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吻,吓我一跳。我正一通点头摇头试图以“搅浆糊”的姿态吧这个敏感问题混过去,Chloe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没预兆地大哭起来:“我们家延年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我就不活了!我也不白死,我要先拿把刀,我去杀了这个戴磬!然后我跟他同归于尽!”
我赶紧拷过去安抚她,冰快速地把握办公室对着外面开间的百叶窗合起来。
等Chloe情绪稍事平静,擦着眼泪跟我说:“吓着你了吧,小枝,我跟你说吧,这女人一怀孕,情绪波动特别大!我这阵子吧,心软眼窝子深母爱泛滥,我每天看着我们家老公,我就心想,我怎么这么幸福,怎么让我遇见这么好的一个人,我这是前世积德啊,你看看我老公,他又智慧,又博学,又强大,又高风亮节,我就跟刹不住车一眼,打心眼儿里那个爱他啊!我可受不了他受一点儿委屈!而且,我知道他最疼小莉,所以小莉要是有什么不顺,他肯定操心,他有一时半刻心情不好,我都难受!”
我一边附和她一边使劲儿安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这些事儿影响不了大局。你可千万不能太动气,也别太难过,你小枝是待产,情绪可不能太激动啊!”
“我能不生气嘛!戴磬这男的也太混蛋了!”她擤了擤鼻涕叹道,“我们朱家待他不薄!小莉心大,她爸也心大!你大庆就当我们好欺负啦?这也太小人了!他这么一捅,不但对小莉不好,还牵连到延年!你不知道我们家延年是一个多惜名声的人!你要钱要东西都可以,你东西也拿了钱也拿了破鞋也搞了,怎么还使坏啊!使坏还不敢明着使,还恶了吧心地写匿名信,瞧你那点儿出息!人不能这么无耻吧?!而且丫也太低估我们了,我老公小枝是不当官了,但老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他那儿小样儿跟我们斗!我陈伶伊把话放这儿!这世界上税欺负我们家人,谁让我老公不痛快了,我跟他没完!根本不用我老公出马,就我这关他也过不了!我就不信了!”
Chloe说完抹了抹脸走了,我不是那么清楚戴磬和朱莉离婚之争席卷出的跟婚姻感情无关的是非恩怨,但,我在Chloe身上看到了一种纯动物界的原始悍然的美。她好像一头母狮,为捍卫自己的领地和爱情,练就了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场,我被她那种“彻底”,彻底感动了。
我从来也没敢低估过Chloe的爆发力,只是,我没想到她在即将要成为妈妈的时刻仍然可以如此雷厉风行。
就子啊我还迟疑要不要把Chloe告诉我的这些话转述给朱莉时,Chloe已经风风火火地给了戴磬一记强烈回击——以她认为有效的方式。
Chloe那天的“壮举”在之后的几天成为网上点击最高地视频之一。
那是个小屋,戴磬的女友,美女主播吴梦夏小姐整严阵以待准备主持一个奥运频道的重要发布会。
就在与会人员基本到位,吴梦夏拿起话筒刚要宣布发布会开始时,Chloe踩着点儿推开了会场的大门,以大喊一声“请等一等”,打断了吴梦夏。
就是这样,Chloe在几十个记者和若干官员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走向吴梦夏,并在吴梦夏还没弄清状况的时候她就已经微笑着从她手上拿过了无线麦克。
所有的这些,我都是事后从网上的视频中看到的。
像每次一样,Chloe从来不打没准备的战役,所以,她进入会场前持有的是有效证件。
Chloe那天穿着米色的风衣,带着深咖色印花的丝巾,里面合身的羊绒衫把她怀孕的肚子裹出一个健康而积极的形态。以我对她得了解。她得装扮完全是经过了精心设计和思考的。她得装扮看起来端庄美丽,不会让任何人把她列入需要提防的行列,更不会让人怀疑这样的一个准妈妈会是“歹徒”或“肇事者”。而且,她的态度始终从容不迫,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步伐不疾不徐,当我在视频上看到她挺着大肚子以她最熟练的“母仪天下”的姿态挺胸阔步走向讲台时,不知为什么,一瞬间,我竟然湿了眼眶。
