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王语嫣等人,已经是面无人色了,她惶恐道:“你胡说,表哥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陈昂冷笑道:“他会不会做这种事,你还不知道吗?”
王语嫣回忆起表哥的‘大业’,和种种雄图大志,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在场众人都是老江湖,真人精,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就信了三分,智光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一时间,慕容家的几人,隐隐被排斥出来。
只有段誉那个傻小子,还焦急的围绕在王语嫣身边。
包不同大急道:“你这狗官,嘴巴好臭好臭!满口都是胡言乱语,以你颠倒黑白的手段,要怎么说不行?你一点证据都没有,空口白话,纸上无凭,随你怎么说都行,我慕容家是万万不敢认下的。”
“哈哈!”陈昂放声大笑:“我们朝廷办事,还要将证据吗?”
“天真!”
陈昂重重的说了一声。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他们既无立场,也无必要为慕容家说话,可是陈昂这等我就是王法的姿态,却让他们大皱眉头。
只有段誉一人,看见王语嫣惶恐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心疼的站出一步好声道:“这位兄台说的不对,凡是要讲证据,无凭无据的事情,是不能干的。”
众人瞧他一副小白脸,公子哥的模样,纷纷暗笑不已,准备看他笑话。可是陈昂忽然换了一副脸孔,好声好气的回答:“既然是世子要求,那我们当然要讲证据。”
众人皆惊骇不已,不明白陈昂文为什么态度大异,刚才还是一副官场上官的样子,怎么对那个小子,就和蔼可亲了起来?
段誉也惊异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大理乃大宋友邦,两国睦邻友好,亲如兄弟,小兄弟你是大理世子,乃友邦贵宾啊!这事要讲证据,不能让友邦惊诧。”陈昂和蔼道。
在场众人无不心头郁闷,有些丐帮弟子面露嗔怒,心里皆是大骂:友邦惊诧!如此卑躬屈膝,当真是朝廷,朝廷!对内颠倒黑白,民怨沸腾你不怕,一句友邦惊诧,你就讲证据了。
陈昂侧头一撇,看见黄裳一副极为赞同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心里可笑,但是朝廷鹰犬还是给装下去的。只见他像黄裳微微示意,就看见黄裳从身后抖落出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来。
包不同看见了,脸色终于绷不住了,面露惊恐的看着地上的小旗,标志。
“云州秦家寨、太行十八寨、万家寨,你看看,还缺少什么?”陈昂笑道:“可是惊诧这燕字旗是如何暴露的?你慕容家广纳绿林人物,发放‘黑色燕旗令’,接令者从此遵奉慕容家的号令,以为将来复国之助。”
陈昂冷哼一声:“我这里人证物证俱全,容不得你们狡辩。”
在场众人纷纷看向地上,果然有燕字标示的兵器,令旗,皆为黑色绸缎所制,华丽无比,幽暗的泛着华光,有眼尖的人,已经认了出来,这是慕容家在苏州工坊特有的缎子,外人绝难仿制。
包不同头上冷汗淋漓,强制嘴硬道:“非也,非也!我们慕容家是开门做生意的,这布料,你可以买,他也可以买,怎么能做证据呢?”
众人早已信了八分,那里容他狡辩,吴长老最为硬气,他感激乔峰大恩,敬佩他为人,对导致乔峰出走的慕容家愤怒不已,当下厉喝一声:“鲜卑胡种,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
陈昂笑道:“我这还有证据!”
众人皆惊,“什么证据?”
陈昂冷冷的突出四个字:“还施水阁!”
这话如同霹雳一样,打在慕容家人的头上,王语嫣更是脸色苍白。
陈昂冷冷的问智光大师:“你曾言,辽人欲盗窃少林寺藏经阁,乃是危急大宋基业的事,要是有人盗窃了全武林的秘籍,那是不是图谋不轨?”
智光大师念了一声佛号:“冤孽,都是冤孽!”
“好一个冤孽,你的事,我们等会再说!慕容家还施水阁,藏有天下各门各派八层的武学秘籍,他们是怎么弄来的,又有何图谋?这是不是一宗证据?”
在场的人听闻自家武学泄露,哪有不义愤填膺的道理,齐声怒喝道:“那是当然,偷取别家武学,最为可恶,果然是图谋不轨之徒。”
包不同看到杏子林中齐齐大喝的丐帮和武林中人,知道大势已去,小心的保护着王语嫣和阿朱阿碧,向后退去,风波恶也护在他们身前。岂料义愤难平的丐帮弟子,将他们团团围住,即使段誉急得跳脚,也没办法。
“我这里还有第三个证据!”陈昂朗声道,看到众人眼光看向他,他笑着回头看向智光大师:“这是一场绵延了数十年的惊天阴谋,慕容家的秽事,你们十几年前就发现了,对吗?大师?雁门关外,孰为帮凶,冤魂之下,大师这几年还睡的香吗?”
