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婆婆,你真不要怕卖不出去!等生意做顺了,别说十套,就是四五十套。你都不会觉得多了。这样,如果你订上二十套以上,我还送你一套吃饭用的桌凳,怎么样?你还别看那四条腿的方桌、简单的凳子,那可是日常用品,价格便宜。老百姓渐渐离不得,比正经的三件套还畅销呢。”
宝银娘心里一成算,不由推了推郑旺财。后才便陪着小心,对他娘道:“娘!你看?”
郑涂氏看了他一眼,郑旺财忙就缩了脖子。
春花娘道:“你老不消现在就做决定,在镇上玩几天,看看我家的生意如何。再做决定。”
郑涂氏松了一口气,道:“也好。我呆上几日,也学学你们家如何做生意。”
春花娘热情地笑道:“随时欢迎你来,中午就留在我们家吃点家常便饭吧。马老板也一起啊。我去凉拌几只猪耳朵与你们下酒!”
刘三不由得口水流下三尺长,自告奋勇地道:“我现在就去酒庄打酒!”
春花娘整治了好酒好肉待客。吃过饭,刘三要去送货,郑家人不辞辛劳也一起去瞧了。又去参观了刘家的木材仓库,不知不觉夜幕就降临了。又招待郑家人吃了晚饭,马六儿这才带他们回了马家。
马家。
马六儿媳妇马郑氏一见大家回来了,连忙迎上去,笑道:“伯娘,今天玩得可开心?”
郑涂氏道:“还行,大姑娘,你别忙活啦,我们不吃茶,在刘家吃饱啦。来,你坐下来,正经说说话。”
马郑氏上了茶,坐下,问道:“怎么样,伯娘,生意谈成没有?刘家人做生意不怎么样,兴的道道却多,人也老实,就是她家的媳妇不是好相与的罢。”
马六儿不由反驳道:“我看春花娘是个好的,不过是声音大了一点,不然怎么养得出诰命夫人来!”
“去去去,女人说话男人少插嘴!把散放的衣服收起来,混搁着让耗子咬。”
马六儿被马郑氏说惯了的,转身就出去了。
郑涂氏暗暗盯了马郑氏一眼,对娘子随意呼喝相公的行为不敢苟同,但如果是自家姑娘占上见,那就另当别论。
郑涂氏道:“刘家是没有规矩得很!谈生意让姑娘媳妇出面,正经男人却靠边站!我看刘老三嘴巴会说得很,就是被媳妇子压制了!男人活得这样真耸!刘家的家风不正。”
“对头!伯娘说得对,镇上人人都说那刘王氏是母夜叉的领头,刘老三乃耙耳朵的始祖!是我们镇的双绝!她是生的女孩儿争气,封了诰命,该她横着走。没怀儿子都敢和婆婆对着干,如今又怀了龙胎,哎哟喂,该她得意得上天喽。”
“男胎?我看像个女胎。平平散散,是女胎准没错。”
宝银娘不由得插了一句嘴,“娘,我怀大小子的时候,你也说平平散散…”
郑涂氏斜了宝银娘一眼,后者连忙闭嘴,不敢把话说完。
“虽然没规矩,但她家的诰命娘子却好利口!谈生意的一把好手哇,看外表老实着,说出话来却头头是道。”
“要是没两把刷子,怎么封得了‘稻娘’?你可别小瞧了这户人家,跟莫镇长家有亲呢,听说又搞起了夏蚕、秋蚕,前途好得很呢。可惜我没有好孙子,不要然,我就去说她!外头人给她家的姑娘起了好名号,叫做生财娘子,谁娶了谁发财!”
郑涂氏亦是农桑一把好手,吃惊道:“夏秋能养蚕?你可别哄人!”
“哄你作甚!收生丝的行商把从她家买的好丝都拿大家看过的!你想一想,光是这一项要赚多少钱哇。别个还瞧不起缫丝,说累没精力,人家要卖好蚕种呢。那也是赚钱!哎,我都想回乡养蚕算了,比一天到晚的和乡佬陪小心赚的小钱轻松多了。”
马六儿钻进来,不由道:“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做甚?正经的该说说到底要不要在县城摆木器店!伯娘,以我的眼光来看,这个生意做得!如果我有条件,我都想改行做!光凭一点,来钱松快,没有手艺要求,就可做得。而且这家人的前途绝对不止于此,趁他没发迹结交起来,留下香火情,对以后总有好处!”
