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这么近,立时又有十余个清兵惨叫着被打落马下,更有二十余匹马被打死或是打成重伤,它们浑身浴血,更是发狂起来,向后面或是旁边乱跑,让那些清兵的阵列更是混乱。
看到这个情形,王斗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王斗估计冲在第一波最前面的那些马甲兵已经折损过半,虽然后面那些步甲与白甲骑兵还是继续策马从那些混乱的马匹两边冲来,不过这些人的冲击威势已经大大减弱,对己方造不成什么威胁。
通过刚才的战斗,王斗也可以肯定,以后自己不需要拒马与车阵,仅用火铳兵,就可以有效地抵挡那清兵铁骑的攻击。
那些火铳兵射完后,急急奔回阵内,同时左哨圆阵内的枪盾兵与长枪兵也准备迎战,他们竖起长枪,寒光闪闪的枪林立时对准了那些冲来的马匹。前面那两排枪盾兵,还紧急竖起了盾牌,将整个阵形遮蔽得严严实实的。
一波一波的清兵精骑从离圆阵外的十余步控马掠过,一片的甩刀,标枪,还有飞斧铁骨朵等而来,还有些善射的弓手射出箭来。圆阵内传来一片闷哼声,那些清兵骑在高高的马上,视野辽阔,不时有一些圆阵内的舜乡军被标枪或是飞斧投中。
而且他们的飞斧标枪,后端大多绕有一根绳索,在投射的瞬间拉动绳索,那飞斧或是标枪旋转前进,在投出去时嵌入对方的盾牌,只要往回一拉,可以刺破毁坏盾牌或是盔甲。
前面几波的清兵精骑奔去后,圆阵左侧枪盾兵的盾牌几乎被一扫而空,后面跟来的清兵铁骑,更是策马纷纷射来利箭,又投来了大量的甩刀飞斧铁骨朵等物。清兵的骑弓威力小,舜乡军几乎人人盔甲,只要不被射中面门,伤势一般不重,但要命的是他们的飞斧标枪等物,只要被投中了,不死也要重伤。
痛哼声连连响起,这边列阵的长枪兵或是枪盾兵们,他们纷纷被投中,眨眼间,这边竟有十余人伤亡,由于这边的火铳兵刚打完,装填不及,又没有遮掩,那种光挨打不能还手的感觉要让人崩溃。
好在这时在圆阵内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右哨火铳兵纷纷涌到,他们从该处圆阵的两角处,或是胆大的冲到枪盾兵的前面,对准那些策马奔来的清兵骑兵纷纷开火。
十几步的距离,好大个的目标,又是从侧面射击,等这些清军骑兵从这处的圆阵外冲完后,他们已是有十几人,还有众多的马匹倒在了右哨火铳兵的轰击之下。
更让那些清兵想不到的是,他们前面几波的骑兵从该处圆阵冲过后,路过圆阵后部的防守范围时,该处圆角与正面的火铳同样从侧面纷纷开火射击,等他们回醒过来,拼命策马奔到远处时,在这圆阵的后部位置,他们又留下了十余具尸体,还有诸多被打死打伤的马匹。
第116章 得胜
那些清兵精骑狂奔到二百步外才停了下来,他们下马盘点损失,己方竟有三十余人的伤亡。大部分是那些马甲兵与步甲兵,其中更有五、六个白甲兵的伤亡。
那牛录章京擂胸大叫,心痛无比,自己一个牛录才十七个白甲兵,竟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还有那些披甲战兵,都是自己牛录中的精华,竟这样白白失去了,明军火铳的犀利,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特别是冲阵时明军火铳手从侧面射击,那几波的损失最大。
环顾左右,除了一些没被打中要害的披甲战兵还坚持回来外,余者中弹落马的战士,怕都是凶多吉少。不比在地面上冲阵,骑兵策马狂奔,如果他们中弹落马,大多没有存活的可能。
不但如此,那些没被明军火铳手打中要害的战兵们,就算他们坚持回去,以他们那落后的医疗救护,这种炎热的天气,光是伤口感染,又要折损很多人。
此外还有数十匹战马,或死或伤,也是不能再使用,此次的损失太大了。
那些清军骑兵都是呆呆地站着,真没想到,仅是一个冲锋,己方就损失这么大,他们一向引以为傲的骑射,在对面明军的火铳下,完全没有优势。
一个分得拨什库愤怒地叫道:“巴雅大人,让我们的勇士再冲上去,挨近上去步射,不相信那些汉人不溃散。”
那牛录章京喝道:“敖勒多,你想我们的勇士都死光吗?挨近步射,就算射光那些汉人的火铳手,我们的勇士又要死伤几十人,我们已经死不起了!”
