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新娘上轿!”一声吆喝,打碎了施茜最后的一丝希望。
双手轻垂,裙摆失落在地。被人牵扶着,一步,一步,回转去。
吴曲喜庆的奏起,施茜被放入轿中,从轩榥中看去,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热闹的表情,吹吹打打,仿佛出嫁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忽而,诸葛亮的面庞出现在她脑海中。那一席白衫,那一抹浅笑,那一泓瞳眸。呵,她如今,就连眼泪,都支配不了了。
春秋,自己掬起笑脸裙袂飞扬的嫁给了他,三国,自己按耐住悲戚淡定无言的嫁给了他。此生,自己注定是他的人么?
呵,命运是什么,自己又是什么,百年之后,也只不过是给后人留一段谈资而已。西施也好,小乔也罢,不过就是嫁予男人的女人,美貌又如何,智慧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无力挣扎,任由摆布。算了,还抗争什么呢,不如安心顺应命运,做个自己该做的女人。
登堂,盥礼,敬酒,拜堂。牵着红绳,感觉到那头传来夫差的温度,心上轻轻一颤。
在春秋出嫁,是为了安国大计,此时…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嫁作人妇了。
他…她斜睨了他一眼,他在欢喜么?
此刻,两瓣葫芦,以一系红绳之半瓢交杯对饮,这,便是合卺了吧?
红绳,贯穿了两瓣葫芦,系紧,悬在最耀眼之处。施茜不禁轻轻眯眼,阻隔这凛冽的光芒。
自己,竟然,就这样,出嫁了。
丝竹声萦绕不断,红烛滴蜡,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娇艳。
窗外,那柳陌间枝絮纷飞,无视这洞房内,罗帛长裙轻翻乱点,层层剥落。
绡帐内,灼然挑衅的男子气息,已然完全箍紧了怀中人儿。
施茜冰凉的躺在榻上,不挣扎,不叹气,不思索。
今夜,月光,如此凄然。远方,是否有人,在回应自己无法弹响的闺怨。
第六十二章 冥冥之中
婚后的生活,只不过就像是在以前的生活上添了道门槛,只要不跃出这门槛,便一切都还一样。要说不一样的,大概就是装束变了吧。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乌发蝉鬓,蛾眉青黛,便兀自叹了一声。自己终究,是成为他的女人了。
不做大王的他,似乎比以前更加飞扬跋扈,也许,是因为以前的地位,注定了他无法像常人一样索取,或是,必须为了国家而隐埋一些细碎的东西,比如,感情。如今,他却可不用理会别人的谈论,不用恐惧下怨,一切,随性而来。
若要说他对她,其实还是很好的。每日早晚为她煎药,防止她毒性发作。有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竟会让她心中一紧。为何,他会有这样凄伤的神色,而那眼中笃定的一抹光彩,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饮下药,将空碗递给丫鬟,自己抱起衣衫,准备到河边浣衣去了。
哪知刚走到门口,便撞入了一人的怀抱,她一惊,跄踉两步。
一双臂膀及时的环住了他。夫差看着怀中人儿手里抱着的衣物,两道浓眉轻拧。
“你做什么?”夫差一把拿过她手中的衣衫。
“去河边浣衣啊。”她不明白,为何这事也值得他愠怒。
“这是下人做的事情,你不知道么?”
