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火铳队每小队的甲长也是插根小旗在背上,他们同样是手持火铳射击。又取消了火铳队中的旗手鼓手,让他们全部变成队官们的护卫。每哨火铳队的队官,同样在背上插根小旗,他们与几个护卫,都是拿着圆盾,或拿刀,或拿短枪。
王斗火铳队的编制,其实有点类似大明神机营的编制构成。以后在作战时,王斗也将借鉴神机营的作战方法,刀盾兵后的第一列火铳小队,都是队中最善于射击的火铳手,如果是敌军步兵冲阵,那就由第一列的火铳兵射击,他们射完后,将火铳用左手递到第二列的火铳兵手中,然后右手接过第二列火铳兵的火铳,这样就可神闲气定的继续射击。
而第二列的火铳兵,将前排打完的火铳接来后,又将空铳传到后排,然后接过后排装好弹药的火铳,再次准备递到最前排的火铳兵手中,这样就可以使射击持续不断。
当然了,如果是骑兵冲阵,还是使用原来的三层射术战术。
除此以外,王斗还将为每个火铳兵配上铳剑,作战时插在火铳口上,使他们的火铳变成长枪使用。
对于王斗的想法,韩朝等人经讨论后也认为可行,这样可以使舜乡军的编制更为简单明了,由于只是哨内调整,也不会引起多大的混乱。众人都认定后,王斗便决定从明天起,便在堡内实行这种新的编制。
经过这几日的战斗,舜乡堡四哨兵,除了温方亮的前哨军士外,余者各哨的战兵都是损伤严重,特别是火铳兵,补充更是困难,经调整为纯色的长枪队与火铳队后,一些折损的队甲,也可以将老兵换充到火铳队去,而长枪队,可以补充一些辅兵进来,让他们拿一根长枪使用,暂时不需要多大的技艺。
最后在野外行军时,王斗还将效仿太平军的牵线阵,一队接一队前进,这样在行军过程中,一旦发生遭遇战,首尾蟠曲钩连,顷刻结成圆阵,比在野地上保持方阵前进容易有效多了。
傍晚时分,王斗又迎来了州城杨东民一行人。
…
注:大明神机营的战术应用,出自(英宗实录)
每队五十七人,队长,副各一人,旗军五十五人,内旗枪三人、牌五人、长刀十人、药桶四人、神机枪三十三人。遇敌。牌居前,五刀居左,五刀居右,神机枪十一人放枪中,十一人转枪后,十一人装药,隔一人放一枪,先放六枪,余五枪备敌进退。前放者即转空枪于中,中转饱枪于前,再转空枪于后,装药更佚而放,次第而转。擅动乱放者,队长诛之,装药转枪怠慢不如法者,队副诛之。如此则枪不绝声,对无坚阵。
第119章 怀隆兵备道
王斗热情地欢迎了杨东民一行人,这个壮硕结实的中年军官见了城内外那惨烈的战争痕迹,不由连连惊叹。
对于这几日的战斗,王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鞑子大军围城,堡内军民苦战,方是打退了他们的进攻,不过自己也是损失惨重,堡内编练的军壮折损甚多。
杨东民表示理解,他见堡内挤满了人,一队队的青壮在街上忙活着,竟是王斗将境内所有屯堡的军户都尽数迁移入舜乡堡内,外面的屯堡全部放弃了,怪不得自己前来时沿路屯堡没有一个人烟。这种做法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他对王斗的胆魄非常惊讶,典型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寒暄了几句后,杨东民代表操守官徐祖成大人向王斗表示慰问,然后顾不得吃晚饭,就迫不及待要看看王斗斩获的成果。
王斗领他到了库房,其中一个地方堆满了用石灰硝好的清兵首级,个个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杨东民亲自检查首级,他不厌其烦地一个个察看,每个首级的脸面、辫发、牙口等特征,他都是仔细研究,确定一个就放到一边,他身旁的几个家丁,也是一五一十的在旁报着数。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首级已经全部检验完毕,高高地堆成一堆,他与众家丁脸上都是露出惊骇的神情,确实是斩首二百四十三级,没有一点水份,也没有一个首级是杀良冒功,真真切切,全部都是真鞑子的首级。
杨东民看着王斗说不出话来:“兄,兄弟你…”
良久,他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艳羡的神情:“斩获如此之多,兄弟你功劳不小啊。”
王斗微笑道:“还不是操守大人指挥若定,加上杨大哥你协同奋勇搏战,小弟才有如此功劳?”
