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就是传说中,住在这里,赐予我们恩泽的那位神仙大人吗?”
还是山娃最先清醒过来,看着眼前衣裙飘飞的青衣女子,‘呼啦’一声拉着阿凤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
青汐傻了:“啊?!”
她看看他们,又望了回天,苦恼道:
“那什么,严格说起来,我只是刚好路过的路人甲……”不过话虽如此,瞅着这俩孩子那红扑扑闪亮亮的脸,也知道他们不会听进去。
一轮红日跃出海面,缭绕在山间的雾气瞬间消弭。
眼看着天色大亮,再不送他们出去,怕是留守的父母要急了。
青汐用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那圆弧扩散开来,形成一个透明的薄膜,她俯身拍拍两个娃娃的脑袋: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自己回去吧!”
膜的对面,恰是他们苦寻不着的归途。
山娃与阿凤劫后余生,激动得险些跳起来,阿凤先一步跑了进去,山娃捡起旁边散落的药筐。
正想向青衣女子道谢,转身,人却已不见了。
“原来这里果然有神仙啊!”
抱着沉甸甸的药筐,小小的少年满心憧憬。
回到天虚宫,四下无人。
青汐也不意外,熟门熟路地穿过偏殿,朝小竹园走去。
来到园中,一片青竹郁郁葱葱,竹海摇曳,中间置了张石桌。桌上摆放着一局玲珑,斜斟薄茶、白衣蓝衫,执子落定,云淡风轻间,笑看生死搏杀。
“回来了?”
指尖拂过棋面,袖袍过处,黑白相衔,紫宸微微偏头,唇边扬起一丝清淡的笑:“过来这里。”
他的声音永远清冷沉稳,于这一刻,却隐约带了几分暖意。
青汐立即从善如流地蹦达过去,褚清言扫了她一眼,低头抿茶:“还是这副糊里糊涂的模样,也不知青虚那样刚正的人,怎么会得了你这么个女儿。”
紫宸无奈摇头。
青汐挨到紫宸身边,无视褚清言的话,握紧他的手贴在脸上反复摩挲,美人呀美人,豆腐不吃白不吃!
褚清言轻咳一声,继续研究棋盘。
紫宸由着她折腾了会儿,忽然伸手拉起她的袖子,盯着手臂上某处,皱眉道:“怎么回事?”胳膊上有道擦伤,想来是方才去救那小姑娘时,碰到崖边岩石所致。
青汐干咳:
“失误、失误……”
紫宸不说话,低头,薄唇贴上伤处,舌尖轻轻抚过,疼痛迅速被悸动所取代。
青汐没想到他会这样替她治疗,冰凉的发丝滑落臂弯,他们离得这样近,就连温热的呼吸也能清楚感受到。
她看着他,就见紫宸俯身,露出衣襟下大片雪白的肌肤。
因为靠得实在太近,就算想不看到也难,青汐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堂而皇之的饱览春光,马上捂住鼻子,眼前仍浮现出那诱人的画面。
“你还是放开她吧!”冷冷的声音响起。
紫宸放开青汐,有些不解地望着一旁翻看棋谱的褚清言,见他头也不抬,只是淡淡丢下一句:
“我怕她会再昏一次。”
意有所指的话,令青汐默默收起了蠢蠢欲动的贼心。
天高云淡,春去秋来。
竹园的尽头有一座孤独的坟茔,上面既没有碑铭,也没有题字,甚至没有任何昭显身份的东西,格外幽静。
“我这次去了趟华府。”
大约是因为许久不曾有人来过,青汐的声音,在林中显得很是苍茫:“华尚书先前两个庶出的女儿都已经嫁了出去,如今陇蜀王娶妃,华家的人想要攀上这门高枝。”
褚清言翻书的指尖一僵。
“华老爷膝下还有个嫡出的三小姐,今年恰是二八年华,貌美端庄。华帆是个柔顺的,很得老王妃喜爱。亲事就定在下月,三十里红绸铺满了整个迎亲道,奢华瑰丽,更有五百精骑护送,想来定是一桩金玉良缘。”
青汐将一盏水酒洒在坟茔,浅色的酒液缓缓流下,仿佛一汪迢迢的忘川:“华帆,华帆,繁花过眼,历尽千帆,这一世她总能活得自在。”
话音刚落,只觉蓝影一闪,茶香袅袅,人已不在。
看着褚清言离去的身影,紫宸轻叹一声,起身来到她旁边:
“既然都过去了,又何苦重生纠葛?”
