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惹事的来了
春月趴在门边,双眼的红肿并未消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外偷瞄。
春花娘咬断线头,展开加了棉的半臂和百叠裙儿,仔细看了看,才朝春月招手儿。
春月眼儿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感觉大家都没看——在场的人都故作不见自做自的,就放下心来,屁颠颠儿地跑到娘的跟前,娇声道:“娘,这是给我做的衣裳吗?”
“你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春月喜得抓耳挠腮,诚心诚意地道:“娘,我真心知错了!以后一定改!”
“要是没给你做衣裳,就是话真心不真喽!”
“不是啦,娘,我真听话了!以后都听你和姐姐的话!娘,我去换衣啦!”
转回身站在春花娘面前,道:“娘,有些儿长呢。”
“长得一年比一年高,做长点能多穿两年呢。”
春月贼贼地看向春雪,道:“不能穿了,不是还有春雪吗?我总穿姐姐的旧衣,现在该论到她了!娘,衣服不能穿,可不准扔了。不是还有娘肚子里的小妹妹嘛。”
春花笑道:“你总是不吃亏,家里人都让你,看出去了,还有没有恁好事!”
春月满不在乎的道:“管他呢,反正在家我快活!”
“快去把衣赏脱了,别弄脏了,等走亲戚过年再穿。”
“娘!平时我不能穿吗!”
“不能!又没外人,就穿旧衣吧!”
春月翘着嘴儿,“衣裳做来就是穿的,干嘛非得有外人才能穿!难道是为了外人才做新衣裳吗?不是为自己而穿,却是为了外人好看!这才是本未倒置!”
“满嘴的歪理,不知哪里想来,快去换了。别遭火星溅个洞!”
晚上。春花娘点着灯去女儿们房间巡视一遍,对着春月红肿带黑的膝盖撒了几点泪,用热帕子敷了,叹了一回气,摸着肚子祈祷上苍一定给个男胎,长大后好做姐姐的保护神,然后慢慢地下楼自去安睡。
第二天的天气仍是不好,寒风夹着细雨,冷得人连床都不想起,娘儿们睡了一个大懒觉。穿了衣服起来做早饭吃了。
今天虽是赶场天,但街上的人明显没有上个场那么多,铺子里的生意就显然要淡一点。
吃了早饭。刘三就带着阿生和大牛去十里外的村子送货去了,伙计们下午才来上工,客人没有,是以铺中静悄悄的。
门外一间,一个胖胖的女人走了进来。东看西瞄,架子比主子的还要大。
春花娘迎上去,招呼道:“黄二娘子,你怎么来了?外面冷得很哦。”
却是本屋主人黄大的二儿媳,只见她又肥又矮的身子派头十足,迈开了大步。看了这间房搜哪间房,大厅厕所,连阁楼上女孩们的闺房都无一幸免。如果不是小车间的门是锁上的,她理所当然地会进去好生参观一翻。
因家里并没有外人,前后厅的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锁。
女孩子们都跟着陈夫子在楼上练琴,转头看见黄二娘子。大家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了。
黄二娘子推了推小车间的门,道:“大白天的。怎么锁门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春花娘并不防她会突然钻进后厅去,心里恼怒,“黄二娘子!你看一看便罢,干什么跑到女孩们的房间去了!我家又不是菜市场!”
黄二娘子切了一声儿,随手拎起待客的瓜子儿,道:“都是女的,怕什么,讲究。这是我家的房子,我想什么时候来看就什么时候来看,你管得着吗?哎,你们什么时候搬走哇。”
春花娘虽然蛮横,但却是别人惹她之故,本身是个懂理讲理的人,她很少遇到这样的泼妇,可也不是软团子任人揉捏,一把端开装瓜子的盘儿,不客气地道:“你说搬就搬呐,房契上写了你的名儿?也不照照镜子,就充什么主人!有本事,和房子的主人争哇!”
一句话就戳了黄二娘子的心肝肺,气得大骂道:“那老不死的,偷偷把房子租出去,我们不同意!低价出租也罢了,老娘却一毛钱都没见到,全填给县城里那户!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反正我不管,这房子我没同意出租,你们就得给我搬出去!”