郑涂氏不由道:“怎么你们都夸得他家如此!我看着就普普通通,除了是女人当家,没什么特别的,难道有什么不为外为道的东西?”
马六儿来了兴致,他也是个爱吹牛的,安生坐下来,一五一十地将刘三一家的前尘旧事道来。
郑涂氏听完,不禁点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相,就刘家那乡佬样,还有这些故事!”
郑旺财道:“娘,我看做决定要趁早!机会一失,别家就捡着去发财了。”
“别家?”
“你没听见他家大姑娘说要自己开店吗。我背后还听见那两母女商量要是和我们家谈不成,就亲自去县城找买家。”
“傻啊你,人家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不管有意无意,总之我觉得这活儿我能干!娘,你看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不赚点口头上的买卖,怎么养活你金孙哇。就算贱卖一点,东西在那儿,总不会亏钱。何况房子是我们自家的,不怕缴租金,咱耗得起!”
郑涂氏一听说那几个金孙子,心都酥了,“就算要做,咱们还得讨点好处才是。这是给他刘家赚钱呢,不出点血怎么成?我可得好好吊他几日!”又严厉地呵斥道,“你两口子不许乱开腔,特别是宝银娘,别以为给我生了大孙子尾巴就翘上了了天,嘴巴都给我闭紧点!”
宝银娘暗自白了墙根儿一眼,嚅嚅称是。
却说刘三和春花娘自郑家人走了之后,皆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要知道做成了这笔生意,刘家木器铺子真是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只靠县城的店铺,一家人的生活都是不用愁了。但要是谈不拢,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得多失望啊。
春花只好对爹娘一遍一遍地解释,“就是谈崩了,明年我也想去县城找家店开起来。只是迟早的问题。多了他,高兴,少了他,不愁。我们有手艺,不消担心。”
刘三道:“要不,我们再降点价?哎,不行不行,再降就没多少赚头了,划不来。”
春花娘道:“薄利多销嘛,我们降点点,谈成了生意,总是有赚。”
春花忙道:“爹娘!我开的价是低限,不可能降了!你们言语之间不能松口啊,我还有另外的打算呢!我想建立一个家具工场,大量招收学徒,专门生产家具,要是起点价低了,以后怎么整?”
“啥?家具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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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天凉后,哥的胃口超好,厨艺又渐长,真是每日吃得好饱,小肚子鼓鼓,游泳圈啊,自卑中…呵呵,说着玩儿,我是乐天一派地。
第六十九章 成
“对!到时候建一所大房子,请了伙计,爹当庄主,专管生产!我们再去外面开拓市场,先是县城、其他县城,再是省城,说不定,我家的东西能卖到全国去呢。到时候,还怕谈不成什么生意哦。”
张阿生听后不由对春花刮目相看,暗道此女的心是怎么生成,这般有全局观念。
刘三不由嘿嘿乱叫:“我当庄主?我,从小到大,就是玩游戏,我都是当小兵的,怎么能当官呢?我,我当不下来。”
春花娘呸了一声,说他没胆量,道:“女儿啊,咱心是不是太大啦,就做个县城都顶天了,哪还做到什么省城,全国?”
春花笑道:“我也只是一说,要看以后能开多少家专卖店,才好决定怎么生做。其实这点心才多大嘛,不说别家,就是镇长家的布庄,不是也开到了东南西北,别人可以,我们家怎么不可以。”
刘三又来捣乱,“对呀,对头!他莫家上两辈人,那还不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就是心黑屁股大,做了生意,挣了大钱,才有如今风光!哈哈,如此,说不定,我们家就是下任镇长哇。”
春花不由笑道:“老爹,你思路可真跳跃!还没爬呢,就开始跑了。”
“我想想不行啊。我们家最大的官儿就是村长,要是我儿子当了镇长,就是光宗耀祖了。”
“呸,我女儿的官儿,不是官儿啊。”
“我是说儿子,儿子。”
本朝为发展经济,出台税负优惠政策鼓励农商,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如今的天下呈现欣欣向荣之态。具体到春花的要求。官道横通,水路发达,解决了交通问题,多少事情都好办,而且她家成了官籍,行事亦方便,不趁着东风发财,更待何时。
有前瞻性的人,肯定会觑准良机,她开的条件的确很合适。郑家没理由不答应。
有了郑家,还会有张家、王家,她的打算何愁不能成功。
春花自信满满。
过了几日。郑涂氏突然过来下最后通牒,言道她一次只订五套货,价格就按少三份之一算,不同意便走人。
“现在运个东西多费力啊,车马费比买的东西本身还贵。我家又出车马费,加进卖价里,还赚啥钱哟。再说那大物件儿,一个马车只能装一两件儿,一次如何能运上十套,不再个马队来驮啊。哎呀。越说我也觉得这生意不靠谱,就是少二份之一都难有赚头。”
春花娘就有点生气了,道:“二份之一。你老也敢说!二份之一成本钱都不够!”
