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你瞧瞧这落款处可是你丈夫卢洪波的字迹。”
罗嬷嬷眼皮子跳了跳,探头看那张赎身楔,上面白字黑字清清楚楚,那字迹正是自己丈夫的,罗嬷嬷顿时心生疑惑,莫非那银子真是卢洪波偷的?不,不可能,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平素去翠红楼都是瞒着自己的,怕自己不敢给他钱花,怎么会直接帮漪红赎身呢?
“大小姐,字迹可以作假,这不能算铁证,老奴想先听听卢洪波的解释。”
苏映雪点头,她表情柔和,虽然带着一脸可别冤枉好人的神情,但是开口却是十分刁难:“嬷嬷,我知道你一个人养家不宜,这卢洪波平素就是个不事生产之人,如若真是个偷窃犯,还是早日和离的好。”
她早已探清卢洪波的德行,卢洪波是附近镇上的二痞子,有一帮称兄道弟的好友,听说还加入了一个什么帮派,罗嬷嬷一直敢怒不敢言,早些年她有过和离的念头,没想到那卢洪波狠狠揍了罗嬷嬷一顿,直道如果她敢离开,他就剁了小儿子的手,罗嬷嬷暗自惊恐,只能夜里流泪悔恨自己识人不清。
卢洪波扯着嗓子喊:“那银子不是我的,不,不是!那银子是我挖的!只有三十两,根本没有三百两!”
弦月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地里还能长银子,赶明儿我也上那个地方挖点。”
刘能冷笑:“漪红姑娘说了,昨夜卢洪波出手阔绰,先是给唱曲的思韵姑娘打赏了五两银子,后又给送酒的小丫头打赏了一两,他还点了好几壶楼里最贵的女儿红,十两银子一壶。”
罗嬷嬷厉眼看着漪红。
那漪红年过三十,皮肤保养的不错,眉角虽有细纹,但是眉梢自有魅人的风韵,她娇笑道:“这位哥儿说得不假,后来卢洪波喝了几壶酒后,就说要替妾身赎身,哎,妾身虽然不乐意,但是妾身人老珠黄,没什么客人,老鸨想把妾身打发到后厨做杂事,妾身哪里做的了这个,卢洪波说替我赎身后,老鸨马上就应了下来。“
卢洪波矢口否认:“我只点了一壶女儿红,后来就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已察觉到自己是被什么人给算计了,心中叫苦不迭,前几天夜里他从赌场出来,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他好奇之下就跟了上去,没想到那个人掏出了一个箱子埋到一棵树底下,等那人走后,卢洪波挖出了那个箱子,发现那箱子竟然装了三十两银子,从天而降的财运让他喜出望外,临走时还不忘把那个洞口复原,白得了三十两银子他自然是选择去潇洒一番,第二日夜里他便去了翠红楼,点了自己喜欢的漪红姑娘,没想到一觉醒来,刘能等人破门而入把自己揍了一顿,还诬陷自己盗了太师府的银子,那漪红和老鸨也是众口一词说自己用两百五十两银子赎了漪红!
漪红看着自己的指尖,一付无所谓的态度:“白纸黑字写着呢,你要是不要我就放我走吧。”
苏映雪皱着眉头看罗嬷嬷:“嬷嬷你也听到了,卢洪波这银子从何而来,据我所知他前些日子还上门向你讨要银子,嬷嬷一个月才二两月钱,再怎么省吃俭用也攒不下三百两银子罢。”
罗嬷嬷浑身冷汗,心中已经对卢洪波充满了怀疑,这个人一醉酒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但是她仍然硬着头皮道:“卢洪波平日爱去赌坊,那钱也许是——”
苏映雪微微一笑,看了弦月一眼,弦月捧过来一个包裹,道:“这是刘能带人去卢宅搜查到的东西。”
罗嬷嬷低头一看,那包裹里包着的是一双沾着泥巴的靴子,还有一件沾着松油污渍的长袍。
刘能开口:“这靴子下面的泥巴沾了鸭粪,而柴房外面院子圈了篱笆养了鸭子,奴才前日查看柴房,发现那柴房被浇了松油,如今人赃并获,库房里的三百两银子就是卢洪波所盗!”