“各位午安,抱歉我必须得占用大家几分钟宝贵时间。”Chloe走上台,说完这句话问候还落落大方地扫视了一下下面惊愕的人群,才又接着说道,“今天,对于奥运频道,是个好日子,对于CCTV是个好日子,但,对于我和我的全家来讲,这个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因为就在几天前,我得知,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吴梦夏小姐,和我的一个重要家庭成员,一位有妇之夫,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因此,包括我在内的women全家,正因吴小姐的介入而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灾难和折磨。”
Chloe说完这几句,终于有几个如梦方醒的工作人员急忙走上前视图把她从台上拖下来。
Chloe看到有人来,指着他们说:“警告你们,都别碰我!我可是随时能生的!”她得这句警告祈祷了几秒钟的缓冲,她趁那几个工作人员犹豫得到处用眼神求救时,完成了她那天的演讲:“去年底,我跟我先生参加了法国大使馆举办的宴请,席间有一位法国外交部长说:‘中国在能够输出价值观之前,不会成为一个大国。’我当时对他的说法还狠不屑。可是,请看,如果我们一个大国的盛世可以随便让哪个基本道德观念都不具备的人参与重要报道,请问,我们的底线在哪里?我们要输出的价值观又是什么?今年是奥运的一年,如果我们中国人连基本的正确的价值观都无法保有,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Chloe那番被争相转发的视频导致的结果是吴梦夏终止了她奥运报道的生涯。
而Chloe付出的代价则是当天就进了医院,并且翌日就早于预产期将近三周的时间生出了她得女儿朱念宸。
朱念宸是“朱念陈”的谐音,是Chloe亲自给孩子起得。
我去医院探视她的时候,Chloe悄声跟我说:“我告诉你吧小枝,这名字我二十年前就起好了。从当小姑娘的时候我就坚定地认为我一定会嫁得特好,而且那时候我就想着,甭管我嫁给谁,我的孩子都要叫‘念陈’。孩子必须是我跟孩子的爸相爱的明证!而且,这个名字,男孩儿女孩儿都适合!”
缓了缓,她又说:“你自己心里确定的事儿,就特容易实现,有的人打心眼儿就不确定自己会幸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好。”
我立刻对号入座地认为她有所指,治好讪笑着把话题转向小婴儿。
Chloe的早产不仅帮她化解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同时赢得了一群围观网民的同情与支持。大家不由分说地指责和谩骂吴梦夏,群情激奋,好多人都把自己平时累计的怨念借题发挥了出来。一时间,吴梦夏成了全民公敌,被烙上了“奥运小三儿”的花名,这个名字余音绕梁几个月都不绝于耳。
朱莉和朱爸爸虽然对Chloe的鲁莽很有意见,但当他们看到新生儿的时候,一家人就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最单纯而最原始的“一家人”的状态。
我站在产房的一侧,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家四口。
朱爸爸和朱莉热切地讨论着新生儿哪儿长得像爸爸,哪儿长得像妈妈。
“我怎么觉得最像我啊!”朱莉雀跃道。
一时忘了她正硝烟四起的离婚大战,也忘了她跟我开玩笑说如果Chloe生女儿她就“掐死她”的戏言。
