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提琴是我最爱的乐器,郝子骐虽然不太会当男朋友和丈夫,但,他是不差得演奏员。
“值了。”我愉快地想,立即给他卡上转了五万人民币,然后坐在那儿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等那晚我到家的时候,郝子骐和他的衣物就都消失了。
我安排阿姨小周收拾了两天,小周非常有职业操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等第三天,家里就看不出有任何别人曾经进驻的痕迹,我独自坐在窗明几净的房间里,放眼望去,所有改关的门都齐整而规矩地关着。我很满意,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拿出一张唱片,当房间里满满地响彻斯美塔的《沃尔塔瓦河》时,我的心头涌出一股久违的、安静而悠长的喜悦。
有时候,婚姻的意义似乎就是让人更深刻地了解孤独的可贵。
我喜欢的话剧导演林奕华在他的作品《三国》中邮这样的一句词:“谁不怕一个人走,谁就来到天尽头。”
“怕”是唯一阻止自己认识生命真谛的高墙,对“怕”的卸载之后总会获得空前的力量。
回想那段时光时,我从未有过任何怨怼,只是纳罕,当初,在听他说那句“只会拉琴”的时候,我怎么会以为那是他以自谦方式的浪漫表白?
所以,郝子骐没有错。
就像他当时帮她得大提琴要一份套餐和一杯酒,空姐都没有误读,只有我有误读。
我在认识郝子骐之前太过习惯于自己的臆测,而与他短短的看似 皇帝那的婚姻,以最有效的方式直接提醒我认识到“空性”的重要;当我们在面对一个人和一件事的时候,越是少带有成见和主观判断,越能保持基本的“觉知”。而一个具备“觉知”能力的人,才谈得上负责,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是我用误会应承了一个赌气,我们是两个命中有此一劫的因果中忍,因一阵糊涂在一起,因一阵清醒而分开,从提上说,这也改算是一种另类的无怨无悔。
那一段婚姻,除了在《心理访谈》上意外出现过一次之外,再米有任何发酵,从此相望于江湖。
就在我疲于应对我和大提琴手乏善可陈的婚姻时,戴磬和朱莉之间也出现了问题。
这个消息中最让我吃惊的部分是,戴磬的婚外情对象,竟然谁就是那次他再独自飞往美国的航班上认识的。
也就是说,如果Chloe不怀孕,如果朱莉那天不为Chloe的怀孕情绪崩溃,如果我不改期仍跟戴磬一起出发的话,那么,就有可能阻止这场来势迅猛的婚外情。
然而,哪有什么“如果”。
戴磬在那个航班上认识了一个去美国短期交流的电视台女主播,后来戴磬在很多场合不止一次说过,在跟女主播聊天两个小时后,他就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在临下飞机钱,他已经预感到他回不计代价地跟这个女主播在一起。“遇上她,我才知道什么事爱情。”这就是戴磬的爱情宣言。差不多一样的一句话,在民国时期,杜月笙也对孟小冬说过。只不过,风俗和律法不同,杜月笙不必为这份纯情对她另外四房妻妾另作安排,同时,这位旧时代的黑社会老大也相当大度地允许孟小冬的闺蜜始终摆着梅兰芳的照片。
这样的画面放在今天的观念中想必很多人欣赏不来,或不敢欣赏。我们不愿意或没能力承认,“文明”是相对的,需有参照物才能照应清晰。“文明”和“文明人”之间,也未必总是有关系。
戴磬是文明时代的非文明人,我不知道他再反复重申他的爱情宣言时有么有想过要考虑朱莉的感受,等再不见他,每每听到他再公开场合的表白,我就有些自责;那次在美国期间,我忙于跟大提琴手之间勾搭,疏于观察戴磬,给他再美国时暗度陈仓制造了机会。
关于这次情变,在从2007年底到2008年初的关键时间段,竟然没有人发现任何端倪。
或是说,大家都没空发现端倪。
我在忙着应付突发且混乱的婚姻,朱莉刚好接了一个文化项目,好像是帮奥运会选开幕式负责领各国入场的举牌小姐。
表面上看,一切热闹而忧秩序。
戴磬到处宣称他再筹划公司“上市”,给自己增加了很多不在家的安排。
没有人想过去怀疑他那些安排有多少是真正的业务,有多少是假借业务之名出去约会。
我当时还纳闷,为什么有些男人对“上市”盲目热情就好像有些女人对“婚姻”的盲目热情一样,似乎那不是一个“开始”,而是一个“终结”——巨大的热情中裹着一种“先革命再说”的那种顾头不顾尾的泥腿子意识。
更让我意外的是,发现戴磬婚外情的居然是Chloe。
春节之后,有一天Chloe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
尽管我早就知道她怀孕的消息,但真的亲眼看到她以孕妇之姿出现在我面前还是吓了我一跳。
Chloe跟我见面之后略微寒暄了一两句就直奔主题地问:“戴磬有几部车?”
