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离停下脚步,抱臂挑眉:“你怎么也一起跟过来了?”
白央君收回手,淡淡道:“我来看看。”
青离哼哼两声,一肘子顶在他的身上,没好气道:
“玉帝的遣令仙使都请不动你,朱鸾君他们前日里就去天庭了,你还在这悠哉游哉地喂鱼玩,也不怕他一怒之下,扣你个蔑视天威的罪名。”
“他若有那能耐,试试便是。”白央君说完,迟疑了片刻,转头看向里面,“凤兮的情况怎么样?”
“放心,死不了。”
青离也走过去在他身边寻了个位置靠下,冷冷道:“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比死了还要难受。”
白央君皱眉。
“我说,你没事也不要总是往我这儿跑。”
半响之后,青离低头摆弄着腰间的竹箫,漫不经心道:
“我知道你对小七上心,可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父王虽是个粗神经的,日子久了,难免不会起疑,到时候可别闹得收不了场。”
“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那还有一个需要解决吧?”青离轻飘飘睨了他一眼,“你爹逝世前,不是亲口给你许了一门亲事么?听说那姑娘也是个好的,你总要表个态才是。”
珊瑚摇曳,海风冰冷。
白央君怔愣了下,随即苦笑:
“那是父君自己做的决定,我又没有同意,自然也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更何况……”顿了顿,又道:
“枕边人,总要娶自己中意的那个。若是不爱她,却与她做了夫妻,那岂不是耽误她一辈子么?”
青离惊讶抬头:
“这话居然会从你口里说出来,真叫人吃惊。”
白央君掸掸衣袖:
“狐族看似多情,实则无情。我虽是青丘之王,此生却惟求能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若得她,必不辜负。”
青离耸肩:
“那你就自个儿在那慢慢磨吧!就七妹那榆木疙瘩似的脑袋,万年铁树不开花,除非你去拿雷劈她,要不然连个花壳子都挤不出来。”
白央君若有所思:
“是么?”
青离恨不得当场找面墙去撞死。
北海万年寂寥,窗外的桂兰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海底细碎的银沙,缀着血瑚雪贝,随着水浪起伏,日月轮转,亦不过转身霎那。
一眨眼,便又是月余了。
凤兮从昏睡中醒来时,青汐已在他床畔整整守候了十几日。困乏难当间,忽然听见榻内传来一声轻响:
“咳……”
青汐撑着下巴的手倏地一滑,睡意消了大半,赶紧爬起来扑向床榻:“你醒了?”
长睫颤动,星眸缓睁,乌润深邃的瞳孔上,仿佛蒙了层浅薄的白雾。
“这是哪里?”
指尖抬起,似是想要探知周围的环境,青汐呆呆地拿着软巾僵立原地,有些震惊地看着凤兮胡乱摸索着想要坐起身来,茫然道: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么,为何不点灯呢?”
难道他……
青汐不死心地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你看得见么?”
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谁?”
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墨发青年抬起头来,望向她的眼睛里却暗淡无光,没有一丝神采。
青汐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凤兮失明了,青汐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正迟疑着,冷不防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你是霜依的女儿吧?”
“诶?哦。”青汐反射性地答道。
“………难怪,能从你身上闻到龙族的气息。”凤兮闭上眼睛,像是松了口气,“这么说,我现在是在北海了?”
青汐点头:
“是。”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再次问道。
青汐见隐瞒不过,只好如实告知:
“白天。”
凤兮的眉睫微动了一下,过了很久,才终于轻轻逸出一句:“是么?”
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
青汐见他闭着眼睛不说话,揣摩不出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境,只好出去打了盆热水进来,用软巾浸湿了绞干,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
“我帮你擦身,可以吗?”
