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察觉到他停留的视线,继续自言自语似的说,“然后我决定放弃写遗书…人快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都跟我一样,脑子像放胶片儿似的,以前发生的一切飞快的回放,可那感觉就真的像看戏似的,一点都没有当时的撕心裂肺或是欢喜万分——很平静,也挺麻木,我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你,父母,程程,卫放…”
她说着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还有些疲累,舔了舔唇,她眼神淡淡的道,“…还有苏唯一。”有浓浓的困意慢慢的侵袭而来,她强打起精神,笑起来。
“顾方泽,你知道吗,他回来了,你说他干嘛要回来呢?其实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顾方泽嗯了一声,道,“我知道。”
李涟漪听言诧异,可转念想想,顾方泽的公司在B市的地位也算得上数一数二,而华尔街软件大王苏唯一回国发展这一消息,说不定他要比她还提前知道呢。
话题有点接不下去,可是她不说话心里又憋得慌,正纠结着,就听见开车的那人开口说话了。
有些漫不经心,“你昨天去哪了?”
李涟漪一时反应不过来,眨眨眼,才道,“你说昨天,我下午回了趟D城,去看我妈。”按按太阳穴,她自嘲一笑,想不到时隔四年才归宁,地点居然是在医院。
顾方泽微微皱起眉头,“妈怎么了?”
一个“妈”字说得无比顺溜无比自然,想当初,她磨蹭了好些日子,直到度完蜜月后才克服了心里障碍,对着一个原本陌生的女子叫一声妈。
“没什么,小毛病住院罢了,”她说着,看着手指交叉并拢,语气变得有些飘渺虚幻,可有夹杂着些微欢喜,“可是真好,她起码,能认出我了。”
*回去后,半夜里,李涟漪开始发烧。从小她的身体就不错,很少生病,而这场病就像是积压已久亟欲喷发的火山,来势汹汹,猝不及防。
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捂着被子觉得浑身发烫,可踢开被子又觉得置身冰窟,猛然惊醒,鬓前都是冰冷的汗。
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空荡冰凉,枕头摆得很整齐,明显是没睡过的。
这才忆起顾方泽时常有些时候是夜不归宿的,以前也没在意,可如今偏是最需要的时候,他不在。
她周身无力,气息有些紊乱,呼吸困难,肺仿佛要炸开般,将空气硬生生地挤出去,恍恍惚惚的眼前一黑一白,最后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糊住了眼睛。
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在寂静的深夜里,混着她失序的心跳,刺耳而尖锐,不休不止。她想抬起手去拿,但一点力气都无。
仿佛是陷入了一场无能为力的梦魇。
模糊的意识里,好似已经摸到了手机按下接听键,可在下一刻,她脑子突然放空,然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Chapter19 梦境她陷入了绵长而苍白的梦境。
抑或说是扭曲的回忆,像一面破碎后重新粘起的镜子,在水中晃荡,缝隙很深,天空的白云倒映下来,钻进那缝隙里去,不停地折射出光影变幻,眼花缭乱,最后,竟让人渐渐生出绝望来。
那是一场瓢泼大雨,空气阴寒阴寒的,乌云沉沉的压下来。
一辆私家车在路边飞速的行驶过,那飞溅的水花打脏了她洁白的裙摆,她游魂般无意识地慢慢走着,突然听到后方有人叫她的名字,熟悉却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片茫茫的雨帘,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
镜头一转,是清冷的墓地。灰白色的墓碑,天空有苍鸦扑簌飞过,她在墓碑前久久伫立,墓碑上没有名字,空白一片,她面无表情的蹲在碑前,伸出手指在上面不断的慢慢的划,粗糙的碑面很快把她的指尖磨破,可是没有丝毫痛感。
最后一个画面,是她躺在浴缸里,水很满,她右手的静脉被薄薄的刀片割破,丝丝缕缕的血丝妖冶地漂在水面上,然后随着溢出的水流慢慢流向地面,她仿佛是漂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面容苍白但嘴角含笑的自己。画面很窄,如电影里的取景,可声音异常清晰。
滴答,滴答。
响得很空旷寂静。
不知是血液流出身体的声音,还是眼泪落地的动静。
然后她就醒了。睁开眼睛,映入眼里的是几个大吊瓶,正悬在高架上,有透明的液体在慢慢滴落,沿着细细的软管输入她的体内。她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怎么做着梦做着梦,做到医院来了?而且,这梦…也太诡异了吧。
没笑两声,她就抽着嘴角停下来。喉咙里像着了火似的,辣辣的烧灼着疼,发出的声音异常沙哑,嘎嘎的像鸭子叫。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某人正拿着个水杯,立在床边,含笑俯视着她。
“怎么不笑了?”