“啊?”我对她得问题很纳闷。
“这个不是你们公司的机密吧?”Chloe在我面前总是能很自然地久找回她曾是我老板的那种最初的威仪感。
“当然不是。”我笑笑说,“嗯,公司给他分派一辆奥迪,他自己有一辆路虎,公司还有一辆接待客人用的奔驰,他有时候也开。”
“车牌号你都告诉我一下。”Chloe又提了一个我摸不着头脑的要求。
我打了个电话给秘书,让她把公司所有车牌号的记录单送进来。
Chloe看了看上面的记录,又低头翻了一阵子手机,然后长叹一声,对我命令说:“走,你跟我到楼下喝个咖啡。”
等到了楼下星巴克,我给自己买了咖啡,给Chloe买了橙汁,然后坐在那儿听她讲了她偶然发现戴磬婚外情的“奇遇记”。
“我一直都挺喜欢那个吴梦夏的,所以那天认出她得时候,刚开始我就是有点儿八怪。”——“吴梦夏”是女主播的名字。
“当时我还想,不是听说吴梦夏是单身嘛,她来妇产医院干吗?要是做普通妇科检查,用不着来这么贵的私立医院啊。我去的那个医院,随便抽个血量个提问都得好几千。后来我听两个小护士偷偷议论,才知道她是去做人流。”
即使听到这儿,我还是没把Chloe说的事儿和戴磬联系在一起。
“我在大夫那屋等着做检查,忽然看见戴磬从门口特快地走过去,我心里说,怪了!今儿在医院真是什么人都能碰上!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儿没脚他,没一会就看他扶着吴梦夏出来了。我还怕认错了,特地从窗户往外看,看他们上了哪辆车,还赶紧地把车号记在手机里。结果,那辆奥迪的车牌号跟你刚告诉饿哦的一样!”
我被Chloe带来的这个八卦惊住。
懵了几秒,才不相信地说:“也许,戴磬是帮别人忙去接吴梦夏呢。”
“你当我傻啊!”Chloe鄙夷地白了我一眼,“我多严谨啊!我使劲儿从传呼往外看来得。先看见吴梦夏坐进车里以后就抹眼泪,戴磬就凑过去给他擦眼泪,然后搂着她,还亲她。你说,帮忙有帮成这样的吗?”
我听的一头冷汗,无言以对。
“然后,”她一边翻包一边说:“我还做了这件事儿。”
她说着已从包里掏出一张打印这无数电话号码的单子。
“你别管我怎么做到的,我之乡告诉你我做这事儿的唯一冬季就是为了保护我们朱家的名声!”她把那张单子递给我,解释说,“这是戴磬最近三个月手机拨出的号码单。你看这个,就138尾号7542的这个号码,白天重复率最高地就是这个。”
“为了怕认错人产生误会,我还给这号码打了个电话。” Chloe说这句的时候脸上有种得意的表情,“那天,我打通了电话,就恨自然地问:‘请问您是温梦夏下界吗?’她回答说‘您哪位?’我一听!真是她!就把我事先编好的瞎话跟她说了一边:‘您好,我是一家文化公司的负责人,是这样的,我们想找您主持一个商业地产活动,请问您下个月上旬还有没有档期。’你想啊小枝,我以前就是干这个的,我要是真想蒙她,那不一蒙一个准吗?果不其然,她就真信了!挺客气地跟我说,她们台有新规定不让主持人接商业活动,要有也得奥运以后才有可能。” Chloe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又道,“我告诉你,小枝,她要不是破坏朱莉的家庭,我没准儿还真挺喜欢她得!说话也得体,甭管真的还是装的,起码是落落大方!”
