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哥,我吃饱了,先上楼休息。”苏映雪放下了筷子,突然没了胃口。
沈青锋点点头,他虽然已经差不多饱了,但是依旧打算把桌上的饭菜吃完。
苏映雪心中想着刚刚的话,安平王派人杀沈父定然是有理由的,他只怕是早就知晓了沈沛白的身世,借着肃王一事,逼着皇帝跟沈沛白反目,皇帝若是知晓沈沛白是肃王的骨血,还会再信任他吗,肃王冤案一旦被掀开,皇帝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沈沛白是幕后推动的黑手。
沈沛白怕是早就料到安平王的打算,所以才会离开京城,又假装遇袭昏迷不醒。
苏映雪心中又惊又怒,不仅是惊叹沈沛白的敏锐和预测,还憎恨安平王的手段之毒辣,为了逼迫沈沛白回京,竟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沈父之死只是一个逼沈沛白回京的由头,沈沛白一旦回京,生性多疑的皇帝就会派人将他控制起来,为了先皇的名誉清白,皇帝定然不会允许此案被翻。
她心思不属,正抬步往楼梯上走,却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喧闹声,随即一个身影被人踹了一脚,那人没有站稳滚下了楼梯。
苏映雪见那人身形瘦弱,便眼疾手快伸手一捞,阻止了那人撞向墙壁的趋势。
“多谢多谢——是你!”那人摔得鼻青脸肿的,却一脸劫后逢生的庆幸,抬头看苏映雪,却瞪圆了眼睛,
真是巧了,这人正是那日在苍山脚下的小镇客栈遇到的那个少年。
那少年却没来得急多说一句,神情惊恐,一头冲出了客栈。
“那小子溜走了!”楼上有人喊。
苏映雪不经意往上看了一眼,恰好看到一人从客房内走出来,她脸色倏然一变,转身下楼。
沈青锋听到一些动静,见她又回来,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他一边开口,一边下意识想要转头去看,苏映雪低声道:“别回头。”
一群穿着黑衫的男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人冷哼了一声:“这小子胆子不小,偷东西竟偷到我们头上来,大哥,要不要派人去追?”
“算了,也没有丢东西,你们几个回楼上收拾一下,现在城门还没关,咱们连夜赶路。”
那人环顾了大堂四周一眼,目光落在沈青锋身上片刻,带着人离开了客栈。
等他们离开之后,沈青锋问道:“那些人是谁?”
沈青锋是绝世高手,自然能察觉道领头之人内力深厚,奇怪的是,那些人虽然做江湖的打扮,沈青锋却从未见过他们,行走江湖功夫傍身固然重要,朋友交清同样重要,沈青锋当过武林盟主,曾率领正道围剿魔教血煞门多次,无论是正邪两方的人士,就算叫不出对方的名字,至少也会有些面熟感,但是这几个人他却从未见过,而且口音也有些古怪。
苏映雪道:“西厥人。”
“西厥人怎会在此地。”沈青锋心中极为憎恨西厥人,因为当年空山子带上山的西厥人害死了他的同门弟子。
他此言刚出口,人已经站起来:“我跟上去看看。”
苏映雪也站起来:“我与你同去。”
沈青锋迟疑一下,觉得苏映雪还是跟在他身边比较安全,便点头道:“也好。”
二人藏匿身形,尾随于那群人身后,发现那群人嘴里说着离开,但是实际上并未离开,而是进了几家店铺,买了东西之后,那领头大哥指挥着两人在一个巷子口等着,自己则是带着其他两个人钻进了巷子之中。
沈青锋指了指巷子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做了几个手势,苏映雪点点头,悄然藏匿一个视觉死角的位置,看着沈青锋无声无息翻身上了一个屋顶,随机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站在巷子口的两个人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其中一人跟那个人叮嘱了什么,继而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行去,苏映雪心中一动跟了上去。
正文 第223章 中计
第223章中计
跟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天色愈发阴暗,下起了毛毛细雨,越往前走,苏映雪越觉得不对劲,前面那人的身影转入了一条小巷中,她停在了原地,环顾四周,心中疑窦渐生。
不对劲!苏映雪立时改变主意,转身离开这条空巷。
谁知陡然之间,一道人影闪现,苏映雪心中一惊,眼疾手快抽出了缠在腰上的软剑,没想到那个人是有备而来,手中暗光闪过,苏映雪闪躲不及,只觉肩膀一麻,才抽出的软剑如同一条咸鱼一般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在墙上划出了尖锐酸牙的声音,雨势瞬间大了起来,瞬间将苏映雪兜头淋湿,她打了一个冷颤,盯着对方蒙着黑巾的男子,心知自己绝无逃脱可能。
那人冷哼一声,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器,几招就将软剑击落在地,又是一掌将苏映雪击退了几步。