凤兮‘嗯’了声,并没有表示反对。
得了对方的允许,青汐强忍着流鼻血的冲动,一边替他解开衣襟,一边扭过头去,估摸着匆匆用帕子给他抹了几下。
凤兮身形欣长清瘦,莹玉般白皙的肌肤,衬着紧致匀称的体骨,真是说不出的清俊漂亮,这绝对是需要超人意志力,才能够克服的巨大诱惑。
青汐边擦边仰头望天:
咱一向清心寡欲,视美色如浮云,南无阿米豆腐~~
因为凤兮浑身的骨骼都被震碎,无法支撑自身重量,青汐不得不借出半边身子让他靠着。
美男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软软地斜靠在她的肩膀上,长发垂落在她手臂上,若有似无地撩拨着。
两人之间如此亲密接触,实在让定力不佳的某龙,深刻体会到了一把水深火热的感觉。
手指碰触到凤兮下腹时,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唔……”
腰腹处一条斜向的剑痕分外狰狞,缠绕的白纱上已渗出点点血红,碎裂的骨片依旧与血肉相连,即使是最轻微的碰触,也会引起难以言语的剧痛。
青汐想起二哥在提及凤王此生可能再也无法孕育子裔时那种哀恸的模样。原本荡漾的旖念立马散了个干干净净,连忙缩回了手:
“对、对不起。”
凤兮急促地轻喘了几声,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血色褪尽。一滴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抬头一看,发现他的额角已密布汗水,顺着发丝滑落,眼下分明痛苦至极,却仍然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没关系。”
即便是痛入骨髓,依旧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这就是凤族之王的骄傲么?
青汐不敢再继续擦下去,丢了软帕回水盆里,双手托着他的后背,慢慢让他躺回榻上,然后抬袖为他一一拭去额角冷汗。
这时,门外响起了仙婢的叩门声:
“公主,您吩咐的汤药已经煎好了,要送进来么?”
青汐一拍脑袋,总算想起还有这么回事,连忙拎着裙子奔了出去:“啊啊,我都快忘记了,快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就好!”
凤兮睁开无神的双眼,缓缓侧头,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从婢女手中接过还热乎的药汁,青汐想了想,又拉住她问:“我娘呢?”
“回禀公主,龙妃方才和龙王一起去西王母处求取灵药,不知公主可是有事要代为传达么?”仙婢弯下腰来,恭顺道。
西王母?
青汐卡了大半天,勉强想起来,貌似历史上的确有这么位神通广大的女神存在,龙妃前去找她,想必也是为了凤兮的事情吧?
思及至此,她摇摇头,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吧。”
遣退了仙婢,青汐端着药汤踱回房内,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但瞅着碗里这一抹黑不溜秋的药汁,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貌似也太苦了点吧?”不要说味道,光从碗里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令人退避三尺,毛骨悚然。
思来想去,就这么把药给凤兮喝,实在太不人道。
于是青汐滴溜滴溜地滚到了一个水晶石柜前,‘哗啦哗啦’在里面乱翻了一阵,掏出一个小小的半月垂耳瓷瓶。
打开瓶盖,一股沁人的香甜扑鼻而来。
“哇,找到了,就是这个!”捧着小瓶子,青汐一脸兴奋。
小瓷瓶里装的是百花酿,这种蜜汁是由蜂王酿制而成的蜜中极品,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以前跟着青离去蜂族拜访时,蜂女皇曾被青离那张脸迷得神魂颠倒,围着他大献殷勤,这瓶难得的百花酿,就是那个时候,从她那里得到的。
因为实在太珍贵了,她一直都舍不得吃,没想到居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从小瓷瓶里倒出一点放入碗中,搅拌均匀之后,黑色的药汤里,隐隐透出几丝淡黄来,清香飘荡,掩盖住了刺鼻的苦涩味。
青汐捧着药碗窜回房中,撩爪戳了戳凤兮的脸庞:
“起来喝药吧!”
凤兮看不见,青汐只好亲自动手喂他,略稠带甜的汤药顺着舌尖滑入喉咙,一股暖意开始从肺腑向周身扩散。
凤兮咽了一口,唇角轻扬:“里面加了什么?”
加了她最爱吃的东西!