“那,怎么办?”我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问Chloe。
“咳,我也听为难的。如果让小莉知道是我先发现的,她肯定急!她一直对我有成见,肯定觉得这种事儿让我知道了她折面子。所以我才来跟你商量。”Chloe边说边下意识地摸了摸她自己的肚子,那一刻我有点相信,她对朱莉和朱莉代表的朱家的担心,应该是真诚的。
我和Chloe那天冰没有讨论出相应的预警法案,不过,也美容我们焦灼太久,朱莉就自己发现了吴梦夏的存在。
那天本来是我约朱莉吃饭庆祝我离婚。
我们约在昆仑饭店旁边那家叫做“高仓”的日本店,坐定之后朱莉笑着说:“你结的时候我就知道不靠谱,俩都搞艺术!还有比这更不靠谱的吗!哈哈!”
“我算哪门子搞艺术的。”我自嘲道。
“是啊,你过着世俗的生活,又怀着一颗永不凋零的艺术的心,更糟!还不如人家郝子骐呢,手上拉琴,心里也拉琴,这叫一心行合一!哈哈”朱莉继续调侃。
“你看得这么清楚,当时干嘛不阻止我。”我笑问。
“干嘛阻止你,一阻止没准儿你倒找到意义了呢。朋友就是这样的,你要往火坑跳,我任你跳,等你自己想好了要出来,我再把你拽出来!”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憋着的八卦就翻腾了一阵又被我咽下去。
“不过,婚姻这事儿,本身就不靠谱!”朱莉说,说完一口喝完了一杯清酒,她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仍在以我为论题。
哪知,她放下酒杯紧跟这说了句:“哦,对了,戴磬有外遇了。呵呵。”
她说完这句话,夹了一根凉拌的牛蒡四放进嘴里,小幅度慢速地咀嚼,很优雅,很闲适,完全不像是一个婚姻正受到侵犯的妻子。
接着她又以同样地冷静态度说:“所以,我最近也有点忙,要想想怎么整理整理财务问题,再把公司赶紧收收。唉,没办法,这些事儿是免不了的。”
“啊。你的意思是?”我试探地问。
“我的意思就是,我不带他玩儿了呗。呵呵。”说完她给自己添了酒,又说,“我从小到达,从不跟别人抢。谁要主动跟我抢,我就一个态度:你看好你拿走。一样东西,再好,需要抢,也没多大意思。”
“可,也这么多年了,不再想想吗?”
“没什么好像的,拿时间说事儿是最没意义的。而且,我是真不愿意蹚这种浑水。”
“哦,看来你都想清楚了。”
“是啊,挺容易想清楚的。你就等着欢迎我加入你的行列吧!”她又干了杯中酒,仍是笑着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伪装。
我没问她怎么知道的,她也没主动说,我也没告诉她我对此早已知情,更没敢提Chloe。
从这件事后来的发展看,所有的事情都未必是全然的好事或坏事,朱莉林混的过程修复了她和她父亲的亲情,也最终解决了她和Chloe之间的芥蒂。
那是在朱莉做出离婚决定之后不久,有一天她邀请我跟她一起去了一趟她爸爸家。
“真不好意思,我特步想这事儿把你卷进来,只不过,公司有些股权问题,我必须要问问我爸爸的意见,看怎么处理才最大程度规避后患。所以,你得跟我一起去,以来,有些公司的细节,你比我清楚,另外,如果我跟我爸说到什么私密的事儿,你就的负责吧陈伶伊引开,就是‘调虎离山’呗!哈哈。”她笑着说。
我二话没说就陪她去了,在那时候,我唯一恩给你给她得切实支持,就是在她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不发表不必要的一轮,而且,给予可能的陪伴。
等我们到了朱家,Chloe很善解人意,没用我们费什么力气找借口,她就站起来主动说要烤饼干给大家吃。
“你忙什么,让阿姨弄不就行了?”朱爸爸似乎狠心疼怀孕的太太。
“这点儿小事儿,不忙,孩子们难得来一趟,怎么能让阿姨弄呢!”Chloe笑得见牙不见眼底跟她丈夫发嗲,顺手强悍地把我们定性为“孩子”。
我假装对烘焙有兴趣,跟进厨房看她很慢很仔细地做甜点。
“小莉让你来看着我的吧?”Chloe笑说,我心里想,这个女人唯一不聪明的地方大概就是她不掩饰聪明。
我没接话,她继续说道:“咳,我哪有那闲心打探她得私事啊。以我的立场,当然是希望她一切都好。她来问她爸爸就对了,延年虽然不在位置上了,那影响力还是有的。这个戴磬要敢造次,也过不了延年这一关!”