原来黄大虽有两个儿子几个女儿,但一直和老伴住在一边,并没有依着哪户生活,等老伴过世后,他一个孤老头子守着偌大的房子就感觉极为凄凉,反正纸钱生意挣不了俩钱儿,干脆租出去,收了租金在儿女面前一个照面都没打,直接就奔县城里大儿子家去了。
直过了小半年,听人说黄桷树老房子开起了木器铺子,黄二娘子这才晓得老东西把房子租出去了。当时她和黄二虽然气愤,但暗里嘲笑刘三傻帽儿的成份居多,谁无事,租个花死人钱的地方啊,这里风水历来不好,老东西竟然把房子租得出去,也算能耐了。
看笑话,看笑话,看到最后,岂料人家的生意竟然火了!
黄二两口子后悔不迭,租房子之初就不该心软啊,当时就该收回来!把自己家的粮油铺子移到这边来,真是又大又宽敞,人又多,生意又好,多划算啊。就算不能收回,至少也得讹那傻帽百十两银子才划算!傻子反正要都被骗钱,给谁骗不是一样嘛。
春花娘一点不气虚,大声喝道:“你家的家务事,别在人家家里摆啊!你又不是户主,没资格叫我搬!街房邻居的,我不好高声大骂得罪你,但也别以为咱就是软皮儿了,恼起来,大家都不好过!”
黄二娘子嘴巴紧闭,将下嘴唇并得老长,做出一副侮辱人瞧不起的样子,道:“咋的啦?你想骂我啊,来啊,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哟,还怀了崽子啦,生下来又是个蚌壳片子!生得再多,还不是绝户。别得了意儿!忍你一两年,是我心慈,老虎不发点威,你当我是病猫,上次就喊你们搬走,你们就脸皮厚过城墙死赖着不走!我好心意劝你呢,老房子煞气重,小心你承受不住,掉了胎!”
春花急忙冲下来,拦住老娘,指着黄二娘子,“你给我滚出去!再敢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二壮娘子立在黄二娘子身后,身形上竟也不比她弱上半分。
民总是怕官的,黄二娘子一怯,撒泼道:“哎哟,欺负人啦,一大家子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哟!哎哟,这还是读书人喽,连个尊老爱幼都不懂哦。”
春花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走、还、是、不、走?”
二壮娘子一把拽起黄二娘子,“再不走,叫衙役来抓你!”
“哼,就吓唬人,谁怕谁呀。有理说遍天下,反正房子是我的,你们赶快给我搬走!”二壮娘子色厉内荏地道,几步走出去,冲开人群不见。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无缘无故就被人骂了一通,搁谁心里都不爽快。
刘三回来就看见大家脸色郁郁,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早先吃早饭一个个还高高兴兴地,怎么才一会儿就变脸了。”
春月气愤地道:“还不是那个黄二疯婆子,过来骂了娘一通,还叫我们搬走!”
“她又来了?今年入秋以来,这个女人都来过好几趟,前几回她不曾有不好,这次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谁知道啊,脑子不正常呗!”
春花娘没好气地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还不是人家见我们生意好了,想捞一笔!不知是谁撺掇的,前几回她也不曾这样不讲理。下次她来,不准让她进门!”
春月又道:“爹,人家咒娘又生姑娘呢!”
刘三本性温和,气过一回,道:“生儿生女关她屁事!咱不理她。不过她三天两头地来闹,影响生意啊,要是有个根本的解决之法就好了。”
春花娘道:“根本的办法就是把房子买下来,如今生意这么好了,人家舍把老宅子卖了吗?”
刘三挺了胸膛,露出一副神棍样儿,道:“也不是人人都承得起!换家人来住,保它百事不利,六畜不旺!”
春花娘对刘三的打卦算命的本事,有时信有时不信,又憋不住不问,“怎么说来?”
“黄家并不是原主,听说是从王家买来的。王家是大地主哟,建成了大房子,要把全家都搬到镇上住。抛梁那日,人不是在屋梁上头撒杂伴儿(花生糖果之类的零食)吗,问下边的人‘旺不旺?发不发?’懂事的人谁不回个旺字、发字,却就有一个穿开档裤的娃子吆喝‘不旺,不发’,说了就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捣蛋孩子。”
春花等都听住了,忙问:“后来呢?”