那边厢,事业的挫折巩固了戴磬和吴梦夏的情感,戴磬在拿到和朱莉的离婚证书后不到一周就跟吴梦夏领取了结婚真。并且,之后的很多年,他们俩都保持着永远出双入对的作风。在人前永远十指相扣并尽一切可能四目相对。吴梦夏的神情中常年隐约可见“惊弓之鸟”的防备感,他们那份特别浓厚的恩爱中总带着点儿好像随时“备战”的一种狠呆呆的劲头,似乎大家的议论是对他们无端的迫害和亏欠。戴磬对她给朱莉带来过的伤害则绝口不提,在那个逻辑里,不是谁笑道最后就笑得最好,二十,谁最后受伤才该笑得最好。
我常想,他们真应该感谢Chloe,如果没有Chloe,吴梦夏就当不成“受害者”,如果她没当成受害者,他们的“假想敌朱莉”就无法成立。他们拼命到处宣告的恩爱就会因为失去参照而太过肉麻,且低廉。
朱念宸小朋友不知道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屁股后头就跟着铺天盖地的网络口水。那阵子Chloe的英姿雄霸在各大网站的视频头条,直到朱念宸满月,Chloe的在网上的搜索量才停止飙升。
不过,最终完全终结这场八卦事件的,不是任何一个与之有关的当事人,而是,汶川地震。
从2008年5月13日开始,举国陷入对那场大灾难的集体悲恸中。
我从第二天起,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看赈灾进度和灾区实录,然后就跟着哭,止不住地哭。
我不太说得清为什么每天都跟着哭,那里面有对生命无常的终极恐惧,也有对赈灾中各种被激活的人性的无私的感动。这些非常规的触动把我从日常的琐碎的事物中揪出来,我忘了自己暂时又处于失业状态,我也忘了我和我最好的朋友都刚刚失婚。
或,不是忘了,而是,比起随时可能失去生命,失业和失婚简直就该算作是侥幸。
在连续哭了好多天之后,我被心头的一股无法纾解的情绪揪扯,决定跟当时很多人学习,奔赴灾区去当义工。
我打电话告诉朱莉这个决定时,她没有特别鼓励也没有特别阻拦,和平时一样,她问了我几个现实的问题:
“你具体打算去哪?”
“怎么去?”
“去做什么?”
“会不会给人家添乱?”
也和平时一样,我发现我回答不出这些问题。
“你们这些文艺青年就是这样,唉。什么事儿都是一拍脑门儿!”
不过,虽然她语带讽刺,但没几个小时之后,她就打回电话帮我解决了所有她刚问过我的问题。
朱莉是A型狮子座,像每次一样,她对“担当”特别在行,而我是B型天蝎座,易感,易心动。我似乎已经习惯于她总是会理性收尾,因此我的感性起头才得以自然地生长。
“我一好朋友,李静,是个著名主持人,你知道的吧?”朱莉在电话那头说,“她和她的团队已经到了灾区了,他们在救助一些当地受伤的儿童,目前急需一批药瓶,只要是‘人血白蛋白’,这些药需要有人专程送过去,如果你真想好了去灾区,那你就帮着送药过去吧。去绵阳,明天就出发。”
“好!”我立刻就答应了。
“药送到,你就自己安排,两个原则:第一,别硬撑,第二,别裹乱。”朱莉嘱咐道。
“我知道,放心。”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朱莉告诉我的联络方式去了海军总院和空军总院等几个医院的儿科,凑齐了主持人李静需要的那批药材,直奔机场。
送药的过程很顺利,机场的工作人员非常配合,北京飞绵阳的航班上只有不到十个人,一路都是云层上的万里晴空,让人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天下竟然刚放生过那样的天灾。
等到了绵阳,我找到李静并跟他们一行人一起去探访了当地的医院,在哪里,我看到几个被迫截肢的儿童,膨胀在我心里的那股情绪到达沸点,我又哭了几场,为人类在再念面前的无力感深深地在我心里向虚空低下了头。
晚上我躺在李静他们带来的帐篷中,心里闪出一句话,忘了是谁说的:“有恐惧,就有信仰的可能。”
从汶川地震,我又会想到了SARS,无预兆的灾难带来的触动让我对自己活着的方式感到厌恶;为什么,只有灾难到眼前的时候,才会想到恐惧,和由恐惧扎出来的对生命的敬虔感。
难道,没有SARS,没有汶川地震,我就永葆无虞,活得永远不会死?
为什么,我可以长时间混沌又计较地麻木地生活,知道害怕来临才会感动,知道孤独乍现才想到关心旁边的人?