苏映雪摔出了几米远,只觉一阵晕眩袭来,随即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半个时辰之后,沈青锋着雨而来,他眉宇紧蹙,行入巷子口后,雨势越发滂沱,将一切痕迹掩盖洗涤。
沈青锋并未打伞,夜幕笼罩这座城,他的眼睛却比寻常人亮上几分,看外表别人肯定会觉得这是一个胸怀宽广、粗枝大叶的男子,但实则不然,沈青锋虽胸襟宽广,但是却是一个办事很周全的男人,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当上武林盟主。
仔细寻觅观察半晌,他低头从草丛中捡起了一根银簪,发簪上毫无赘物,上有祥云纹路,简单朴素,随即脸色倏然一变。
这个发簪,半个时辰之前,他在苏映雪的发间见到过。
苏映雪是被一盆冷水给泼醒的,那水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打来,散发着一股酸臭霉烂的气味,那味直直钻入她的鼻腔中,差点没把她给熏吐了。
旁边有人阴测测道:“看来一盆馊水还不够,来人,再去打几盆馊水!”
苏映雪睁开了眸子,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矮小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阔背环刀,身后跟着几个高壮的黑衣人,而自己正身处于一个破庙之中。
“我昏迷多久了?”苏映雪突然开口问道。
那矮小男子本来想看苏映雪惊恐的表情,谁料对方竟这么泰然,顿时心中不爽,上前两步,狠狠甩了苏映雪一个耳光,冷笑道:“苏小姐,我看你是忘记我是谁了吧?”
苏映雪肤色本来白若雪,那五指掌印鲜红得触目惊心,口腔中也有一股咸甜的味道,她抬起头,勾起一个淡笑:“我向来记不住丑八怪的。”
那男子气急败坏,正想好好惩治惩治眼前这个嘴硬之人,苏映雪却突然又道:“等等…我好像有点印象,你是不是上次那个、那个绑架我的西厥蛮子,叫什么来着,哦,忘记了,就记得你那个同僚叫破风的,方才是他袭击我的吧,你让他来跟我说话,抱歉,对着你这幅尊荣我有点想吐。”
“你、你这——”郑波面容扭曲,气得火冒三丈。
正待出手教训苏映雪之际,有几个披着蓑衣之人从院外走了进来,领头之人露出了面容,正是破风。
破风先是看了苏映雪的脸颊一眼,看了一眼举着手的郑波,开口道:“收拾东西,连夜赶路!”
“这雨势这般大…”郑波一怔,皱起了眉头。
苏映雪却马上反应过来,不动声色的想,难道是沈青锋发现了行踪,追上来了?
破风看了一眼苏映雪,道:“有人跟上来了。”
这次的赶路远没有之前那次来得轻松,她双手双脚被捆绑着,身子横在马上,雨势如注,马蹄飞速向前疾驰,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艘在滔天激浪中旋转的小舟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落入海中。
上马之前破风发现了她的意图,将她身上暗器首饰等物都取走,但饶是如此,她仍然强撑精神,想记住道路,然而夜色太黑,她又头晕目眩,根本看不清道路,在不断地颠簸翻覆中,她昏迷了过去。
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腹内翻江倒海,她一睁开双目,就一阵猛吐。
“我操你大爷!”站在她身前的郑波被吐了一身,差点没拿起大刀把眼前的人脑袋砍了。
“好了,你先出去换身衣服,叫人来收拾下。”破风道。
郑波满脸阴霾,骂骂咧咧走出门,有人进来将屋子收拾了一下,破风这才上前一步,看着苏映雪:“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苏映雪似乎清醒了一些,掀开眼帘,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而自己在一个房间内,看摆设好像是客栈,她看了破风一眼:“赫连冲呢,莫不是他皇帝当腻了,又想让我去当女皇?”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嗓子黯哑得如同被火燎过一般。
破风脸色微微一变,淡淡道:“陛下远在西厥,并不知此事。”
苏映雪差点吐血,感情自己半道掉沟里了,之前对方是看到自己才起了抓自己的念头。
“那你们抓我作甚,莫非你们想另立贤主,所以才找上了我?”苏映雪挖苦道。
破风眸中闪过一道不耐,然而他忍耐力比郑波却是好多了:“我若是你,就会选择闭上嘴巴,我喜欢百灵鸟婉转奉承之音,但是若是呱躁丧气的乌鸦,我会让人把他舌头剪了。”
苏映雪头疼的厉害,提不起精神跟他唇舌,破风只当她是怕了,继续道:“老实回答我两个问题,不然这一路上有你好受的。”
苏映雪勉强抬起眼皮看他:“我现在就很难受,若是你再不请大夫,我很有可能来不及回答你的问题,就一命呜呼了。”
破风道:“你若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自会请大夫。”
苏映雪心道这些西厥人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喜欢问问题,她盯着破风看了半晌,沉默了一下,才从鼻腔里哼出两个字:“问吧。”
“沈沛白在何处?”