卢洪波反应过来,自己肯定是被这个太师府不受宠的小姐给算计了,他猛然狠戾瞪着苏映雪:“这是栽赃,栽赃陷害,你这个小贱货——”
“住嘴!”罗嬷嬷狠狠扇了卢洪波一个耳光,人赃并获,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因为这段时间自己给没卢洪波银子,这可恶的男人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火偷盗,偷钱也就罢了,还到翠红楼替漪红赎身,一喝酒脑子就犯浑,罗嬷嬷气得心肝发颤,心中下定决心,以后决计不会给他一分一厘。
“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卢洪波不可置信瞪着罗嬷嬷,他挣扎着起身想殴打罗嬷嬷,但是却被刘能一拳打到脸上,昏死过去。
正文 第19章 盗窃罪
第19章盗窃罪
第19章
苏映雪看了一眼罗嬷嬷的表情,其实并不是一个好计谋,不过用来对付罗嬷嬷已经足够,至少她还未发现这其中的漏洞,不过就算回头发现了又如何,人赃并获,人证物证齐全,卢洪波就算长了十张嘴巴也说不清。
“嬷嬷,你说怎么办吧?”苏映雪饮了一口茶,故作为难道,“如果他拿不出这笔银子,我只是报官了,盗窃加纵火罪…”
苏映雪微微迟疑,似乎在斟酌着要怎么解决这事情。
“求大小姐开恩,老奴尽力替他弥补其中损失!”罗嬷嬷眼眸中闪过愤怒、不满、屈辱好几种表情,但是她却不能让卢洪波坐牢,因为卢洪波偷盗的是太师府的银子,如果大夫人知道了这事,还能信任自己吗?而且自己绞尽脑汁刚给二郎说了不错的亲事,如果卢洪波进了监狱,对方还敢把女儿嫁给二郎吗。
苏映雪有些为难,弦月替她开口道:“嬷嬷,你一个月月钱不过二两,怎么能补上这三百两?”
罗嬷嬷咬着牙跪地:“老奴攒了一笔钱,本想留着给儿子置办田地,还望大小姐宽恕些时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当给別庄下人的一记警钟。”苏映雪勾起一丝冷笑,“银子得补上,然后再打二十大板,嬷嬷你说可好?”
“但凭小姐处置!”罗嬷嬷垂下头,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只是太师府那边,还望小姐能大发慈悲。”
“既然能补上银子,太师府那边就不必告知了,就当这银子被贼人盗走未追回。”苏映雪妙目微转,看了看在场的几位。
罗嬷嬷松了一口气,附和道:“你们都听清楚大小姐的话么?如若以后谁还敢乱嚼舌根,就是跟大小姐过不去!”
苏映雪心中冷笑,这罗嬷嬷还真会摆脱干系,狐假虎威,这种时候就这么精明了,不知道她想明白后会不会气死呢?
当天下午罗嬷嬷就把一百五十两银子送了过来,表示了这是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钱,剩下的要等做生意的大儿卖掉手中货物,方能凑出一笔,至于什么时候能卖出,鬼才知道!
苏映雪淡淡一笑,宽慰了罗嬷嬷一番,因为罗嬷嬷忙着给卢二郎准备亲事,还体贴给她放了假,让她好生在家准备着,不必操心別庄的事情。
罗嬷嬷被人捏了把柄,再怎么心中不满,也只好点头谢恩。
等罗嬷嬷一走,弦月噗嗤一笑:“小姐,奴婢从未有这么舒爽的时候,你看罗嬷嬷那副表情,听说卢洪波挨了板子后每日躺着床上等着别人侍奉,罗嬷嬷不予搭理,他就高声阔骂,那声音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见,还有那个漪红姑娘住在她家,每日给罗嬷嬷气受,真是大快人心。”
“你很闲吗,打听这些事。”苏映雪觉得罗嬷嬷虽然可恨,但是身为一个女人也是可怜,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见过太多渣男,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妻子不得嫉妒,嫉妒就是犯七出之条,生不出儿子,丈夫有权休妻另娶。后宫之中,更是令人厌恶,三千佳丽苦熬岁月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的恩宠,苏映雪见得多了,愈发坚定了独行独立变成女强人的决心。
弦月嘿嘿笑道:“刘能跟小草八卦的时候奴婢听了几句。”
然后她颇有些好奇道:“小姐,那银子不是卢洪波盗的吧,罗嬷嬷为什么会相信自己丈夫盗窃呢。”她已经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小姐设的局,这让她愈发佩服自家小姐的能力。
苏映雪放下手中的笔:“卢洪波对罗嬷嬷平日非打即骂,她早已心生怨恨,而且此次并非卢洪波第一次偷窃,刘能告诉我,几年前卢洪波在太师府的某个田产所帮佣,暗中吃下半数村民上缴的税银,这事被罗嬷嬷使了银子压下。”
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明面上看起来是她所有积蓄,实际上这八年来罗嬷嬷贪了有近两千两银子,就算被卢洪波花去不少,手里应当还有一笔积蓄,苏映雪一边润墨一边想道,也不知道秦昌哪来这么多江湖朋友,听说翠红楼的老鸨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娘子,下次有机会定要求见一番。
“啪——”青花瓷茶盏被摔在地上,躺在床上的卢洪波暴跳如雷,“你这是要烫死老子吗!”