他指着那边的人头道:“杨大哥你更是率部亲手斩下二十颗贼奴的首级,身被数创,仍是死战不退,武勇忠义,让人叹服…”
杨东民呆呆地看着王斗,良久,他眼中涌出热泪,上前与王斗一个虎抱,哽咽地道:“兄弟你为人…真是不用说。说吧,有什么要哥哥帮忙的,尽量开口,我若是做不到,便让我天打雷劈!”
杨东民没想到王斗会将宝贵的首级让给他二十颗,他现在是千户,有了这些首级,高升指日可待。
王斗叹道:“贼奴大军围城,我舜乡堡损失惨重,军壮损失殆尽。前几日的战斗,堡内炮火不足,只得让兄弟们用性命去填…”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小弟别无所求,只希望杨大哥回去与操守大人说说,让他调一批火炮器械给我。”
杨东民的胸脯拍得震天响:“兄弟你如此厚待哥哥,如果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哥哥我还是人吗?”
当晚王斗宴请杨东民一行,宾主尽欢而散。第二天一早,杨东民便回州城而去,临行时,他眉欢眼笑地带走了二十颗清兵的首级,余下的首级,还是留在舜乡堡,现在清兵大军云集,各地道路不通,要等清兵退了后,州城再向怀来兵备与镇城巡抚等报捷。
王斗让林道符领了三百个军户青壮,又让韩朝领了一队兵护送,随同杨东民等人一起到州城去,不说王斗大捷的消息在州城内引起如何的喧腾,操守官徐祖成是如何的喜笑颜开。
傍晚时,林道符,韩朝等人回到舜乡堡,他们也带回了大批的火炮器械。
保安州城内有神威无敌大将军铁炮五门,铜佛朗机二十副,铁佛朗机三十副。小铜炮二十五个,小铁炮八十个。此外还有三将军樱子炮,盏口炮,子母炮,小把炮等各几十上百个。
王斗军功首级属实,操守官徐祖成心情非常愉快,加上杨东民在旁极力游说,徐祖成便大方地拨给了王斗一批的火炮器械。
计有铜、铁佛朗机十副,小铜炮、小铁炮二十个,此外还有三将军樱子炮,也就是虎蹲炮十五门。此外还有飞枪、飞刀、飞剑这三样的大火箭八十八个,又有单只的火箭几大捆。
除了这些火炮火箭外,林道符等人还从州城内抬来了几大桶的精猛火油,这些“猛火油”都是大明军器局专门加工制做出来,下拨给各地军镇卫所使用。有了这些“猛火油”,将其装于罐内,点燃后扔出去,就可以烧毁敌人的攻城工具,烧死那帮狗娘养的。
火炮器械运到舜乡堡后,王斗等人开心无比,有了新增的这些武器,就算清兵大众再来,自己也不怕了。
…
崇祯九年七月十三日,怀来卫城。
怀来城属于宣府镇的怀隆道东路管辖,该路所属有保安州城、保安卫城、怀来城、永宁城、延庆州城几个大城。
除了东路永宁参将驻扎在永宁城,怀隆道东路的兵备道、游击、管粮通判,还有怀来卫城守备,都是驻扎于怀来城内。城内设有兵备宪司,游击将军署,保定行府,守备官厅,怀来卫指挥使司等官署。
后世的怀来城大部沉于官厅水库下,不过此时的大明朝,该城却是重要的军事要塞。宣府镇志曾言:“怀来虽区区百里,而西屏宣镇,东蔽居庸,北当枪竿、滴水崖之冲,南护白羊、镇边城之险,前代列戍屯兵,视为重镇。”又说:“宣镇厄要之区不在镇城,而在怀来。”
如此重要之所,自然是城池高厚。怀来城周长七里二百二十二步,高三丈四尺,城垣上筑城楼三座,角楼三座,东、南、西开三个城门,各有瓮城拱卫,万历十四年全城包砖,城墙外侧还建有壕沟,深阔各一丈。
不但如此,城墙上还架着密密麻麻的火炮,大小铜铁佛朗机近七十副,小铜炮、小铁炮近一百五十个,虎蹲炮一百五十个,子母炮二十四个,小把炮一千二百个。还有多门的无敌将军大铁炮。
除此之外,城内还有怀来守备与东路游击率领的游兵、道标营守兵近五千人。怀来卫有军户六千七百余户,大部分是聚于这卫城之内,可以守卫的青壮军士众多,不过这一切,都抺不去怀隆兵备道纪世维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夕阳落日,景色很美。
“落日开平路,怀来古县城,数家惟土屋,万乘有行宫。雪拥关山壮,尘随驿马轻,长桥人并立,还爱此河清。”诗人笔下的怀来城是如此的充满诗情画意。怀来城北托卧牛山,南临妫水河,往日东郊雨霁、西岩月落、北岭凌云都是怀来的美景之一,士子仕女游玩之所。