青汐嘟囔:
“我碰巧遇见她,只是想着上辈子不能相守,至少这辈子分道扬镳前,还可以彼此见上最后一面。”
往事已矣,殊途成陌。
紫宸不由失笑道:“你这是安慰?”
青汐站起来掸掸衣裙,看了眼面前的坟茔,过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反正我才不要变成他们那样!”
紫宸见她撇嘴,刚欲开口,不想青汐却先一步抓了他的手,厚着脸皮道:“仙君,你看我样貌端正、八字契合,是否很有旺夫之相?”
见他不说话,青汐再接再厉,爪子死死拽住他的衣袍:
“我文能测字、武能卖拳,善于察言观色,尤其能在各种逆境中顽强生存,简直就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典范。”
紫宸沉默了下,觉得这句话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不想打击她,只得转移话题:
“你想说什么?”
好样的,够直接!
青汐很欣赏他这种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仰起头,露出一脸灿烂笑容:“要不要考虑娶我回家暖被窝?”
紫宸愣住了。
很久很久以后,当众多八卦小仙,口中津津乐道的,关于北海龙女成功扑倒昆仑仙君的传奇故事,其内容五花八门、情节曲折离奇,堪称六界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一……的诸如此类种种,那就是后话了,我们姑且不提。
【关于洞房造人】
夜晚的昆仑寂静而安谧,青汐坐在榻边,看着紫宸将手中杯盏斟满,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饮。
从容而自然的神态,完全不像是在喝交杯酒。
青汐有点泄气道:
“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像已经成亲的夫妻。”
紫宸本来想喝,闻言放下杯子,眉宇间凝着一丝困惑:“那应当如何?我从未曾做过这种事,自是不知。”
说话间,他已在她身旁坐下,依旧是墨发白衣,仙人本不拘世俗,天地为父,日月为母,就连交拜亦只是四方叩首。
不过,很方便。
青汐噎了噎,想要说些什么,可一看见紫宸那双澄净如冰玉般的眼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默默安慰自己:
好歹也算嫁为人妇,自给自足,自给自足!
这样想着,她忽然灵机一动,把酒凑近他嘴边:“你先喝一口。”紫宸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她,青汐催促道:
“喝嘛!”
紫宸接过去,抿了口。
还没等他咽下去,唇上一阵柔软贴合而来,他一个恍神,青汐已经勾了他的脖子往下,软舌探入口中,酒液顺势渡了过去。
紫宸俊脸微红。
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彼此会这样亲密,只是真的事到临头,却反而有些茫然无措,青汐一把扯落床幔,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把灯熄了,好不好?”
指风一弹,满室黑暗。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青汐热血沸腾,抬爪抚上对方脊背。
紫宸浑身一僵,过了片刻,大约是适应了才慢慢放松,双臂撑于她的两侧,只是俯视着她,却不再继续。
青汐大惑不解:“怎么了?”
男子静默半响,声音里透着几分尴尬:“……你要我怎么做?”久居昆仑,清心寡欲,便是连世间情.事亦无所知。
青汐呆了一会儿,突然有种热泪盈眶之感:果真是世上难得的好男人!
指尖探入衣襟,束腰玉带散开,宽大的仙袍似蝉翼般从两旁滑落,入眼皆是一片瓷白的紧实胸膛,两点凸起掩隐其中,在乌发里若隐若现。
衣衫褪尽,冰冷的空气抚过肌肤。
青汐抓住紫宸的手,然后引导他抚上自己的身体,这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许是常年握剑的缘故,掌心覆着薄茧,碰触时,依稀带起颤栗之感。
紫宸显得有些窘迫,青汐抬起头,亲吻他的唇角:“放轻松,慢慢来。”
双臂缠上他的颈项,顺势将他扯入被褥中。
余香袅袅,身心交融。
初次进入时,紫宸只是凭借本能动作,或许因为紧张,他这一下扎得极深,青汐疼得几欲飙泪,不自觉地抱紧了他的身体。
察觉到她的变化,紫宸慌忙停下,喘息着问道:“难受么?”