青汐心痛得简直不能自已,酝酿了半晌,只得含了抹辛酸的泪,嘟嘟囔囔道:“反正不是毒药,你放心好了。”
凤兮淡笑:
“我自是知你不会害我。”
哎哟,美男你可千万别这么自信,万一没准咱突然起了灭美济丑的念头,可不能顶了个圣母的帽子当牌坊啊!
青汐默默吐糟着。
“你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是不是?”不料,凤兮却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样,轻描淡写丢出一句。
青汐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因为你的身上,有白央的气息。”凤兮笑了笑,眉宇舒展,面容恬静而秀美,“白央相信着的人,我也同样相信。”
他这样说着,一缕碎发滑落下来,轻掩住了那双混沌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收到站短,部分内容河蟹,非伪更,请见谅。
16、那个错吻 ...
九重天上,祥云缭绕,瑞气蒸腾,清一色的纯白玉石构建成天宫主体,四根建木神柱从下界直入云霄,支撑起这座恢宏殿宇的全部重量。
远处,一条兀长的青云廊道铺展开来,旁边天泉流泻,珠光闪烁。
尽头耸立着古神伏羲的石像,七彩圣光自他头顶笼罩而下。
云霄殿外,两列金盔银甲,腰佩法器的天兵们一字排开。面容肃穆,目不转睛,正气凛然地站在宫门前,犹如木雕。
落下云头,一位恭候多时的长须老者立即上前,抱着枝判官笔,向他拱手道:
白央君微笑:
“方才中途有事,适才耽搁了些。”
文曲星闻言了然,点点头道:
“帝君仙务繁忙,陛下急召,想必也无奈之举。”说完,便请白央君先行,自己则去旁边交接了御令,然后跟他一起向宫门走去。
来到殿中,玉帝手捏一沓文书,正在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堂堂四族神王,居然连一个被放逐仙界的堕仙也打不过,朕还要你们做什么?!”
白央君停下脚步,长眉皱起。
见玉帝暴怒,文曲星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前些日子,佑天元帅奉旨前往鬼髅荒平叛,不慎中了敌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带去的兵将折损了大半,陛下这几天正为这事窝火呢!”
原来如此。
扫了眼旁边垂手而立,面露不屑的朱鸾、玄琰二人,白央君心中已是明白了大半,不由地苦笑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我知道了。”
文曲星告辞后,白央君走进大厅。
玉帝见底下两位神王皆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无动于衷的模样,阴沉着脸刚欲发作,见他进来,脸色更冷:
“白央君果真好大的架子,就连朕的亲函也唤不动你了么?”
朱鸾暗暗翻了个白眼。
见他发难,白央君主动请罪道:“此番是臣逾矩了,还请陛下责罚。”
玉帝肚子里本就憋了一包气,本想借机全数发泄到他头上,不料却反被白央君摆了一道。
责罚?
怎么责罚,是削了他的封号,自断左膀右臂;还是撤了他的帝位,外患未除内乱再起?
朱鸾见玉帝脸色一阵变幻莫测,心底偷笑,传音给玄琰:
“你看,我就说这条老龙虽然心机忒深了点,到底还是斗不过天生狡诈的狐狸,这可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玄琰狠狠剜了他一眼。
事先编排好的训斥一下子胎死腹中,玉帝经历了难产的痛苦,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作出个宽容大度的模样:
“罢了,罢了,如今战事紧迫,我也不再与你计较。”
白央君含笑称谢。
魔界新继位的魔尊叫赤玉,天生魔骨,资质奇佳,不过短短数千年就魔功大成。
在以血腥手段镇压旧党反乱的同时,还广纳六界贤士,不断扩充着自己的势力。又得了褚清言的协助,更有如如虎添翼,连续三次率兵攻打天界,无往不利,威震九州。着实叫那些顶着虚名却不干实事的神仙们心惊胆战了一把。
魔族的兴盛,与神族的衰败形成鲜明对比,这绝不是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
玉帝扶额长叹:
“如今凤族大败,佑天元帅被困,不得脱身。你们几位之中,有谁愿意前往魔域救他回来?”