刘三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不禁抬了抬下巴,道:“后来王家的一天都没进来住呗,老实地在乡下种地。据说是空了几十年。黄家当年也是黄家村的一户人家,他家大儿子争气,到县城里开起了铺子,挣了钱就给老父,让他不要种地了,只每天都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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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所谓凶兆
“黄大是个慈父,觉得大儿子都开起了铺子,怎么也不能落下了二儿子,拿着大儿给的钱现再加上自己存的钱,一共九十两盘下了老房子。二儿子一家果然就做起了生意,结果却不直不顺,做啥赔啥,喝口凉水都能呛到,连在后院里养只鸡都能被谷子撑死!后来打听到这是一间凶宅,黄二一家大骂一顿,然后再从黄大手里要足了银钱,隔得这里远远地开了一家粮油店,果然生意就好起来了。”
“黄大却不怎么信邪,心想房子总不能空着罢,反正他一把岁数,不怕发不了财 ,就捡起年轻时的手艺,做起纸钱生意来。还别说,他是碰对了,死人生意就是能压住邪,虽然黄大的纸钱生意不温不火,但却再也没有出现什么怪事了。”
春花娘道:“说得这么邪乎,那我们家做生意,怎么一直都很顺呐。”
“那是因为我八字大,镇得住邪!又供奉着官家的圣旨,哪路邪神敢冒犯一二!”
春花觉得老爹说的这些东西不过是心理因素,一旦人心中存了一点不安定因子,以后无论有了什么负面事物都要归咎于它,把它的不和谐无限扩大,以致于产生恐惧感,其实说穿了不过是自然现像,和人所认为的不安定并没有必然联系。不过有个懂得歪门邪道的老爹,也能安定人心不是。
春月崇拜地看着刘三,道:“爹爹说得对,以前我晚上老做噩梦,一想你的脸,恶鬼就退散,我就不怕啦。”
春花娘若有所思,道:“我们家真的住得?”
“怎么住不得!我们家的人八字都旺。不怕那些!其实我跟你说,当年王地主选的这块屋基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好,不过可惜,被那个娃子一句话破了,但几十年过去,我们阳火又旺,什么好事就又回来了。”
“既然屋基好,那可要好生想想怎么对付那女人了!”
“其实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把房子买下来。不过,如今我们的生意这么好,我看那老儿不得卖!就是要卖。估计也要花高价钱!”
春月不满地道:“当初才不到一百两钱子,能高到那里去啊。”
“好妹妹,你想左了。当年的银子和现在的银子价值可不样。翻了几翻了。你看光租金都是好几十两呢。”既然舆论能让王家舍下一所大宅,又怎么不能让黄家也舍下呢,春花道,“爹,我有办法。让那黄二娘子不敢闹腾!”
“什么办法?”大家异口同声地道。
“既然大家都怕当年那句妄言,我们何不将那流言散出去。老房子只有刘家人坐得,那八字弱的,镇不住宅,坐也坐不安稳,总也发不了财。最后还要搞得人财两空。这种话传的人多了,由不得他不怕。”
黄二家最近开始频频出现怪事,米面里面突然就出现了大把虫子。话说冬天虫子们不是都冬眠了吗;有人提着素油找上门来说里面参水了,不是从去年起他们就没有参水了吗;猪油缸毫无征兆地裂了,熬好的猪油撒了一地;后院养的过年用的公鸡乱打鸣了,不是清晨改在半下午了…
一次二次还好说,多次了就不得不令人心生恐惧。吝啬如铁鸡公的黄二也舍得请来黄大仙儿捉鬼驱邪了。
黄大仙神神叨叨念了一通,纸钱烧了几百。最后舒一口气,一副高人样,道:“邪魔已除,可安生亦。”
可他前脚一走,后脚黄二刚松口气坐在凳子上,那凳子突然就断成了两截了。
黄二娘子吓得跪地忘情地痛哭起来,“哎呀,亲娘也,我的夫君,这是怎么啦,你不能就这样去了呀,丢下娘儿们可怎么遗活呀,老天呀,咱没干过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啊,救命啊!”
黄二从凳子中间摔得屁股正痛,被她杀猪般的嚎叫吓得一哆嗦,爬起来揣了黄二娘子一脚,没好气地骂道:“臭婆娘,嚎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呢。”
“相公啊,无缘无故凳子断了,那要死人呀!可怎么办才好哇!如何消宵,如何消灾?”