“我反正闲着也没事。”施茜抢过衣服,便要出门。
一只手即刻拦在她身前。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施茜不禁觉得有些莫明其妙,难道是怕自己开溜么?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强行娶了自己来。
“就是不许去。”他扭过头,对上她不满的视线,毫不示弱。
“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夫君。”
“你…”施茜气结,只好折回房内,一把将衣服仍在床上。
夫差眼中悄悄闪过一丝不忍。他在心中暗叹一声。她又如何知道,他只不过是担心她的身体,如今毒素未清,怎可轻易干体力活?若是毒再发作…他不及想下去,眉间已紧紧一蹙。若她真的时日无多,他,只想好好照顾她一生。
施茜气呼呼的坐在床上,盯着窗外,默不作声。
他走过去,将手轻轻搭在了她肩上。
她“哼”了一声,丝毫不理会。
“好吧,你去。”他忽然开口。
“…”施茜蓦地扭过头来看他,有些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陪你去。”
“哈哈哈!”她猛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你果然是怕我跑掉。我告诉你,我不会跑的,我跑也跑不了。”
听闻这话,夫差登时一窒。她竟然这么想自己?他脸色一凛,直接抱起她的衣服,道:“要么不去,要么和我一起去,你选择。”
她一愣,随即站了起来。陪就陪。她瞪了他一眼:“走吧。”
走到河边,施茜弯下腰去,将纱裙放入水中,看它荡起层层涟漪,忽而兴起,干脆系起裙摆,赤脚走入河中。
夫差见状,心中一惊,担心她着凉,赶紧趟入河中,扯住她的手臂:“回来,水凉。”
施茜正在往前走,却被他这么往回一拉,一时没站稳,歪进了河里,溅起些许水花。
“西施!”他一把抱起她,见她衣衫湿透,不禁心中一紧,“冷吗?”
施茜摇摇头,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刚才自己倒下去的地方,好软…
这么想着,她回头一看,蓦地倒抽一口凉气。
“将军,你看——”施茜指着自己方才摔倒的地方,惊道,“那有个人!”
“嗯?”夫差显然也看到了。他轻轻放下施茜,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扳过那人的身体。
施茜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然而就是这赫然一眼,让施茜的脑子“轰”的一声大了。她惊呼出声,只觉脑门一麻,嗡嗡作响。下一刻,已是站立不稳。
夫差赶紧扶住她,而他自己,也是忍不住惊诧莫名。
此人,根本就是,施少伯。
施茜的眼泪涟涟滚落,直扑上去,摇晃着少伯的身体:“哥,哥!”
此刻,夫差也顾不得许多恩怨,立刻伸手探了探少伯的鼻息。还好,并非鼻息全无。摊开他的手腕,点上脉搏,也还有隐隐的跳动。
“没死,你别哭。”夫差拉过施茜,一把将少伯搀起,半拖半扶的弄回了自己的住处。
郎中来看后,开了一副方子,说是压惊用的,然后交待他们给他吃些东西喝些水,便起身离去了。
“压惊?!”施茜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的哥哥,转头对夫差道,“只是压惊便可么?”
“这个郎中远近闻名,不该有误。”夫差将方子递给下人,随即轻抚施茜的双肩,“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去弄点水来给他喝。”
“嗯。”施茜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夫差吩咐下人煮了些粥,一匙一匙的喂进少伯的口中。
半晌,少伯忽然咳了一声,将嘴里的粥喷了些许出来。
施茜见状,赶紧取来手帕,替少伯擦拭,对夫差道:“是不是快醒了?”
“恐怕是的。”夫差点了点头,将粥放在了一旁。
果然,不出一会,少伯又咳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哥!”施茜一把握住他的手,“哥,你醒了?”
少伯先是目光茫然,随后,瞳孔猛地一收缩,呼吸急促:“你…是茜茜?!”
“是我,哥,是我啊!”
“啊!是你,你没事,没事就太好了!”他偏了偏头,忽而看见夫差,笑容蓦地僵住,“你怎么也在?”
“哥!”施茜娇嗔道,“是人家救了你!”
少伯闻言,一脸不解:“我们不是一起被卷进去了吗,为什么是他救了我?”
“卷进哪里?”施茜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糊涂。
少伯奇怪的“咦”了一声:“你忘了?我们之前不是在吴国吗?主公派人来杀他,你用八阵图挡住了主公,然后,我们就被卷进去了…”说到这里,他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突地一亮,“是时空扭转仪器!我想起来了!就是那种感觉!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在哪?!”
嗯?施茜愣怔了片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哥哥是刚刚才到三国来的?
“哥…”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刚刚才被卷来吗?”
