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祚昌回头看了郑芝龙一眼,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低声问道:
“飞黄将军与他们有联络?”
郑芝龙也犹豫了一下,但终于也点头道:
“舍弟芝虎,曾去岛上与短毛交易过数次,总算结下了一份交情在…”
邢祚昌连连点头,对于这种彻头彻尾的“通敌”行为,大明讨逆军总帅却是满脸庆幸之色:
“还好,还好有这一份交情…日后这海上之事,怕是要多多仗赖将军之力了。”
望着琼海号遗留下来的长长尾迹,历史上真正的南海霸主此刻却只能面露苦笑:
“海上之事…哎,今后怕是跟我们无关啦。”

虽然听不到明朝人的谈论,但此时的琼海号上,却也能大致猜度到对方的心境。
“嘿嘿,怎么样?我这一招就近威慑还是很管用的吧——索性让他们看个清楚,从今往后,我看这南海上还有什么势力敢跟我们犯冲!”
凌宁得意洋洋自我吹嘘道,而文德嗣也心满意足的从观察口旁边站起,小心翼翼收回照相机。
“哈哈,我拍了好多明朝舰队的近景哪——挂着酱油旗的大明舰队,这要回到咱们那个时代,往论坛上一放…啧啧啧,绝对引起轰动啊。”
“人家肯定说你PS的。”
林深河迎头泼了他一盆冷水,但文德嗣脾气好也不以为意:
“没事没事,我还有录像呢…幸好昨天专门清空了一张存储卡,这些可是最宝贵的影像资料哪!”
“以后这类资料要多少有多少…行啦,你们想拍照的也拍到了,要玩威慑的也威慑过了,各自返回自己炮塔吧,准备战斗!”
听到最高指挥官王海阳下达了命令,文凌二人敬了个礼便掉头离开,主炮手深衙内不用走,但他却走到后方观察窗前,颇有些遗憾的注视着后方渐渐远离的明军舰船。
“这些明朝人还真老实,我们靠这么近了,居然连一枪一炮都没放…人家英国人只剩一艘船了还挂圣乔治旗,这边那么多船居然都集体挂酱油旗…纪律真他妈的好!”
“所以明王朝没有世界级的海军,哪怕他们曾经拥有过世界上最多最大的船队…”
王海阳重重哼了一声,他先前同意凌宁和文德嗣两人靠近明朝船队的要求,未尝不是希望对方舰队中有谁忍不住先动手,好让他摆脱那可笑酱油旗的约束。
但是大明将士的“良好纪律”却让他失望了,所以此时王海阳只能无奈挥挥手:
“别管他们了,干正事吧——搞洋鬼子去。”
大明朝的舰队集体打酱油,对于琼海号上的船员来说算是一出喜剧;对于明军本身,则是一场令其心跳万分的惊悚剧;而对于还指望靠明军舰队吸引住敌人注意力的西洋船长们来说,可就是一幕不折不扣的悲剧了…
“该死的!竟然就这么绕过去了,连一炮都没发!”
“都是黄皮肤,他们之间肯定有互相勾结的!我们上了中国佬的当啦!”
此时此刻,不管是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在看到琼海号明明已经靠近了大明海军,双方却都一炮不发随即分离的场景后,都知道自家大事不妙了。
于是所有西洋舰船上都是一片咒骂之声,只可惜他们的叫骂声并不能吹动船帆,使其产生更多动力。这年头帆船速度通常不过五到七节,受船身型制所限,再怎么顺风减重,加速也有限。
后面那艘古怪铁船上一面船帆没有,可速度飞快,哧溜哧溜就追上来,这边自是惊慌不已。有些识得中国字的帆船海员试图模仿明军动作,居然也升起了写有歪歪扭扭“打酱油”中文字样的旗帜,不过琼海号没理会,一轮排炮将那艘船炸了个稀巴烂。
——外国酱油不管用。
可怜的西洋人只有闷头逃跑,他们这时候已经谈不上什么阵形队列了,但出于某种自然规律,大多数船还是聚在一起的——逃跑肯定是顺风航行,当所有船只都选择一个方向行进时,自然而然就形成一个团体了。落在后面的舰船肯定倒霉,但跑在前头的还有机会跑远一些。
“追杀到什么时候算结束?”
有人这样问王海阳,后者立刻冷笑一声:
“直到海面上看不见西洋人的帆船为止!”