不过眼前这一切美丽,都被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清兵营帐破坏了,那边一色旗号,都是白色外镶红边,正是清兵镶白旗的军队。
“贼奴势大啊。”
看着城外的清兵大营,良久,怀隆兵备道纪世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纪世维今年四十七岁,以山东提刑按察使司副使的身份充任宣府镇怀隆道兵备,提督该地的兵马钱粮,又兼理屯田与马政。他的长相儒雅,三络长须飘飘,以大明官场的审美观来说,算是一个美男子,颇附合官场上的官容体统,他能步步高升,与他的长相也颇有关系。
纪世维上任后,曾有一腔的雄心壮志,但在现实面前,却发现自己的有心无力,仅在怀隆道几年,自己就遭遇了两次的清兵围城,徒呼奈何。
此时在纪世维的身旁,还站着保定府的通判奉时雷,东路游击将军毛镔,怀来守备黄昌义。除了奉时雷,几个武将都是对纪世维毕恭毕敬。
说起来,兵备道纪世维官职不过正四品,而东路游击毛镔官职是正三品,乃是以万全都司都指挥佥事的身份充任游击将军。还有怀来守备黄昌义,他是以怀来卫指挥使的身份充任守备官,官职同样是正三品。
不过大明重文轻武,纪世维兵备官的身份,让他可以与宣府镇副总兵平起平坐,不说游击将军,就是东路的永宁参将,一样受他监督指挥。所以在纪世维面前,二人的神态毕恭毕敬就可以理解了。
不但如此,二人在奉时雷面前同样是恭恭敬敬,虽然奉时雷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小官。
大明在各边镇实行总督、巡抚、兵备几级的文官管理体制,负责一镇一路的军、政诸事。同样的,在各镇、各路、各州府中,又设立户部郎中,府同知、通判等户部官员,负责监收支给一路的军队粮饷。
同知、通判官虽小,但控制着诸路军队的粮草物资提供,是各路将官们的衣食父母,谁人敢得罪他?在大明许多地方,就是很多从二品官身的参将,也要受这些正六品通判的监督指挥。
“是啊是啊,贼奴势大,贼奴势大啊。”
听了纪世维的话后,毛镔与黄昌义连忙出声应和,让纪世维更是叹气。
没想到此时传来一个声音:“宣镇的武人都是酒囊饭袋,任由奴贼横行。”
却是保定府通判奉时雷自顾自说了一句,浑不顾毛镔与黄昌义投来的怪异目光。
奉时雷今年四十三岁,以保定府通判身份负责怀隆道东路的粮饷事宜,在怀来城内有供他居住的保定行府。宣府镇东路虽有几个州,但管粮通判只有他一个,由于主管一路军队的粮饷,怀来城内外没有人敢对他不恭敬,这让他的脾气颇大。
纪世维微微皱眉,道:“奉大人,慎言。”
对于奉时雷,纪世维也不好说什么,奉时雷是户部官员,与他不同系统,他虽受自己节制,但主管他的却是镇城的户部郎中。只是大敌当前,特别是身旁有几个武人,奉时雷的话如果引起文武不和,此乃大忌,所以他的话语中便露出责备之意。
奉时雷向纪世维拱了拱手,看着城外皱眉道:“又有百姓被掳入贼营内了,唉。”
纪世维看向城外,也是摇头叹道:“国难思良将,本官坐视百姓被掠受苦,却是毫无办法,真是惭愧啊。”
他猛地对身旁的东路游击毛镔与怀来守备黄昌义道:“毛将军,黄守备,你二人可敢出战,夺回被掳的百姓?”
毛镔吃了一惊,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低声道:“兵宪,奴贼势大,怕有近万众,我军出战,恐怕凶多吉少,不若严防死守,怀来城高池厚,奴兵定是攻不进来。”
怀来守备黄昌义也是苦劝,连称出战无疑是以卵击石,如果清兵趁势攻进来,整个怀来城的百姓军民都难以幸免,还是小心守城为好。
听这二人一说,纪世维只得长叹口气,绝了让军队出城作战的念头。
他看了城外的清兵大营一会,又遥遥的看向城池的西北方向,他的内心始终盘旋着一个心事,却是不好对外人言。他叹了口气,让毛镔等人万分严防,然后在亲卫的保护下往城内而去。
怀来城内街衢井然,屋舍整齐,城内有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原本是个热闹繁华的所在,不过兵灾兴起,家家户户都是紧闭大门,街上冷冷清清,有如鬼城。偶尔走过几个行人,也都是神色慌乱,只有一队队兵丁在街上来回巡弋着。
纪世维回到城内的兵备宪司,来到府邸后院时,他的夫人迎了出来,急声地道:“老爷,娇儿她还没有消息吗?”
