久了油就跑到空气中的人物,竟然也用油做菜了!刘三家的生活的确是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红萝卜快熟之时,刘三就咋咋乎乎地喊起来,一会叫端饭,一会叫摆碗筷,一会叫端菜,然后舀了一碗红烧萝卜,亲自端到卧房,“娘子!来,起床,吃饭了!”夹了一块肉喂到春花娘嘴里。
春花娘眼睛一亮,爬起来,道:“嗯,味道不错!油炒出来的菜就是香!”
刘三嘴角一塌。
“我要的猪脚炖好没有?”
刘三又来了精神,“炖好啦,炖好啦。我儿子是不是早饿了?我端进来你吃!”
“不消,不消!我又不像你,没病还装病,我出去吃。”
春月闻着菜香,奈不住,跑到父母的房间连声催促,“娘,娘,快来,快来,吃饭了!”
自陈夫子来了之后,以前可以不等父母来吃饭的毛病就彻底没有了,两口子欣慰之余,又生怕孩子饿着了,多次叫她们饭熟了可以先吃,却都被陈夫子否决了。之后,两口子不再像以前一样要先把手头之事做完才吃饭,只好尽量地一开饭就上桌了。
刘三大喊冤枉,解释道:“先时我是不舒服,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过吃了肉喝了酒之后,我才好了。”
“还提你那酒肉!不是喝了郎中开的药,又睡了一觉出了汗,哪里好得那么快!”
“听你扯淡!把我鞋拿来,我要出去。”
果然晚饭人人说好。
陈夫子饭量不大,晚上只吃一碗饭,这回竟然又叫春月多舀了一碗。
春花娘不禁对刘三笑道:“好好,这回你有功!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做红烧萝卜与夫子吃。”
刘三得意地笑道:“看吧,我就说我的厨艺比你好!陈娘子都多吃了一碗!哈哈!下回我又煮!”
三春皆道:“爹煮的东西是好吃,不过才偶尔一次,新鲜东西当然好吃,还是我娘煮的才好。”
陈夫子一句话将三姐妹说得纷纷低头,“什么时候,你们也煮点东西孝敬一下爹娘?”
春花娘最宠溺女儿,忙解围道:“不急不急,等大了,她自然会煮好东西。”
刘三道:“她们不小了!春花都十二了,该好好学习女工了!娘子家就要学习洗衣烧饭,整理家务,伺候公婆。你就爱惯孩子,她们现在小,不学为妇之道,等大了,火蚀(火星儿的意思)滚到脚背上,就晚了。”
春月不服气地喊道:“凭什么家务只是娘子做?大家都是人,男子为什么不做?”
刘三瞪眼儿,“娘子怎么能同男子比?男主内女主外,天经地义。我是为你好,没教好,以后婆家人连你爹娘都一起骂了。”
春花娘亦瞪眼儿,“刘三,我家姑娘难道就是那么差的?有你这么说姑娘的吗?”
春月朝刘三得意地抬下巴。
刘三瞪了她一眼,却不再教训了。
陈夫子看了春花娘一眼,道:“女子厨艺也是才艺的一部份,虽然不专门做饭,但一定要会要做得好,免得以后受欺辱。”
春花娘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从小没娘教吗,什么苦都吃过的,就想女儿们在娘家过得好一点。你老这样说,以后就让她们学起来吧。”
虽然春花不好像妹妹一样反应剧烈,但她真的不是太想学厨艺啊,她又不当厨娘,会点子东西便罢了,还专门学什么厨艺嘛。
第七十九章 双皮奶
普通农家能有什么好食谱,不过就是些家常便饭,但要把家常便饭做好了,却不是一日二日之功。
大多数人是眼高手低,嘴巴说得一套又一套,但要实际操作起来,他又犯了难。
刘三就常说一个在家从来没做家务的族姐,嫁到婆家之后,煎个鸡蛋连翻面都不懂,起了锅,煎鸡蛋一面焦黑,一面蛋黄还在流淌,尝一口,呸,咸得要死,盐放得太多了。
当年她在娘家,说得真是振振有词,煮个饭嘛,炒个菜嘛,多简单,没人教我都会了。结果呢,连煎个鸡蛋都不会。就因为她,刘家人过他们村都要低着头,人都说刘家姑娘太懒了,娶回去还要重新教为妇之道,他们倒八辈子霉。
以前刘三也常念叨煎鸡蛋的故事,督促女儿们学得一手好厨艺,但通常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他和春花娘都是爱女一族,女儿们略微撒一下娇儿,他们就爱得不得了,哪舍得女儿被油溅个泡,被锅灰糊黑了小脸。
这回三春走了背运,陈夫子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要女学生学厨艺,那就必需得学起来,每日到了做饭时间,都得站到灶间,亲眼看她们下厨。春花不由哀叹不已,老师啊,你要不要这样认真负责,现在可没有优秀教师的职称啊。水好冷啊,春花举起红通通的手儿,抬给娘看。
春花娘心痛得不得了,求着陈夫子,“夫子啊,让我来洗菜吧,天好冷,泡一泡要长冻疮了。”
陈夫子严厉地道:“不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做事要做全套。你现在心软,是害了她。在娘家没学好技艺,等出了门,受不完的夹磨!”