这些思考伴着那一夜时断时续的微弱的余震渗透进血脉,又顺着心跳和呼吸,成了一部分的我自己。
第二天,我跟李静的大部队告别,根据一个刚认识的当地记者介绍,到了绵阳的体育场,协助公益团体给那儿的灾民发放食物和生活用品。
那天下午,我正忙到一个腰酸背痛的阶段,想找个不打扰比尔呢的僻静处稍事休息,就听到后面来了一队人跟几个正在玩儿游戏的儿童热切地打招呼,虽然那个声音是从口罩后面传出来,但那个音色和口音我实在太熟悉,我不敢相信地回头,就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再次看到了许友伦。
在我们对视的那一刹那间,我的心头,响起了许巍的《蓝莲花》:
“没有人能够阻挡.......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我们见面之后没有上演电视剧里常有的那种立刻抱头痛哭、重修旧好的狗血镜头。
毕竟现实中人不能像电视剧只消对二三十集的人生负责,可以随时敞开、做没心没肺不管不顾的任性选择。
我们只是摘下口罩相互确认没认错人,顺便完成了一个完整的笑脸,又再刺鼻的气味中迅速地把口罩戴上,然后隔着脸上的棉布互相问了对方为什么会再这儿。
许友伦听说我哦没有特别具体的安排,问我想不想加入他的团队。
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就点头。
在之后几天边工作边聊天的过程中,我知道了许友伦上次在成都离开我的前后发生的故事:
我们去峨眉上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睡着之后,许友伦独自去星空下漫步。
“我人生第一次看到星星那么多,那么近,哇.......”许友伦和以前一样,形容词单调,普通话发音不准。
就在他为峨眉上的星空深深倾倒时,邂逅了一个高僧带领的朝圣的小团队。
许友伦彼时正处于人生低谷,情绪坏到脚底,处在最容易受到宗教活动感染的时机。团队中有一个中年男子,在黑暗的夜空里看穿了许友伦的心思,招呼他加入他们。那个中年男子姓郑,曾经是个成功的商人,中年之后开始一半过凡俗生活,一半礼佛,后来他跟许友伦成了商务伙伴。
许友伦在经历了几个小时宗教的洗礼后,决心彻底洗心革面,只是,郑先生并没有教唆他做出离开我的决定。
他对此语焉不详,我也没追究。许友伦说他在给我留下他传家的玉坠和枝条之后并没有远走,他只是跟那位郑先生人等一道先于我回到了成都。
“老郑是我人生中的贵人。他真的是聪明!又有商业头脑。最重要的是,他懂得怎么用我。所以我们很快就谈成合作,他找到钱,我们一起出想法,我管理。他做董事长,我做CEO。他主要负责做好上层关系,公司都交给我,我要怎么决定多好。不像我以前香港的老板,又用忍又不全部信任。很累的。所以,我跟老郑配合得好,事业发展迅速。我做的呢,主要是找了很多科学家一起研发新产品,利用太阳能、风能这些新能源,老郑很有远见,中国人那么多,做能源一定有市场,新能源以后一定会热门嘛。应该叫作‘朝阳产业’,很有前途的!”
“我这样讲不好,不过,这次地震真是帮我们印证我们这些产品的价值。你看我们的产品都是用太阳能的嘛,所以给灾民发放的这些照明用品啦,简单的太阳能烧水器啦,太阳能充电器啦,太阳能杀菌棒啦,都好实用。”
我们在绵阳忙活了一个多星期,我跟他的团队一起吃住,看得出他周围那些人对他都很尊敬。他待人的体贴周到在他恢复自信之后也跟着卷土重来。他对我非常照顾,给我安排轻活,给我提供干净的饮用水和食物,让我住在他们安排好的舒适的帐篷里,在有限的条件中给我最好的食住条件和尽可能的礼遇。
我们看似亲近,他有空都陪在我身边,他会在吃饭的时候给我夹菜,并乐于重申他记得的那些我喜欢的食物和口味。他也会在晚上临睡前到我的帐篷问我怕不怕热或够不够暖。有时候还会带来不知道谁孝敬他的水果,然后很自然地说:“你有睡觉前都吃水果的习惯嘛。”
我也微笑着接受,笑容甜美地说:“谢谢。”
只是,我们俩都绝口不提感情。
到绵阳第十天,我忽然开始发烧,并且越烧越严重。
我还没弄清楚病因就已陷入昏迷,等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成都的一家私人诊所里。
许友伦坐在我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到我睁开眼睛,他雀跃地坐正,睡眼惺忪地说:“你醒了?你醒了!“
我用劲力气动了动嘴,艰难的说了个:“渴。”
他赶忙站起来倒水给我喝,嘴里不停得念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等我完全恢复神智,他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对我说:“我打过电话给Lily了,我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都知道”是指什么,我也没特别追问。我只是很喜欢他握着我的手的感觉,好像终于终结了一场漂泊,我的心可以安定在他的掌心里。