纪世维叹着气,只是摇头。
他的夫人更是慌乱,连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自鞑子兵来了后,娇儿在保安州城内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她忽然尖叫起来:“她…她不会有事吧?”
纪世维忽然暴怒起来:“都怪你,自小就对她宠溺,看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家,到处抛头露面的。现在好了,她生死不明,你高兴了吧!”
她着丈夫暴怒的样子,他的夫人惊呆了,在她印象中,丈夫一直温文尔雅,从来没对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大哭起来,转身冲入后院,大声叫道:“我不活了。”
她旁边的丫鬟们忙跟了上去,连声道:“太太,太太…”
纪世维烦恼地坐了下来,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
怀来城外清兵大营。
连绵的营帐内,其中一个火炎银顶的豪华大帐前竖立着一杆巨大的织金龙纛。周边一色白色镶红旗号,这杆龙纛如鹤立鸡群般醒目。大帐前面,白巴牙喇,喀把什护卫也是密密麻麻。
不过此时的大帐内,却是传出了一阵阵的怒喝咆哮声。
第120章 阿巴泰
此时在大帐内发怒的是一个相貌粗豪的清兵将领,年近五十,一身鎏金的盔甲分外醒目。
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便是那个在舜乡堡下吃了败仗的甲喇章京,在大帐的周边,同样坐着几个甲喇章京打扮的人,还有几个蒙古人。他们的目光,都是看向帐中暴怒的那位清兵将领。
他挥舞着皮鞭,怒气冲冲地道:“颜扎,我曾与你说过,遇到明人严密防守的大城便要绕开,专事劫掠他们的人口财帛,削弱明国的力量。你却违背了我的吩咐,你在那城下折损了这么多我旗中的勇士,叫我如何不生气?”
他越说越怒,便要喝令将那甲喇章京推出去斩首,以儆效尤!
那甲喇章京吓得魂不附体,身子软软的瘫倒在地。
见他这样子,那清兵将领更怒,他暴跳着大声喝令手下将那甲喇章京推出去。
看他盛怒的样子,满帐的将领都是惊恐地不敢言,旁边一人咳嗽了一声,出言道:“饶余贝勒息怒,颜扎甲喇此次是有过错,不过念在他往日战功卓著,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便饶了他这一次吧。”
那说话的人蒙古人打扮,身上披着罗圈铁甲,年在五十余岁,两撇鼠须,双目转动中颇为油猾。
看到这人,那清兵将领神情会缓和些,说道:“原来是多罗杜棱贝子为这奴才说话。”
那清兵将领正是清国的饶余贝勒阿巴泰,此次他随清武英郡王阿济格,还有贝勒扬古利一同从大明独石口入关,在攻克沿途诸堡后,最后他们在居庸关前面的延庆州停留了下来。
在等待另一路自喜峰口入关的清兵消息时,阿济格这一路的清兵,还分兵数道,在延庆州周边的州卫劫掠,阿巴泰主要负责怀来卫及保安州卫这一带的抢劫,阿巴泰的收获颇为丰厚,已经抢劫了上万人口,还有众多的牛羊财帛等。
在一片的顺风顺水中,不料却传来了那甲喇章京大败的消息,怎么能不让他愤怒?当看到那一甲喇垂头丧气回来的清兵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所向披靡,自信心爆满的大清兵吗?
阿巴泰已经可以肯定这一甲喇的清兵已经毁了,他们的精气神都不在了,没有那股锐气,就没有战心。他们低落的神情,对旗内旺盛的士气也是个严重的打击。
加上那甲喇章京不听他的吩咐,执意攻打坚城,怎么能不让愤怒?