声音暗哑低沉,再不复平日淡漠。
有温热的汗水从对方胸膛滑落,青汐苦着脸努力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下绷紧的神经后,轻靠在他肩膀上:
“还……还好。”
其实真的很疼,但凡事都有第一次么,要忆苦思甜啊忆苦思甜~~
紫宸‘嗯’了声,便试着在她体内动了起来,动作却十分生涩而缓慢,初尝男女之欢,他竟比自己更懵懂,着实令青汐惊讶。
掌心抚过后背,不由自主地搂紧了他。
耳边传来紫宸沉稳的心跳,一股温馨的感觉渐渐从心底涌出,十指紧扣,抵死缠绵,痛乐交织间,只剩下这相伴终老的誓言。
第二天,枕边人还在。
圆房是个体力活,青汐呵欠连天地睁开了眼,转头正对上紫宸俊美而略显倦意的脸。见她醒来,他伸手替她理好乱发:
“醒了?”
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没力气,青汐干脆窝在紫宸怀里赖床:“唔。”
“要是累的话,就再睡会儿吧。”
紫宸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却有几分羞涩,青汐看得小心肝又是一阵乱跳,还没出声,他掀开被子,就想披衣起身。
刚一动,青汐立即倒抽了口冷气:“等~~”
话没说完,紫宸忽然神色微变,似是也想起了什么,一抹绯色迅速染上耳根。青汐干巴巴地拽了拽他的手臂,欲哭无泪道:
“仙君,你先别动,千万别动……”
紫宸红着脸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抵住她的肩膀,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体里退了出去,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正想着该怎样缓解这样诡异的气氛,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子愤怒的声音:“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呀!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种地方?!”
青汐转向窗外: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吵?”
紫宸沉吟了片刻,不等他答话,就听到褚清言万年如一日的冰冷声音:“不带你走,难道就放任你嫁给别人么?”
紫宸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呆在这,我出去看看。”
敏锐捕捉到了八卦气息,青汐忙不迭地扯过衣裙穿上:“我也去,我也去!”紫宸有些犹豫,青汐道:
“估计是祖师爷抢亲回来了。”
一语成谶。
紫宸和青汐从房里出来后,一眼就看到大殿中怒气冲冲站了个女子,艳红的嫁裙、姣美的容貌,只是那阴郁的脸色却完全看不出半分喜庆的模样来。
褚清言满脸寒霜地坐在旁边。
“师父。”
看到他们过来,褚清言皱了皱眉,犀利的视线在两人间打量了下:“这便算成了?”紫宸点点头。
褚清言挥手:“罢了,随你。”
青汐从紫宸背后探出头来,刚好那女子也转身,目光交接,她似是有点惊奇:“呀,是你?”
青汐赶紧赔笑道:“华姑娘。”
“没想到你也是仙门中人。”
华帆长叹一声,幽幽道:
“我早知你替我卜算命数,定不会是寻常方士。当日幸得你出手相救,我才不致落水溺死,只是,你怎么会与这人相识?”