苏映雪目光惊疑不定,对方问这个做什么?
对面破风把玩着手中的兵器,苏映雪这才看清他手中武器似枪非枪,似刺非刺,差不多六七尺长,尖头如同三棱军刺,通身乌黑,尖头有凹槽,凹槽暗红,好像是经年积累的暗红血垢。
经过方才一番试探,苏映雪知晓对方绝对不是好说话的人,她沉吟了片刻,道:“我与他分道而行,他此刻应该在回京的路上。”
“说谎。”破风面冷冷盯着苏映雪,手中三棱刺钉入床沿,“听说他爱你入骨,宁可自己被你捅一剑都不愿伤你半分,怎么会与你分道而行?”
苏映雪咳了几声,道:“我们本是一起回京的,三日前他收到了一些信息,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请了沈青锋来护我回京。”
“那他去哪了?”
苏映雪眸光有些哀恸:“不知道,其实自从我刺了他一剑之后,我们的感情都大不如前了,他以前做什么都会告诉我,但是现在他去哪里都不会知会我一声,你说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喜欢的女子?”
“…”破风撇开头。
苏映雪又咳了几声,道:“抱歉,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你们去厉府做什么?”
苏映雪心中一惊,下意识开口道:“原来那日跟踪我们的人是你!”
顷刻间她脑子旋转起来,对方怎么会知道他们混入了厉府,莫非是有人透露的信息?除了怀安之外影卫中还有奸细?
对方知道他们混入了厉府,那会不会知道沈沛白失忆的事情,不,如果知道的话,刚刚就不会是那个反应了,这群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跟安平王不是应该是合作关系吗?难道是他们的关系崩了?
这些念头在苏映雪的脑中盘旋,越想下去就越同乱麻一般,让她头痛欲裂,她勉强压了压心神,抽出了一条思路,回答道:“找解药。”
“什么解药?”
“安平王给皇帝下了一种毒药。”苏映雪顺着思路说下去,“皇帝知晓自己中毒,但是不能将此事透露出去,就派遣我夫君出京办事,实则让他混入安平王身边,一方面是找到解药,另一方面是调查安平王…”
她停顿了片刻,破风追问道:“还有什么?”
“密谋造反!”
说出这些也是经过她一番深思熟虑的,之前沈沛白跟他说过,安平王与西厥暗中密通,若非如此对方不会这般快速就攻下了德牧,而且皇帝中蛊之事虽没有传出去,但好多个月不上朝,是个人也猜到皇帝有问题,当然朝官都认为皇上是病体沉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西厥定会知晓一些消息。
而安平王这般谨慎之人,肯定不会大嘴巴到处跟人说自己把皇帝给毒了,苏映雪就赌对方不知道皇帝中毒这事。
苏映雪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破风的神情,知道自己是赌对了,破风从袖中掏出了一颗药丸,递到苏映雪面前:“服下此药。”
苏映雪:“这是何药?”
“毒药。”破风冷冷一笑。
正文 第224章 冤案
第224章冤案
苏映雪看了一眼,并不认为自己能拒绝的了,拿药吞了。
破风似不欲与她多言,只说了一句:“别耍什么鬼心思,此药叫九踅九毒丹,一旦服下,每隔三日就需服下解药,不然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
说罢他转身离开,他走后没有多久,苏映雪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谁知一爬起来就听道外面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惊,马上又躺会床上。
却见那郑波手中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进来:“喝!”