难道郑涂氏还以为是在现代卖衣服呢,买方故意作出要撤的姿态,然后就卖方留客,双方达成交易?
春花道:“哎,你老要走。我也不强留!”
郑旺财急了,拉住娘。
大家都不理她了。郑涂氏脸色就有点僵。
春花叹了一口气,道:“郑婆婆,你还是安心说,不要动不动就走,我们可不是在卖芝麻绿豆。”
郑涂氏借坡下驴,坐进椅内,道:“我是安心说,不然不来这一趟。”
“要是早几十年,你说车马费贵,我信!可现在是什么年代啊,大道四通八达,马车队牛车队一队接着一队,车资早就降下来了!你们又不是只运一回两回,运的东西多,怎么讲不到好价钱?至于你说一个马车只装一件两件儿,这就真真是太外行了,不懂我店家具的奇特之处了。请过来看。”
刘三自豪地带着郑家人进入小车间。
因保密的关系,之前郑家人并没被允许进入观看。
郑家人都有点发呆,他们在别家也看过造家具的,一个人点点东西要占一间房,搞得稀乱,这里却是井井有条,一人占着一个工作台,各司其职,从前到后,可以清楚直观地看见一件家具是怎么生产得来的。
这却不重要!
刘三把他们带到屋子最底端,让他们看用巨大糙纸包得好好的一件件包裹,一边随手解开两件包裹,再取出包裹内小包裹一些木的铁的东西,拿了工具叮叮叮地敲起来,又是钉钉子又是上木梢接木榫,不到半个时辰,一个两门的衣柜就立在了大家面前。
郑家人嘴巴张成O型,不可思议地道:“这,这?这么大个衣柜,就这两小包搞出来的?”
涉及到专业技艺,刘三话就多了起来,得意地笑道:“当然!这是我家的独家发明!仅此一家,绝无第二!既方便存放,又便于运输!都是一个模子生出的物件,只要是同样一个物件,随随便便就能上到任何一个物件的对应位置,这叫…标准化生产!”
“你们还以为我家的东西会像那些二货一样,区区一个架子床就要占半边屋?哈哈,就我们这点地方,能存放五十套家具!你信不信?”
郑涂氏习惯性打击别人,“啊!用老些好纸!得花多少成本呐!还捆得这样扎实,得费多少人工,开多少工钱?”
刘三一哽,嚷嚷道:“方便,你看,这方便!”
春花笑道:“多花点钱,少占多少房间,划得来!”
宝银娘平时就是爱说话的人物,憋了这么多天,实在憋不住了,夸张地喊道:“你们家真是想绝了!包起来,看着多整齐干净啊!哎呀,可真真儿的方便!孩子爹,我们就订下来吧!”
郑涂氏狠狠白了宝银娘一眼,对春花道:“大娘子,你怎么不早点带我们来看呐!行,我定了,买你们家的货,咱开家具店!”
春花道:“我们这个东西,现在可不能随便给外人看!就是我们要卖出去的东西,都是先在自家组装好了,再拖到客人家里去!你想,吃饭的手艺,能外传吗?要不是真心想留你们,我可不愿意让你们进来!就是我家公公,他,都没进来过!”
郑旺财搓着手,道:“保密得好,保密得好,人人都会了,咱还挣啥钱?”
春花道:“既然你们要订我家的东西,还得签一个保密协定,款式大家看得到,这无法,但怎么安装一定要保密!也是为你们好,要是自己不注意,往外边随便一说,人人都懂了,还赚什么钱?”