智光大师脸色惨白,垂目道:“老衲已经数十年没有合过眼了,一闭眼,就是那场冤孽!只愿以我残躯,化解这段孽缘。”
“我看不见得?区区几个冤魂,如何比得上少林千年声誉?那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大师考虑,甚是周祥。”陈昂笑道。
第六十四章栽赃慕容
听得他此言,群丐面面相窥,不知这人是错口失言,还是有意为之,实在是陈昂出场以来表现的太过反复无常,脾气莫测,众人完全不知他性情。
少林乃武林第一大门派,向来是江湖支柱,正道魁首,陈昂这般言语,无疑是给少林抹黑,辱及少林声誉,只是他喜怒不定,又是朝廷命官,众人也不知道他无心之失,还是冷嘲热讽,只得看向智光大师。
智光大师沉默半响,叹息道:“这场冤孽都是我们一手所为,与少林何干?”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和尚,你的脸皮都被自己吃掉了吗?”陈昂冷笑道:“你休要当本官是那群蠢货,他们不知道,本官也不知道吗?雁门关外的惨剧,是鲜卑叛逆勾结武林败类,制造辽宋争端,想要引发两国大战,意图复国的阴谋,我禁武堂早已调查多年。”
丐帮众人听到他辱及智光大师的时候,皆是一脸愤愤不平之色,等到听到‘鲜卑叛逆勾结武林败类’的时候,无不大惊失色,吴长劳看着提神戒备的慕容家一行人,不禁出声道:“莫非那带头大哥,竟然是燕子坞早已去世的慕容博?”
智光大师和赵钱孙,谭公谭婆,脸上皆出现了奇异的神情,似乎又惭愧,又恐惧,又是坦荡,单正却怒哼一声,手上单刀一展,猛的向陈昂扑去,厉声喝道:“你这狗官,怎的如此的颠倒黑白?”
他刀法凌厉,一刀斩出跟着就是一手擒拿,众人看得他利落的身法,不由得暗自喝彩,同时也为他担忧道:单大侠怎么如此冲动,他是有家有业的人,要是惹了朝廷命官,岂不是有**【烦?也是,那狗官是非不分,好生可恶。
不料陈昂只是随手一抖,就提了单正的脖子,抖落两下,一股巧劲抖散了他的筋骨,往地上一贯,伸足踏住了他头颅。
“铁面判官”单正,也是中原武林里大有名声的人物,在场没有人敢轻言胜过他,就是赵钱孙也仅在伯仲之间,如今却像一个小娃娃一样,提在陈昂手里,毫无还手之力,被人轻易的踩在头上折辱,旁观众人都瞧得呆了。
“这人莫不是妖怪?”赵钱孙怪叫一声,缩着身子躲在了后面,脸上满是恐惧,谭婆知道他想起了一个似神似魔的身影,就想上前安慰他。陈昂这一手武功,惊骇住了在场所有人,谭公岂敢让她离开自己身边,连忙拉住她。
丐帮众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踌躇在一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大官好厉害的武功,朝廷竟然也有如此高手吗?
智光大师忍不住道:“陈都督,单正也只是气急了,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他性命。”
“他可是重要疑犯,我不但不会伤他,反而会尽力保全他的性命。”陈昂漠然道:“智光大师,你莫要当我是傻子,我问你,带头大哥是不是少林方丈玄慈?”
智光大师双手合十,脸色变幻莫测,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决然的气息。
“你要自尽?想一想单正再说!”陈昂踩了踩单正的脑袋,逼他闷喝一声,智光大师不忍的转过脑袋,沉声道:“阿弥陀佛!施主,请放了单大侠吧!老衲愿己身代之。”
“大侠?他也配?”陈昂冷笑道:“你还是不肯说,那我就告诉大家吧!”
“辽人图谋少林藏经阁,无论你说的再好听,装饰的再迷人,始终是少林私事罢了!所谓少林绝技被辽人学去,大宋便有亡国灭种之危,也就是给自己披层脸皮罢了,要是这样,少林在大宋广传武道,禁军人人修习少林绝技,是不是就能灭辽灭夏了?”
“要是这样,你少林不把武学献出来,就是叛国之逆!我等习武之人,谁不知道,越是高深的武学,越难以精进,没有你少林真传相授,所谓的绝技能练成几门?你少林资质优良,勤学苦练的僧众,又练成了几门七十二绝技?所谓藏经阁之事,根本与大宋无关。”
陈昂讥讽笑道:“这本就是少林一家之事,非要扯上国家生死,你也配姓赵吗?”