“…”混蛋。李涟漪尴尬得不行,轻咳了一声,哑着嗓音低声道,“我渴。”
再看向他,他嘴角的弧度已经平直,微俯下身体将水杯递过来,她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喝。杯子很大,水很满,温度刚刚好,喝下去时好似旱中的甘霖,润啊润一直润到心底里去。好不容易嗓子好受点了,随手将空杯放到一边,她才心满意足的开口,“我怎么一觉睡到医院来了?”
喝水的空当,顾方泽已坐在病房角落的沙发上,藤木小茶几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几本文件夹,文件夹是翻开的,一支暗金色的钢笔斜斜放在上面。
他坐靠在沙发上,西装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领带拉得很松,长腿随意地交叠,姿态看上去很悠闲,可那修长好看的手指正飞快的在笔记本的键盘上敲击着,带着副金丝框眼镜,斯文优雅,视线一直放在电脑屏幕上,偶尔拿起手边的文件夹翻动几下,表情沉静如水。
这男人工作起来的样子,真真可以迷死不少花痴。
可惜,不单单只属于她。
心中感慨,就见他听言抬头看她,眸光被反光的镜面挡住,只听见他缓声道,“发烧四十度,烧成肺炎,你昏迷了快四天。”他淡淡的说,可李涟漪却硬是从中听出了些许不快。
居然睡了那么久?
她笑得干巴巴,“没想到这样都没死…”眼尖瞄到他俊脸一沉,赶紧又道,“还好我福大命大及时被发现送医院抢救了…”
顾方泽却不再说话,抿着唇,继续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镜片反射出莹莹的蓝光,愈是看不清他的情绪。
李涟漪就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转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在生气。
可是生什么气呢?发烧,肺炎,又不是她愿意的,谁没事干吃饱撑着找病去?
再说,她生病,他不在她身边,也不知道醉卧到哪个美人膝去了,于情于理都是他的不对,他有那门子资格生气啊。
研究了好半天,都没揪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被子一掀,赤着脚下床。
顾方泽这才正眼看她,她的举动让他眉头紧锁,“你下床做什么?地板凉,可能有碎玻璃。”说是这么说,却没上前阻止她,眼睁睁看她光着脚板走过来。
李涟漪撇着嘴,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没好气的接口道,“下床,来哄你呀。”他就是吃准了她最怕他生气这一点,动不动就摆脸色给她看。
也没见他对那些红颜佳丽们这样冷脸以待啊。
其实说起来,她与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相处方式最奇怪的夫妻了。所以会出现什么情况,都应该见怪不怪才对。
他终于有了反应,手臂一动,将她拦腰环住,嘴角向上勾了勾,“哄我什么?为什么要哄我?”说话的语调有点微微上挑,似是刻意而为的,有点软。即便生得多么正经气质多么沉静,单是这么一句话这么一个动作,就全然撕破了他的面具。
不愧是过尽千帆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大少啊。
李涟漪忍住瞬间冒出的鸡皮疙瘩,扯出一抹笑,“因为你生气了,我要哄你开心。”
顾方泽抵住她的额头,望进她的眼睛,低低笑了,“好了,我现在开心了,你可以不用笑了,很丑。”
“…”李涟漪嘴角僵硬。
难不成他开心,是因为她“很丑的笑”取悦了他?
正郁闷不已,耳边是他温热的鼻息,他的大手穿过她的柔顺黑亮的发丝,撩起几根细细把玩着,他的声音不大,可很有命令的味道,“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要记得第一个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她怔了怔,她记得在意识模糊间曾接了个电话来着,难道不是他?
