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销售部经理突然辞职,据悉已被ly集团雇用”......后头还附了几张清晰的照片,旁边还注明了是于昨晚连夜召开记者会拍摄。顾方泽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俊脸挂着礼节性的浅笑,几位原ly高层的精英人士正立在他身后,俨然已是“盛世”一派的人马。
商场上的事情李涟漪不懂,但对于商场如战场,无时无刻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一道理,她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看了这份报纸,也知这便是传说中的商战了。
“不就是召开了个记者会么,有什么好故弄玄虚......”一想到今早他似笑非笑的那句“那你以为我干什么去了?”,她就忍不住心火中烧,继续嘀咕。
正开着车的福叔将她的低语全听了进去,也不帮自家少爷说两句,继续乐呵呵的开车。他想到顾将军在世时曾对他说过,“小涟漪这丫头,别看她一副文静乖巧的好模样,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好玩的主儿,心思多得很,反骨着那!
“不过,但也可爱得紧,对我冒口。
稳稳踩下刹车,福叔回头还是笑眯眯的,“小涟漪,到了。
穿着身黑色香奈儿长裙,李涟漪提着餐盒步履均匀地迈进“盛世”大厦一楼宽敞豪华的大厅,随即面带微笑,矜持又不是亲和力的对前台小姐表明她要见他们的顶头上司,顾方泽顾老总。
前台小姐看着年纪不大,工作起来倒也蛮负责。b市电视台的新闻八点档女主播李涟漪是他们顾总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个事实,已然是整个“盛世”
公开的秘密。虽然这个总裁夫人除上节目外一向低调得很,但她还是认得她的。
“总裁夫人......”面色极为犹豫,“可顾总还在开会,您能否稍微等一等?”见李涟漪眉头轻挑,又吓得赶紧又加了句,“要不然您稍微坐一下,我打电话给丽莎秘书......”
“不用了,我等一会儿就好。李涟漪微笑道。她就是来送个饭,顺便透透气,没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大张旗鼓的。
看着小姑娘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她不禁莞尔,随口问道,“你们顾总从什么时候开始开会的?
“今天一来上班就召开会议了,一直到现在。”
李涟漪怔了下,她发现顾方泽真真是个超强工作狂,比她还不要命的。
早上明媚耀人的阳光透过天顶的巨大玻璃窗洒进“盛世”一楼的大厅,暖洋洋的像春日的风。b市的冬日的气候向来是很恶劣的,不是狂风乱作就是暴雪连连,像这般的好天气倒是很少见。
李涟漪被请到大厅角落辟开的宾客接待室,舒软的布艺沙发,温暖爽朗的阳光,一杯上好清茶,一份女性杂志,还有个说话怯声怯气还特别害羞的小姑娘供她消遣,其实时间过得也是飞快飞快的。
半个小时后,前台这个小姑娘接了个电话,放下后终于如释重负地冲她笑道,“总裁夫人,顾总说您可以上去了。”
李涟漪疑惑,“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小姑娘的脸腾地红了,垂这脑袋有点不知所措的道,“这个......我发了短信给丽莎小姐......”
李涟漪涟清听言,怔了怔,转而大怒。这只猪!既然知道她已经来了,居然还让她等了半个小时!
心中是这么想的,面上却未流露出半分,即便流露出来又如何,当众撒泼?——徒徒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料罢。这样的行为,她在年少时也不是没做过,可后来才知,无人会因此同情她,人们仅会将她当作小丑,偶尔掌声鼓励下,磕着瓜子说继续,挺逗乐儿的。
她明白这个道理后就开始学着怎么去笑。即便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那段时光,她对生活也未曾这般积极过。而那时她只知唯有这样,自己才不会崩溃,才不会对这个世界绝望。
莫名其妙地就又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李涟漪有瞬间的恍然,心下的怒气都因此冲淡了许多,兀自神游太虚去了。直到看着那道徐徐打开的电梯门走出来的人时,她才回过神来。
透过透明的玻璃屏风,顾方泽一身黑色西装,平静无波的面容,似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动了动,随即严肃紧绷着表情朝着她的方向走来,瞧那眉头皱的,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还坑了他辆宝马似的。李涟漪撇了撇唇,索性就坐在沙发上不动,边兴致盎然地和前台小姑娘聊天边等着他走过来。
“小姐,你们顾总常常这么忙吗?你是不是经常能见到来找他的女人.她尽职的扮演“总裁夫人”这个角色,学婆婆的拿手好戏,笑里藏刀。
“......”