说完,抬手一指,正是对着褚清言。
青汐支吾两声,紫宸上前两步,语声平淡:
“姑娘无须担心,此处乃昆仑天宫,位于九洲七十二仙境,并非邪魔云集之地。尊师邀你一聚,只为再续前缘,未有加害之心。”
华帆疑惑:“再续前缘?”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沉默不语的褚清言身上,眼神忽明忽暗,似是若有所思。
两年后
“近来妖魔异动,杀戮四起,你一直在外斩妖除魔,怎么今日却有闲心来陪我对弈?”将最后一枚黑子落定,褚清言淡淡道。
“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想来看看他。”
紫宸抚摸着怀中男婴柔软的头发,流露出初为人父的喜悦:“青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怕她应付不过来。”
“她是你挑的,也是你娶进门的。”
褚清言整理好棋盘,一抬手,衣袖却被人拉住。低下头,只见小徒孙正瞪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手里捏着他的衣角,‘咿呀‘咿呀’咧嘴冲他笑着。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紫宸道:
“这孩子与我们不太亲,却是极喜欢师父的。”
小娃娃手脚乱踢着想要够到他,紫宸干脆把他放进了褚清言的臂弯里,长发从肩头垂落,他随手抓起一束握着,笑得越发开怀起来。
褚清言扶额:
“我自问平生杀人无数,双手染血,带孩子却还是头一遭。”
不远处的山头上,青汐拉着华帆与一群雪毛球玩得不亦乐乎,明媚的笑容荡漾在她们脸上,仿佛阳光冲破阴霾。
“总会过去的。”
紫宸坐下来,看着面前纵横交错的黑白长龙,眉眼皆是一片宁和:“珍惜就好。”
感觉到怀里绵软的扭动。
褚清言伸手摸了摸男婴粉嘟嘟的脸蛋,‘吧嗒’一口,被他咬住了指尖,却并不疼痛,他捏捏他的鼻子:
“但愿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狐狸啊狐狸,乃一定要给力啊,后妈我压三百板砖拍你肯定要被一锅炖了,于是追妻史与失恋史同步进行中~\(≧▽≦)/~
40、那个安抚 ...
好不容易捱到白央君离开,青汐本想趁机托信,报回北海,让父王派人过来接她。
哪知白央君心思慎密,早先便在青丘境内布下结界,青汐的驭水诀在这里失了效用,又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脱身,真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要包养咱做小三?
一脚踢飞旁边某颗小石子,青汐恶狠狠地哼了声,这窗都没有,更别说门了!
原地转了几圈,仍是一筹莫展。
正所谓脑到用时方恨少,以前被白央君悉心呵护着的时候不觉得,这些年来依赖他惯了,等到白若烟一盆冷水浇下来,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会,只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丫头罢了。
正唏嘘着,冷不防头顶一暗。
没等青汐反应过来,只听得‘哎哟’一声,一团蓝乎乎的不明物体忽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巧掉落在她脚边。
青汐吓得赶紧往后挪了挪,等了片刻,才颤巍巍地伸出脚尖,碰了碰他。
鞋边儿尚未挨着他,那团东西就自己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一手扶着腰,一手伸过来捏住她的肩膀,然后咬牙切齿道:
“离得这么近,就算见死不救,好歹也记得拉我一把吧?!”
唔,这口气,这声音……
来人抬起头,原本白皙俊朗的脸上满是灰渣,青汐盯着他研究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啊,色狼!”
玄枫再次仰天喷了口血,抓狂:“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不是色狼!”他跳起来就想跟她理论,无奈一只手还搭在人家肩膀上,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个登徒子。
青汐淡定地捡起一块石头:
“只要你站着让我痛扁一顿,我就信你这鬼话。”那石头是个方棱状的,握在手里沉甸甸,保守估计不会少于两斤。
“啊喂喂喂~~等一下!等一下!”
见她抓住石头,玄枫立即窜出去几步,随即想起了什么,酸溜溜道:“每次见你和别人说话便规规矩矩,怎么一轮到我,就变得这么暴躁?”
诶,是这样吗?
青汐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讪讪咧嘴:“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较欠扁,所以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揍你。”
“啧,德行!”
听她这样说,玄枫也不以为意,依旧是记忆中嚣张跋扈的架势,可眉眼间却又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
至于为什么她会有这种错觉,青汐只能归论为一时眼花。
殊不知这眼花一花就是千年,她以为那人早已走得彻底,哪曾想过他亦甘愿为她驻足,昔日他负了她只为天下,而今,他倾尽天下只为换她。
嬉闹过后,於结的闷气消散了不少。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河滩上,漾起片片细碎的纹理,金色一路蔓延到水中,澄澈的流水带动浮藻轻晃,一群银鳞小鱼成群而过。
“自从你在镜湖消失,我有好一阵子都没睡过安稳觉。”
宽大的岩石被太阳晒得微暖,玄枫交叠双臂枕于脑后,靠着岩石,半阖双眼:“说起来,这些年你其他地方都没改变,惟独这惹祸的本事,倒是越发的与日俱长了。”
————虽然很想反驳,无奈这是大实话,青汐默默画圈。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看似嗤笑的话里透着若有似无的关怀,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相识不久,竟像是早已熟悉彼此,青汐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问题果然一针见血。
玄枫翻了个身,支着下巴笑嘻嘻道:“听说你近来小日子过得不甚太平,我若说是来替你分忧解难的,你信不信?”