郑涂氏想了一想,道:“我家的亲戚也不能说吗?我家儿子可以学这个技术嘛!签协定也可以,不过要把订十套以上三份之一的东西写上!嗯,还要找马六儿做证人!”
“行!先小人后君子!”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起来,由春花起草协定,郑涂氏口述再加上一些条款,双方签字画押后,再由马六儿在见证人一拦按下手印。
当场郑涂氏就付了三套的订钱,由自己亲自押送。
郑旺财突然就啊了一声,道:“这回钱货两清,好办,那下回怎么办?难道每一回订货,都要我们亲自跑一趟?”
春花拍了一下头,她就觉得有点东西不对头,原来在这儿,通讯不便,怎么才能及时有效地订单收款呢?
刘三道:“郑兄弟是要走商路呢,还是走水路?”
郑旺财看了郑涂氏一眼,道:“来时图快,走商路,返时图省,走水路。”
刘三赞许道:“你们做生意做老了的,就是聪明!商路虽快,却颠簸不堪,睛天还好,要是遇到了雨天,打湿了包纸,就不好看呢。涪江水路平稳,又干净,运费比雇车马至少要少上一半,不过,就是有点慢了。这样,从县城到镇上的大客船,每三天一发,准时,是不是去和船老板商量好,包好了信,由他带讯息来?至于货款,这个行规是先付款再交货,我想你们家也没必要拖欠。”
郑旺财道:“刘老板的主意可行!就是货款,能不能一月一结,先交货再付款?”
做生意最核心的不就是个钱字吗,一家人早就商量好的。刘三照本宣科,道:“实难佘欠。我们也要资金周转,请将心比心吧。”
郑涂氏有点不快,道:“哎呀,刘老板,我们都订了好几套东西了,大家都是熟人,佘一点咋啦,你们做大老板的,就大方一点嘛。”
刘三为难道:“真不行,你老别为难人了。小店才开张不久,没有活钱,你也体量一二。”
郑涂氏见刘三话说得没一点走展,就知他们早商量好的,哼了一声,倒没再继续游说。
又道:“刘老板啊,咱这一次做生意,得有个意头(彩头的意思)嘛,买了好几套呢,送我一套桌凳吧!”
刘三很无奈,对此种刁钻赖皮的老妇人他是毫无招架之力。
春花笑道:“郑婆婆真是有趣,又不是买黄瓜,买一斤送一根,你只拿了三套货,就要我送你一套,我不赚钱,只好亏本啦。这样,昨天我姨妈送来了半框柿子,我送你一半吧。月儿,走,我们去给婆婆装柿子去。”
春月瞪着眼儿,极不情愿地跟着春花去了后堂大厅。
春雪年纪小,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达不满。噔噔噔地飞快地越过两个姐姐,双手张开,小身子爬在装柿子的框上,双眼防备地盯着姐姐。
第七十章 热销
春花笑着哄她,“好妹妹,柿子还没窝好,涩得很,不好吃。咱拿难吃的柿子给她吃,苦死她!”
春雪觉得大姐是个吃里爬外的大坏蛋,不信,问春月,“二姐,大姐说柿子是苦的,对吗?”
春月如今也渐渐懂事了,心里不满却不再向去年那样闹腾,但总不能违心地帮着大姐哄妹妹,她紧抿着唇儿,不说话。
春花扒拉开春雪,一边装柿子,一边道:“傻妹妹,管它是甜还是苦,失去一点点柿子,得到的回报,能买几百框柿子,到时候叫你吃个够本儿。”
春雪将信将疑,盯着郑涂氏,不明白她为啥这么傻,用一点点柿子去换几百框柿子。
郑涂氏却觉得春雪发呆的样子特别可爱,忍不住抱着亲两口,心想孙女粉团团比光会淘气的小子好多了,回去考虑叫媳妇给她生一个孙女来。
郑太婆,你以为生男生女就你一句话儿的事呐?