不说这个牛录章京恼怒,此次冲锋死伤的尽是他们牛录中的精华。那些披甲战兵,就算一个步甲,最少也要花五、六年的时间培养,更不要说那些马甲或是白甲兵,个个都是久经战阵,只有武艺好,战场经验充足的老兵才能充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补充的。
死伤这么多人,那牛录章京知道自己这个牛录在旗中已经是废了,没有五年的时间,不要想恢复战力,而且谁知道旗上会不会拨下丁口勇士来补充自己的损失,没有补充,自己牛录在十年之内不要想有大作为。
还有那些死伤的战马,它们的训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死了那么多马匹,对整个牛录,甚至是甲喇,都是个严重的打击。
那牛录章京红着眼,恶狠狠地看着圆阵那边的明军道:“看清楚他们的旗号,以后离这些汉人远一些。我们满洲勇士的威风,应该施展在那些汉人妇孺身上才是!”
…
在圆阵的正前方,领着步军攻击的那牛录章京同样在后悔,虽然自己亲自挥旗冲锋,不过明军并没有后退,在他们第一波长枪兵后退整队后,第二波的长枪兵又冲了上来,他们死战不退,己方勇士的伤亡在不断地扩大。
最初的激扬过后,那牛录章京忽然醒悟过来,自己牛录中的精兵已经快要打光了,伤亡人数已经近七十人,其中大部都是自己牛录中最精锐的披甲战兵,那白甲兵,更是伤亡了大半。
不知不觉,自己的牛录已经废了,一股极度的后悔忽然涌上那牛录章京的心头。
圆阵的左边与右边都传来明军火铳的射击声,那牛录章京看去,就见左边那些精骑纷纷落马,然后他们奔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头。
再看向右边,似乎那边的牛录章京也看见了这边的严重伤亡,便令一些辅兵还有无甲的跟役持盾当前进攻,死兵及白甲兵们在后押阵,以减少牛录中精锐战士的伤亡。
可惜辅兵们可没有那些披甲战兵的作战意志,他们被孙三杰的后哨火铳兵三层射击后,眨眼间死伤三十多人,看着身旁兄弟被火铳打中的惨样,那些无甲清兵跟役当即就溃散了。他们席卷回去,就算后面有该牛录中最精锐的马甲兵与白甲兵押阵,也是镇压不及,只得跟着逃了回去。
看到圆阵两边的情形,这边的清兵们更是没有战心,溃败已经不可避免,那牛录章京叹了口气,他的牛录大纛摇动,该处的清兵们松了口气,都是潮水般随旗退了下去。
清军曾规定,在战时抢回己方勇士的尸体,并将其背负回乡后,就可得到该人一半的家产。不过该牛录的清兵退却时,除了拖回少部分战死者的尸体,还有一些伤者跟着跑了外,大部分战死清军的尸体,还有很多的重伤员,都是丢弃地上不顾。
放眼看圆阵的两边,同样是如此。
看周边的清军纷纷败逃,圆阵内一片欢呼,连董家庄城头的明军同样是大声欢叫,高史银与杨通终于放下心来,自家大人的军队,在野战中同样打得那些鞑子兵尸横遍野,野战无事,他们就放心了。
圆阵内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野地中保持严整的队列是首要,所以王斗就不下令追击了。
将右哨丙队招回圆阵,又吩咐将死伤的将士放于马背上,王斗大喝道:“结阵!”
“哗!”的一声,舜乡军由圆阵变方阵,每边的长枪兵火铳兵都是转为同一个方向,他们排列整齐,将武器持靠自己肩头,昂然站立。
王斗要让那些清兵知道,自己不但有能力防守,还有能力进攻,他大喝道:“舜乡军,前进!”
鼓点响起,整个方阵缓缓向前逼去,如一个移动的城堡。长枪火铳如林,方阵中每个长枪兵与火铳兵,他们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神情,他们可以在守城战中打退那些鞑子兵,在野战中,同样可以!
经过血与火的战斗,整个舜乡军的战力雄心,都是发生了本质上的脱变。
见明军军阵缓缓而来,气势锐不可当。周边的清兵都是吃惊变色,他们更是撤退得飞快。
远远的,在那边的大阵中,那甲喇章京目瞪口呆地看着各方败退下来的清兵们,己方的勇士竟然在野战中失败了?这不是攻城之战,而是野战,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野战,包括一向让他们自豪的骑射在内。
这种打击对那甲喇章京是致命的,他不可相信地站在大纛下,久久说不出话来。不但如此,那些明军还敢结阵逼近上来,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他身后的牛录章京宁尔佳看着前方败退下来的清军,则是眼中露出兴灾乐祸的神情,看他们还敢取笑自己,现在还不是一样损兵折将了?