智光大师和当年的旧事经历者,无不面色郁郁,丐帮帮众虽然怒于陈昂冷嘲热讽的语气,但细细想来,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当下就有大胆的人窃窃私语道:“这确实只是江湖之事,大宋武林昌盛,远胜于辽人,可是大宋却只能在辽人手下勉力支撑,可见武学确实和国力无甚关系。”
赵钱孙尖声道:“我等为国出力,也轮得到你,来这里讥讽我们吗?”他声音悲恸,隐隐有冤屈不平之意,也是,任何一个人好心好意,却被倒打一耙,想来也不会坦然到那里去,陈昂心里也是同情的,可惜这群人智商太低,常常好心办坏事,所谓猪队友是也,最好早早摆脱。
“为国出力?谁证明?”陈昂板着一副黑脸道:“我倒是知道,你们中出了一个叛徒,慕容家是大燕皇族,鲜卑异种,你们同他一起,挑拨辽宋大战,意图倾覆河山,使两国血流飘杵,要知道辽国百姓,也大多是汉人,说你们是江湖败类,有错吗?”
“你这是信口雌黄!”赵钱孙泪流满面,他颤抖着打了个踉跄,愤然道:“这不是真的,我们没有做错!没有被其他人利用!”他蓦地伸手拉住智光大师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告诉我,慕容博有没有骗我们!”
智光大师黯然低头,不敢看他,赵钱孙放声大笑,声音凄厉无比,他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雁门关外的那场杀戮,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后悔,支撑他的唯一信念,就是为国为民的正义,如今他信念濒临奔溃,竟然似疯似颠。
“你倒是没什么大错,不过脑子比较蠢,为人欺骗了而已,官府都不追究痴儿傻子的过错,你又自责些什么?”陈昂身形闪动,一指点在赵钱孙身上,让他萎顿跌下来,落入了谭婆的怀里,谭公又是气急,又是无奈,只有在一旁摇头叹息。
单氏五兄弟连忙扶起单正,看着他手脚无力,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伸手一扶才知道,陈昂卸去了他浑身关节,这份武功实在可怖可畏,更别提他轻松点到赵钱孙的事情了,在场的所有人,对陈昂都起了深深的忌惮之心。
“真正有错的,是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岌岌小人,比如说,那个只有名号,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名字的带头大哥!”陈昂看着智光,微微笑道。
此时所有都猜到了,带头大哥的来历,除了少林玄慈方丈,那还有人能有这样立场,为少林而战。当下就有人面露不满之色,几个丐帮弟子,更是讥讽的笑了出来。
“老衲问心无愧,玄慈方丈也问心无愧!”智光双手合十,高声道。
“若是问心无愧,你为何要拿话逼住乔峰?好一个你当如何!所谓道德绑架,莫非如此,若是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为何要用各种话术,为自己狡辩?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有这么难吗?亏你还是出家人。”陈昂讥笑道。
这一番话,说的丐帮弟子是心头畅快,热血涌动,特别是那些底层弟子和乔峰吃酒喝肉,深深的佩服他的义气,对乔峰是心服口服,敬佩不已。纷纷用嗤笑的眼神看着智光大师,让他闭目摇头。
“你一个出家人,提起婴儿想要摔死在地,恻隐之心一起,不但不反省自己,反而觉得是心肠太软,可见你这数十年来,并无半点悔改之心,一身慈悲全是狗屁!那辽人受你们杀妻灭子之仇,尚能对你们网开一面,可见你这和尚,佛在嘴上,不在心里。”
陈昂叹息道:“你说说,这些年来,你可有悔改之心?若有此心,也应当化解两代恩仇便是,可你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出那个带头大哥的名字,名利之心,害人不浅啊!”
智光大师打坐在地,垂头闭目,不敢多说。
“我怀疑你们勾结慕容家,也是因此,你们出家之人,犯了杀孽,不求舍身偿血债,反而多方为首恶遮掩,说你们不是故意的,有谁相信呢?”陈昂摇头道。
智光大师看见丐帮众人皆怒视他,无力辩解道:“我以为慕容老先生也是为人所骗,他早已身死,人死如灯灭,何必追究打扰人身后之事?”
“谁说慕容博死了?他不是在少林后山呆的好好的吗?”陈昂此言一出,满场哗然,有丐帮激进分子已经拿起打狗棒,要朝智光脑袋打去。
智光大师震惊的抬头,忍不住追问:“这可是真的?”