谁人不怕死?他还有大好人生没享受够呢!
黄二被娘子哭得心慌意乱,强做镇定,道:“老头子都没死,儿子怎么可能先死?”
心里却越想越害怕,满地团团转,“黄大仙不是说已驱除了邪魔吗,怎么前脚刚走,后脚就又现怪事!肯定是他不好,得罪了神灵,却落在我身上!这狗日的黄大仙,不是说是镇上最好的相士吗?全都是骗人的!不行,老子要把香火钱拿转来!”
黄二娘子拉着他,哭道:“相公,你还有心思找人要钱哟,还是先想想自己的生命安全吧!得罪那通鬼神的大仙,说不定哪天我也要坐断凳子啦!”
黄二一阵烦燥,“臭娘们,不要哭啦!烦死啦!我再去找人消消灾,镇上除了黄大仙,不是还有李大仙、葛大仙吗!都找找,一定能想出办法!”
黄二冲出门找大仙们。
黄二娘子坐在冰凉的地上发了一阵呆,又起身教训了儿子几句,喂了鸡,猛然想起那刘三不也是个兼职神棍吗,对,肯定是他,是他捣的鬼!黄二娘子从地上爬起来,披头散发地一路奔到刘家木器铺子,唱念作打,一应俱全,声泪俱下地控诉刘家的罪过:
“平时都好好的,突然就出怪事了!坐个凳子咔嚓一声儿就从中间活生生的断了啊!要了人的老命啦,整人不是这个整法儿啊,把人往死里弄啊,心太毒啦!使了什么妖法!住了我家房子还要把人害死!救命呀!要是我家黄二出了点事,我就天天烧香割鸡血咒你家人不得好死啊,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为娼流啊。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和你同归于尽啊!”
伙计们都拥了出来,想动手她是个女人家,想动口干不赢她,一个个你瞪我我瞪你,最后看向东家。
春花娘战力十足,从来不怕和人吵架,“是你自己刮毒事做多了,上天给的报应!这回是凳子断,下回就是手断脚断!你有好儿子,啧啧啧,像你一样,三寸丁,肥过猪,是不是被兑窝(舂米用的石臼)舂了长不长啦?这都是种不好哇!大家说是不是?”
人们笑出了声儿。黄二之子又肥又矮,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嘲笑的对象。
黄二娘子对自身的容貌一直都很愧疚,闻笑羞得满脸通红,嗷地一声儿,拱着头过来要把春花娘掀翻。
刘三大巴掌揪起她的头发,扔出去,指着着道:“臭婆娘,滚蛋!再敢放肆,要你命!”
黄二娘子哎哟哎哟叫唤起来,赖在刘家门口不肯走。
却说黄二去街上找救命仙人,仙人听他述明来拢去脉,又是打卦又是看手相,皆说他要活九九八十一岁,并无短寿相,又问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撞上什么中了邪。
黄二思前想后,便把讨要老房子的事情说了。
大仙抚着长长的胡须,掐指一算,惊叫道:“得!就是它了!此宅当风而建,过水而流,屋外还有一棵几百年的老黄桷招财树,正是风水宝地,奈何地处三岔,阴阳相交,亦正亦邪,非是大福大贵之人不能消受。你乃平常人,八字弱,如强行拢来,恐有人财两空之嫌!”
黄二心惊肉跳,果然买了那老房子就没好事!
“为何吾父居之无事,刘家居之无事?”
“汝父行地阴之事,买通了阎王地府,况又是老人,见惯生死,阴鬼又何须去招惹他?刘家,你道是哪个刘家,官家亲封的诰命之家,本就大福大贵,那刘姓人八字大镇上谁人不知,你却如何和他来比得?”
黄二又道:“那可如何是好?我已冒犯了阴鬼,向我索命来了!”
“不怕,只要你不再索取,我再帮你做个道场,念个消灾吉祥咒,一切就迎刃而解!”
黄二一听又是要钱,斜着眼儿道:“要花多少来?”
“不多,不多,五两银子!”
黄二一跳,“什么!五两银子!剜我的肉嘛!那黄大仙儿才搞了我二两银子!”
“有讲头,有讲头,我亦收你二两,包你什么事儿都没有!”
黄二不干,扭着就走。
黄桷树老宅是镇上有名的凶宅,哪个算命道士先生不知道的?