看明军方阵缓缓逼来,那牛录章京钮咕禄吃惊的同时也有些紧张,他低声道:“颜扎大人,明军火器犀利,还是鸣金收兵吧。”
那甲喇章京痛苦地闭上眼睛,很快的,号角声响彻了战场,那些撤退的清兵们松了口气,个个飞快地跑下来。等他们退下后,那甲喇章京略一清点,这场野战,三个进攻的牛录,步骑在内,竟又损伤了一百三十多人,大部分还是精锐的披甲战兵。还有众多的战马。
加上昨日的攻城之战,方才攻打董家庄死伤的人数,他这甲喇的军队已是伤筋动骨,那甲喇章京可以想象回去后,饶余贝勒阿巴泰会是怎样的暴怒。
那甲喇章京流泪不已,为自己的命运忧虑,他下令撤军,清兵军阵缓缓后退,最后退回了大营内,再也不肯出营一步。
舜乡军的方阵列阵逼进一百多步后,见那些清兵不断后退,没人敢上来攻击,最后更是撤军离开,王斗更是放下心来,他下令阵内的夜不收还有一部分的长枪兵火铳兵出去打扫战场。
在王斗的命令下,一队队的军士纷纷从阵内奔出,他们清理战场,将清兵尸体上的首级砍了,将他们的盔甲拔下,各处散落的兵器收起,那些重伤呻吟的清兵伤员同样一刀砍了,将他们的首级割下,还收拢了十余匹四散奔逃的清军战马。
这时董家庄的城门打开,高史银与杨通二人带着堡内剩余的军士出来,很多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可以看出先前守城之战的惨烈。二人来到王斗的面前,深深拜伏,哽咽道:“多谢大人舍命相救。”
他们身后的董家庄军士同样是跪倒一片,异口同声地道:“多谢大人相救之恩。”
王斗感慨地看着他们,温言道:“诸位兄弟请起吧,我等皆是同袍兄弟,我王斗又岂会丢下你们不顾?”
他对高史银与杨通道:“两位兄弟起来吧,你们守城辛苦了。”
二人红了眼,更是深深拜伏:“愿为大人效死。”
王斗将他们拉了起来,韩仲等人也是涌了上去,与高史银几人相见,还有很多的舜乡堡军士也是上前与董家庄军士欢笑,场地上一片的热闹声。
王斗下令收兵进董家庄堡,临走时,战场已是全部打扫干净,那些清兵死了的马匹也是全部抬走,能吃的肉就尽量不要浪费。
众人带着首级缴获,一路谈笑刚才那场战事,在靠近董家庄的迎恩门前时,触目尽是战场的惨烈景象,这里到处是鲜血,城墙两边还残留着清兵攻城的盾车及云梯。
依高史银说的,董家庄军士杀伤鞑子兵不少,可惜城下有一部分尸体被他们抢了回去,砍到手的首级,只有十余颗,不过这军功也是不小了。
王斗等人进堡时,受到堡内军民极为热烈的欢迎,从城门口到街道的两边,挤满了前来迎接的男女老少们。
第117章 操守徐大人的吃惊
那些董家庄的军民们,在王斗等人的到来,纷纷拜倒在地,每个人都是流泪感谢舜乡军们的救援之恩。
在一片致谢当中,那些舜乡堡的军士们,他们高昂着头,排着整齐的队列,一队一队地从城门进入董家庄堡内。他们脸上都带着骄傲的神情,却没人觉得不合适,他们冒着生命的代价,从舜乡堡远来救援,他们当得起董家庄百姓这个感谢。
杨通抢着将舜乡堡军士们安排到西北街的军营去休息,那些马匹也拉到马铺去喂养,看看就要傍晚,王斗派了两个夜不收回舜乡堡报平安,又下令生火造饭,就将那些打死打伤的清军马匹拿来煮着烤着吃了,堡内的军民们,每人都分到一些,一片的喜气洋洋。
高史银身为东道主,当然是在董家庄百户官厅内招待王斗等人,各人吃的也是大块的马肉。
在座都是武人,又都是亲近兄弟,自然没那么多斯文讲究,个个狼吞虎咽的,吃得满腮满须的汤水肉汁。
杨通站起身来,他张着没有门牙的嘴,端着酒碗大声道:“大人远来救援,此恩此德末齿难忘,来来来,让我们都敬大人一碗。”
众人轰然响应,王斗也是笑道:“好,我就陪大家干了。”
一仰脖子,将一碗酒一口喝干。
众人都是大声叫好,连称海量。
韩仲对高史银叫道:“老高,此次我与大人甘冒奇险前来救援你,你要怎么感谢我们?”
高史银瞪着眼道:“我怎么感谢?我老高穷得叮当响,难道还要我以身相许不成?”