“等到下个月,我诘问少林之时,你尽可来一看究竟,这段时间,你可不要畏罪自尽了!”陈昂道:“而且,你不对受害人慈悲,却对一个阴谋罪人死人慈悲;不对愧对的孤儿惭愧,却为一个让你铸此大错的人遮掩;非但没有宽容,坦然接受因果之意,反而起迫害之心。果然是有道高僧。”
他深深的叹息一声,尽显影帝风采。
“玄慈之辈,假仁假义,是忠是奸,真教人难以分辨,正所谓大忠似奸,仁厚似伪,当然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本官也不知道你们真心假意,又有谁与慕容博同流合污,只有一视同仁,尽数调查。”
智光大师默然道:“是我错了,若是真相如此,请大人还我一身清白。乔帮主,是我对不住他,愿以毕生残年,为他双亲祈福。少林之会,老衲必会前往,到时一定给乔帮主一个交代。”
丐帮对陈昂的印象一下子有了一个大反转,原本还是愤愤不平,觉得朝廷侮辱武林前辈,现在,竟然有了两分同仇敌慨之心,觉得智光大师虽然可悲可叹,但是为人也并不光彩,反倒是陈昂,虽然盛气凌人,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称得上是秉公执法。
吴长劳双手抱拳道:“多谢都督为我家帮主仗义执言,少林之会,我丐帮也不落人后,定要还我乔帮主一个清白。”
“马副帮主之事,不用说,肯定是慕容博干的!”陈昂大义凛然的忽悠道:“除了他,有谁如此清楚乔帮主的身世?又有谁还有一手斗换星移的神妙?这里他动机,条件俱全,又是鲜卑胡种,想必亡我大宋之心不死,特来挑拨。”
吴长老和丐帮弟子恍然大悟,狠狠道:“就是如此,就是如此!”看着慕容家的眼神,恶狠狠的,有着难以形容的愤恨。他们对此坚信不疑,全丐帮上下,气势愤然,恨不得马上杀到燕子坞,为乔峰洗刷清白,为马大元复仇。
徐长老见势不妙,也顺水推舟道:“是我错怪了乔帮主啊!”
唯有一旁的康敏和全冠清,像是有话要说,白世镜狠狠的盯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鱼死网破之心,康敏知道要是自己敢再往乔峰身上泼污水,白世镜恐怕要拼死杀了她,然后自尽,连忙住嘴。
“马夫人,你说是不是?”陈昂直视康敏,眼神只让她颤颤巍巍,哪敢多言,连忙道:“是的,是的!”陈昂高声大笑,随手抓起一旁的全冠清道:“那这个证人我就带走了!”
第六十五章四大恶人
全冠清在陈昂手中,羸弱的如同三岁小儿一般,轻易的就被抖落筋骨,被捏成一团,扔到后面,让骑士们关押起来,群丐不知陈昂为何发难,其中又有看不惯全冠清分裂丐帮的行为,一时间竟然无人阻止。
只有徐长老支支吾吾,不痛不痒说了两句:“大人听我一言,全冠清他也是为人蒙蔽的啊!”话未落音,就听到旁边有人阴测测的说道:“丐帮群乞约在惠山见面,毁约不至,原来都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嘿嘿嘿,缩卵鼠辈啊!。”
这是丐帮众人才恍然记起,自家在惠山和西夏一品堂,还有一场约定,不过已派大义分舵的谢副舵主前去改期,他们遭逢大变,那还有跟西夏人掺和的心思。
白世镜迈出一步,沉声道:“本帮自有要事,没功夫来跟你们这帮跳梁小丑周旋,约会已然改期,有什么好啰嗦的!”
他话音未落,突然间从杏树后面飞出一个人来,直挺挺的摔在地下,那人胸口一片血泊,喉头已被割开,正是那前去改期的谢副舵主,此时早已气绝多时。
丐帮的人看了,一阵怒火攻心,蒋舵主厉声喝骂道:“夏狗,你敢伤我家兄弟性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真是欺人太甚,弟兄们杀了这个夏狗!”
“哈哈哈!”那阴恻恻的声音大笑道:“这人神态居傲,言语无礼,见了我家将军不肯跪拜,怎能容他活命?”
徐长老一边安抚着焦躁大怒的丐帮众人,一边沉声喝道:“藏头露尾的鬼祟小人,也敢在这胡吹大气。”丐帮众人见他虽然口中正义言辞,却不提半分为兄弟报仇,心里憋屈不已,不由得更加怀念乔峰。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到底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杏子林中?”