宝银娘表示这个婆婆超级难伺候。
对于春花提的要建立家具工场的构想,全家一致表示反对,首先是银子没有,第二是摸着石头过河,如今看不出多少销量,不能冒进加大生产,第三要低调,建了家具工场要惹人眼红生事,第四是她娘还怀着身子呢,全家对此没有精力。
春花算了算手中的银子,确实不够,家里人都是实心人,如果去借钱肯定都接受不了,此事就只有搁一搁,等今冬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木头由他老娘带着提了行礼过来向主家辞行。
因郑涂氏想省下一个人的工钱,就只向刘家要了一个伙计。
依刘三的意思,是叫木头的哥哥去县城。他手艺熟一些,人也稳重,但木头却求了来,说是想去县城见见世面。
木头从小就比兄弟们机灵,嘴巴会说,心思活泛,以前还行,刘家铺子大数时候都是他来照管,但自从张阿生来了之后,他就退居二线。干起手艺活儿来。
靠脑子吃饭比靠手艺吃饭来得轻松,而且赚的钱还多,虽然他没大干活路。在几个兄弟之中,每个月的收入却是最高的,他很满足。现在有人抢了他的位置,他心里纵不服气,但也不能和主人抗衡。听说县城里要人,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机会来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刘三和春花娘一合计,认为自家庙小,留他下来也许生事,不如放出去。就同意了。
虽然木头娘老大不情愿儿子出远门,但她心里清楚强扭的瓜不甜,儿子要强从小心大。强留下来要逗埋怨,要好随他。
送走木头母子,刘三对春花娘道:“大哥昨天上街来,又和我说想把大牛送来学艺。你没点头,我也没给他准话。你看?”
春花娘道:“既然他说了这么多次,却不过人情。来就来吧,不过一视同仁,可别以为是主家侄子就高高在上,处处显得与众不同。”
“我嘴笨,你有什么要求,就给他说嘛。”
让人带了口信回去,没几日,刘大带着大牛带着行李来了。
刘家村隔镇子远,大牛要学艺,只能住在春花家。
春花娘从来就是扮黑脸的,“当了大哥的面儿,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大牛,你来学艺,三叔娘很佩服你有远见,知道有一门手艺饿不死家人。但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觉得起早摸黑很累,学了几天就不学了,那叔娘就瞧不起你了。要和木家兄弟打好关系,不能觉得自己是刘家人,比他们大个,指挥起人来!只要你肯认真学,三叔娘给你做好吃的!”
前面的话任谁听了都不舒服,后一句却着实熨帖,大牛裂嘴笑道:“三叔娘,我一顿要至少要吃三大碗!”
春花笑道:“大牛,就是吃五大碗,也尽你兴!饭食管饱。”
“春花姐,只要能吃饱,叫我干啥都行!”
刘三对刘大道:“大哥,不是听说赶着办大牛的喜事,他来镇上学艺,难道不办啦?”
大牛的笑容立即消失不见。
刘大这些年越发老态,估计是为儿子女儿操碎了心,他叹了一口气,“哎,童养媳,喂不家呀!天天想着往外头跑,家丑不怕外扬,上个月还跑过一次,被撵回来。现在只能把她锁在家里,连门都不敢让她出了。”
大牛倔强地仰着头,道:“她就嫌我没本事,配不上她!三叔娘,我一定好好学手艺,要她刮目相看!”
春花娘笑道:“好小子!你这样,三叔娘喜欢!只要你肯学,在咱们家,不会亏了你!”
刘大搬出一袋子舂好的糙米,道:“大哥拿不出钱交学师费,以后每个月拿一袋米来充抵,就算大哥占你们的便宜了吧!”
刘三道:“一家人不说外家话,外人来了是要收学费,自家侄儿算我当叔爷的帮补他。东西我收下,就当他的生活费吧。如果他能干,不出一个月,我就给他开工钱!”
刘大惊喜地道:“一个月,就能学会?”
“一个月怎么可能学得会!就是我对这门手艺都不敢夸海口说样样精通。要是全套学来,不要个三五载,那根本就不可能。给他先做简单的工,一边挣钱一边学全套学艺。”
“一边挣钱,一边学手艺?兄弟啊,你这样整,会不会…”亏钱啊。做生意的人有忌讳,刘大不好把话说完。
刘三笑道:“我们自有我们的道理!我的工钱开得好,才留得住人哇。你不知道,都好几家人私下来挖我的伙计了。就是我家开的条件好,能抱成团,不遭人算计!”
刘大听刘三说得热闹,忍不住想进去小车间看一看,但想着反正大牛进去了,和他进去也差不多,就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