琼海号现在的态势,就好像一条追逐鱼群的大鲨鱼,前方满是甘美的食物。为了提高瞄准和射击的效率,同时减少炮塔转动过多带来的机械和电力损耗,王海阳等三人作了个约定:以琼海号船头方向为界,一号炮塔负责左半边的敌人;二号炮塔负责右半边目标;三号尾炮塔则专门捡漏儿;正对着船头的目标怎么算呢?——那是驾驶员老郑师傅想玩碰碰船了,千万别打扰他的雅兴…
这样一来大家在寻找目标时都可以有的放矢,瞄准起来也从容了许多,不用担心自己瞄了半天却被友军抢先干掉。根据王海阳的命令,大伙儿尽量节约炮弹,二炮三炮的齐射不好多玩了,除非是碰上大船,炮口又瞄准好了,才齐射一把快速将其击沉。
当然了,被逼到绝境的西洋舰船也不会束手待毙,他们拼尽全力的进行了反击,西洋炮手们冒着火炮炸膛的危险向炮膛内填入超出标准许多的火药,力图打穿琼海号的钢铁外壳。只可惜琼海号上那些金属装甲板构造的设计师以前可是要考虑穿甲弹的,现在面对圆溜溜的铁球炮弹,实在很轻松。
——公元一六三一年,十月二十二日的这场大海战,后来被东南亚的欧洲人称为“灾难日”。幸存者们永远忘不了:就在这一天,那艘魔鬼般的钢铁巨船不慌不忙,一艘接一艘,几乎把整个东南亚的欧洲帆船统统送进了海底。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关于发帖的报酬
“好样的,再来一炮!”
“那边有一艘要跑啦…抓住抓住…”
——正当琼海号在海面上大展神威,轻松愉快收拾西洋舰队的时候,在白沙港口附近,一处视野良好的小山坡上,一大帮子人正在欢呼雀跃,为琼海号加油助威。
昨天晚上敖萨扬一时多事,拉了后勤组和本地官府的一些人去城北观看火箭炮发射时的壮观景象,结果看完以后这帮人亦犹未尽,不肯这么早离开,当他们听见琼海舰的汽笛声从海上传来时,大伙儿立即决定到岸边去继续看海战。
敖萨扬已经带人收拾战场去了,现场只有一名本地人小军官率领一个排的士兵在担任保卫工作。小伙子曾经想要阻拦,可后勤组那帮正宗短毛大人岂是一个本地土著所能约束?更别说其中还有解大头领的太太——茱莉一瞪眼睛那小军官就退缩了,只好老老实实跟着。
那小伙子办事还算牢靠,一方面带人跟随保护,另一方面便赶紧派人去向敖队长汇报。后者想想陆地上敌军已经基本肃清,大部队又都在附近,便没去阻拦茱莉总经理的雅兴——今后城管队的资金还要从她手里头批呢。于是那些本地商户也跟着沾光,兴兜兜跟着来到海边,得以一睹新琼海舰的雄姿。
在海边恰巧有一座小山头,不算太高,但坡度舒缓,朝向极好,仿佛一座天然大看台。置身其上,正可以将港湾附近的海域一览无遗。那边琼海号每开一炮,每击沉一艘敌船,这边“看台”上就会敲锣打鼓一番——竟然还有人把城里戏班子的行头给搬来了。
此时山坡上已经坐满了人,观众们地位分明:位置最高,视野最好的位置当然归短毛大爷所有,就算空着也没人敢去抢。其次一等就是商户士绅等本地头面人物,再下面就是普通老百姓们…直到山脚下面,已经没什么视野的地方,也坐了一堆跟着傻笑的闲人,中国人爱凑热闹的天性真是暴露无遗。
那些闲人们一边观看一边还在指指点点,其间居然还穿插着许多卖瓜子凉茶或是递热毛巾把子的小摊小贩,那情形,简直跟城里戏场唱堂会演大戏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回可是真实出演,演员们那真叫“倾情奉献”——有的连小命都奉献上去了。
“我靠,他们这是在干嘛?”
港口战场上,正忙着布置人手,收拾残局的军事组一干人等抬头见到这番景象,无不脸色扭曲——咱们辛辛苦苦保卫家园,合着给别人拿来当大戏看?这看戏也就算了,还带磕瓜子花生的?
“这样太危险!现在来凑什么热闹!一发炮弹上去肯定死一片…谁去把他们赶走?”