众人更是大笑,王斗也是笑着摇头。
用过饭后,镇抚迟大成也将这次斩获的情况统计出来:斩首六十八级,其中很大部分是清兵中精锐的马甲,步甲与白甲兵。缴获刀枪一百五十三把,飞斧标枪铁骨朵四十六个,步弓角弓五十七副。
以无铁棉甲,镶铁棉甲,柳叶铁甲,锁子甲等分开,还缴获清军盔甲一百三十二副,此外还有圆盾等盾牌四十一副。又缴获上好的战马十三匹。死马几十匹,尽数抬进堡内吃肉。
和上次一样,这些缴获的盔甲、圆盾、刀枪等上面都布满破洞缺口,都需要修复。
王斗估计清军实际的伤亡人数更高,不过在野战中,敌军大部不乱,就不可能将所有的敌军尸体夺入自己手中,估计有一部分尸体被他们抢回去,还有王斗没有下令追击,那些能动的清军伤者都趁机跑了。
此外董家庄军士也斩首十四级,缴获清军盔甲刀枪盾牌不等。
连昨日在舜乡堡城下斩首的一百四十七级,整体算起来,这几日的战斗,舜乡军已经斩首清兵二百二十九级,缴获无算,在大明朝,这已经算是非常巨大的功劳了。
就算王斗才升迁不久,战后稳升个两、三级是肯定的,各部众也肯定各有升赏,这让各人喜笑颜开。
不过此战舜乡军的伤亡也不小,不说董家庄军士伤亡三十几人,多达二十五人阵亡。就是舜乡堡的军士,也是伤亡六十六人,连重伤难救的,估计阵亡人数高达四十四人。大部分的伤亡都在韩仲的左哨部与韩朝的右哨部。
在昨日的战斗中,舜乡军已经伤亡七十四人,连重伤不治的,共有五十一人阵亡,算上今日的,短短几日,光是舜乡堡的军士,已经战死了近百人。王斗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兄弟伤亡,自己部下的损失不小,算算已经有一哨兵被打残了。
王斗带着众人前去探望在军营医治的那些受伤将士,他们很多人都是受了箭伤。清军的弓箭歹毒,他们箭头上很多都带着倒刺,冒然拔出,会造成更大的创伤,甚至将里面的血管割断,使受伤之人大出血而死。
对于这种箭,王天学与诸医士的应对方法是,用一种特别的汤匙伸进伤口去,将里面的倒刺箭头附在汤匙上,然后就可以拔出来,不会造成周边的严重创伤。
不过为了使这种汤匙能顺利伸进伤口去,在拔箭时,需要用锋利的小刀将中箭部位两边的肉再切割开一些,然后汤匙不住的往内探,这个过程可说让人痛不欲生,也使受伤的军士承受了二次的伤害与痛苦,不过再痛苦,也比直接将有倒刺的箭头拔出来强。
王斗来到治疗伤兵的地方时,这里传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喊叫声,一股股的药味及血腥味传来,王天学带着众医士忙个不停,挖割箭头,洗涤伤口,敷药包扎,旁边的器皿中烧满了滚沸的开水。
看着眼前的场景,韩仲恨恨地道:“鞑子兵的弓箭就是歹毒,不过他们中了我们的铳弹,同样好不到哪去。”
韩朝道:“经此大挫,奴贼应该会退兵了,我想舜乡堡地界应该不会有战事了。”
高史银,杨通,孙三杰几人也是赞同他的观点,王斗沉吟道:“不可掉以轻心,奴贼龇牙必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来,我们还是要小心防范。”
众人都是郑重点头。
…
崇祯九年七月十一日,清晨。
卯时初刻,天刚蒙蒙亮,王斗与众将都在董家庄城头上眺望,只见城南两里外的清军大营上人叫马嘶,一队队的清兵只在收营整队。慢慢的他们那红白衣甲旗号汇集成一片,看样子,他们要撤军了。
这些清兵总算醒悟了,攻城不利,引以为傲的野战也占不到便宜,想抢劫该地又没有油水,补给不便,粮草难支持,终于要走了。
看看清兵要走,城头众人都是欢喜,杨通双手合十,虔诚地道:“谢天谢地,这些鞑子总算要走了,等会去东街的城隍庙拜拜,烧香回个愿。”
众人都是看着王斗,韩朝试探道:“大人,可否要追击?”
王斗冷笑道:“当然要追击,有这么轻松就让那些鞑子兵走了吗?他们当我舜乡堡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舜乡军的厉害,以后想起这个地方就害怕,做梦都要从恶梦中惊醒。”
他喝令高史银与杨通继续严守董家庄城,舜乡堡的军士随他出城追击,不过他又吩咐了一句:“出城时需保持严整的队列,如无机可乘,便不要轻举妄动。再传令靖边堡,让他们一起出来打落水狗!”