少伯重重的点了点头。
呵,原来如此。他们三个人被扔在了三国不同的时间段,夫差恐怕是到了比自己早一两年的时空,而哥哥,则比自己晚了个大半年。
施茜忽而想起当初自己走进仪器的时候,爸爸曾大声叫喊,让他们不要一起进去,看来,那个仪器果然是无法承受多个人一起进入的。
这时施茜才想起——“郑旦姐姐呢?”哪怕是个尸体,也应该在啊,难不成,她的尸体跑到比现在还要靠后的时间段去了?
“是啊!”少伯一拍头,“郑旦呢!”
施建国走到病床旁,看了那女子一眼,对主治医生道:“醒不来了?”
“希望很渺茫。”
“怎么会这样?”
“失血过多,导致氧气不能及时运送到脑部,脑部缺氧时间太长,部分坏死,大脑皮层也受到严重损害。”主治医生摇了摇头,道,“可以试试脑细胞活化,不过希望不大。如果治疗的时间太长,她体内的器官也会相继坏死的。”
“唉!”施建国重重叹了口气,看来要从这女子的口中得到孩子们的消息是不可行了。可是…如果她成了植物人,倒是对自己现在的研究很有帮助…
究竟是让她醒来,问问孩子们的状况,还是利用她来实施研究呢?
踌躇片刻,他咬了咬牙,对主治医生道:“全力治疗吧,我不放弃。要办什么手续,我现在就去办。”
施茜看着窗外,倚在桌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稍顷,她站起身,走到床边。
夫差已经睡着了。看着他熟睡的面庞,她笑了笑,他只有睡着的时候最乖,最不霸道。
轻躺上床,看着窗外倾泻的月光,她闭上了眼睛。与哥哥的重逢,能让她睡个囫囵觉吧。
梦里,不知为什么,她总能看见两个男童。
这两个男童的面目,何其熟悉…
“娘!”一个男童跌跌撞撞的朝她跑来,却是扑了个空。
“娘!”另一个男童也急急向她跑来,哭喊着,“你们都不要我,都不要我了!”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他们之间,一脸惊惶。
“茜茜!”诸葛亮忽然出现,脸上一抹淡定的微笑,朝她伸出了手。
“西施!”夫差双目射出一道犀光,浓眉高挑,定定凝视着她。
施茜站在其中,心慌意乱,额上沁出冷汗。
“啊!”她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
夫差被她这么一叫,呼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
“怎么了?”夫差看着她冷汗涔涔,以为是毒发作了,心上一揪。
“没事,做梦了。”她笑笑。
“真的?”夫差却还不放心。
“真的!”
“嗯,那睡吧。”夫差替她拢了拢被子,复又躺下。
然而施茜,却是睡不着了。
自己曾在春秋做过类似的梦。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第六十三章 浮生花
清早,鸟儿叫的正欢,施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
床头,赫然坐着一个男子。
是夫差么?施茜随意瞟了一眼,懒懒道:“怎么,今早不练剑?”
“嗯?你醒了?”这声音,分明不是夫差。
“哥哥?”施茜一个骨碌坐了起来,赶紧穿上外衣。小时候再亲昵,此刻也已长大,怎么随随便便的就坐到人家床头来呢?施茜的脸顷刻红了。
少伯完全没看到施茜的羞赧,只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施茜一愣。
“是啊,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他回过头,看着施茜,“你,就是西施,西施,就是你。还不能回去交差么?”
“哥哥…可是我…”她…在眷恋什么,在舍不得什么?是啊,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的,只是,那些回忆,却无法与自己撇清。还有,诸葛亮,还有…夫差。虽说对夫差不曾动情,但是无论如何,也是夫妻一场。
“你难道想留在这里?你不想家?你不想爸爸妈妈吗?”
这句话,让施茜猛然一震。是啊,爸爸妈妈,多少年不见了,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变老,额头上有没有多些皱纹,鬓角有没有多些白发。自己本该多赖在父母的怀抱中几年,本该多呆在父母的羽翼下几年,如同常人一样上高中,上大学,可是,自己却偏偏跑来古代直接接受了纷繁复杂人生教育,是幸运,还是不幸?这种离奇的遭遇,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可这种生活的无奈,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安然接受的。走,还是留,这个选择题,真的可以由自己来做吗?