猛听得远处号角呜呜吹起,跟着隐隐听得大群马蹄声自数里外传来,数十名骑士拥簇者‘西夏’‘郝连’的旗帜,奔驰入林,八名太阳穴高高隆起的西夏武士,围绕着一乘马缓缓走进了杏林。
马上那人一身不伦不类的大红锦袍,鹰钩鼻、八字须。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形极高、鼻子极大的汉子,一进林便喝道:“西夏国征东大将军驾到,丐帮帮主上前拜见。”声音阴阳怪气,正是先前说话的那人。
他眼睛一扫,看见陈昂等数十骑,驻足停在一旁,尖声笑道:“你们又是何人,见到西夏国征东大将军,竟然敢不下马!”说着,手上马鞭一杨,披头向陈昂脸上打来。
地上的丐帮群丐皆暗笑不已,等着看两人的笑话,陈昂武功高强,可另一个是‘友邦人士’,他们倒要看看,这两人如何收场。
只见半空中,一点银芒闪过,持着马鞭的大鼻子一头栽下马来,他挣扎的捂着咽喉,上面一柄黑色燕形镖泊泊往外渗着血,那人挣扎两下,一蹬腿,不动弹了。
“好久没有发飙了,有点手生。”陈昂擦了擦自己的右手,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嗤笑道:“亡国灭种之徒,还当自己姓赵呢!”说着转头看向那征东大将军的大旗,右手微微一扬,身后一道银丝就猛地探出,将那面旗帜撕成碎片。
却是黄裳出手,给了他们一个好看。丐帮有人大声喝彩,道:“好,干的漂亮!”丐帮众人心潮涌动,见西夏人吃了一个大亏,兴奋不已。
陈昂回头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黄裳微愣,疑惑道:“都督不是让我射下大旗吗?”丐帮看见陈昂有责怪的意思,嘘声大起,当场就要让这个阿媚奉承,抬举‘友邦’的人下不来台。
“你撕一片破布有什么用?我的意思,是让你杀人!”陈昂冷冷一笑,指尖微微弹动,几道迅疾无比的黯淡影子,飞速射出,半空传来一声怒喝,四个身影扑出,几道兵器带着劲风,横栏向那些黑影。
半空中,黑影猛地爆开,飞射出数百枚密密麻麻的飞针,西夏一方的几名武士,捂着面门惨叫一声,扑倒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一名手持铁拐的人影,厉喝一声,啸声便如潮水急退,震得人眼花耳鸣,一口上乘内功真气,让飞针在郝连铁树的身前,赫然断裂,险险停在了他鼻子前。
只有一名身形长如竹竿的瘦子,惨叫一声,捂着右手急退数步,窜纵之势迅捷异常,人影一闪,就脱离了飞针的笼罩,剩下两人各出奇招,也都轻易的接下了飞针,只是西夏一方还站着的,就不多了。
丐帮弟子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知道,陈昂行事何等残暴,杀人不眨眼,取人性命只在等闲之间,一方面对大理世子好生相待,另一方面,又对西夏人痛下杀手,果然是喜怒不定。
“大宋都督陈昂在此,西夏,撮尔小国之使臣,竟敢不过来拜见。”陈昂负手道:“真是自寻死路,杀之也不为过。”
郝连铁树大怒道:“好大胆子,我等是西夏朝见使臣,没有王命,你改擅杀使节,何等大胆,何等大胆!”他抽出腰间的黄色布条,举在头上,“这是西夏国书,你等擅杀使节,该当何罪?”
“黄裳,可有此事?”陈昂微微皱眉,问道。
黄裳沉吟片刻,凝重道:“大宋确实不可杀戮使节,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却有此事。”丐帮中人听了,无不大皱眉头,心里暗道:确实如此,江湖上都有不斩来使的规矩,大宋朝廷,也要脸面啊!只是心里还是十分憋屈。
“西夏敢杀我们的帮众,来苏州作乱,我们却拿他不得,真是气煞人也。”丐帮愤然想到。
却听陈昂皱眉道:“这么说,是我杀错人了?”黄裳为难的点点头。
郝连铁树听了这话,猖狂道:“我定会向大宋皇帝参你一本,诛你九族之罪,还不快速速就擒?”
陈昂深深叹息一声:“我怎么会错?一定是这些山贼,强盗,擅杀西夏使节,夺旗易帜,伪装成西夏使团的模样,真正的使团,一定被他们杀了,来人,随我给西夏友邦报仇!”