到那天晚上,他来陪床的时候,又说了很多话,助长了我的康复。
“上一次,在成都,我其实还没走,我躲在大堂的茶室看到你离开酒店,我想,如果你特别难过,我就回到你身边,再试试可不可以在北京重新来过。结果,我看到你进来,出去,又回来,又拖着箱子离开。还买了礼物。就想,似乎你也没有很难过。好咯,天意让我留在成都。”
“看到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过,我又有点儿失落,想,怎么你都不怎么难过。又怪自己:干吗要人家难过。我走的本意也不是要你难过。”
“确定你走了之后,我跟前台说谎说我落了东西在房间,就跑回去看。房间里全是你的味道,我在地上捡了一块橘子皮。之后,每年冬天,吃橘子,我都会想到你。”
我把脸歪过去贴着他的手,看着他,问:“上次我们和好,也是我生病,那如果我不生病,我们是不是就没办法和好?”
“我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嘛。”
“需要知道什么情况呀!”
“不能乱来的嘛。”
“那宁可错过吗?”
许友伦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凑近,笑着小声说:“我知道,你不会给我错过你的机会。”
听到这句,我咧开嘴微笑,嘴唇很干,被我笑裂了唇纹,很疼,我就有一颗眼泪顺着脸滑下来。
许友伦伸手帮我把眼泪擦掉,说:“傻瓜,又哭。”
我把脸留在他手里,说:“我恨你。”
“恨我什么?”
“恨你离开我。”
“其实,我心里一直都觉得,我们不会真的分开,我们之间,有些天意的!”
“哼,我才不信天意害我又大病一场。”
“我的错,我的错。”他皱着眉关切地看我,“唉,我真的给你吓死了,你发烧烧到昏迷,叫都叫不醒。我当时好怕,如果这样失去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后悔什么?”
“后悔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你知道的嘛。”
“我真不知道。”
“哎,生病还这么顽皮。”
“你就是这样啊,每次都好像被迫的。”我笑说。
“好啦。”许友伦回头四顾其他的病床,然后靠近,压低声音说,“很多人的嘛。”
“我不管!”
“好啦,亲亲吧。”
等亲完,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低声说:“嗯,看来只吃药的人也还是要刷牙的。”
“你讨厌!”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好吧,两个人几转几回,到此处,总该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吧。
至少,“兴趣地在一起”一阵子?
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卿卿我我的“一阵子”,持续了两天。
陆微出现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红楼梦》中王熙凤首次亮相的画面。
那天许友伦帮我办了出院,然后把我安置进他公司附近的一个高级公寓里。
我正犹豫要不要问为什么不让我住在他家,他看穿我心思似的说:“我在成都住普通民宅,怕你会不习惯。”
我挽着他说:“你在说什么?你认识我的时候我还住地下室呢,我有什么不习惯!”
“不一样的嘛!”许友伦自嘲道,“生活质量变好容易,再变坏很难的,这个我最有经验。哈哈。”
我没有再坚持,只发嗲说:“那你要每天都陪着我。”
“放心啦。”
许友伦安顿我进卧室躺好,他正在客厅收拾行李。这时,我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声爽朗的笑声,接着这个女人推门进来,大声地说着:“来贵客了怎么都不知道我!赈灾还能碰上熟人!这样的传奇真是只有发生在伦总你这么传奇的人身上才有人信。哈哈哈。”
这个大声说话的女人就是陆薇,她是当地一家贸易公司的女老板,是个在成都定居的东北人。后来我听许友伦说,他公司的产品,有超过一半的销售是陆薇的公司完成的。
“姐!听说您是背景来的贵客!我说呢,我们伦总亲自接待的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你大城市住惯了,在这儿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