擂梆鼓点声响起,一哨哨的舜乡军又是出城汇合,他们结了一个方阵,不过由于昨日的伤亡,这方阵比昨日小了一些。他们结成严阵的队列,伴随着鼓点,长枪火铳如林,又有夜不收策马奔跑在方阵的周边,慢慢逼近到清兵大营的两百步外。
见这些明军又是出城而来,自那甲喇章京起,每个清兵都是吃惊不小,该部的明军是怎么回事,怎么昨天打了今天又来打?我想走了还不成?一时之间,很多清兵将官都是心下愤怒委屈。
从昨日之战后,该甲喇的很多清兵已经对这部的明军起了畏惧之心。其实他们如果狠下心来一阵猛打,未必不能给王斗的军队重重打击。不过经过这两日的战斗,各牛录都是损失严重,他们可不愿意再次战斗,折损自己牛录中宝贵的披甲战兵。
好在这些明军只是结阵远远盯着,并没有上来攻击,这让他们心下安慰些。不过有人在旁边盯着,很多清兵心中都是产生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他们收营的速度更快一些,一些不重要的东西也抛弃不要了。
最后,他们终于结阵而去,精兵步军在前,或骑马,或步行。又有那些有马或是无马的跟役押着车辆辎重在后,最后是一批的清兵精骑在最后押阵,掩护那些跟役辅兵行军。
王斗领着自己军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董家庄一带地势平坦,可以让他的追击方阵在野地上无障碍行军,并一直保持队列。舜乡堡平时严酷的阵列训练,也让军士们保持方阵行军如平时散步一样轻松。
见舜乡军一直紧跟不放,那些清兵精骑不时回过头来骚扰,他们小股人来时,就是舜乡堡的夜不收迎上去拦截,他们大部来时,舜乡军追击方阵只是稍稍放缓脚步,不过看到方阵中那黑压压举起的火铳铳口,却没有一个清兵骑兵敢冲上来砍杀。舜乡堡的火铳,已经让他们胆寒了。
该甲喇中有很多清兵没有马匹,特别是那些辅兵跟役中,有马的人数更少,加上他们还带着众多的骡马车辆,行军更是缓慢。后面的明军不紧不慢的只是跟在自己身后数百步远,怎么甩也甩不掉,这让很多清兵心中不可避免产生了一种恐慌,他们行军的脚步也是散乱起来。
追了几里,一直追到周庄附近时,后面的那些清兵跟役已经前后队列拉得很开,行军脚步更是散乱。
正在这时,却见东面传来烟尘,却是靖边堡的哨官钟调阳,领着自己堡中的军士前来,看那边一个阵列而来,不知道有多少人。那些清兵跟役更是恐慌,有些人发一声喊,就向前逃去,他们的后阵一阵散乱。连有一些清兵精骑以为中了埋伏,也是远远的跑前面去了。
王斗看得明白,喝道:“三哨各出一队兵,与夜不收一起,追杀!”
立时喊声震天,三队长枪兵与火铳兵,立时从方阵内杀出,他们每队每甲火铳伍在中,长枪伍护卫两旁,只是呐喊着杀上去,清兵后部更是大乱。
…
“大人,我军又斩获奴贼首级十四颗,俘获二十一人,缴获刀枪六十余把,骡马三十四匹,车辆,帐篷若干!我各队无人阵亡,有六人受伤。”
很快,追击的各队纷纷回来,向王斗禀报收获。
王斗满意地点了点头,韩仲跃跃欲试,道:“大人,再追上去吧,或许可以斩获更多。”
王斗一摇手:“罢了,穷寇勿追,以防奴贼狗急反噬。”
此次追击,王斗只想给那些清兵一点颜色看看,免得他们将自己舜乡堡当客栈,不过如果追击过紧,杀得太厉害,那些清兵横下一条心回头迎战,反而后果未知,有这样的收获已经很不错,可以胜利收兵了。
众人都是点头,又是喜气洋洋,没想到此次的追击战,又有如此的收获。
烟尘滚滚,却是钟调阳已是领着靖边堡的军士奔到,看样子,他共带来了三队兵。
钟调阳骑在一匹战马上,身旁是几个护卫旗手,他奔到王斗近前,急忙滚鞍落马,向王斗抱拳施礼,口称来迟。他这三队兵远远的奔到时,战斗已是结束。
王斗微笑地扶起他,道:“不迟,钟哨官你领军前来辛苦了。”
韩仲冲他叫道:“老钟啊,你待在靖边堡内安稳,我们这几日可是血战连连啊。”
钟调阳看舜乡军的情形,见很多人身上还带着昨日苦战的伤痕,不由吃惊,他低声向韩朝询问这几日舜乡堡的情况,惊叹不已,他对王斗郑重抱拳施礼道:“大人,卑职希望调往舜乡堡,与众兄弟并肩作战。”