他立马翻脸,手上异芒一闪,郝连铁树就捂着下身惨叫而倒。
要不是铁拐人段延庆拉了他一把,这枚银钉,只怕会钉在他眉心。
陈昂言笑晏晏,施施然向西夏众人走去,西夏使团一行,都忍不住朝后退避,每个人看见陈昂脸上温煦的笑容,都忍不住心生一股寒气。陈昂微笑间,杀戮数十人,众人瞧见他的笑脸,仿佛坠入深渊黑暗之中。
这些西夏武士,也都是沙场中拼杀而出的狠角色,可是看到陈昂的一刹那,就像坠入了无边黑暗之中,四周仿佛有猛兽磨牙潜爪,忍耐发作。
在场众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却在这股压抑的气势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段延庆盯着陈昂的笑脸,眼神漠然,只有他一人在这股诡异的气势下,神色毫无变化,他幽幽道:“尊驾神通广大,武艺高强,我们四大恶人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可否收了这武功,让我等离去?”
这簌簌凌厉之势,竟然也是一种武学!在场众人忍不住,眼神微凝,沉神和这股气势对抗起来,不过片刻,就有人因为精神消耗过大,惨白着脸,倒在了地上。
“呀呀呀!”一个莽汉猛地挣脱气势束缚,暴喝一声“老大,让我来!”段誉看到他,大声道:“徒儿,见了师父怎么不磕头?”
南海鳄神岳老三一脸狂躁,神色狰狞,明显陷入了暴怒,他看到段誉,大吼一声:“滚开,老子没有师父!”
他右手探出,迅疾无匹,还未到陈昂面前,劲风便吹开了他的头发,一把大钢钳拦腰一绞,岳老三腰间一扭,整个人犹如一头翻转的鳄鱼,撕向陈昂的腰部。这双脚,两肩,双臂,连同那把大钳子,一同发力,劲力贯穿全身,钳口开合之间,有万钧大力。
更可怕的是,岳老三之后的一翻转,一撕咬,足足可以在精钢身上,划出三斤铁来。这一扑,一咬,一翻,一撕,浑然天成,犹如羚羊挂角,妙至颠毫,是岳老三压箱底的本领。
第六十六章斗转星移
人发力时,跟在足下,气源丹田,岳老三脚心生根,腰腹之间的三角区域,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如同一张拉开的强弓,以手上的钢钳为支点,猛然向前扑出。这一下,迅猛无比,犹如一只巨大的鳄鱼,上前撕咬。
“看老子把你一分两段!”
岳老三狞笑着,脚踏在地上,庞大的身子敏捷的一个翻转,绷紧的身体释放出巨大的动能,大钢钳更狠厉了几分,只往陈昂腰间绞杀而来。
“好一头大鳄鱼!”陈昂眼神微亮,饶有兴趣的看着扑杀而来的岳老三。
他脚下一个错步,就站在了一个让岳老三难受不已的位置上,眼看自己发力不畅,岳老三直郁闷想要吐血。他硬生生的扭转了钢钳,速度不免又慢了三分。
一旁的段誉惊讶不已,心道:这位仁兄,步法深得易理,跟我的凌波微步好像啊!就是换了我上去,也只能往这踏上一步,然后在往后撤上三步,那个大胖子,就追不上来了。
可是陈昂并未如他所想,反而上前一步迎上了岳老三,只是他的位置,又恰好是岳老三变招不及的死角,只见陈昂双手把在钢钳的两个巨齿之上,微微运力,硬生生的将钳子合了起来,双手一提,将岳老三拍在地上。
“好厉害的武功!”段誉忍不住喝彩道。
王语嫣微微凝神,皱眉道:“那人的武功好怪,我好像看到了很多武学的影子,又似是而非,那南海神鳄岳老三竟然不是他一合之敌,即便是表哥怕也不及他。”她心怵道:“这样的人物,找上慕容家的麻烦,表哥可就危险了。”
段誉看见王语嫣愁眉不展的样子,讨好道:“那位兄台,用的是易经步法,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每一步都踏在敌人要害之上,更是深的兵法中,敌进我退,侵略如火的要旨,对敌之时,犹如兵法互攻,真是奇思妙想。”
王语嫣心忧自己表哥,忍不住试探道:“段公子能看出来什么?”她心里不安,一方面觉得自己在欺骗段誉,另一方面,又想为表哥试探一些情况,心里矛盾之下脸都羞得通红。
段誉看的呆了,愣愣道:“那位兄台,将兵法易经化入武学,可想必也是一个喜欢掌握主动的性子,他的心法必是孙子兵法中‘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
“动如雷霆!”
陈昂一掌把上前解围的云中鹤劈出三丈远,翻腾的撞在大树上,另一只手,牢牢的握住岳老三的钢钳,看着岳老三忙着打开巨钳,急的通红的脸,笑道:“你外号是鳄鱼,武功也像鳄鱼,莫非脑子也跟鳄鱼一样了吗?”