不过这蒙古人为那甲喇求情,阿巴泰却不能不给他脸面。
此时在他帐中的有两个蒙古将领,求情的那位叫俄木布楚虎尔,是外藩蒙古土默特右旗的固山额真,还有一位叫善巴,是外藩蒙古土默特左旗的固山额真。其中那俄木布楚虎尔更是被黄台吉策封为多罗杜棱贝子。
在崇祯八年时,经过几次大规模的征讨察哈尔,漠南蒙古大部分归顺后,黄台吉编审喀喇沁、土默特壮丁,共得壮丁一万六千九百五十三名,以三百人为一牛录,一百五十箭丁为一佐,五十丁为一马甲,分编为十一旗。
其中由原来八旗满洲下的蒙古牛录加上新归附的蒙古壮丁共计七千八百三十名,计有八旗,旗色官制都与八旗满洲同,以大臣额驸领之,成为与八旗满洲并列的八旗蒙古。
除了这八旗蒙古外,余者三旗九千余壮丁便属于外藩蒙古,分别是喀喇沁部的古鲁思辖布为固山额真,领有一旗五千二百八十六丁。土默特右翼的俄木布楚虎尔为固山额真,领有一旗一千八百二十六丁。土默特左翼的善巴为固山额真,领有一旗二千一百一十丁。
外藩蒙古三旗一样隶属清国,随时需要奉命出外与清兵作战,此次清兵攻明,阿济格檄外籓蒙古兵征明,这三旗也乐颠颠地来了。他们要在主子面前表现自己,便率领自己旗中大部壮丁前来。
此时在阿巴泰大营中的蒙古将领,便是土默特右翼的固山额真俄木布楚虎尔,土默特左翼的固山额真善巴,他们各率一千五百人前来,内有披甲战兵数百人。
由于这二旗都是小旗,所以他们的编制与八旗蒙古略有不同,五十丁为一佐,十丁为一马甲,他们的旗号盔甲还保持着自己的特色,他们骑兵举着黑缨大坐旗一杆,俱戴红缨帽,内穿柳叶明甲瓣子盔。步兵则只戴红缨帽,无盔甲,明人称之为红缨鞑子。
他们被分到阿巴泰的镶白旗中,随同阿巴泰一起作战。这段时间的劫掠,他们也收获颇丰。心情愉快下,那俄木布楚虎尔便出口为那甲喇章京求情,反正慷他人之慨,自己白得一个人情。
黄台吉力主推行满蒙一家的政策,满蒙高层多有姻亲,黄台吉十六个女儿,便有十四个嫁与蒙古人,在黄台吉的政策影响下,就是贵为阿巴泰,也不得不重视自己盟友的意见。
此时他听了俄木布楚虎尔的话后,眼睛一瞪,对那甲喇章京喝道:“即是多罗杜棱贝子为你说话,今日便绕了你,不过你不听我的吩咐,执意攻打坚城,让勇士们损伤严重,却是不能放过你,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
那甲喇章京松了口气,自己脑袋总算保住了,不过想起那皮肉之苦,他还是哭丧着脸低声说了句:“那可不是坚城,只是一个千户所城…”
“等等。”
阿巴泰的耳朵尖,那甲喇章京的声音虽小,他却是听到了。
他喝道:“你这奴才刚才说什么?你攻打的只是一个千户所城?你将这几日的情形细细说来。”
那甲喇章京跪在地上,从攻城战到野战等,将这几日与王斗作战的情形一一说了,阿巴泰问得很仔细,舜乡军如何防守,如何作战,他们的武器军力配制等等,都是问得非常详细。
他越听眼睛越是明亮,当听到王斗还敢出城与自己军队野战时,他止住了那甲喇章京的喋喋不休。
他在帐内转了两个来回,缓缓吐出一句话:“此子不除,他日必成为我大清之祸害!”
第121章 大敌
“一个小小的明国防守官,竟有如此战力决心,放眼明国诸将,皆无此能!”
阿巴泰目光炯炯:“他日我大清要入主中国,便要摧毁一切潜在敢战的明国军队,使他们畏惧我大清,再不敢兴反抗之心!”
清兵虽然龇牙必报,但也不傻,遇到自己难攻的坚城时,一般会绕过去,不与对手缠斗。不过在遇到有威胁,强悍敢战的军队时,他们却会不惜代价,一直将对方摧毁或是完全打垮为止。
特别是阿巴泰此人,历史上就颇有眼光与谋略。
阿巴泰本为努尔哈赤第七子,平日里战功卓著,为后金立功甚多。但由于是侧妃所生,所以一直受到轻视与污辱,论功行赏也常常得不到公正的待遇。
在黄台吉称帝后,多尔衮、多铎、豪格、岳讬等人都晋封亲王,连阿济格也封为郡王,只有阿巴泰仍是贝勒。只是在贝勒的前面加上饶余的美号,以示差异。与亲王相比,爵位整整低了两级。
在皇太极当政期间,他也多次受到羞辱与处罚,耐人寻味的是,他虽屡屡被罚,却只是罚银、罚物,从来没有受过降爵或削爵的重惩。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黄台吉宽容,而是他对阿巴泰的轻视,黄台吉认为阿巴泰出身偏房,又有勇无谋,对他从来构不成威胁。黄台吉此人心狠手辣,寡恩薄情,对桀骜不驯的大贝勒阿敏,莽古尔泰从来不讲宽容,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置于死地。
其实阿巴泰颇有谋略,在崇祯十一年与崇祯十五年清兵再次入寇大明时,他便被任为主将,统领数万大军转战千里,没有谋略勇力,他是不能担当如此大任的。
对于大明的态度,在后金征服整个漠南蒙古,得到那块传国玉玺,将版图从辽东扩展到整个蒙古高原时,整个后金上下心情是非常激奋的,很多人都认为天命在我。
崇祯九年夏的四月己卯,大贝勒代善,和硕贝勒济尔哈朗、多尔衮、多铎、岳讬、豪格、阿巴泰、阿济格、杜度率满、汉、蒙古大臣及蒙古十六国四十九贝勒以三体表文诣阙请黄台吉称帝,并奉上“博格达·彻辰汗”的尊号。
同年六月,皇太极即皇帝位,改国号为“清”,改元崇德。
随着朝鲜王国的归附,清国在东亚最后一个对手,就是大明了。
此时大明的虚弱满清上下尽看在眼里,虽然很多人还抱着抢一把就走的念头,但在满清高层中,同样有许多人认为清国有机会入主中原,最不济的,也可以防效南宋的金兵,占有中国的半壁江山。
认为清国可以入主中原的,阿巴泰同样是其中的一人。
他环顾左右:“我不会任由此人坐大,让他成为我大清将来之祸害!”