北纬满脸不愉快的大声叫道,虽然登陆的敌军基本都被消灭了,但这里毕竟还是战场,难保会有一些逃出生天的残兵散勇,向山坡上开炮是不大可能了,但如果用火绳枪装上霰弹,朝那上面搂上一火,估计伤亡少不了。
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解席先是派了徐磊上山去赶人,但没过多久却苦着脸跑回来:
“他们不肯下山…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现场直播,好久没看过这样大场面的战争片了,坚决不走。”
“奶奶的,这是我下达的战时命令!谁敢不听?”
解席大怒,拉上庞雨等一帮兄弟亲自上山驱赶,结果刚到半山坡,却见茱莉两手插腰,正气呼呼盯着他们:
“你们又来干什么?”
“呃…”
天晓得老解当时在想什么,反正三秒钟以后,他一拍旁边徐磊的肩膀:
“怕这里不安全,让小磊带人来加强警戒…”
把目瞪口呆的徐磊以及一个排留在原地,解席灰溜溜带着兄弟们下了山,之后才又拿出“琼州府战时最高长官”的威风,大吼一声:
“行啦,听好了——这是命令:都他妈的不许笑!”

搞不定山上那些围观群众,大伙儿只好闷头继续收拾战场。为了预防万一,搜寻俘虏和收拾战场的工作都是交给城管大队,投诚明军,以及严文昌等人组织起来的当地民壮来完成。这边正规军依然保持战斗队形,随时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
不过并没什么意外发生,经过火箭炮的几轮齐射,登陆的西洋军已经差不多全灭,就算有侥幸生存下来的,也早被吓破了胆,哪怕手里还有武器,此时也根本不敢使用,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大概来个小孩子都能把人“捡”走。
当短毛军天亮后向港口进军收复失地时,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后来进入西洋人阵地的民工们,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在抬尸体,偶尔能捡到几个轻重伤员,也都是处于半死不活状态。
倒是在港口的防御坑道中,他们抓到了一些比较“完整”的俘虏——有一小拨西洋军人很聪明的利用了穿越者们留下的坑道阵地,躲过了凌晨的可怕火力打击。而且更让这边感到惊奇的是:他们在后来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本地民工时也没再坚持抵抗,而是老老实实举手表示放弃武力,这让北纬等原来不打算留俘虏的一批军中强硬派倒不好再下手,只能接受那些人的投降。
随同西洋军一起登陆的明军也被收拢起来,那些以西南蛮兵为主的明朝士兵没什么纪律,晚上扎营时也是东一拨西一拨,但这反而让他们逃过了炮火的直接轰击——火箭炮齐射一次花费太高,马千山肯定要找最有价值的目标。一堆破破烂烂的,而且分布非常散乱的破帐篷显然不值得专门攻击一趟。
于是只有零星几发打偏的火箭落到明军驻地,但效果也一样很好——那支部队立即炸了营。他们的头目当时似乎正好在洋人营地中办交涉,好像是想要些补给品,结果给当场炸死了,剩下千把号人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搞得这边连抓俘虏都很麻烦。
后来还是张陵张汝恒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也没到处去找人,只在一个醒目位置竖起了一面“明”字大旗,下面是几十号身穿全套大明军装的士兵,外加摆放了几大锅白米粥。果然没过多久,便有饥肠辘辘的明朝士兵犹犹豫豫靠拢过来。在发现这些人并非假冒之后,理所当然的,他们都非常惊讶——居然还有大明军人敢在短毛的地盘上正大光明竖旗子?
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是又找到组织了——新来明军狼吞虎咽喝下了本地明军给他们的白米粥,然后便顺理成章接受了本地明军的调遣,跟着民工队一起打扫战场去了。这些来自祖国大西南的少数民族本来就不太分得清敌我关系,这时候更加糊涂。后来干脆也不操心了,反正谁给吃的就给谁干活吧,填饱肚子最重要。
在敖萨扬,王璞,严文昌等一干人等的努力下,打扫战场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阵亡者的尸体被就地掩埋;有生还希望的伤员们还是得到了人道主义救治;而为数不多的一批俘虏则被送往战俘营。在那里,由心理学专家老杰克同志牵头,带着安德鲁,王彦,林四海等一批通晓外文的人员,将立即对俘虏进行初步询问,以了解相关情报。
他们很快就打听了一条很有意思的讯息,之后,得到消息的庞雨等人来到战俘营。
“他就是那个威廉姆?”