PS:这么晚应该没人再看了吧^_^这更算14号的吧,15号(也就是今天)还有一更~~Chapter20 争执“回去你要好好感谢福妈,要不是她半夜起来喝水听到房间有响动,你这条命现在还打不准在哪呢。”他心情状似愉悦,揉揉她的头顶心,挪动了下身体,将她推离开,向病床投出一个眼神,“回去躺着,你现在需要休息。”说罢,手指轻扶了下镜框,不再理会她,继续埋首工作。
原来是福妈,她恍然。但再想了想,又皱起眉头,可那个电话…“今天你的老板打电话给我,质问你无故旷班5天的理由。”他突道,头也不抬。
李涟漪呆怔了好几秒,一阵眩晕,立刻抱头呻`吟:“完了,这次首乌一定会劈死我!!”开了5天空窗,她负责的好几个节目根本没办法录制,这下电视台的损失一定非常惨重。虽说因着背景的关系,在电视台里她一向是左右逢源,可这次涉及到了电视台的利益…说不定下次进老板办公室,递到她面前的就是一纸辞退信和遣散工资。
她面色苍白,喃喃问道,“那…你怎么说?”心里隐生不安。
大概是她无措的反应取悦了他,顾方泽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最后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眸光流转,矜持贵雅。
“我说,你因在以色列工作太过劳累,回国后生起了大病,无奈之下只好住院数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瞥了一眼她单薄的病服,突然立起身,走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李涟漪被这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来得及小声啊了一声,下一秒就被丢上了病床。
厚厚的被子覆上来,她抓着被子惊魂未定地瞪向正义务扮演护士角色的某人,龇牙咧嘴道,“粗暴的男人。”以为她不是肉做的啊,就这么直愣愣的把她往硬邦邦的床上扔!
英俊的“护士”先生挑起眉头,嘴角轻撩,“如果我真的‘粗暴’,就不会耐心的向你的老板‘撒谎’解释,更不会替你‘争取’到半个月的假期。”漫不经心的在某几个字眼上加重语气。
李涟漪一听反而急了,腾地从床上爬起,叫起来,“大少爷你要害死我了,干嘛要给我请假啊你,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请假马上就有人来替我的位置,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觊觎我的位置?”她一通话说下来,有点微喘。他当然不会知道,像他这种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不会知道,她为了能从娱乐版调到新闻版进而爬上女主播的位置,付出了多大努力,加了多少班,受了多少质疑和白眼。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顾方泽沉默下来,静静地望着她,眸子乌黑深沉,好半晌才缓缓开口,“我以为在顾家的庇佑下,工作对于你来说不是问题。”
果然。他果然是这样想的。
李涟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涌上心头的不快,抬眸看他,道,“没错,顾家在B市的影响力确实让我得到了工作上的便利,可是,顾方泽我不愿意,你给我了一块垫脚石我很感激,但以后的路,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走,你能帮我一时,可你不能帮我一辈子。”
人人都以为她是借着顾家和父辈的光爬上高位,却独独忽略她的付出与辛苦。社会本来就是这样,有关系自然是好,可如果自己不够强大,即便有多么厉害的后盾,终归是要被人瞧不起,明里奉承,暗地却被踩到尘埃里去。
她不愿做那朵温室里离开小王子就活不下去的玫瑰花,。
顾方泽闻言眉头深深拧起,目光慢慢变得犀利起来,愈发显得寡淡,深不可测,“李涟漪,你觉得我不能帮你一辈子?你不信任我?”
她也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明是在说工作,怎么让他一拐,就成了信不信任的问题了?
“或者说,你笃定我们不会长久?”他面无表情,慢吞吞道,语气带着几分冷淡。
李涟漪愣住,哑然。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他这么一问,她一时间竟回答不出来。
很长时间,久到她都觉得周围的气流缓缓的凝固在耳畔,顾方泽轻勾起嘴角,眼底墨光流动,道,“我去办出院手续,今晚收拾一下,我定了去法国的机票,你陪我去。”说罢,未等她回应,转身就走。
门嘭的被甩上。
李涟漪坐在床上,瞪着门的方向,忍不住咬牙,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个男人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对吧?不仅挑她的刺,歪曲她的话意,还不顾她的意愿擅做决定!