同时他对王斗也有些好奇:“听颜扎这奴才一说,我对那姓王的明国防守官还有些好奇,若他真有如此勇力,我大清求才若渴,他若愿意侍奉我,我也不会亏待他!”
历史上清国的统治者对于投降之人,倒是不吝怀柔之赏,这也是清兵入关来降者如云的原因之一。
听阿巴泰这样一说,帐中满蒙各人都是面面相觑。
一个蒙古将领大声道:“饶余贝勒,您不是说此次入关,我们是来抢钱抢粮的吗?怎么又要去攻打坚城了?还是算了,何苦又折损军中勇士?”
“我们大清丁口较少,和汉人以命换命,划不来啊。”
说话这蒙古人年在四十余岁,身材矮壮,满腮虬髯,却是土默特左翼的固山额真善巴。
阿巴泰冷笑道:“区区小败,难道我大清兵就会惧怕了?一个小小防守官,一座千户小城,我虽然重视,但也不至于惧怕,我就是要攻破该堡,杀一儆百,让所有明国将领都知道,敢反抗我大清兵的下场。”
“我大清兵所向无敌,靠的就是一股锐气,士可鼓不可泄,我镶白旗大军在怀来各地所向披靡,若是在一座小堡下吃了亏不敢报复,别旗中贝勒都统会如何看待我阿巴泰,让人笑话了去。”
听阿巴泰这样一说,帐中人都觉得很有道理,一个千户所城,再能战,不过数百上千兵,没有自己数千大军攻不下的道理,若是就此对明人起了畏惧之心,坏了军中的士气,反而损失更大。
他们纷纷叫喧要发起大军,攻破那个舜乡堡,将里面的明人杀个鸡犬不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大清兵的厉害。
见军心可用,阿巴泰颇为满意,他放缓语气道:“再则,我们在怀来各地已经停留数日,该地已是没有人口财帛可以劫持,听闻那保安州富庶,我们正好去那边走一趟。”
在此次入关清兵的战略计划中,两路大军从西北与东北两个方向分别破关而入,最终在延庆州会合。
不过从独石口入关的这路清兵,他们最终在居庸关前面的延庆州停留了下来,那居庸关地势险要,防守严密,硬攻损失极大。另一路自喜峰口入关的清兵又迟迟没有从大明内侧攻破昌平与居庸,两路大军不能会合,这路清兵便一直在延庆州附近停留了下来。
眼看还要待上多日时间,趁这个机会,正好去保安州一带劫持。那保安州是宣府镇重要的屯粮之所,在崇祯七年时,保安州城曾被清兵攻克一次,抢走了大量的人口与财富。移兵到那后,想必可以收获丰厚,又可以会会那个小小的明国防守官。
一听去抢东西,帐中各人都是兴奋起来,那土默特右旗的固山额真俄木布楚虎尔摸着自己的鼠须道:“饶余贝勒果然英明,此计真是一箭双雕。”
阿巴泰已经决定了,不过对于兵力的安排他却是有些头痛,镶白旗只是八旗满洲中的下五旗,麾下不过十五个牛录的军队,总共四千五百兵,一千五百人的披甲战兵,此次入关,他们已是全旗尽来。
土默特右旗与土默特左旗这两旗的外藩蒙古,他们各领军一千五百人前来,蒙古人是五丁披一甲,他们两旗的军队,总共不过六百人的披甲战兵。
那甲喇章京颜扎那一甲喇的军队已经被打废了,全军上下没有丝毫的军心士气。他们那甲喇损失人口士卒的补充,未来也是个极为困难的问题。八旗中每个牛录的人口都是宝贵的,就算那些没有披甲的辅兵也是一样。
阿巴泰身为饶余贝勒,也不能随随便便将别处甲喇的牛录人口调往该处,这是旗主甚至是黄台吉才有的权力,再说了,阿巴泰还不是镶白旗的旗主,也没有这个权力。
此次入关,阿巴泰领着镶白旗在怀来等地抢掠了大批的人口财帛,也需要士兵看护。阿巴泰盘算后,最后他决定下来,那甲喇章京颜扎所部的大部分兵马留在怀来当地看护抢来的人口财帛,只让他领数十披甲战兵随自己前往,作为向导与顾问。
还有那两旗的外藩蒙古,他们也各留下五百人在怀来卫当地,余者都随他出征保安州。
这样阿巴泰此行便有三千多的清兵,其中披甲战兵一千多人。蒙古兵两千人,披甲战兵共四百余人。
…
崇祯九年七月十四日。
天刚蒙蒙亮,城外的清兵已是一队队拔营而去,看他们离开,怀来城头的明军都是一片欢喜,只有怀隆兵备道纪世维看着那远去的大片红白衣甲旗号,深深地叹了口气:“唉,不知哪处的军民百姓又要遭殃了,国之不幸啊。”
清军离去,城内明军虽有数千众,却是无人敢出城追击,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着掳获的人口财帛离开。