说完,眼神往下一扫。
三人互相对望了眼,朱鸾抢先一步,抱拳道:
“臣愿为陛下分忧。”
朱雀族王神力非凡,九曜天炎闻之色变,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玉帝此次连番折损了几员大将,眼看着魔尊的爪子就要挠到九重天上来,便觉得屁股底下这张玉座坐得颇不安稳,当即点头道:
“如此也好。”
鬼髅荒乃是魔界腹地,危险重重,深浅难测。
白央君担心朱鸾一人孤身前往,力有不敌,亦请缨道:“陛下,臣愿随朱鸾帝君一同前往鬼髅。”
朱鸾冷哼:
“不过区区一介黄毛小儿,只我一人便已足矣,何必借你之手?”
白央君皱眉:
“可是………”
“好了,不要争了,”玉帝头疼地以指抵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妖魔有堕仙助阵,诡计多端,很难应付,你们两个同去也能互相照应着点,就这样吧!”
言外之意,便是允了。
朱鸾忿忿不平地瞪了白央君一记,嘟囔道:“死狐狸,要你多管闲事!”
白央君含笑不语。
凤兮来了北海不过月余,闻讯前来瞻仰凤王姿容的仙婢们,就几乎踏平了青汐那间素来冷清的小阁的门槛。
看着旁边珊瑚丛里那一颗颗脑袋此起彼伏,青汐抽搐着嘴角,硬生生‘拔’回视线,推动轮椅,恹恹道:
“祸水……果然是祸水……”
凤兮双目失明,听力却灵敏得很,疑惑道:“什么祸水?”
说你丫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蓝颜祸水!
这话她当然不敢说,见凤兮面露探究之色,只能含糊不清地敷衍过去:“没什么,只不过最近这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比较多罢了。”
一语双关,以凤兮的智商,应该能听出其中玄妙。
果不其然,听她这么说完之后,凤兮如白玉般俊美的脸上瞬间泛起一丝浅红,有些尴尬道:“抱歉,我早该想到的……”
他低垂下眸,修长的指尖静拢膝上,神色黯然:
“给你添麻烦了。”
无论当年如何风华绝代的凤族神王,眼下经脉俱断,充其量也不过只是废人一个。
凤兮眉睫轻颤,薄唇抿紧。
一袭金色的宽袖长袍在海水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单薄萧瑟起来,海风吹过,拂起他耳边落发,露出左耳上一枚玲珑精致的羽状耳坠。
见美男情绪低落,青汐心中猛然‘咯噔’了下。
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那双被衣袍遮掩住的双腿上,那是一双修长结实的腿,不久以前,这个男子还能用它御风踏云,剑舞凌空。
而现在,却极有可能再也无法站立起来,或许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过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残酷生活。
思及至此,她原本为数不多的良心,终于开始萌芽。
青汐放开轮椅,一把扑到凤兮面前,轻抚着他毫无知觉的两腿,不负责任道:“没关系,没关系,只不过是伤到了骨头,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她这是在安慰他么?
凤兮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自是不信她这个话:“经络尽毁,即便是大罗金仙亦回天乏术,小龙儿应该曾听医仙们说到过吧?”
谎言当场被戳穿,青汐淡定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团扇,对着自己‘哗啦啦’扇了几下,权当把刚才那些话都扇飞掉了。
“这又有什么!”
美男当前,树立光辉的形象,这才是最重要的。
本着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真中亦假,假中亦真,青汐充分发挥狗腿本色,随口瞎掰道:
“天下大得很,就算一个人治不了你,那还会有第二个,第二个治不了,还有第三个……如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那我们就上天下地的去找。
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两千年,只要我们不放弃,肯定能找出解决的办法来。”
“那如果还是找不到呢?”
“那就继续找!”
“要找到什么时候?”
“找到那个能够治愈你的人出现为止!”
青汐这话说得响亮,实则底气不足,但历史告诉我们,只要打肿脸充胖子,一般都能够达到虚张声势的效果。
而这句话,显然也适用于古代。
青汐这句话说完,凤兮的眼神有那么霎那的怔愕,他抬起头来,浅褐色的眼眸呆呆地望着她,似是在迷茫于什么。
世间至真,莫过不弃。
良久,他忽然道:“小龙儿,你这可是真心话?”