不过…收回目光,低头绞着手指,她抿起唇,神志有几秒钟恍惚。
她和他这样,算是吵架吗?
--PS:终于得到推荐,请各位亲多多收藏投票留言,>_<让奈奈在榜上多留几天~么,谢谢^_^明天开始,更新时间会提前,保持每天一更,偶尔RP爆发下,会有两更~Chapter21 作茧自缚结婚四年,加上先前认识的两年,顾方泽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冷脸对她。即便偶尔惹他不高兴了,也仅是几分钟的事情而已,只要她扁扁嘴,装模作样的撒撒娇,哄一哄——他也不是胸襟狭小的男人,良好的教养让他从小就懂得尊重女性,而她也是识时务之人,所以两人从未真正吵过架,和和气气,堪称相敬如宾的典范。
可她忘记了,顾方泽这个男人,所谓的天之骄子,早就被太多女人宠坏。容不得别人拒绝他自以为是的好意,以为他给的就是对的,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需不需要。
顾方泽再次推门进来时,就望见她垂着脑袋,绞着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吁了口气的模样。
她的侧脸很美,纤细柔和的轮廓,皮肤很白,是那种珍珠般的莹白,睫毛不算很长,但浓密至极,眨眼之间仿佛蝴蝶的羽翼轻轻扇动,仿佛还能听到那羽翼划过空气时产生的气流,很安静,唯见她眼波流转。
她每次遇到烦心事时,总爱习惯性的折腾她的手指头。
眉头还会稍稍皱起,认真专注,一副烦恼至极的样子。
他倚在门框看她,不动声色,好一会儿,见她始终没察觉到他的存在,眸光微微一暗,这才迈步走进去。
她闻声望过来,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径直走到角落的沙发,默不作声的收拾办公用具。先是笔记本电脑,然后是文件夹,最后将钢笔放回西装口袋。动作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他生气时向来如此,不说话,冷冰冰的,将人当空气看。只有在这时,他那骄纵出来的少爷脾气才体现得淋漓尽致。
哎。
她再度叹气,本来心中还有怨气,这会儿一下子消失殆尽。其实某些时候在某些方面,他就跟小孩子一样。
思来想去,得,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顾方泽,你带我去法国干什么?”她挑了个相较安全的话题,尽量用轻快随意的语气问道。
他扫她一眼,淡淡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东西收拾好了,他往外走,又丢下一句话,“待会儿福叔会来接你,你把衣服换了,公司有点事,我先过去。”
三言两语,生生将她的示弱堵了回去。
“…”李涟漪无言以对,眼睁睁看着他再次甩门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似自她从以色列回来后,顾方泽就转了性似的,与她印象中那个宠着她,护着她的顾方泽全然不同——她的婚姻,本就如履薄冰,非要两人小心翼翼才能维持下去,这下可好,他顾少爷来了这么一出,非要打破原本微妙的平衡,那她今后该如何自处如何做才是对的?
她额际抽痛,索性什么都不想了,换衣服去。
*福叔在半个小时后驱车来接她。福叔早年是顾老将军的警卫员,后来呆在顾家,和福妈在顾家一服务就是三十多年,几乎是看着顾方泽长大的,感情极深,所以当顾方泽搬出去住后,这对夫妇主动要求跟出来,以便周到照料。
福叔性格很是开朗,生得胖,成天笑眯眯的,倒也与他的名字相称。
车行至一半,她与福叔有一撘没一搭地聊天时,福叔摇头晃脑,有意无意的说了句,“方泽真是个好丈夫,你一生病,他就把医院当办公室了,每天守着,还不准别人来探病,说是会扰了你…”
李涟漪又好气又好笑,“福叔。”福叔定是知道她与顾方泽正闹着别扭,所以想当和事老呢。
其实顾方泽对她好,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也是这么被他宠着过来的,习惯了,便成了自然,也不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倒是今天的举动,与平时大相庭径,啊,居然当着她的面摔了两次门。
不想还好,一想,心里又堵得慌。
“小涟漪你别嫌我多嘴,那孩子打小眼光就高得不行,顾家就这么个宝贝疙瘩,哪个不是宠着让着,就没见他对谁上心过,也就个你了,镇得住他。”福叔絮絮叨叨。顾老将军疼她,总喜欢唤她小涟漪,连带着福叔福妈也这么叫。
“别提其他,就说那天晚上吧,都那么晚了,他抱着你就从房间里冲出来,你福妈睡得沉没听到动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涟漪怔了怔,抿住唇沉默不语,心里莫名觉得烦躁,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仿佛有什么被人无意戳破,她猝不及防,空荡荡的让人心慌意乱。
看过奈奈的文的亲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塑造十全十美的主角,所以主角们都或多或少有些缺点,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的文里,是有真正的爱情的,这份爱情,或许现在你们觉得残缺,但到了最后,它会是美好的^_^男主也不是你们想象中这样肤浅的角色~放心啦..