一个身材高大的德国小伙儿被带到胜利者面前,几位短毛大头目很没有风度的围观着这位扬言要从野蛮人手中救出美丽心上人的德国情圣。小伙子原来也许还挺英俊,可现在的样子着实狼狈——身上烟熏火燎,衣服破破烂烂,头发胡子眉毛都有被烧过的痕迹,看起来挺惨的。
不过能从火箭炮的轰击中逃生出来,而且居然没受什么重伤,这家伙应该算是相当幸运了。虽然被俘虏了,他依然高傲昂起头,看着眼前的胜利者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德语。
旁边林四海立即尽职翻译:
“他说我们的武器非常先进,败在这样的对手之下没什么好遗憾的。如果要处死他也无话可说,但如果能手下留情的话,他可以为自己支付赎金。”
“他这是在求饶吗?看那语气态度,还以为是在向我们发号施令呢。”
解席不太高兴的咕哝了一句,不过庞雨立即拍拍他的肩膀:
“别计较这些了,咱们还是办正事,反正这小子马上就要倒霉的。”
解席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丢给对方,然后大声用刚刚从茱莉那里学来的德语说道:
“很感谢你从前寄来的两封信,咱们短毛不小气:一封信支付五十个银币,两封一百,拿好了!”
声音很响,保证周围俘虏都能听得见。然后,当那些人把眼光转过来时,正好看到短毛头目把钱袋塞到那德国小伙儿怀里——那小子还想推拒,但胳膊已经被人夹住,完全动不了。
然后,押送士兵把他送回到其他俘虏中间,犹自莫名其妙的小伙子连忙为自己辩解。但当然没人肯定。周围俘虏们只是冷冷看着他,脸上纷纷现出仇恨的表情。
第二百六十六章 打劫
此时的风向正是吹往东面。荒不择路的西洋舰队沿着来时旧路,向东北方一路狂奔。而琼海号就好像一条忠实的猎兔犬般紧紧撵在后面。很快,追击和被追击的双方都消失在天际线,只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轨迹——由破碎的船只残骸,漂浮的木桶杂物,以及挣扎呼救的西洋水手们组成。
看来王海阳是下定决心,要坚决履行他不放过一条西洋船的诺言了。
而仍然挂着酱油旗的大明舰队被扔在原地无人理睬,不过这边倒也不怕他们捣鬼。就明军那作战水平,即使这边不做任何阻挠,开放白沙港口随便他们登陆,估计也就是给负责打扫战场的壮丁们增加一些工作量而已。况且,在见识过前面西洋军的下场以后,他们还会来送死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大明的征讨船队很快便灰溜溜离去,他们甚至不敢沿琼海号经过航线前进,而是直接往北,向着雷州府方向开过去了。估计上头的官员都给琼海号吓破了胆子,不敢在海面上行动了,宁肯费时费力的从雷州走陆路返回。
而在沙滩上面,战场扫尾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才勉强清理出个大概。就昨天一晚上功夫,西洋人居然抢运上来不少东西,包括十几门大大小小的火炮,大概是准备后续攻城用的,但还没等发挥威力就先给这边炸飞了。那些老旧而且笨重的前膛火炮在穿越众看来没什么价值,到看在王璞眼中却啧啧称奇——他在北京城曾见过类似的装备,作为镇国利器被置于城楼之上,还专门披上大红绸布炮衣,红衣大炮之名就是由此而来。
尽管琼州府的守卫者们事先组织了大批人力,但现场之混乱依然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许多本地百姓“自发”赶来帮忙打扫战场,实际上是来捡洋落儿的。这帮老百姓什么都要,从废弃的枪支到喝水的铁皮罐,只要他们能捡到的,全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家里搬。刺刀铁铲等实用工具就不谈了,有的人甚至连铁球炮弹都装在小车上推回家去,问他们要那玩意儿干什么,理直气壮回答道——铁料可贵着呢,带回家去找铁匠打几件家什,至不济还能拿来补铁锅!