苏映雪没接,郑波的拇指还插在那药碗之中,嘴唇泛着一层油光,也不知道他吃了什么,表情猥琐,伸手抬起了苏映雪的下巴:“啊哟哟,美人儿,我见你这面泛桃.色,春意萌动了吧,那沈大丞相跟个小白脸似的,定是在床笫之间满足不了你吧。”
郑波身材矮小,长得倒是不怎么丑,只是三角眼,下巴正中长了一颗痦子,苏映雪看了没来由又是一阵胃海翻腾。
郑波这次眼疾手快,疾身闪避开去,嫌恶地捂着鼻子,怒骂一句:“小贱人,这一路有你好受的。”
说罢就把那碗药狠狠一砸,转身就走。
苏映雪却是精神不济,闭眼昏昏沉沉睡去。
聂师兄走进房中,看到屋内聂神医正给师弟施针,不犹得动作轻了一些。
沈沛白逼着眼睛端坐在床榻上,额上是一层薄薄的汗水,此刻他眉宇紧紧蹙着,偶尔闪过痛苦的神色。
治疗过程远非沈沛白表面上这般平淡,聂师兄不敢开口打扰,安静地等在一旁,心中对自家师弟又是佩服又是心疼,他平常大大咧咧的,粗手粗脚的像是一个武夫,而非一个医者。
差不多半个小时,施针结束,聂神医给沈沛白盖上被子,聂师兄则是上前给师弟擦汗,沈沛白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一些,他虚弱无力地看着聂师兄:“师兄…岫儿回来了吗…”
聂师兄一脸无耐,自从映雪走后,他师弟只有一醒来就往山下跑,他只好扯了个谎说苏映雪半个月之内就会回来,但是沈沛白怎么会如此好糊弄,他就只好说若是不会来,他就陪他下山去找她。
于是他家师弟每天见到他就问一句的岫儿回来了吗,平常话题也是三句不离岫儿,岫儿岫儿岫儿,苏映雪不是太师之女吗,为什么沈沛白会一直叫她岫儿?
聂师兄搞不懂,倒是没有想太多,他家师弟现在脑子不好使嘛。
聂神医行出院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口:“何事?”
聂师兄跟在他身后,脸上有几分焦虑:“方才我收到了沈师兄的来信,信里说师弟的夫人失踪了。”
聂神医脚步一顿,看着聂师兄,并未开口。
聂师兄道:“我让人打探过苏映雪的消息,得到了一些信息,这个苏映雪虽是太师之女,但是却是过江龙的秦昌的弟子,而且…”
他有几分犹豫,但是还是继续说:“她似乎与西厥有所联系。”
苍山能屹立百年,仍然是江湖门派的翘楚,除了卓绝的武学之外,自然其他的本领和手段,江湖之中又有什么门派能如同的神仙一般置身事外,丝毫不卷入纷争之中,而又受到江湖中人的崇高敬仰。
此事大部分苍山门人都不知,但是事实上,苍山的确掌握着一些不出山门可知天下事的门道。
聂神医就是不理红尘事的其中一人,但是这数十年来,苍山一直平澜无波,只除了…
当年空山子误信西厥奸细,害死他师弟还有苍山几个天赋颇佳的弟子,也导致空山子终生悔恨,自我逐出师门,如今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但是聂神医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情跟自己有莫大的干系。
“爹?”聂师兄见他爹怔住了,就开口喊了一声。
他跟苏映雪虽然只相处了三天,但是却觉得师弟的这位夫人是一位坚韧豁达之人,不像是装出来的,她对沈沛白的关切担忧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而且若是她故意有目标性的混上苍山,为何这么快就离去呢?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吧。
聂神医突然道:“当年廖师弟之事,本不是他的错,西厥人冲着藏宝图而来,也是冲着我而来的。”
聂师兄惊了一下,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那时候的师弟还没有上山,他每日除了练功习武之外,就是跟小师叔和师兄摸鱼打鸟,无忧无虑。
那时候他爹是个温润儒雅的名医,并不像现在一天到晚冷着脸,他有两个师叔,一个叫廖山,经常下山游历江湖,另一个是最小的师叔,也就二十出头,没比他大多少,是苍山中最有天赋的弟子。
小师叔脸颊上有酒窝,包子脸,虽然深受师祖宠爱,但是却脾气很好,师叔师伯都很喜欢他,那时候自己很喜欢跟在他身后喊他包子师叔,小师叔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都会很生气狠狠瞪着他,然后就自己先憋不住哈哈大笑。
后来有一日廖师叔回来了,带来了两个在江湖中结识的好友,谁料那两个人接近廖师叔别有目的,他们潜入禁地后被小师叔和几个门人发现,小师叔在年轻一辈中武功最高,但是却差对方二人一招,那二人杀了在场的几人,将尸体抛下了悬崖之后逃下了山。
此事一出,苍山中人无一不悲愤欲绝,聂师兄还记得廖山师叔在小师叔的灵堂外跪了一天一夜,自我逐出师门,离山之前他发誓定要天涯海角追杀那两人,以向他师弟赎罪!