王斗微笑道:“这个回堡再说。”
在众人的簇拥下,他满意地观看了新近缴获的物质,那些骡马帐篷车辆都不错,以后自己堡内用得上。他还看了一下俘获的那些清兵,这些人都是辅兵跟役,大部分身上披着没有镶嵌铁叶的棉甲,有些人甚至连棉甲都没有,穿着布袍与皮袍,不过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头上光光,留着细长的金钱鼠尾辫,口中也是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满洲语。
他们的语言,只有韩朝兄弟,还有一部分夜不收听得懂。
这些人都被五花大绑,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痕,他们或是不屈或是畏惧地看着身前的明军。在他们的旁边,许多的舜乡堡军士与靖边堡军士对他们指指点点,好奇地研究着他们的眼睛鼻子,似乎要看看这些鞑子与自己有什么不同。
以后这些人的处置,将由王斗决定。
烟尘滚滚,又有一队的舜乡堡夜不收奔了回来,他们纷纷在王斗身前滚鞍下马,这些夜不收个个身材魁梧彪悍,身着轻甲,手上身上兵器各异,每个人的马上,还挂着一个圆盾。
领头的一个满腮虬髯大汉,腰间挂着一个红色腰牌,却是新任夜不收乙小队的甲长温方亮,他身上有几道伤痕,却是满不在乎。他兴冲冲地下马,从马上提下一个人,冲王斗禀报道:“大人,卑职侥幸,擒获了鞑子军中一个通事,现特来向大人复命。”
“哦。”
王斗大感兴趣,擒获了一个清军通事,或许能得知清兵内的一些核心机密,这个收获太大了。
他看向那个通事,却见他作汉人打扮,年在四十余岁,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全身不住的发抖。
王斗眉头皱起,他喝道:“你是汉人,为何要屈身降奴,为虎作伥?”
那通事跪倒地上,连连叩头,他大哭道:“学生惭愧,学生也没有方法,学生的妻女都被贼奴擒获,我若是不为贼奴效力,她们就会惨死在贼奴的刀下。”
王斗问了他几句,原来这个通事是宣府镇分巡道北路独石口的汉官通事,在清兵攻克独石口后,那通事就被清兵擒获,以妻女为质,留在清兵中效力。
他膝行而进,从怀中摸出一个物什,颤声道:“学生有一物要献于大人。”
王斗接过一看,却是一个木质腰牌,上面篆刻“舜乡堡夜不收乙小队军士黄国庠”几个大字,王斗吃了一惊,大喝道:“这黄国庠兄弟的腰牌,怎么会在你手上?”
他身旁的韩朝大吃一惊,连忙接过王斗手上的腰牌细看,还有温方亮与乙小队夜不收李有德同样吃惊,都是将目光投向韩朝手中的腰牌,他们叫道:“果然是黄兄弟身上的腰牌。”
那通事流泪道:“黄军士忠勇无双,学生感佩不已,又是无地自容。”
他将当日的情形说出,道:“黄军士临终时说他不后悔,说大人定会为他报仇!”
韩朝等人都是放声大哭,温方亮啊的一声叫,冲到那些俘获的清兵面前,抓住一个人,就是狠狠的打,李有德呆了一呆,也是同样冲上去对着众清兵俘虏拳打脚踢。
王斗喝止他们,他闭上双目,面向东方良久,最后他睁开眼睛,对着天空高声叫道:“黄兄弟你在天有灵,我王斗向你保证,我定会为你报仇。终有一日,我还会用百万满洲奴的人头来祭奠你。”
他滚滚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整个舜乡军都是肃立,一阵阵火铳的鸣响传遍天际!
王斗猛地对温达兴道:“温达兴,我要你带一队夜不收,远远的跟在那些鞑子兵的后面,一直到怀来卫。我还要你去侦探那边鞑子兵大部的动静,你敢去吗?”
温达兴仍是红着眼,他对王斗抱拳道:“杀头不过碗大的疤,小的豁出去了。”
王斗凝视着他:“如你立功回来,便任整个夜不收的队官吧!”
温达兴一撩身后猩红的斗篷,跪伏在地,一身的甲叶铮然作响:“愿为大人效死!”
…
崇祯九年七月十二日。
在董家庄又留一日后,见清兵确是退出了舜乡堡地界,王斗便领着舜乡军回到了舜乡堡堡内。
“什么,舜乡堡军士大败奴贼,斩首二百四十三级?”