这光搬东西还不算,都说古人迷信,可那也要看什么情况——就现在这种环境下,那帮穷鬼居然连死人衣服都扒!王璞他们组织了一批民工来搬运尸体,开头还比较正常,后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先是把死人脚上的皮靴给扯下来自己穿上了,这还正常,毕竟是上好的牛皮靴子,这边好多民工还穿草鞋或者打赤脚呢,跟尸体一起埋了太浪费。
可中国人民的节俭精神一旦发作起来那就没底了——很快就有人发现西洋军的衣服也不错,虽然样式怪点,却都是顶厚实的布料,颜色还很鲜艳漂亮,带回家改改就能穿…然后又是皮带,裤子…最后竟连内衣都给扒了——拿回去做抹布也好。至于上面的血污肮脏?那根本不算问题,人民群众总是最勤劳的,带回家让婆娘洗洗就成。
扒衣服还带来一个额外好处——那就是尸体上携带的金银钱币,十字架,或是各类值钱东西也都被搜刮一空。为了扒尸体还起了几次小小冲突,不过都没闹大——反正尸体多着呢,在剥光光以前也不知道会扒出些什么来,为这打架不值得。
负责战场秩序的胡凯等人起初还想阻止一下,短毛军威信是有的——只要走上前去,什么话都不用说,人家丢下东西撒腿就跑。问题是顾得了东头顾不了西边,这边管住了,那边全给扒光了,回过头去看看吧,这边一转眼之间又给扒的赤条条,最后丢到坑里的全是一具具裸尸,搞得前来给死人作超度的几个和尚道士极其尴尬,却又舍不得放弃短毛给的赏钱,只好闭上眼睛,围着一堆光屁股烧香打醮做法事…
大多数老百姓都还算纯朴,对于活着的俘虏并没有采取扒光政策,只要看到你还有一口气在,以就会转身去找其他目标。但也有凶神恶煞的,看见哪个俘虏身上衣服不错,操起一块石头就走过去了,讲理点的还作个手势,要对方自己脱,不讲理就直接冲脑袋抡上去啦。那些西洋军都是亡命徒,可在这种情况下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到后来只要看到有本地人靠近,也不管他来干啥的,就主动开始脱裤子,一个个还唯恐脱得不够快…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就好像误入了狼窝的小白羊——这些曾经纵横东南亚的职业抢劫者,如今却沦落到被一群老百姓打劫,而且是扒光光的地步,也实在有够倒霉的。

“我靠,不至于吧,咱好歹也搞了那么久经济社会了,这里的老百姓眼皮子还是这么浅?”
当解席等一批“领导干部”过来视察时都颇为尴尬——关键是老杰克也在他们这队伍中,而且回头还有茱莉等女同志要过来。杰克本人倒没啥意见,他说美国大兵进裹尸袋时也是赤条条的,能留下具全尸,还有身衣服让人扒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尸体是被堆在一处集体掩埋的,但很多都是被炸碎的尸块,连用手抓都抓不起,只好拿扫帚和簸箕扫拢起来,与沙土一起倒进大坑里。
“算啦,虽说是打了胜仗,可这一带的房屋建筑全毁了。这些群众大都是本乡本土的,咱们又不发抚恤,让他们自己找点补贴吧。”
走到港口附近时,庞雨望着眼前那一片瓦砾废墟,喟然叹息道——这里以前曾是港口外面最为繁华热闹的位置,短毛占据琼州府已近两年,注重海贸的商业政策使得港口这一片发展最快,特别是琼海大市场的建立,很自然把周边地域的经济一起带动起来。
原本就在这港口附近,除了按庞雨等人制定的城市发展规划所建立起的道路系统,还有许多商家和居民自发建造的货栈,仓库,堆场,以及小商铺子。但在经过一场大战之后,基本全毁。幸好事先早已撤退了所有人员,并搬走了绝大部分货物,除了房屋之外,其它物质损失并不算太大。
只有白沙港码头是完全彻底的被破坏掉了——先前防御者挖壕沟备战,以及双方炮战的时候就已经损毁严重,再加上最后用火箭炮彻底把码头区,也就是西洋人驻扎的那片地区给完全覆盖了一遍。当庞雨等人回到这里时,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让他们联想起前世里影视屏幕上的月球表面。
“倒霉,港口完全废掉啦,又要筹款重建。”
林峰等人在山坡上看完热闹之后也来到现场,接下来的事情与军事组没太大关系了,反而是与他们后勤部门关联度更高。几个后勤部门的大头目,诸如林峰,茱莉,陈俊等人先后赶来现场,当场就评估重建所需要的工时和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