“那,我烧点热水。泡一泡总没有那么冷。”
春花见逃不过,歇了心思,只好一心一意地做起饭来。她也不是完全十指不沾阳春水,拿起锅铲倒下油,那架势看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等炒好上盘之后,春花娘不由泪光闪闪,她的女儿终于长大啦。
没想到做了几天饭后。春花竟然有了心得,偶尔还能有点自己的小发明,喜得春花娘一个劲儿地说好。
陈夫子道:“玉不琢不成器。你看。以前你连勺子都懒得动一动,现在却能做出好吃的饭菜了。”
春花暗道,你老猜对了,我确实很懒,但我也是一个吃货。还喜欢自己做出的美食,如今不过是把我亲自做美食的时间提前了。为了不被戒尺敲打,也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春花当然得把饭菜做好了。
陈夫子是北方人,喜吃面食,春月夸下海口说要孝敬夫子。给她做大白馒头吃。两姐妹在二壮娘子的指挥下揉了面,再切成了馒头,上笼蒸。
春花看着剩下没做完的面团。突然想起了前世爱吃的凉皮,在大夏天,吃一碗酸酸辣辣的凉皮,胃口都要开许多。她酷爱酸辣味,每当有小贩来卖时。必定得买一碗,有几天小贩没来。馋虫一动,有时还跑到人家家里去买。
一次二次熟了之后,小贩就没防得那么紧,偶尔还让这个老主顾去看凉皮的制作过程。回家上网一查,综合自己所见,她竟然在家也做出了凉皮,虽然没有人家做的那么光亮,但终归是做出来了不是。
以前家里穷,面粉渣渣都没有,春花就很少想起这茬,现在看见的面团,突然灵光一现,要不做点凉皮来吃吧。可是没有辣椒没有好调料,做出来肯定就少了那个味儿,春花再一次埋怨这个落后的社会。
外面卖牛乳的又来了。
眼看年关越来越近,人们节省了一年,手里头总有两个活钱,为了把别人包里的钱拐到自己包里来,街上卖稀奇古怪玩意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
卖传家宝的、卖牛羊肉的、卖野雁野鸟的、卖灵芝山珍的,不一而足,这几天街上又来了个卖牛乳的老头因春花娘每回都要买上一两斤,所以他今天又来了。
牛乳腥膻,家里都不大爱喝,只有春花怪,每回都能咕嘟咕嘟喝上一大碗,连糖都不要放。陈夫子倒不嫌,还能喝上小半碗。
春花娘因听了春花说牛乳可以美白的话,倒也会喝上一些。
别看春花娘出生不富贵,却相当地爱美,不论干了什么农活,那双长了茧的手一定是洗得白白的,衣服虽然破旧但肯定补得整整齐齐,还得绣上花,又爱割了花花草草来洗脸洗澡,所以她给人的感觉非常舒爽,不像一般的乡下农妇。
两娘母喝了牛乳还不够,又拿来敷脸,搞得刘三大为光火,说是吃进肚子也就算了,拿来洗脸那就真是把钱不当钱用了。
刘三在外吆喝着,“我家今天不买牛乳,你到别家看看去啊。”
春花想到一个点子,忙忙地从阁楼上往下招呼,“等等,等等。”说完,快速走出去,对卖牛乳的老头道,“又给我来两斤半。”
老头笑应,“好咧!”一边取了瓢舀牛乳称。
刘三气哼哼地,“昨天的牛乳还没吃完,今天又买!这么贵!”