等朱莉说完,Chole端着她刚考好的杏仁饼干迎出去,她在走出厨房之前特地解了围裙,整了整头发,然后做足一个笑脸,顶着七八个月大的肚子,步伐稳健,速度适中,完全是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
朱莉也大大方方地微笑示意,从Chloe递过来的盘子上拿了一块平肝,掰了一半递给她得父亲,说:“爸,再好吃你也要少吃啊!您现在属于‘三高人群’得多运动,否则回头怎么陪你儿子打篮球啊!”
朱爸爸一听朱莉说出“你儿子”这三个字,高兴地大笑了两声。
Chloe赶紧给她丈夫递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娇嗔道:“慢点儿,别呛着。”
Chloe的各种动作都熟练娴熟没有任何造作,看得出她平时已习惯于焦点永远在她得丈夫身上,并随时为他的需要提供各种即时的服务。
朱莉刚才说的话,让Chloe已经来开的架势顿时软化了一半,她走过去坐在朱爸爸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接过话说:“看吧,我说这位爸爸,女儿说的该听了吧!”有转向我笑盈盈地说:“延年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只听小莉的!我们俩在家的时候,他的口头禅就两句,一句是‘小莉让我这样’,另一句是‘小莉不让我那样’。小莉的话是我们家的圣旨!”
我捧场地跟着说说笑笑,看着朱莉和Chloe一左一右拥着朱爸爸,完全是一幅天伦之乐的典型画面。
就这样,两个女人都没有跟对方直接对话,却用同样地妥协,让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峙戛然而止。
那天回来的路上,朱莉对我说:“不得不承认啊,这陈伶伊,她对我爸爸确实是好啊!你注意到了吗,我爸爸今儿穿的那件开衫居然是‘三本耀司’!呵呵,要没陈伶伊,我爸爸哪儿知道山本耀司啊。而且,你发现了吗?我们家水龙头都换成Boffi的了!”
“小姐,什么‘他们’啊 ,那也是你的家好吗?”我笑说。
“说的是啊,所以我才惭愧,以前我真没这么在意我爸爸的生活品质。一个价,选什么样的厨卫,比选什么牌子的沙发,更能看出一个人爱不爱生活。起码陈伶伊把家重装之后,厨房厕所都弄得挺舒服而且听有品的。”
我笑说:“这个嘛,确实,我很了解Chloe,她对品牌真不是一般的在意。”
“品牌我们也在意,但咱在意的就都是怎么把自己弄得特好,女孩儿和女人的区别就是女人爱家,女孩儿就知道爱自己。这跟结婚不结婚都可以没关。”
“我也挺没想到的,以前我跟她工作的时候,就觉得她挺会公关的,没看出她还是料理家务事的一把好手。”
“是啊,我也没什么可挣吧的了,我爸这两年,也挺健康的,我跟他谈事儿,他还是头脑极清楚,逻辑严密,而且,好像还比以前更豁达。”
“你爸一直都挺豁达的。”
“没错,可是吧,人都会被周围人影响的,如果他娶的是一个内心特别狭隘的老婆,他未必不受影响。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优点是坚如磐石的。”
“嗯,Chloe这个人,也的确不是那种特小气的人。”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你听嘛?呵,这会儿又赖我不告诉你!”我假嗔道。
“是啊,看恰来,她对婚姻可比我对婚姻死心塌地多了,所以我爸爸过得那么滋润,小脸儿都红扑扑的!唉,难怪呢,一把岁数还生娃呢!体力够好的!”
“哎!哪有这么说自己爸爸的!”