青汐抽搐着脸颊:“难道不是来落井下石的么?”
“哼,瞧你这话!”
玄枫嫌弃地剜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暴发户似的鄙夷:“就你那碗口大的井,我就是想落石,也怕石子卡中途塞不进去呢!”
青汐决定无视他。
见她黑了脸不再理睬,玄枫随手拔根草去逗她,青汐挺正了腰板偏过头去,玄枫逗了半响无果,终于放弃。
眼前出现一袭暗底金纹的袍摆。
“那,要不要跟我回去?”
周围仿佛有风吹过,将耳畔的声音衬得有些空灵而悠远,青汐抬脸,便瞅见了一只手,干净而修长,直直地伸向她。
视线循着掌心上循,发丝飞扬间,她蓦然望进了一双眼。
赤红色,妖冶而深邃,隐隐的光芒敛于瞳内,嗜血里涌动着蛊惑的美好,那样一双不属于常人的眼眸。
青汐看得有些发傻:“你……”
“哦,看起来你还不是特别呆么!”
捕捉到她脸上变幻的情绪,玄枫扯动下嘴角,抬手抚上自己的左眼:“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不等她开口,他又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有的,你一样也有。”
“啥?”
两句之间跳度太大,青汐一时没法跟上他的思维节奏,玄枫弹了下她的脑门,笑得很是奸诈:“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额头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有瞬间的迷茫,脑海中片影掠过,犹如混沌里牵引出一线清明。
玄枫看她走神,忍不住又弹了她一下,指尖刚碰触到皮肤,电光火石之间,那女子忽而启唇,低沉的字音从舌尖飘出:
“颛顼……”
这一刻,天地静止。
玄枫怔仲良久,声音微微颤抖:“你刚才,叫我什么?”他扣住她的手腕,眼睛死死盯住她,前所未有的紧张。
“啊?”
回过神来,青汐一拍额角,茫然道:“我叫你什么?”
眸中光芒黯去。
玄枫沉默了下,慢慢放开了她,笑容颇显僵硬:“算了,是我糊涂,你记得才怪,隔了那么久,哪容易那么想起来。”
青汐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却已经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天边。
“你的心上人来了。”
祥瑞蒸腾,王气弥漫,远处隐有白影疾追而来。
玄枫冷哼扭头,在她脸上狠掐了把:
“以前你对我那么凶,如今可还有半分远古神祇的架子?要是输给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能让几只毛崽狐狸欺压到头上?!”
青汐被他掐得差点飙出泪来,大怒:“谁说我被欺压的?”
“你若连只母狐狸都斗不过,日后回来,也别说我认识你。”玄枫‘嘿嘿’一笑,凑近她耳边:
“上辈子咱们打得六界天翻地覆,这辈子,你可千万别栽在这种小角色手里。”
青汐拍开他:
“你要去哪里?”说话间,玄枫已踏风而起,猎猎的衣袍翻滚飘扬,依稀有神光笼罩周身,远远望去,恍若帝王。
“回府!”
他抱臂而立,大爷状翻着白眼:“等你醒了,我自然会来接你,你在这呆久了,脑子越发木愣起来,我怕再过些时候,你就真成傻鱼了!”
丢下这句话,他甩开大步,扬长而去。
青汐站在原地膛目结舌了好一会儿,这才醒悟过他话里的意思,怒吼声冲破云霄:“我是龙,不是鱼!!!!”
这边玄枫刚走,白央君已匆匆赶来,见她无恙,方才松了口气。
温润的声音穿透耳膜,青汐本不愿应他,白央君已张臂将她纳入怀中,鼻尖擦过对方颈侧,一股幽香沁入。
“………”
努力抗拒着那宽广的怀抱,白央君却搂紧了她的腰身不肯放手,轻声道:“这里荒僻,不如先回宫去吧?”
青汐不想再被他哄得晕头转向,直接开口:“我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