数千清兵蒙古兵,离开怀来卫城,浩浩荡荡,直往保安州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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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来城依山傍水,东北两面跨山,西南两面为平地,此时在怀来城的北面山地上,正潜伏着一队舜乡堡夜不收。
他们吃惊地看着山下的动静,看一队队清兵集合,最终汇成一片怕有数千人之多,他们步骑交加,滚滚人流只是往西北方向而去。众人都是疑惑,这些鞑子兵要去哪,一个夜不收叫道:“看,他们中还有许多红缨鞑子。”
一个夜不收问那领头的人道:“温头,你看那些鞑子兵要去哪?”
那领头的夜不收身材魁梧,满腮虬髯,腰上挂着一个红色腰牌,正是夜不收温达兴,他奉王斗之命一直跟随那甲喇章京到了怀来卫,这些天一直在侦探清兵大部的动静。
此时他沉吟道:“还是要捉个生口回来问问才清楚。”
他一挥手,立时周边的夜不收都是汇集在他身旁,他们一人双马,马嘴上着嚼子,碎布包着马蹄。温达兴一声令下,众夜不收悄无声息地向山下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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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在怀来卫一个离洋河数里的山地上,这里正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却是温达兴在拷问一个擒获来的清兵俘虏。
清军沿着河道行军,午时他们停下来生火造饭时,温达兴领着夜不收们,袭击了几个出来挑水做饭的清兵跟役,又杀伤了一个马甲兵,最后抓了一个辅兵与那个受伤的马甲兵飞快地闪入山地中,让闻声赶来的几个清兵追捕不及。
逃入山地后,便由温达兴对这两个清兵俘虏进行拷问。
温达兴曾跟韩朝学过一些简单的满洲语,他首先拷问那个清兵跟役,不料他一问三不知,他一刀将他杀了,又问那个马甲兵,不料那马甲兵甚为硬气,就是死不开口,温达兴有他的方法,他将他绑在树上,狞笑着用尖刀将他全身的筋骨慢慢挑出来。
那马甲兵的惨哭声可说是惨绝人寰,余下的舜乡堡夜不收在旁看着,都是脸有苍白之色。
这些天中,自温达兴带领这队夜不收出堡来后,他们曾袭击过几个落单的清兵跟役,还生擒了两个人,最后这两人都被温达兴活活折磨致死,温达兴还兴味昂然地将其中一人的头皮剥下来,做成了艺术品。
对他独特的艺术爱好,同队的夜不收兄弟都是不敢恭维。
在温达兴的残酷拷问下,那马甲兵挨不过,最后只得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回过头来,温达兴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沉声道:“事情不妙,鞑子兵五千人,正往保安州而去,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舜乡堡。”
众夜不收皆是脸上变色,温达兴喝道:“回堡,将这消息告知大人。”
众夜不收纷纷上马,蹄声滚滚,激起一片的尘土。
温达兴策马经过那被绑在树上的清兵马甲时,他的马刀一挥,血雨漫天,那马甲兵的人头已是飞上天空!
第122章 转移
温达兴等人从山地绕小路回来,他们一路不停歇,只是换骑马匹狂奔,在累死一半的马后,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回了舜乡堡。
他们冲进堡内,将清兵大部来临的消息告知了王斗,温达兴禀报道:“鞑子兵估计有五千人,他们沿怀来到保安州的大道而来,依他们的行军速度,估计明天傍晚,最多在后天上午,就会到达保安州当地!”