“事实嘛!”朱莉感叹了一回,又说,“人吧,就是会被自己想出来的事儿困住,你看看,我爸跟我同一天结的婚,现在俩人还好得蜜里调油的,我都已经剑拔弩张办离婚了。可见,偏见不会影响别人,只会影响自己。”
我不想她在解决自己的问题时再添自责,就纾解说:“那不一样,Chloe毕竟跟着你爸爸过上更好的日子了,人生都改写了啊。她就算感恩也应该对你爸爸好啊。”
“戴磬跟着我也过上更好的日子了,人生也改写了,他的大部分理想是我在帮他实现,他还是会情变,还是会争夺,还是会报复。所以,没有要的来的感恩,只有自己放不放得下。”
我对此无言以对。
对朱莉来说,那也未见得是一个容易的“放下”的过程,就算她之中保持着镇定得体的态度,以及,最大限度的对外人守口如瓶。
尽管如此,尽管朱莉对戴磬不会感恩已经有心理准备,戴磬还是在争夺家庭财产和公司股权时表现出的令人侧目的彪悍,这让他们的离婚不可避免地成了一场双方必须拼斗智、狠搏实力的战役。
从一个人对一件事的结尾的处理能特别地清楚地看到他的品行。
我在旁观戴磬和朱莉的离婚大战时,看到了一个我好想从来也不认识的戴磬。
在那之前,他是我最好朋友的战俘。和我供职的公司名义上的老爸,我们是见面极频繁的陌生人。我虽然不觉得有多么了解他,但他日常行事在我看来也起码是一个之中有礼有节、分寸得当的绅士。
直到,他在离婚时,图穷匕见,完全另一副嘴脸,制造出令人愕然的刀光剑影的别样光景,让我对人性再次产生不寒而栗的怀疑;要加多少次面,才能真的了解一个人,要经历多少动荡,才能多看清一点儿一个人的内心。
好在,人性不仅有令人怀疑的意外,也有令人欣慰的意外。我从朱莉应对的过程中再次刷新了对她得认识,也再次刷新了对人性的认识。以前,我只知道她大气,但并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大气得这么彻底。
她“大气”的表现发誓并非是委屈就全,二十,对所有戴磬制造的挑战都尽可能的就事论事。
在处理离婚事宜的三个月中,我没有看到过她任何一次的情绪失控,也没听她对戴磬有过任何一句过激的批判。
她用最多的词就是“失望”而已。
等事情完全平复后,有一次说起这件事,朱莉总结说“我也没有很爱他,所以,他不上谁辜负谁。”
我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跟你争财产的时候一副翻脸不认人的德行,你不恨他吗?”
“恨,但恨完,转脸就想,好险,幸亏我从小就没有缺乏的经验,所以我的心理没有那种会转化成穷凶极恶的狠劲儿......我太幸运了。这么一想,就顾不上恨了。”
“‘缺乏’不能当做是‘缺德’的理由啊。他可是用了很多放不上台面的招数,连我一个每天在公司上班的人,都没察觉他提前那么长时间久蚂蚁啃骨头似的往国外转了那么多资产。这简直就是阴谋嘛!”
“你说的没错,所以,这样的人,更不中流。他的行为像我证明我选择放弃是对的。”朱莉叹了口气,又说,“唉,你不知道戴磬到后来,简直是......我看着他那样,就想,中国人真是祖上穷怕了啊,都顺着DNA传下来了。你说,戴磬这个人,留美受得高等教育,回来事业也发展得不错,理论上说,他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吧,可她那叫一个‘贪’啊,我在他贪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他内心往外漾着一股一股的恐惧,急眉赤眼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天忽然就对此生出一种可怜,你明白吗?完全没有很,就是可怜;人妖恐惧成什么样,怕成什么样,才会那么的贪!唉,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所有的恶行背后都是可怜。这种可怜,不自救,没人能救得了。”
朱莉用这样一番话,让她离婚过程中的种种非正常举措,有了一个终极的解释。
然而,或许婚姻终究很难事“两个人的事”。
就在朱莉练习着“放下”,希冀一切尽快尘埃落定的时候,又发生了另外的插曲。
那是不久后的四月,有一天Chloe又来找我,一进办公室还没坐定就关了门,焦虑地跟我说有人向各级纪委写了匿名举报信,内容是朱延年在任期间滥用职权,其女朱莉名下有多处房产,来路不明。
“肯定是戴磬这个王八蛋干得!”Chloe说,“除了他谁会这时候举报我老公啊!再说,也没什么人对我们家房产的底细知道得那么清楚?!连你都不全知道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