“你胡说什么!等老子打开钳子,一钳夹死你!”岳老三大怒道。
“蠢货!你难道不知道,鳄鱼最脆弱的时候,就是要张开嘴巴的时候吗?”陈昂侧着脑袋看着他,笑道:“一旦被人合上嘴巴,鳄鱼可就在劫难逃了。”
岳老三微微一愣,怒吼道:“你胡说!”手上却放弃了大钳,双手如同两把大锤,轧向陈昂的脑袋,他奋力之下,内力排山倒海般击了过去。
陈昂身形一闪,动如雷霆,一掌劈在他身后。
“老三!”叶二娘惊呼一声,只见岳老三身体微微一震,犹如倒金山,,推玉柱一般,轰然倒下,身子微微一颤就不动了。
叶二娘看的睚眦俱裂,她深深敬畏着老大段延庆,与云中鹤那个淫贼性格又不和,四大恶人中,就属岳老三跟她关系最好,虽然吵吵闹闹的,但也有几分真感情,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边爬起来的云中鹤,嘴里喷出暗红的鲜血,也颓然坐下。
不过数息时间,四大恶人,就去了两个,在场众人,都心有戚戚,即使丐帮众人有两声喝彩,也震惊于陈昂的凶威,叶二娘悲鸣一声,就要上前拼命。
“够了!二娘,你不是他的对手!”段延庆铁拐横栏住她。
段延庆凝重的看着陈昂,沉声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与我们为难?我们四大恶人自问从未招惹过阁下,竟然一见面就下此毒手。我不信阁下,不知道我们四大恶人的手段…”
“祸及家人的手段吗?”陈昂叹息道:“江湖事,江湖了,江湖弟子,江湖老。祸不及家人,事不干百姓,无论正邪都不会滋扰无辜百姓,这总是江湖上的规矩。也是武林中人的气度,唯有你四大恶人,竟然是在无辜百姓身上作恶。”
“云中鹤**,岳老三滥杀,叶二娘更是人神共愤,以赤子婴儿为玩乐,动则残杀,你段延庆虽然不屑与此,但你是他们的老大,更有一层责任。你们武功高强,手段狠辣,武林中人犯不着为这些小民草芥招惹你们。”
这话说的动情,不少丐帮弟子,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愧色,不少武林中人,都低下了头颅,隐隐叹息,场中一片凝重的气息,只听陈昂厉声喝道:
“但我大宋不会!我也不会!这些无辜百姓,他们的血仇,我陈昂一力,帮他们报了!”
黄裳眼角微红,起身矗立在陈昂身旁,拱手向天道:“我等奉朝廷三十六道禁武令,监察天下武林不法,凡有作奸犯科,仗势欺人,滥杀无辜者,皆枭首之。凡有通敌卖国,欺压良善,滋扰地方的势力,我等皆一一铲除。如有不法者,吾当击之。”
身后的红衣骑士齐声大喝道:“如有不法,我等击之!作奸犯科者,杀!滥杀无辜者,杀!**掳掠者,杀!横行霸道者,杀!犯上作乱者,杀!…”
一连三十六个杀字,煞气盈溢,凶威滔天,不但西夏残军为这股威势所迫,就连丐帮子弟,武林宿老,也被这杀气搅得心神不宁,一种利刃高悬的警惕感,让他们背后的皮肤微微发麻,心里颤动不已。
“好气魄,好威风!”段誉赞叹道,“军威盛盛除不法,国法森森护国威。大宋有此气象,真是巍然有大国之威啊!”他想起国内高氏作乱的情景,不由得心里也生出一股热血来。
可一旁的王语嫣,眉间的担忧化都化不开,心里焦急的想到:表哥犯了朝廷大忌,现在必被追究,那人武功如此之高,又这般可怕,大宋朝廷势力如此强大,表哥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本以为通晓百家武学,就可以帮表哥,可现在…只恨没有学习兵法韬略。
段延庆一时间被气势所逼,但他历经种种磨砺,早就练就一颗坚韧至极的心脏,很快就从这种冲击下,回过神来,沉声道:“好威风,好煞气,你要铲除我们,先要有那个本事。”
叶二娘抱着一个小儿,尖啸着扑了上来,用力一抛,将小儿扔给陈昂,半空中传来孩子啼哭的声音,陈昂微微一叹,不顾两人联手之势,一个纵跃,接住了那个孩子。
“小心!”段誉看见叶二娘和段延庆联手打向陈昂要害,不由得惊呼一声,身子已经扑了过去,他右手剑气凛然一点,一股四尺来长的无形气剑,就猛然展开,凌波微步斜上三步,横跨两步,犹如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挤开了人群。
黄裳也合身扑上,只是一旁忽然杀出一个西夏武士,单刀一展,拦住了他,两人数次交手,黄裳微微震惊,那名武士的武功竟然不在几位丐帮长老之下。