她笑了笑,抬头看少伯:“好,我回去,可是,你打算怎么回去?”
这次,轮到少伯浑身一震了。
是啊,说要回去,可是,回家的路,在哪里呢?
少伯忽然一拍脑袋:“那河!我就是落在那的。”
施茜缓缓摇了摇头:“我落在郊外,你落在河边,夫差落在去丹杨的路上,你说,我们从哪里回去?这里本就不是站点,我们不过是因为失误而被抛落,要回去,除非回到春秋,我们一个一个的回去。”
“那就回春秋!”
“怎么回?”一双深眸柔和而沉静的看着他。回春秋,谈何容易。如果不是那次碰巧,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到春秋。思及此,施茜淡淡叹了口气。历史总是这样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切,任何巧合,皆是命中注定,没有谁逃的过。
诸葛亮,夫差,郑旦,哥哥,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情感,她本以为自己有能力驾驭,可谁知,现在她只身陷其中,无力挣扎。西施,注定嫁给夫差,小乔,必然嫁给周瑜,生活的轨道,如此清晰的在刻下自己的一笔一画。
走和不走,留和不留,还有什么区别呢?原来窥破了历史的走向,是这么一件恐怖的事情。每一个片段,或许和已知的历史都略有不同,可又如何,历史也是在自转的,自己还巴望着改变命运,殊不知这“巴望”也是命运的一着。也许历史中总有一些细节在不停变换,却是无法改变大的方向。
幸福,也许只是人的错觉吧,一切,不过都是谱写好的。这么想,是不是太唯心了?可她真的觉得,若是自己感到幸福,便幸福了。还有什么得到得不到之说呢?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她轻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过了几秒,忽然又笑了。既然一切都由不得自己作主,又何苦唉声叹气呢,若想生活好好对待自己,自己便要好好对待生活。
少伯终于也明白,要回现代,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可是,自己也总不能一直呆在古代,总能做点什么吧?思来想去,却还是毫无头绪。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哥,你干什么去?”施茜看着他一脸肃然,不禁问道。
“总会有办法的,我去找办法。”
“找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忽然扭头,“我们既然已经身陷历史之中,历史必然和我们有关。茜茜,你有没有打算过,你想要做什么?”
施茜一愣。打算,自然是打算过,然而,可以实现么?她笑笑,道:“打算过,要帮诸葛亮收复中原。”
“什么?!”少伯吃了一吓,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这么说来,除非你成功了,否则我们无法回去?”
“为什么?”施茜不解。
“若你成功了,历史就不再需要我们了,我们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施茜摇摇头:“没这么简单吧。况且也不是惊天动地的举动才算是历史,我们如今,已经和三国融为一体了。”
“不,怎么都要试一试!”少伯的眼睛忽然放出光来。
不知为什么,施茜见到少伯眼中的光芒,浑身竟凉飕飕的,冷汗也沁了出来:“你…要做什么?”
少伯只神秘一笑:“我不告诉你。”
“你别乱来啊…”施茜有些担心她这个哥哥,平时呆头呆脑的,忽然灵光乍现,还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呢。
少伯敛了笑容,看着施茜,正色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也一起经历了很多欢笑悲喜,爸爸让你冒险来春秋,其实我心里很不舒服。本来,我去春秋,就是为了保护你,可是,我非但没有保护到你,还把你推进了火坑。茜茜,我真的很想为你做点什么,让你回去,过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像其他女孩一样,上学,谈恋爱,工作,买衣服,每天开开心心…”
听着这番话,施茜愣住了。明明对自己说过要坚强的,可是这眼泪还是不听话的往下掉。好吧,就允许自己再哭这一回。于是,她干脆咧开嘴,一头扎进了少伯怀中。
哥哥的怀抱,好熟悉啊。以前受了委屈,难过了,想撒娇了,这个怀抱,就是她永远的避风港和保温瓶。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眼前的哥哥,足足大了自己一轮,可是,那些天真顽皮的回忆,恐怕就算是在于他,也是历历在目吧。
少伯轻轻揽住她,鼻子也酸涩起来,却还笑道:“傻瓜,憋了很久了吧?唉,痛快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大乔哼着小曲儿,对着铜镜梳妆。忽然,铜镜中多了一个人。她惊呼一声,转回了头去。
“父亲!您进来也没个声响,吓着女儿了。”大乔见是乔国老,连松了几口气。
“呵,瞧你高兴的,平时打扮也不见你哼着曲儿。不嫁给瑜儿就这么高兴?”乔国老走过去,看着女儿笑黡如花,心情也不禁一片明朗。
“呵呵,父亲,我是孙将军的人,现在能回府住已经是主公的恩德了,岂能再嫁与他人呢?”