可惜小姑娘段数太低,一见终极boss来了,吓得连那啥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回答她了,又似乎又点惧怕她,就支支吾吾的急得脸又红了。见她这副模样,李涟漪也只好讪讪作罢,免得日后人家说她仗势欺人。
“你来做什么?”看吧,口气也是如此不耐。看来他果真是不希望她来他公司的,莫不是连公司都藏了几个小美人,怕她看了回去向太上皇老佛爷告状?
思绪至此,她笑眯眯望着他道:“当然是来查勤的。”又道,“顺便给你送午饭。”
顾方泽眸色深深,唇角轻撩了下,道,“鬼话连篇。”眼角余光一瞥,却又瞅见她用袋子装着拎着的餐盒,沉墨般的眼睛里似有一抹暗光闪过。
“你不信就算了,喏,李涟漪脸不红心不跳,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继续扯谎,“我跟福妈学做的菜,特意送过来给你尝尝的,可你就这态度拉长了语调,“不吃拉倒,我本来是拿来贿赂你的,求你点儿事的——既然你稀罕,我送给福叔吃好了。”说罢,扭头就想走。
一、二、三走一步,数一个数。
一只大手攥住她的手腕,熨熨的体温隔着衣物传来,“这么久,菜也凉了,恰好我办公室的休息室有微波炉,我们上去吧。”说罢,也不在意她有什么反应,某人拉起她就往电梯的方向走。
李涟漪乖乖地任他拉着走,还回头冲呈呆愣状态的前台小姑娘笑着道了声别,心情愉悦得不得了。
她就说吧,再怎么不高兴再怎么生她的气,只要走关于她的事,他绝对做不到视若无睹。
进了电梯后,李涟漪偷眼看了看旁边的他,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闷骚样,比杂志上的模特还要拽,斟酌了下言辞,她状似惶恐的小心道,“你不喜欢我来吗?”
顾方泽俯头膘了她一眼,明显是识破她的装模作样,笑了,“我不喜欢你就不会来吗?”这笑她可是看出来,分明是皮笑肉不笑。
电梯里很安静,能听到他沉稳平静的呼吸。
李涟漪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抽搐,无言以对了,因为她已经来了,所以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李涟漪极少来“盛世”,即便是来,亦是在年底公司举办尾牙时跟着顾方泽来充充场面,摆个笑脸问候下员工就算是来过了,而总裁办公室,她则是压根就没进过。
比她想象中的要简洁得多,没有什么过于豪华奢侈的装修,但非常的宽敞,采光条件也很好,整体看上去大气明亮。那张巨大显眼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叠得老高老高的的文件,有此还零散的翻开了来,大概是还未看完的。
李涟漪不由咋舌,指了指办公桌,道,“你每天都要批阅那么多文件?
”那得多辛苦?真跟古代皇帝批阅奏折似的。
顾方泽嘴角轻轻一勾,“要不然怎么养活你?”
李涟漪又让他给梗住了,不应声,应了就是傻瓜。佯装没听到,从袋子中拿出餐盒,冲他道,“热一热就吃了吧,尝尝我的好‘手艺’。刻意强调了后头两字。
顾方泽俊眉微挑,正欲接话,内线电话就突兀的响了起来。他倒也不避讳,直接按下免提键——是丽莎,“顾总,刚唐婉小姐的经纪人打电话来说,唐婉小姐...... ” 似连自己都有此难以置信,丽莎顿了顿,这才道,“自杀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68下午三点左右,李涟漪呆在阳光充沛的家中起居室练瑜伽。动作极少,大多是冥想,即便有动作,亦是幅度不大而且简单的,且足以令人身心放松,是项很适合孕妇的运动。
不知对她肚子里的宝宝有没有好处,她在心里想,又忆起了先前秦墨医生的警告,一时又心烦气躁起来。
就在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频率,终于陷入凝神静气心平气和的冥想状态时,顾方泽回来了。
回来时手上提着餐盒,空的。
而诡异的是他回来时身上穿的并不是之前的那套黑色西装,换了身深灰色的,连领带和衬衫都换掉了,乌黑的眼珠里有微微的疲倦。
进来时见她坐在地板上,双腿交叉坐着,两手搭在膝上,微阖眸摆着副菩萨像,那眉头迅速的拧成一个结,启声道:“坐在地上干什么?地板凉,对孩子不好。
其实李涟漪早就看见他进来了,只是稍稍纠结在“他为什么会换掉衣服” 这个问题了一下下,闻言睁开眼睛,对他翻个白眼,“这是瑜伽你懂吧?