而从小师叔死的那一日开始,聂师兄就发现他爹的性情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再也没有见到他笑过,然而无论他和师兄怎么追问,聂神医却是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
而此刻,聂神医的话却让他心中一惊,藏宝图?他爹怎么会有藏宝图的?
聂师兄这么想着也直接问出口,聂神医目光落在一丛竹林上,沉默良久才道:“三十多年前,我下山游历,一着不慎反遭了邪教门人的道,有一人经过出手救了我,那人就是沛儿他父亲。”
“师弟的父亲是一介文人,怎会出手救爹?”聂师兄糊涂了。
沈沛白在江湖之中化名为白裴,苍山之中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俩寥寥几人,聂师兄是其中一个,但是他并不知道沈沛白是肃王的骨血。
聂神医道:“沈大人高节忠义,当年沛儿父亲与他有知遇提拔之恩,所以他才会收养沛儿为子。”
聂师兄更加吃惊了,师弟竟然不是沈大人的亲生骨肉!
聂神医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叹息了一声,将当年的事情慢慢说了出来,这些事情在他心底积压太久太久。
“你师弟的亲生父亲是肃王,当年在一次偶尔的机遇之中,他得到了一张藏宝图,但是那张藏宝图残缺不全,只有一半,就托我打探江湖之中藏宝图的消息,几个月之后我打探到了另外半张藏宝图的消息就将这个信息传信告知与他,肃王几番周转,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竟真得被他找到了另外半张藏宝图,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得到的半张藏宝图是假的,有人将藏宝图信息传播出去,江湖中人得到了藏宝图的消息闻风而至,他也因此受了伤。”
很快,西北战事起,肃王因伤吃了几场败战,朝中有人暗中卑劣手段频出,伪造肃王通敌谋反的证据,皇帝下令招肃王回京,而战场战事激烈胶着,哪有说走就走之理,皇帝连下五道令牌肃王都未回京就起了疑心,此时太子又将肃王得到藏宝图一事禀告于皇帝,皇帝心中越发怀疑,而此刻肃王恰好大胜,皇帝心中已经认定肃王定然与敌军有勾结,此时的胜利只是为了欲盖弥彰的打消肃王谋反的言论罢了。
肃王回京没有多久就被软禁在宫中,聂神医想要救他离开,然而肃王却不肯离去,他一生高傲轻狂,怎么会背负着骂名苟活,聂神医无奈离去,临走之前的肃王告诉他,他这一生中从未对不起谁,但是唯独对不起一个女子,他恳求聂神医能替他办一件事情。
肃王委托聂神医之事,就是去救他流落在外的儿子,聂神医找到沈沛白的时候,小小的沈沛白几乎是一息尚存,他原本想要带沈沛白回苍山,但是对方实在是太脆弱,脆弱到一缕清风都能成为杀他的利刃。
聂神医在沈府住了三个月,无数次将他从鬼门关抢回来,渐渐了沈沛白的心跳和脉搏都变得与普通婴儿无异,但是因为他太小了,很多药物都不能用,几年内绝无可能将毒驱除干净。
他本想收沈沛白为徒,带他远离京城是非之地,然沈仲合坚决不同意沈沛白离开京城,一来沈沛白既是肃王的之子,一是皇室骨血,他定会竭尽全力教习沈沛白,二来肃王是被冤枉的,他决不能冤沉海底,沈沛白若是想要恢复身份,定然要先洗清肃王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