当日的下午,在保安州城操守府邸内,操守官徐祖成看着眼前一个前来报捷的舜乡堡夜不收,吃惊得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第118章 新编制
在得到那舜乡堡夜不收的肯定后,操守官徐祖成与身旁的亲将杨东民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掩不住的狂喜。
在徐祖成心目中,王斗为人诚实可靠,他说斩首二百四十三级应该就是二百四十三级,不过兹事体大,这个事情应该查验清楚再说。他高兴地赏了那个舜乡堡夜不收二两银子,让亲兵领他下去好吃好喝的款待。
然后操守大人恢复了官容体统,心情愉快地坐下来喝茶。
他心腹亲将杨东民贺喜道:“恭喜大人,如果王兄弟的战功当真,来年那保安卫城守备之职定是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卫城的守备李贻安大人快荣休了,他荣休后的接位之争非常激烈,在去年的剿匪之战后,徐祖成已经升署为保安卫指挥同知,对竟争守备之位已经多了很多把握,不过也不是十拿九稳,有资格接任这个位子的人很多。
不过如果再加上王斗这个惊天战功,到时上头的升赏下来,徐祖成定会升署为保安卫的指挥使,之后等李贻安荣休后接任守备之位,已经是十拿九稳,顺理成章了。
当然徐祖成心中也是非常奇怪,他知道王斗在舜乡堡领有三百多兵,还编练了一些军壮,只是靠这些军士是如何斩获如此之多的,这真是让人想象不到。不过只要战功真实就好,作为自己的部下,王斗斩获越多,自己的功劳就越大。
此时他微微一笑,道:“建德啊,不论我走到哪里,都会将你带在身边的。”
杨东民大喜,忙跪在地上道:“多谢大人栽培,卑职一定对大人尽心戮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祖成哈哈大笑,他非常满意,心情非常愉快,他沉吟道:“王斗他斩获这么多,一定是经过连场的苦战,你代我下去抚慰他一下…对了,在我们州城附近骚扰的那些奴贼还在吗?”
杨东民道:“说也奇怪,从今日起,在州城附近骚扰的那些奴贼流骑都不见了,不过听说贼奴大军在卫城附近,特别是在怀来卫、延庆州那边云集,短时间内,他们怕是不会退走。”
徐祖成叹了口气,随后他不想这个事,只是对杨东民道:“你今日便下去舜乡堡那边,看看王斗那边的战功是否属实。”
二百四十三颗清兵的首级,徐祖成估计其中应该会有些水份,可能王斗会有一部分的杀良冒功,不过只要有几十、上百颗真鞑子的首级,那便是巨大的功劳,自己这个官是肯定升了。
然后他又仔细吩咐道:“如果战功属实,你需更与王斗交好,以后你二人便是我的左臂右膀了。”
杨东民道:“大人放心,卑职省得的。”
…
五堡,保安卫后千户所的所城,该城建于平地之中,环顾其四周,地势皆开阔平坦,近距离内无山丘。加上该处土地肥沃,灌溉方便,是保安州卫重要的军屯之所。
五堡城周两里多,为了加强城堡的防御能力,四周的城墙格外高大而厚实,城墙高达十余米,全城包砖,特别是城墙上,架着大小佛郎机铜铁炮十几门,此外还有各样的小炮二十几门。
都是千户所城,五堡论起坚固度与火力防御,都比舜乡堡强多了。
此时在防守官厅内,五堡的防守官杨志昌坐在位上,他的家丁队头曾道祥对他道:“大人,依堡内夜不收传来的消息,那舜乡堡防守官王斗迎战奴贼,斩获甚重啊。”
杨志昌心中满是酸味,他冷哼了一声:“他倒好运气,没有被鞑子打死。”
那甲喇章京领大军经过他的堡下时,看着堡外上千的清兵,杨志昌脸都白了,好在那些清兵并没有在五堡下停留,直接往西南边而去,杨志昌立下重赏,才有几个夜不收拼了命出堡去刺探,得知了清兵大军围攻舜乡堡的消息。
当时杨志昌还兴灾乐祸,那王斗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一个偏僻的千户所城,也会引来清兵大军的攻击,杨志昌归功于王斗为人太飞扬跋扈,小人得志,所以老天爷看不过去,让那些鞑子兵去收拾他。
没想到接着传来清兵撤退,舜乡军大捷的消息,听五堡夜不收回来说,操守大人的心腹爱将杨东民,还在家丁们的严密保护下,小心谨慎地离开州城,前往舜乡堡抚慰王斗,奖励此次的大捷。
想到这里,杨志昌心下更不是味道,他恨恨道:“我倒要看看那王斗得意到几时!”