黄二把镇上能找的大仙都找个遍,却都是这般说道,而且收费还比第一个大仙贵!
这年头儿,什么都要讲个价儿啊!
第一个大仙看见黄二又回来了,撇了撇嘴,暗道那刘家现在算是本镇数一数二的人家,你去招惹他!复又作出高深样,等黄二自动上门。
黄二自以为不再死了,心情一松,突然儿子跑来说老娘又去刘家闹了,把他吓得一趔趄,眼看消了灾,这又犯上了!连忙跑到到老房子,抬头看了看那棵几个人才能合抱光秃秃的招财树,暗叹自己无福消受,扒开人群,一把拉起黄二娘子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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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往事
春花笑道:“老爹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简单啊,天机不可泄露!”
三春小脸顿时一垮,“爹呀!”
春花娘推了推刘三,口里轻斥,“烦人!你快说!”
“这还不简单,你爹我装个神儿弄个鬼儿嘛,潜进那粮油铺子一趟,什么事办不成啊。”
“东西能听你的话,那两条腿儿的扁手畜生怎能听你的话?公鸡怎么能半下午打鸣呢?”
大牛哈哈大笑,道:“那就更简单啦!我在黄二家后门学公鸡打鸣,只出了两声儿,他家的大花公鸡以为有外头来的公鸡要抢他的母鸡,当然就不甘示弱地打鸣斗起来啦!好一通热闹哇!那黄二娘子气得打那公鸡不许它叫,打了公鸡就老实下来,我等她一走,就又逗,然后它就再叫!黄二娘子又来打…哈哈哈哈,旁边的狗又叫上了,鸡鸣狗叫,无比热闹。”
春月拍手笑道:“大牛哥哥,你可真坏!从小你就蔫儿坏!”
大牛讪讪地道:“那不是还小吗!这回可是三叔叫我干的!”
春花笑道:“明明老房子一点问题都没有,非要因个孩童戏言传出个凶宅名声来,看我们家住着多顺序啊。恶人就是心里有鬼才怕鬼。”
刘三一脸慎重地道:“花儿,这话你说错了,宅基地本来就要看风水走向,看天时地利人和,一个大意就关乎全家人的命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是是,老爹,你说得都对。你说经过这一闹,那黄二娘子还有没有好狗胆来闹?”
“只要她敢来,我还要好手段等着她呢。”
春花娘忧心忡忡地道:“我看那黄二娘子不是善罢甘休之人。这种人的心理普遍是自己落不得好。别人也休想落个好!要挫磨我们租户,那办法可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要么想钱,猛涨租金,狠狠敲我们一笔;要么收房就算空着也不租给我们。不过那家人想钱都想疯了,怎么舍得放着租金不要。去年不是还来说要把我把租金直接交给她吗。也不知那黄大得了租金分没分过黄二。”
二壮娘子笑道:“还分租金,差点没打起来!听街头羊肉店的伙计讲,那黄二两口子为了要租金,连店也不开了,雄纠纠气昂昂地跑去县城,赖在他哥的成衣店里不走。黄大对这个二儿子那是打从心里痛恨。以前他跟过二儿子一段时间,做事像头牛,吃饭像条狗。非打即骂,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那时候他心还没有伤透,还想着买下老房子帮补二儿子,结果人家福薄消受不起呀。自从开了纸钱铺,黄二两口子三天两头过来打秋风。拿钱就走,没钱抄家,啧啧啧,哪次来不搞得人仰马翻,街坊邻居谁人不知!所以黄二去了,黄大却连面都没露。只叫小黄大处理。小黄大亦是能人,都是兄弟哟,谁也不弱于谁。人家根本就不认啥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什么钱不钱,直接叫了流氓来,乱棍打死。所以横的怕竖的,竖的怕不要命的。黄二从来不服人,唯独服他哥。这就是手段啊。”
春花娘聚精会神地听完,笑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小黄大但凡软上一丁点,黄二就得骑上他脖子拉屎。想必两兄弟都不是软人,不过小黄大比黄二孝顺些罢了。”
“小黄大孝不孝顺我不知道,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在偌大县城立稳脚跟呢。不过街上人都在传,小黄大要图谋他爹的财产呢,不过他是老大,聪明些,懂得放长线钓大鱼讨好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