对顺产和宝宝的将来是有好处的。
对她的白眼毫无反应:顾方泽似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什么:随后又不说话了,走至起居室的沙发边,脱了外套搁在一旁,微附身坐了下来。而后——闭上眼睛,就这么靠在双人长的沙发上假寐。
李涟漪面色疑惑的注视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唐婉现在怎么样了?”上苍证明,她没有同情唐婉的意思,这个世上每天都在上演各种各样的悲剧与不幸,如果通通都要感同身受,怕是神仙也受不住。她只是想知道,唐婉到底是怎么他了,弄得这么累。
顾方泽原本阖上的眸睁了开来,神色有此疏懒,双目一如往日般漆黑透亮,似乎是在观察她的表情,又像仅仅是看了她一眼,随后平静道。“割腕自杀,现在没事了,她的父母已经赶到医院看她,”他停顿了一会儿,说,“之前还不肯让医生给她包扎,非得我用劲按住她的手才行——和你一样不省心。
这一番话下来,七拐八拐的,即道明了为何他会疲累至此的缘由,又将她和唐婉相提并论,指责得好不顺溜。
李涟漪有点恼:可好奇却是更多,衡量了下孰轻孰重,这才道,“那你干嘛换衣服?还有,”指指搁在茶几上的空餐盒,“我给你做的午饭呢?别告诉我让唐婉吃了。”她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心想这份特别加料的“爱心便当”如若真让唐婉给吃了,会不会让她对这个世界更无留恋啊。
笑着笑着,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于是便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她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角。
其实顾方泽不过是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罢了,而后就移开了视线。
但那几秒钟——怎么说?意味深长,好似有千万种的情绪含在其中,疑惑:微讽:还有——了然与探究,清湛透亮,却迫人心神。
李涟漪怔愣了下,就听到他淡声道:“衣服沾了唐婉身上的血,午饭我吃了。那语调一点起伏都无,“味道不错,有进步。”说罢:又闭上眼,沉默不说话了。
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呼吸,像是快要睡着了。那好看的唇角轻抿着,眼瞪下一片淡淡的青黑,是真的很疲惫。
李涟漪却让他的话给雷到了,“衣服事件” 解次了,但——她粗粗估计了下,别说盐巴,像胡椒啊酱油啊什么的她几乎是整罐整罐的倒的——也没要整他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让他知道这确确实实是她做的而已,可没想到,他竟是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
真没挑战性。
但其实仔细琢磨下,他会让她给骗过去,也实在是有道理。她从小到大几乎从未下过厨:而在此之前:唯一的那么一次,也是为了讨好他。
还是那次蜜月旅行:他将她寻回后始终是沉着张臭脸,后来索性将她扔给司机,自顾自地走了。那直挺冷漠的背影看得她心里一抽一抽的吓得慌,就怕他一气之下当即拉着她回国离婚去。于是回去的路上便一直寻思着要怎么讨好他,让他高兴高兴,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拐进了超市,逛到生蔬区,忽然灵机一动,决定做顿饭给他吃。
那时顾方泽回国不久,而她并不知道他其实是不喜中餐的,一鼓作气的买了一堆中餐食材回住的酒店,还顺便买了本中餐食谱。总统套房就是这点好,什么都是一应俱全,自然也包括功能设备齐全的厨房。她在厨房忙活了好几个钟头,终于等到顾方泽回来。
他喝了酒,那双眼睛出奇的黑亮,好似注了活水般一漾一漾的,动人心魄。
那日她做的菜实在是难吃到天理难容,顾方泽坐下来吃了没几口,连臭脸都摆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对她道:“回国以后我们请个保姆吧,你这手艺要让我吃一辈子,他顿了顿,毫不留情,一个字一个字的,“真是生不如死。”
可李涟漪却是一点也不恼,她咬着唇眯着眼只想笑。
他说“我们” ,还说了“一辈子。”
她知道,那便是他的承诺了。这个男人是真对她好,明明知道她心里还藏着一个人:却仍然愿意给她一生的承诺。