“你这丫头。”乔国老拍了拍大乔的肩。女儿若开心,自己也就高兴了。
“我只是没有想到,”大乔忽而转过身,若有所思,“事情竟然这么顺利。虽说那茜茜貌美如花,可是要让周瑜将军即刻就娶了他,也似乎有些快了。”
“这没什么。”乔国老笑笑,“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还不是一见到你就要娶?嗨,将军么,自然想找个佳人了。”
大乔点了点头,却蓦然想起,那马姓男子说过,茜茜在隆中的时候,曾与一男子难舍难分…呵,罢了。大乔摇了摇头,不去想了,既然嫁都嫁了,自己的心愿也达成了。此刻…该去谢周泰将军了吧?若不是他帮忙,呵呵,恐怕茜茜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嫁出去。大乔轻轻抿嘴,眉眼盈着浅笑。
诸葛亮坐在石凳上,迅速扫了一眼桌上的书,随即合上。
呵,她走了许多天了,怎么自己还是无法静下心来。
这一世,能有多少次如此动心?她的面庞,似远似近,只是无法看清。
若她回来,自己真的能忍心让她空守这山林茅屋,而自己却去平定天下么?出将入相的愿望,再她的娇颜面前,忽然失去了几分颜色。
高卧待时,呵,好一个高卧,仅一个女子竟然就能虏了自己心去。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此言不谬啊。
看着桃花相向,他忽然觉得,那飘零的一瓣,才是最坚忍不拔的。放弃了依靠,放弃了温软的怀抱,只为扑向自己所追寻的一切。
“孔明兄!”徐庶背着包袱,走了过来,“我该走了。”看着这冷清的茅屋,徐庶不禁叹了口气。
诸葛亮站起身来,看着他,良久,点了点头:“保重!”
“你也是!”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曾经欢快嬉闹的日日夜夜,已一去不返了。外面的世界,谁都无法窥测,然而,一旦离开,就无法再回来了。
落花纠结,相伴而舞。施茜盯着它们,不禁看出了神。
“咳咳。”忽然两声干咳,打破了这美好兴致。
施茜深呼一口气,转过身:“你没看我在赏花吗?”
“哦?”夫差洒然一笑,“是又如何?”
“你就应该安静的站在一旁。”施茜一边说,一边弯下腰,轻轻捻起一枚花瓣,“你吵到它们了。”
“呵呵。”只是暧昧一笑,便忽然一把扯过她的手臂,轻轻一拉一绕,竟已轻巧的将身前佳人横抱在怀中。
“你…”施茜一惊,“你做什么?放我下去!”
“不放!”脸上是一抹毫不妥协的笑容,怀抱着娇香四溢的人儿,大步朝前走去。
“做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粉拳胡乱的砸在他身上,他却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脚底呼呼生风。
“到了!”夫差满意的看看四周,轻轻将施茜放下。
“你…”正想开口骂他,她却一眼看到了周围的景象,樱唇微启,一双明眸漾出涟漪。
“喜欢么?”夫差看她呆立的模样,煞是满意。
“嗯。”此刻,她只顾点头,瞳眸流盼,欣喜的徜徉在这一片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