岂不知那名武士更为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名青衫文士,武功居然远胜于他,两人一番交手,没有数招,难分胜负,段誉又在数丈之外,一时间,只有陈昂一人,怀抱着孩子,面对叶二娘和段延庆两人的齐攻。
段延庆一阳指力,灌注在铁拐之上,劲力引而不发,威力惊人,一指就能点破天下任何护身真气,最为克制金钟罩,铁布衫,金刚不坏的武功,即使陈昂吃了这一指,也绝难讨得什么好处,一阳指力果然神妙无双。
至于叶二娘,只是区区小患而已。
面对两位生死大敌的交击,陈昂只是微微动容,他右手一个牵引,一股圆融气劲勃发,生死之力混转,阴阳之道互克,玄之又玄的劲力颠倒了乾坤,叶二娘身子突然一颤,身不由己的转换了方向。
段延庆也感觉眼前一花,身体不由自主的顺着气劲,劲力卸出,当他看到叶二娘之时,手上的劲道只来得及收回八成,剩下的,全打在了叶二娘身上。
叶二娘闷喝一声,口中鲜血溢出,跌落在了地上。
“斗转星移!”三个声音齐声响起,王语嫣看着丐帮的徐长老,又看了看那个西夏武士,觉得徐长老震惊还情有可原,为何那个西夏武士,比她还震惊的样子。
那名西夏武士,惊诧的连声音都变了,他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斗转星移这门武功!”他满脸狰狞的样子,浑然不可置信。
“斗转星移是什么?很了不起吗?”陈昂微微一晒,不可置否道:“你们听说过,乾坤大挪移吗?”
第六十七章尘埃落定
段延庆拄着双拐,挡在叶二娘的面前,神情分外凝重,他视陈昂为平生第一大敌,刚刚交手他便已经知道,自己的武功还要差上陈昂三分,此次失利,实在是实力差别。
陈昂出手之时,他尚不以为意,等到交手之后,才恍然察觉,此人的武功,实在是独步天下,自己决不是对手。明了这一点,便有了退意,他沉声道:“乾坤大挪移,我素有所闻,乃是明教至高绝学,原来阁下便是明教现任教主,我与你前任教主方腊有些交情,阁下为何灼灼逼人?”
西夏一方来的较晚,没有听见北方传来的消息,此时送信而来的青年,还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群丐恍然道:原来竟是明教武功,真是闻所未闻,不过那瘸子可是猜错了,这人不但不是明教众人,还追杀了明教教主三百余里。
又有人更深一层的想到:那明教有这样的武功,可见也不是善辈,这人非但杀的他们偌大一个教派树倒猢狲散,更连他们最厉害的武学也学到了手里,当真是个厉害人物。
段延庆话一出口,便觉察不对,丐帮众人讥讽,嘲笑的目光,让他心里一沉,“可是我猜错了?阁下竟然不是明教中人?”
“你这话说对了一半,也算江湖上少有的灵通人士了。”陈昂微微一笑,坦然道:“明教偏居一隅,又极为封闭,外人绝难探知它教内的消息,否则乾坤大挪移,也未必让慕容家的斗转星移专美于前。能知道这门明教的至高武学,阁下已然胜过江湖上九成九的宿老。”
旁边的徐长老听了,脸色不由得一红,段延庆却殊无喜色沉声道:“可我还是猜错了,阁下究竟是何来历?”
“不管你是何来历,慕容家斗转星移之妙,天下早有定论,岂轮得到你妄加评论!”西夏武士虚晃一招,从黄裳手下抽身而退,身子一晃,就出现在陈昂面前。
“慕容家先辈,仅仅从明教武功窥得一爪,便能化用为自身武学,创出一门绝不在乾坤大挪移之下的武学,当然是了不起,了不起。”陈昂连用两个‘了不起’,大大的抬举了慕容家一番。
那西夏武士眼中神光一闪,大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家前辈自然是天纵英才,哪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一丝皮毛,也敢在天下英雄面前献丑。”
“斗转星移,自然神妙。”陈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他面前极为自得的慕容复,悠悠道:“可惜,世事愈进。”
“武学之道,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慕容龙城手中的斗转星移,我都要称上一声‘精绝’,可在你们这些后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