…
崇祯九年七月十二日的清晨,当王斗领军回到舜乡堡时,整个堡内都欢腾了。
军民们夹道欢迎凯旋的英雄,鞭炮声、锣鼓声沿街响个不停,见自家的男人回来,堡内的妇孺,还有他们年迈的父老双亲,都是流下了欢喜激动的泪水。
欢腾的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妇人,带着自己年幼的儿子只是在人群中眺望,她的神情急切,直到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欢叫道:“五哥。”
她身旁的孩童也是蹦跳欢叫:“爹爹。”
那个年轻的军士挤了进来,他紧紧地搂住母子二人,泪水尽情地流下来,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当然,欢喜中也有悲伤,有些父母与妻子,他们急切地盼望家人的回来,却等来了冰冷的尸体,她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是大声的嚎哭。
欢喜、悲伤与哭泣,就是舜乡堡眼前的一幕。
舜乡军回来时,他们缴获的俘虏与物资也引起众人的围观,很多人看到那些缴获的骡马,车辆与帐篷都是啧啧称奇。还有俘获的二十一个清兵跟役,他们一路进堡,也是引来一片愤怒的叫骂声。
短短这几日,舜乡堡就伤亡了一百多人,更有近百人战死。堡内许多军户失去了她们家的男人,她们的丈夫,父亲或是兄弟,加上过去的经历,她们与清兵仇深似海。
那些清兵俘虏一路进来,便不时遭到堡内军户们砖头与棍棒的打击,有些妇女还尖叫着扑到他们身前,用尖利的指甲将他们脸上抓得鲜血淋漓的。
这些清兵俘虏哪受过这种待遇?他们用满洲语大声怒叫恐吓,不过现在堡内军户们对清兵已是没有什么畏惧之心,他们越叫,迎来的砖头棍棒越是密集,老老实实不吭声,还会被少打几下。
王斗让舜乡军维持一下秩序,不要让清兵俘虏被打死了,这些人,他是有用的。
回堡后,王斗放了出战的舜乡军们一天假,又让林道符主理战后诸多事宜,他也回府看看妻子与母亲,见王斗平安归来,谢秀娘与钟氏都是流下欢喜的泪水。
见过妻子与母亲后,午时,王斗在千户官厅内宴请众将,随后,又让令吏冯大昌书写捷文,向操守官徐祖成报捷。
忙完这些事后,便是此次野战的总结事宜了。
众人在大堂内商议总结,令吏冯大昌在旁登记。王斗认为,现在舜乡军的编制有些不合理,每一队的长枪伍与火铳伍混杂在一起,这样作战布阵时都比较匆忙与混乱。
王斗打算在哨内实行纯一色的长枪队与火铳队,以后每队内的长枪兵与火铳兵不再混编,一哨各两队的长枪兵与火铳兵。由于现在作战对手是清兵,他们的弓箭犀利,没有遮掩可不行。
所以每个长枪队与火铳队内,都编有一些的刀盾兵,野战或是布阵时,便是刀盾兵在前,遮掩住清兵射来的弓箭,方便后面的长枪兵或是火铳兵作战。
连军官护卫在内,长枪兵一队仍是六十人,分为五个小队。一小队十一人中,两个伍长手持大盾在前,他拿着大刀,再加两根标枪,可近守,也可远攻。然后每伍再加三个长枪兵,手持长枪,随伍长在后进攻。这样一伍有三个长枪兵,一小队就是六个长枪兵。
最后每一伍又有一个枪盾兵,手持一个圆盾,再加一根短枪,那短枪长不到两米,枪刃颇长,两边锋利,可长攻,可近守,同样兼有长短之利。王斗曾在后世看过一个电影叫画皮,由陈坤主演,当先那场战斗,陈坤等人手持圆盾与短枪,作战时的犀利,给王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斗的枪盾兵就要如此。
一伍一个枪盾兵,一小队就是两个枪盾兵。他们主要守住小队的侧翼两边,同时也可进攻。
最后由甲长同样手持圆盾短枪,指挥整个小队的作战。
如此编制,王斗的长枪队可进攻,退可守,同时兼有长短之利。而且长枪兵在进攻时,可以一个小队进攻,也可以分为两个伍进攻,甚至整个大队进攻,非常灵活。
王斗还取消了每小队甲长们的旗枪,让他们插一根小旗在背上,使他们作战更灵活。不但如此,王斗连队官们的旗手鼓手都取消了,将这二人都变成了队官们的护卫,以后每个队官四个护卫,两个刀盾兵,两个枪盾兵。
至于原来队中的旗帜,就由队官们插一根比甲长大一些的旗杆在背上便可。
每哨长枪队的队官,同样是拿着一个圆盾,手上拿刀或是拿着短枪。
…
每哨的长枪队如此,至于火铳队,连军官护卫在内,他们一队也是六十人,分为五个小队,每小队十一人。
他们中有四小队是火铳兵,一小队是刀盾兵,野外布阵时,刀盾兵列横队举盾在前,余者四小队火铳兵列横队在后。作战时刀盾兵蹲下,余者几列火铳兵依次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