周边的林道符,韩朝,孙三杰,温方亮等人都是一片安静,就连一向喜欢大声喧哗的韩仲也是静静无声,各人都是脸色苍白,五千大军…这舜乡堡是怎么回事,一个偏僻的小堡,先是来了一千五百人的清兵,现在更来了五千人的大军,这舜乡堡这么吸引敌人,难道真是这里风水有问题?
他们目光都是不由自主看向王斗,王斗铁青着脸,他只是细细询问温达兴刺探到的军情,听说里面估计还有两千的蒙古兵后,他冷笑一声:“东奴尤嫌不足,西夷也来凑热闹。”
估计那两千蒙古兵就是外藩蒙古的军队了,就不知道是哪一旗的。他们来了也好,蒙古人的战斗力比满洲人差了一大截,也给舜乡堡的防守多少减轻点负担。
听温达兴的报告,那些清兵仍是镶白旗的军队,行军中,还有一杆巨大的织金龙纛,那是旗主固山额真或是旗中统军贝勒才享有的旗号,依王斗对历史的了解,此次镶白旗的旗主豪格并没有随军出战,看来领军的人是阿巴泰了。
王斗估计这些清兵是来报复的,他们在舜乡堡下吃了亏,以清兵的龇牙必报,他们不报复才奇怪。
只是由阿巴泰亲自领军前来,那些清兵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斗环视左右,所有人都看着他,大敌当前,只有王斗能给他们信心及依靠了,而王斗的镇定,也慢慢让他们恢复了平静。王斗道:“传令,招靖边堡钟调阳,董家庄堡高史银,辉耀堡常正威前来议事。”
很快,这几人来了,听了王斗说的军情,他们也是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是看向王斗,看他怎么说。
王斗沉默良久,他缓缓站起身来,喝道:“我命令!”
他语声严厉,哗的一声,所有人都是凛然站直。
王斗指着眼前的城防图大声道:“从今晚起,堡内所有军民连夜赶制守城器械,我要在贼奴来临的那一天,堡内有充足的防守武器。林大人,你组织堡内青壮辅兵出城而去,除南门外,旧堡余者两面,给我尽数挖掘壕沟土坑,我要让奴贼最终只得从南门进攻,集中我堡内所有的铳炮,于敌以最大的打击!”
林道符大声领命。
王斗环视众人:“从今晚开始,董家庄堡与靖边堡所有的军户百姓,全部撤来舜乡堡,辛庄的百姓,同样如此!”
“到明日中午,所有的百姓物资,要全部撤完,各堡的军官士兵,要组织好百姓的撤离。敢有不从令者,杀无赦!”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话:“军户百姓转移完毕,给我一把火将这三堡尽数烧了,不让贼奴得到一草一木!”
所有人都是站得笔直,个个脸色苍白,将三堡烧毁,这个代价太惨重了。
王斗也是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说董家庄堡,那靖边堡,凝结着他无数的心血,还有辛庄,是他的老家祖宅所在地,将这三堡尽数烧毁,他同样是心如刀割。
只是代价虽然惨重,却是唯一能让众人生存下去的办法。五千清兵非同小可,唯有集中舜乡堡全境的人力物力,死中求活,坚守城池,还有一线生机。
曾经舜乡堡组织过境内诸屯堡的百姓撤离,撤离时那些屯堡并没有烧了,那是因为众人心存侥幸,希望清兵不会去烧毁那些屯堡,这样清兵退后自己重建家园也容易。只是后来王斗发现屯堡内许多木料被清兵拆来做攻城器械,他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在一片沉默当中,董家庄管队官高史银道听到王斗的声音:“高管队官,明日你撤完堡内所有的军户后,我要你与杨通率领董家庄所有军士,尽数前往辉耀堡,协助常管队官一起守堡!”
高史银一个激灵,忙与常正威一起大声领命。
那辉耀堡地势险要,位于隘口要道,堡又筑于山坡上,王斗估计清兵可能不会进攻辉耀堡,不过为防万一,王斗还是决定将高史银与杨通调往辉耀堡,协助常正威防守。
王斗又对钟调阳道:“钟哨长,明日你撤完堡内所有军户,同样率领靖边堡所有军士前来舜乡堡,不得有误!”
钟调阳也是大声领命。
王斗昂首向天,今天是崇祯九年的七月十四日,如果清兵明、后天到达,依王斗对历史的了解,如果清兵要保持入关战略不变,最多会在自己堡下停留到十九日,自己只要坚持五天,或许更短的时间,事情便有转机。
沉思良久,他看向众人,深深作了一揖:“诸君,舜乡堡的安危,就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