那是当时的她最需要也唯一需要的东西,而他给了她。李涟漪后来常常想,顾方泽这个大奸商,太会收买人心了,如果不是那件事,说不定,她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爱上他了。而命运这东西太玄妙,不是自己的,就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
后来这顿饭自然是没有继续吃下去,搁在桌上冰冷了一晚上,反倒是她,被某只饿坏了又疑似喝醉了的大灰狼吃掉了。
又想到某些不和谐的事情,她赶紧清了清嗓子,把魂召回来,转而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便皱眉迟疑问道,“午饭味道不错?”他味觉失灵了么?她加在爱心便当中的“心意 ” 可是豪华震撼级别的。
“嗯。”
“。。。”好吧,他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静了许久,久到她以为他真的已经睡着了:又听到他道:“以后别再随便出去,听话。”这话纯粹是命令,仿佛是在给属下下指令般,字里行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可瞧他那半个身子都陷进沙发里,姿态随意而安适,就如同他此时说话的腔调与语气。
李涟漪不禁望向他,却仅能看到他半个侧脸,隐在阳光后面,清俊中微微透出凉簿,又似乎是与生惧来的气质使然,与姿态一类的表面东西无关。
过了一会儿,她假装没听到,垂下眼,继续进入她的冥想状态。如果真要禁她好几个月的足,那她非被憋死不可。
再说,不出去她怎么工作?明天她就打算回公司报到。怀孕本就是职场女性的大忌之一,再过几个月,即便她想工作大概也不行了,回家乖乖待产——但现在不是时候。还在马拉维时,她就接到留在电视台的彼得的通风报信:那个柳嘉小姐,近来风头可劲了,她这个新闻版的顶梁柱一走,她立马就毛遂自荐给替上了,据说人气不错,反响热烈,阮守务同志还表杨说她前途无量孺子可教等等...总而言之,就是告诉她,再不回去,她的地位很快就要被柳嘉取代。
现实世界就是这样,优胜劣汰,弱肉强食,谁更强大谁就能爬得更高,而稍稍一个不留心,自然也很容易让人从高峰上给踢下去。这个道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能避开来的却是极少数。
晚上吃饭时,顾方泽照例不在,有饭局,看他那严肃正经的样子,似乎还是个很重要的饭局。李涟漪无暇去过问,单是辐妈那誓要将她养成肥猪的架势就已让她应付不过来。
而有些事,是她很后来才知道的。
这天晚上,就在她琢磨着怎么躲过正睁着炯炯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立于一旁的福妈时,顾家二老毫无预兆的突然造访,生生打得她措手不及。
顾德海是中央某军区的司令,又是生前战功赫赫的顾将军之子,地位甚至远高于省长级别的官员,军人的血统与长年的发号施令让他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场。而顾夫人,文婷女士,出身世家豪门,站在大家闺秀的最顶端之列,自有一番凌人气势。
李涟漪一向怕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她打小养尊处优惯了,到现在都没办法适应被人理所当然的踩在脚下藐视的感觉——而顾家二老,从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她怕是此生都无法忘记的羞辱。
年少时期的李涟漪,是人们眼中的娇娇小公主,生下来就是来娇惯宠爱的,不管怎么刁蛮怎么任性,公主就是公主,皮是嫩的骨头是软的,打不得摔不得,连骂一句都不可以,生怕伤到她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但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包括她一直维持得完美无缺以至于到最后,竟成了习惯的骄傲。
69顾家二老到时,恰是七点左右,几乎每个台都在放新闻联播,那画面转到国家领导人与各国家高层官员前一天开会的场面,她的公公顾德海首长也列于席中,参与国家重要事务的讨论。那镜头还没晃过去呢,门铃就响了。