“烫死最好,卢洪波我告诉你,我花了一百五十两帮你免受牢狱之灾,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养好伤马上从这个家滚出来!”罗嬷嬷面无表情。
卢洪波怒目圆瞪:“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如果你要跟老子合离,老子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还有这个宅子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出去?!”卢洪波近乎怒吼道。
罗嬷嬷冷冷一笑:“卢洪波,我想你脑子进水了吧,这宅子几年前被你抵押给赌场,是我花钱赎回来的!”
“你——”卢洪波气结,挣扎着起身道,“你敢这么对老子,老子抽死你这个恶毒婆娘!”
罗二郎赶紧挡住:“爹,这、这次是你不对,你、你快点跟娘道歉,说几句好话,你知、知道娘平日操劳已经很、很辛苦了——”
“哎哟,你这个不孝子,给我滚出去,我就躺在这床上,谁敢动我,老子就让他脑袋开花!”卢洪波痛得呲牙咧嘴,仍然不忘威胁罗嬷嬷。
罗嬷嬷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卢洪波,转身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到漪红风姿万千的进来:“老爷,莫要生气,漪红给你炖了猪脚黄豆汤,来吃两口消消气。”
罗嬷嬷猛然止住脚步,心中还未平息的怒火复燃,她怒目盯着漪红:“你这个贱胚子,给我滚出去!”
漪红好似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眶微微湿润道:“姐姐,漪红虽是不良出身,但是既然进门,就会收起心思侍奉好老爷和姐姐的,还望姐姐多多担待。”
正文 第20章 客似云来
第20章客似云来
第20章
那委屈的模样让站在一旁的卢二郎心生怜惜,他开口道:“娘,漪红姑娘也没做错什么,你别迁怒她了。”
漪红微垂下头,一付我见犹怜的模样:“多谢二公子体谅。”
卢二郎连忙摆手,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别、别叫我公子,叫我二、二郎便好。”
罗嬷嬷一把扯过卢二郎,把他拉出门,用手指戳他的脑门,尖声道:“你给我离她远点!”
“是、是,娘,儿子知道了…”
没了罗嬷嬷的打扰和盯梢,苏映雪很快就拉拢了別庄大部分仆从,其中对苏映雪最为尽心的是护院刘能和丫鬟小草。
刘能本是被太师府护院排挤出来,并非是大夫人的人,而小草因为她爹患了重病,无奈之下才卖身为奴,因为嘴笨不会做人,所以才被打发到別庄当洒扫丫头,二人本来在別庄觉得永无出头之日了,却不料大小姐竟借口给罗嬷嬷吃了个暗亏,而且行事还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从容淡然,不由心中起了效忠的心思,心道大小姐总有一天会嫁人,到时跟着她去别府也总比在这个別庄强!
苏映雪对二人并未完全信任,她对弦月是因为临死见真情,而这二人只能慢慢培养忠心,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只交代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给二人做,二人倒也完成的尽心尽力,考察了一段时间后,苏映雪派了小草帮弦月打下手,如此一来,弦月轻松了许多。
而宴海楼的生意日日爆棚,客似云来,因其新颖的吃法和鲜美的口感,吸引了百姓的目光,也是吸引了官员的注意,宴海楼一共三层,第一层是用屏风隔成包厢的大众座位,二层服务更为高端的厢房,有专门的小二伺候众人饮食。
而第三层更为高端,只有四间,分别布置成四时令的景色,比如说春的房间草木环绕,鲜花盛开,有人造的小桥流水模型,流水尽头是一个青玉色浅口大肚瓷缸,里面养着几尾锦鲤,通过特殊的布置,让溪流循回环去,十分有趣。
不得不说楚将军选的地点真是不错,四个房间都临窗设席,一边是春风拂柳远山黛,一边是碧野辽阔江水流,各有不同景致,常有文人雅士临窗拾箸而吟诗,击缶高歌。
一个月下来账房陈先生送来了账册,苏映雪粗略一看,惊讶道:“这个月盈利竟有八百多两?”