“真,当然真,”青汐说得顺流,“绝对比真金还真!”
虽然治愈的希望不大,但就个人立场而言,她还是不希望好好一个神王就这么被毁了。
幽蓝的海水温柔旖旎,点点星辉投落在他的脸上,明明瞳孔里一片灰暗,青汐却有种莫名的强烈感觉,仿佛此时此刻,这个金袍玉冠的俊美男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你……你怎么了?”
被凤兮那双无神的眼睛看得发毛,青汐悄悄往后挪了一步,正想收回放在他膝盖上的那只手,手背一暖,却被另一双温暖的掌心覆住。
青汐浑身一抖,脚跟踩在裙摆上,一个重心不稳,顺势向前倒去。
鼻尖沿着对方的胸膛一路下滑,单薄的衣料里透出令人安心的温度,一股淡香扑鼻而来,不似白央君那样温柔内敛,却自有一股沉稳恬静。
青汐手忙脚乱地避开凤兮的伤处,两手撑住轮椅侧边,险险挂住前倾的身体,一抬头,嘴唇突然擦过一片温热。
————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青汐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俊颜,一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晕晕乎乎乱成一团,浑然不知今夕何夕。
她吻了他!
感觉到唇上柔软,青汐鼻头一热,一股暖流顺着鼻孔缓缓流下。
她居然吻了凤兮,吻了那位清雅的凤族之王!
青汐沉浸在这巨大的打击之中还没回过神来,唇上忽然一痛,她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巴,一条湿热的舌尖顺势滑入她的口中,轻轻与她纠缠在了一起。
不激烈,不煽情,只是浅淡地互相缠绵。
青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凤兮侧过头来,缓缓阖上眼睛,唇舌主动与她相贴,从最初的一个错吻,转变成了真正的深吻。
唇齿交缠,十指相扣。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都仿佛颠倒碎裂了一般,他们就这样静静拥吻着,入目之处,桃花遍野。
待得两人分开时,牵连出一抹暧昧的银丝。
青汐涨红了脸立即后退半米,捂着发烫的两颊,手足无措地望着凤兮:“你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我……”
凤兮睁开眼睛,然后轻柔一笑:
“谢谢你。”
这一吻,无关情爱,只为报答。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粗糙,周末修改,可能会有剧情增加,请各位注意,不是伪更,只是返工TVT
17、那个残魂 ...
魔荒深处,血煞宫中。
森冷月辉流泻而下,铺满了整个玉石廊阶。柔软的幕帘垂挂在寝殿外侧,透过雪白的纱质,隐约可见一袭欣长挺俊的身影。
门外响起脚步声,褚清言放下手中书卷,抬起望去。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一双无骨软臂轻轻从身后环上了他的腰,褚清言长眉紧蹙,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冷不防那女子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了口气:
“……莫非,天尊是在特意等奴家么?”
饱满酥胸紧贴脊背,若有似无地在他身上轻蹭,幽香浮动,带起一种难以言语的魅惑。
褚清言握紧指骨,强迫自己忽略心底厌恶,冷冷道:
“既然知道,又何须多问。”
案边明珠闪耀,朦胧的光影投落在女子脸上。
倚姣作媚,面若芙蓉,玲珑有致的身躯,被包裹在绛红色紧致皮袄裙中,长度仅至腿处,露出下面一双白花花的大腿,一头暗青色的海藻卷发随意披散,再配上那含春巧笑的勾魂媚眼,果真风情万千。
褚清言面如冰霜。
蛇姬笑嘻嘻地张臂搂住他的脖子,红唇似血,扭动腰肢就要向他的唇角上凑。褚清言不着痕迹地偏头避开:
“我记得以前曾警告过,不要吻我的。”
“啧,天尊可真是无趣。”蛇姬听出他话中冷意,有些不甘愿地缩回了手,捻着一缕发丝嗔道,“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奴家惦念着你才一片好心,偏你却这般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