福妈在跑去开门前还“命令”她必须将那碗她喝了半小时还未完的鸡汤一滴不剩的喝掉,不准倒不准喂加菲,让一人一猫都显得非常阻丧。加菲就窝在她脚边闭着眼假寐,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偶尔喵呜一声,提醒女主人别忘了要把红烧肉留给它吃。
和乐悠闲的气氛让福妈惊喜至极的声音给打断了: “首长,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拿汤匙的手一抖,滚烫的汤不小心洒了几滴在加菲的爪子上,惊得它啊呜的跳起来,泪汪汪哀怨地看了眼女主人,可见了她的神色,又敢怒不敢言,只好伸出舌头舔了舔肥爪子,委委屈屈凄凄惨惨地踱步跑开了。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李涟漪已垂下睫,慢条斯理地将汤匙中剩余的汤喝了,而后徐徐站起来,转身时脸上已带上了欣喜的笑容。
“爸妈,你们来了。”几步迎上去,她笑容灿灿,语调软软带着恭敬,“怎么也不提早说一声呀,我好让方泽回来,一起去接你们的。”顾家老宅离她与顾方泽的住处也挺远的,开车也要好几个小时,若遇上了堵车,有时要半天才能到。
再看看后头,也只看到那位常年跟在顾德海身边的警卫员,一身军装的小伙子正将红旗骄车开进地下车库,除此之外,也没其他人跟着,看来是低调微服出访啊。
顾德海亦是一丝不苟的军装,胸前还别了哗啦一排的勋章,头发梳得齐整,看上去似是刚从电视机里走出来般,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领导的气质,只见他向来不苟言笑的僵硬的脸部线条此刻竟有此微的柔软,道,“嗯,就是抽空过来看看,不必这么大排场。”
文婷女士则是披着件不大厚的白色大衣,踩着小巧的坡跟皮鞋,雍容大气又彰显优雅,她笑盈盈的道,“就听你爸胡说,他可是专程从军区赶回来的,瞧,连衣服都没换就急着来看你了。”
李涟漪走过去扶住文婷女士,面上染了点淡红,好似受宠若惊的模样,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对二老道:“爸妈吃饭没?福妈今天正巧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我正愁着吃不完呢...”
来看她?
是来看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吧。
三人边聊着边进了屋,福妈在厨房泡茶,李涟漪就乖乖巧巧的坐在沙发上,与坐在对面的二老聊天。
“涟漪啊,听方泽说有一个月了吧?”文婷女士笑望着她,目光温柔而不失迫力在她腹部上扫视了一圈,视线带来的强大压力让李涟漪不由自主的僵了僵身体。
“嗯,是,八周多了。”她答。
文婷女士又抿唇笑了下。那疼爱慈样的,好像待会儿她肚子里的娃就能蹦出来喊她一声“奶奶 ” 似的。
“老头子,我们顾家终于有后了,”这话是对顾德海说的:“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方泽也快二十八了,孩子这个时候生,倒也是刚刚好,不晚。
原本我还以为...”
话还未说完,福妈就殷勤地奉茶上来了,文婷接过,轻抿了口茶,笑起来时眼角竟是平滑无纹的,显得极年轻,她冲她道,“我还以为那回之后,怀孕说不定是没指望了,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眷顾我顾家的。”
说完,看着她又是一笑,长辈式的亲和。
李涟漪心微微一沉,面上犹自带着笑,交叠在膝盖的双手却已然僵硬如石,“嗯,一定是顾家祖上积了不少德。”她说。分明是讥诮的语句,可偏偏她是用恭敬乖顺的语气道出来的,所以文婷听言虽轻皱了下眉头,但大概是没想到哪个地方不对劲,终是没说什么。
就在此时,顾德海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福嫂,记得好好看顾涟漪,近段日子多补补,营养也要跟上,这么瘦,别让外人说我顾家亏待儿媳。”福妈在一旁笑眯眯的连声答应。
李涟漪垂下头,她想太上皇和老佛爷是不是在这里安了眼线,就那么巧,瞅准了顾方泽不在,就找上门来了。
姓顾的,你还不快滚回家?!你高贵的父皇母后又在找我麻烦了!
可惜她和顾方泽没有心电感应,不管心中怎么腹诽,她明白,顾方泽是不会回来的。说不定又是夜不归宿。
又聊了几句,文婷女士又像是想到了此什么,皱眉问道,“涟漪,你还在电视台上班对吗?这样吧,你把工作辞了,我多找个保姆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