陈先生摸了摸胡子道:“半个月前,国舅爷宴请翎王爷来宴海楼,翎王对宴海赞叹不止,其后一段时间,有不少大人都来我们酒楼尝鲜,想必是翎王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罢。”
秦昌心中警觉,他认识这个翎王,最爱醉卧美人膝,怎么对美食也感兴趣了,秦昌的身份在京城倒不是什么秘密,他虽无法入官场,但是早已脱罪,不然他也不会留在京城,但是他那三个兄弟却仍然有些黑历史,虽然过了这么多年基本上没人记得这些,但也不得不留个心思。
苏映雪对翎王再熟悉不过了,这个翎王虽是个纨绔子弟,但对待美人却是周到有礼,她想起小时候那个被自己欺负得不敢哭的小胖子,笑了笑:“那我们还得感谢翎王爷一番好意,以后王爷上门,给他打个折,送两壶酒。”
正如秦昌搞不懂翎王在想什么,而翎王也永远搞不懂沈沛白在想什么。
“我说沈兄,你就别为难我了,这荷包可是玲珑那个丫头亲手秀的,她托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你挂在身上,你让我退回去算什么事呢!”翎王苦大仇深的看了荷包一眼,恨不能把它丢进池塘里。
沈沛白面无表情,极薄的嘴唇透着一股寡淡:“下官无才无德,受不得郡主的美意,还请王爷自行解决。”那意思就是你怎么拿来的就怎么还回去,丝毫不顾翎王的尴尬处境。
翎王把荷包胡乱揣回袖子里,恨恨道:“行,堂堂本王竟还得躲着那个丫头,丞相大人你说你长得这么俊做什么?本王都被你比下去了,长得这么俊也就罢了,你都快到而立之年还不娶位夫人,平白浪费了多少美人的心思!”
沈沛白斜睨他一眼:“王爷不是也未立正妃。”
“本王两年前才弱冠,焉能跟本王相比?”翎王一展扇子,那扇面上的美人图与他的桃花眼交辉相应,他长叹一声道,“再则,朝中大臣谁敢将爱女嫁给我?”
沈沛白自顾自练字,也不搭理他,翎王不以为意,话锋一转:“她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你还不能忘了她吗,难道你真得要一辈子不娶,让沈家断后?”
沈沛白手一顿,眉头一沉,笔下行书如同老树斜枝,横亘出一道多余的尖锐来,他抬头看着翎王:“延玦。”
翎王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这事一直都是沈沛白的不可触碰的禁区,自从自己被封了王爷后,丞相大人甚少叫自己的名字,叫名字意味着他动怒了。
“哈哈,本王这不是沈老大人担心吗,对了,今日还要带令妹去京城新开的酒楼尝鲜,丞相大人一同前往吧?”翎王赶紧转了个话题,“那个宴海楼什么火锅你一定要去尝尝,吃法十分新颖独特,我敢说你以前从未品尝过那般的美食,听说是那个酒楼东家在游历山川阅读古志时,研发出的新奇吃法。”
沈沛白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淡然道:“多谢王爷美意,本官尚有事情。”
“你有何事?都休养了近一个月了,天天在书房本王都替你闲得慌。”翎王丢给他一个白眼。
翎王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怕丞相大人的亲妹,美人倒是美人,但脾气太火爆,一言不合就拿剑威胁自己,好好一大家闺秀,为什么要送去太常山习武呢,习武就习武好了,偏生好打抱不平,也怪自己那日去招惹她,导致对方现在以戏弄自己为乐,时不时把自己拉出去当解气包,啧啧,这野蛮丫头不知道以后谁敢娶她!
沈沛白想了想,知道自家妹子性子野,翎王办事亦是不靠谱,只好点头道:“也罢,待我换一身衣裳。”
正文 第21章 有人捣乱
第21章有人捣乱
第21章
苏映雪化名秦修,对外称是秦昌的堂弟,她这段时间经常过来巡视酒楼,她立了一个考核制度,比如酒楼人员对待客人无论贵贱都要温和有礼,酒楼卫生每日都需考察,小二跑堂要穿上统一的短打等等,如果不遵守或不达标都要被扣月钱,当然有罚必有奖,表现的最为优秀之人,奖励一两银子。
不得不说苏映雪这个酒楼东家出手阔绰,就连京城第一酒楼都没她大方,所以宴海楼新招进来的伙计卯足了劲表现,让每位来宴海楼的客人都宾至如归心满意足的离开。
“东家!不好了,外面有人闹事!”