Chapter22 衣冠禽兽法国之行,一点趣味都无。
顾方泽原来是出差去的,和某跨国公司洽谈合作事宜,顺便参加一个颇重要的竞标会。
对于他的工作,李涟漪一向了解不多,只知他的公司是他外公送给他十八岁的礼物,一开始本是玩票性质,可后来整着整着倒较起真来,有了兴致,索性就收了心,认认真真的打理公司。
能让顾家公子较真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还真的不多,如今,在B市谁人不知他的“盛世”?单看那招人的门槛和那千金难求的职位,再加上老总显赫的背景,就知道这公司级别有多高。
李涟漪趴在法国雅高酒店的阳台上百无聊赖的看天空时,已是巴黎时间晚上九点。自早上班机抵达巴黎,将她连同行李一起送进这家早已订好的顶级酒店后,顾方泽就带着他的助理消失了。
哎,既然工作这样忙,为什么还要拖着她一起受罪?
时临深秋,快入冬了。温带气候的巴黎夜空早已看不见星星,黑蒙蒙的一片,秋天的风很大,带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她刚刚洗完澡,还穿着浴袍,被风这么一吹,分外的冷。他们订的房间在21楼,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是美丽的巴黎夜景,万家灯火,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在夜幕中朦胧耀眼,流光溢彩。
其实对于巴黎,对于雅高酒店,李涟漪熟悉得很。她和顾方泽蜜月的地点便是这里,连房间号都没变。
顾方泽是个爱玩会玩的主儿,品味一流。酒店要选一流的,一流的酒店要选一流的房间——啧,纨绔子弟的一贯作风。
犹记初见顾方泽时,给她的第一印象,虽说不上谦谦君子,但起码也是个极品金龟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家有身家,要背景有背景,最重要的是,气质与教养极好,若是平常女子瞧见了,恐怕做梦都想栓回家养肥了吃干抹净。要不是当年她已经…这时,门口传来响动,她转头望过去,就见顾方泽脱了西装外套挽在手臂上,在玄关处弯腰脱鞋。
她想了想,还是跑过去接了他的外套,顺便将一双干净的室内拖鞋递给他。这小皇帝太难侍候,变脸比天还快,昨天白天还生她的气呢,到了晚上登机的时候,又是一副温和模样,好似之前从未与她红过脸,上了机时还给她盖被子来着。
“谢谢。”他望了她一眼,视线似有几秒钟恍惚了下,可随后低声道了谢,便踩了拖鞋径直走向浴室。
浴室里很快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李涟漪望着浴室门,微微蹙起眉头。
他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
又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闻了闻,果然,有很大的酒味儿。
顾方泽有轻微的洁癖,他向来容不得自己或身边的人身上有异味或浓重的酒味,所以每次一喝完酒,他一定会冲澡。这个习惯只要是与他稍稍交好的人都知道,龟毛得不得了。
李涟漪不以为然的撇撇唇,在冰箱里拿了瓶依云矿泉水拧开,往舒适柔软的大床一坐,看电视。可翻来覆去,还是和白天一样,通通是她看不懂的法语节目。法国是一个高傲的民族,总觉得本国的语言便是世界上最美丽最优雅的,对别国的语言不屑一顾,连带着电视节目也是以法语为主,即使是像雅高这样的世界顶尖酒店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