春花还没答话,老头却不依了,“我家牛乳又白又香,养得牛崽子壮实极了!全村头一分儿!小牛断了奶,才挤了牛乳来卖,平时谁家舍得卖哟,你又哪里买得着牛乳!想吃也没有。”
老头并没有说错,耕牛是农家的大宝贝,一般人家可不舍得和小牛抢乳吃。
刘三不好再言,皱着眉看称。
春花笑道:“爹,你不是不爱吃牛乳么,等会我做个新鲜东西来,让你不爱吃也爱吃了。”
刘三除了爱看爱听故事,就最爱个吃。这一点两父女倒是志同道合。
春花端着盆儿闻着浓浓的乳香,好,就用这刚挤出来的鲜牛乳做个双皮奶了。
做法也不难。将鲜牛乳加热到不至于沸腾的程度,放到一边自然冷却,冷却之后牛乳上面会结出一层微黄的奶皮来,这是一皮。用筷子在奶皮上戳个小孔,轻轻倒出底下的乳液,放入另一只碗中。
打蛋,去掉蛋黄,只留蛋清入乳液中,搅拌,再配合自己的口味加一些糖,混和好之后,又倒入那只装了奶皮的碗中。要注意力道要轻,不能破坏了那层奶皮,液体便顺着刚才戳的那个孔流进去,最后奶皮飘在了最上面。
然后把碗放到锅中蒸个半刻左右,灭火,取出碗。放到一边自然冷却。冷却后碗中除了刚才的奶皮,又多了一层蛋皮,是以叫做双皮奶。
不过现在没有白糖,做出的成品就带了红糖的颜色,没有牛乳本身那样洁白。
春花看着双皮奶叹了一口气,冬天吃它却冷得很,热天吃它又没有冰箱,要是家里有个冰窖就好了,复又一笑,真是得陇望蜀,如今生活这么好了,还奢求太多,就会失去了生命的最初幸福感了。
春月瞧着姐姐弄好了,早就忍不住想挖一勺来试试味道。春雪也流着长长的口水,呼着鼻涕,目不转睛地盯着碗。
“再等等,让夫子尝了再给你们吃。”
春月想自己早点吃到,连忙抱着碗,飞快到放到夫子面前,道:“夫子,这是我姐做的双皮奶,你尝尝。”
陈夫子舀了一勺,淡红色,凝固体,看着不像牛乳,又见春月期待的眼神,她只好放进自己嘴里。
冰凉彻骨,奶香浓郁,滋味甜腻,完全压过了该有的腥膻!
老年人最爱吃甜腻又容易克化的东西,这个双皮奶算是对了她的胃口。
可惜,冬天吃着要凉胃。
陈夫子又舀了一勺,入口即化,好东西呀。
“此物适合夏日解暑食用,冬日倒不敢多吃。去,端了你爹娘,试试。”
春花娘倒说里面有鸡蛋味,糖放得太多,吃着还凑和。
刘三却特别爱吃,一连挖了好几勺,笑道:“好物,好物,春花再做些来!那老头明天还来不来,再多多买些牛乳。等到了夏天,再给爹做,我爱吃。好甜啊。”
春月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跳起来抢过碗,和妹妹你一勺我一勺,吃得喜笑颜开。
“姐,姐,你教我做吧!好好吃哦。”
春花娘阻止道:“还是不要做了,太凉了,大冬天吃冷食不好。”
春花道:“不防,娘,到时候,我留它温温热时吃,就行了。味道也差不多,不过它要冰冻了吃口感才最好。”
刘三道:“可惜我们家不是大户人家,藏不起冰,要是最热的时候,来上这么一碗,那可真是享受哇。”
下午几姐妹又做了几碗分与众人吃,把家里存的牛奶全耗光了才算完。
马上还有几天就小年了,铺子里的生意就逐渐淡了下来。到了小年,街上的店铺除了少数卖吃食的,基本上就要关门歇业,直到正月十五,才又重新开张。
这几年这个不成文的风俗有了些许变化,表现就是至少一半店铺还会继续营业。大家为了求生存多赚钱,就无所谓风俗不风俗了。
却与刘家无关,木器铺子到了腊月二十二,就正式关门歇业了。
PS: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八十章 插曲
好不容易放个年终大假,全家人都异常高兴。
二十二这天铺子就不再营业,全家老小齐上阵,将屋里屋外犄角旮旯儿都用心地清洗了一遍。又要打洋尘(蜘蛛网、烟尘之类,巴在天花板上的灰尘),割来带竹叶的竹枝,绑在木头上,做成长长的扫把,朝上往墙壁屋顶一通乱搅,陈年的灰尘扑刷刷地落下,沾了人一脸一身。
却傻啦巴叽,先扫地面再打洋尘,没把顺序调好,又要重新把屋子清扫一边。
春花娘抱着肚子,一边拿着扫把干活,一边不停地唠叨道,“还说要我休息,你看你们几爷子干的啥子事?帮倒忙,往年我一个人弄,这点时间,早就搞完了。还要做第二遍,真是一点都没有计划性。要你们来,就是吃干饭的。滚滚滚,还是我来弄。”
春花笑道:“娘,你歇着!不管我们弄几遍,反正最后家里会变得干干净净的。我们人多,不怕麻烦。”
刘三亦道:“他娘,你辛苦一年啊,就歇歇,别累着我儿子。”
春月却指着春花笑,“姐,姐,去照照镜子!哈哈!”
大家看向春花,发现她脸上刚好两撇黑胡子,像极了猫儿,就都笑起来。
春花拿布擦了脸,一边笑道:“春月,你我半斤八两,说我,也先看看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