苏映雪正在后厨跟弦月研制新品,一个小二急哄哄跑了进来,欲言又止道:“东家,二楼秋风包厢里有两位公子想要见您。”
“什么公子?”苏映雪有些好奇道。
“其中一位公子说他姓薛。”小二道,“那两位公子好像有些来意不善。”
苏映雪起身走出后厨,问坐在柜台前的老四:“秦管事呢?”
“大哥带着老五进货去了,大概一个时辰后回来,东家可有事?”老四是个儒雅书生模样,坐在柜台上拿着菜单册子。
“没什么大事,楼上有点麻烦,老六,你跟我上楼瞧瞧。”苏映雪为防闹事,带上功夫最好的老六。”
一进包厢,苏映雪扬起一个笑容:“这位公子,秦某让你久候了。”
临窗桌子边坐着两位公子哥,一位玉冠华衣,手执一双玉箸,眸底有一丝阴冷,另一位眼底青黑,穿着一件大绿袍子,身后跟着两个姿色不错的丫头,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在下薛齐,你就是宴海楼的新东家。”那华服的男子眉目微挑,看到苏映雪八字胡猥琐的样子似乎有些失望。
“不才秦某正是宴海楼东家,不知薛公子传呼秦某过来所谓何事。”苏映雪用手指抚了抚自己的胡子,露出一个自己练了很久的猥琐表情,保证对方看了没耐心跟自己打哑谜。
果然那绿袍男一脸嫌弃道:“还以为能研发出新奇吃法是个妙人呢,不过是个逐利商人,薛兄,你何必跟他这般客气。”
苏映雪心中给了绿袍男一个白眼,这人不是猪脑就是败类。
那薛公子不着痕迹看了苏映雪一眼,见他没有露出分毫不快的表情,继续道:“秦东家,你这火锅汤底如何制成,可有秘法,在下母亲对宴海楼的火锅赞不绝口,可惜我府中厨子却无法做出与楼中滋味绝美的汤底来,不知——”
苏映雪张口打断他的话:“令堂若是喜欢,宴海楼可以送食上府,只要薛公子多付些银子即可,保证半个时辰送达。”
薛公子眼神一厉:“秦东家,我直说了吧,我想买下你的汤底秘方,你出个价格吧。”
果然…
苏映雪皮笑肉不笑道:“十分抱歉,这位公子,秘方乃是我宴海楼立足根本,多少钱都不卖。”
绿袍男噌的一下站起来:“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告诉你,这位是薛太傅家的四公子,他姐姐可是皇后娘娘。”
苏映雪后退一步,心道难道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皇后的亲弟弟,苏映雪眼前闪过皇后那张眉间永远带着温婉顺从的面容,这薛家不是一贯自诩清流,怎么生出这么个纨绔来?
薛齐虽没有绿袍男那般表情,但是那眼神跟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似的,让人浑身不舒服,他似笑非笑道:“秦东家,我们诚心高价买你们酒楼的配方,是为了孝义,我跟你保证不会将此配方转买其他酒楼,秦东家若是不信,我们可立字为据。”
没等苏映雪开口,跟在她身后的老六却是开口了:“薛公子,尽孝有千种办法,但是仗着身份,强迫别人卖出秘方,这绝非孝道所为。”
薛齐脸色一变,冷冷地盯着老六:“本公子跟你们东家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站在薛齐身后的壮汉飞速上来,扬手便想赏老六的一个耳挂子,但手还没有碰到老六,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丢出门外,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岂有此理!不过一个下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绿袍男甚是震怒扑了上来,对着苏映雪就是狠狠一脚窝心踹,苏映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老六侧身而入,一把将绿袍男的手臂扭到身后,轻轻往前一推,绿袍男一头撞了个头昏眼花。
房间内的两个美婢齐齐尖叫起来:“啊——公子——”
薛齐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苏映雪的鼻尖:“好,你很好!你给我等着!”
薛齐和绿袍男灰溜溜的离开后,苏映雪却皱着眉头,没有放松下来。
在京城街上行走,随便掉下块砖下来砸中的都可能是皇亲国戚;而宴海楼最近的生意太好,太过独树一帜,定然会遭到很多酒楼的嫉妒,而京城大半酒楼背后关系根深蒂固、蟠结根据,宴海楼无根无基,毫无背景,岂能不让她忧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