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普置若枉然,似乎并没有看到茔儿的爱慕之光,亦或是不屑。
“皇上,大清女儿好风采呀!”坐在弘历旁边的一个亲王说道。
“达尔罕王罗卜臧衮布谬赞了,朕可听说您的女儿莫尔珠亦是能歌善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弘普的声音爽朗清脆的响起。
“莫尔珠,既然皇上都说了,您就上去为皇上和太后们舞上一曲吧!”达尔罕王并没有推辞,亦没有客套两句,刚毅的脸上盈满自豪的光芒。
早就知道草原男女多豪放,既然如此为何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是!”说话的是达尔罕王身边的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姑娘。清脆的声音,透着磁哑的腔调,干脆的没有丝毫娇羞之气。
随着音乐的响起,莫尔珠开始舞动,灵动的身子,仿若飘逸的丝缎,每个弯身,每个旋转,都释放着一股魅力,带动着情绪的波动,牵引着神经。
人美,舞也美,可是我却无心情欣赏。
第二百四十二章 氓曲(一)
月已经上移到柳梢,清光如洗,银河乍泄,晚宴在宾主尽欢中落下帷幕。弘历终究没有当场宣布赐婚的事,不知道是不想在这个欢庆的夜晚让我难堪,还是想在我煎熬的痛楚中得到平衡,亦或是他在顾忌。
顾忌弘普会当着满堂的宾客面当场拒绝他,让他逞不了威?不管怎么样,他是皇帝,他要维护皇家尊严。
冷风吹过,树枝轻晃,梅花的味道,淡香溢人,满园芬芳,冷清如银的月华,幽幽地洒落了一地。
戌时三刻,换下宫装,换上普通百姓的衣装,依照原计划和敏儿她们结伴游花街。
天色虽已很晚,可是花街上的人依然还是很多,花灯闪烁不停,商贩布满街边,游客络绎不绝,好一派花好月圆的景象。
只是今夜我游玩的兴致不高,嬉闹的人群无法削减赐婚带给我的痛,嘈杂的氛围无法驱赶我心中的寒,盏盏花灯照不亮我心中的暗。来只是因为不想扫大家的兴。在这个月圆人圆的佳节之晚,我不能将自己的痛苦渲染给其他人。
任谁都看出弘晓对谷蓝儿有情,只是蓝丫头懵懵懂懂的却不在意,这次上元游街就是给他们制造相互了解的机会。
是我将谷蓝儿引至他身边的,我有责任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果。
所以无论心里都多不畅快我也要忍。
我噙着笑的跟在她们身后,弘普同我并肩走在一起,身穿着白色貂鼠毛披风,头戴着貂鼠的瓜皮帽,静静走在我身侧,一个不留神,我被游街的行人撞了一下,趔趄地向旁边倒去,还未惊呼出声,一只温暖的大手稳稳地扶住了我,将我圈进一个温热的胸膛。我站定后,依然没有理他,提步就走。他叹了一口气,亦没有说话,只是握住我的手并没有放开。我甩了几下,见挣不脱,就没有再理会。弘普的手勾在我的腰,时不时地帮我遮挡着行人的撞击。
关于赐婚之事,我知道不该怨他,如果我不松口,他是断不会点头的,可我还是不想理他,不想说话,怕一张口,语未出泪先流!
不是恼他,只是恨自己的懦弱,上次妥协是因为他的额娘,这次妥协是因为我的额娘。
弘普虽不知我为何生气,却也不敢问我,只随我在花街上走着,或许他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一些。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于嗟鸠兮!无食桑椹。
于嗟女兮!与无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花街上,一个卖唱歌女辗转哀怨的唱腔,像冬夜里的飘雪落在我的心头,她的声音清丽婉转,哀婉凄凉。月光下,双眸泛着薄薄水雾迷了眼,看不清那歌女的容貌,依稀感觉她的身姿妖娆,只是声音透着彻骨的苍凉。
那样纠葛人心的琴音,不知伤了谁的情,碎了谁的心。
夜风中,是打碎的酒壶里醇厚的酒香,一下一下涤荡这人心,催人欲醉。
“姐姐,这曲子唱的什么意思?”走在前面的蓝丫头回头问道,“这般哀怨。”
“《氓曲》,选自诗经卫风!词的大意是说的是姑娘呀,不要与男子痴情;男子痴情,还可以解脱;姑娘痴情呀,可没法解脱。”
说着竟觉得眼角有两股热烈滑落。
我怕它流的太欢畅,咬着下唇仰着头,遇上一双幽深而灼热的凤眸,瞳孔颜色极深,线条优美的轮廓,清俊的脸上浮现似水的温柔,收起了往日里所有的锋利和冰冷,澄澈的眼瞳满满的都是痴恋和宠溺。
夜风中身子猛然一颤,身后一个温暖的胸膛将我包住,温柔的眼神,轻轻落在了我身上,堪称完美的侧目,在灯火的照耀下染上了些许的红晕,美的如美玉初胎,云破月来,看见我流泪,有些心痛,随即紧张兮兮地打量着我,略带磁哑的声音切切地说道,“若儿,我对你的痴情早已没法解脱!”
我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之前的惶恐已经消失了大半,对于他的感情我从不怀疑,可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我们的亲人却是将我们推向那痛苦的深渊的侩子手。
无法拒绝却又在滴血。
额娘曾说过的一句话浮现在我耳边:轩儿,你知道嘛!那种思念的滋味比死还难受,像一把刀时刻在你胸口划着伤痕!于是我认命了,我告诉自己只要他爱我,只要他心中有我就足够了。
泪,肆无忌惮地狂流。
“若儿,别哭!”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笑容像冬日的阳光般温暖,声音像丝绸一样柔和隐,“你是注定属于我的。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起,一切都注定了…我爱你…”
弘普温暖的胸膛,温存的吻,低柔的语调,如被巨石激起的波澜,让我的心越发的纠结,他的视线,好似旋转的漩涡,我执拗的想要看清他眼底的悲痛,却在漩涡中迷失了自己,陷入了万劫的黑暗。
如果,不幸福,如果,不快乐,那就放手吧;如果,舍不得,如果,放不下,那就痛苦吧。
好吧!弘普,我投降了,我妥协了,为了你,我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个性,放下了执著,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你。
街市上的热闹似乎跟我们无关般,敏儿、谷蓝儿在子渊和弘晓的陪同下,玩的惬意,玩的畅快。
不时地向我们投来暧昧之光,“知道你们你侬我侬,羡煞旁人,可也不至于这般一步不离地黏在一起吧!”
我佯装羞涩地啐了她一口,“我乐意!”
然后身子微侧,窝进他的怀里,感觉到弘普的身子一僵,然后将我拥紧,下巴摩挲着我头顶,呢喃道,“若儿…若儿…”
第二百四十三章 氓曲(二)
确定了自己的心后,心豁然开朗,眼前的世界一片美好。挣脱弘普的怀抱跟谷蓝儿、敏儿一起猜灯谜,游花街。
谷蓝儿贵为蒙古郡主,自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节日,一脸的兴致勃勃,对灯谜尤为热衷,看的多,猜对的却极少。
她的古文造诣仅限于会几首恭维美人之诗而已。
而这个时候弘晓的‘博学多才’让她钦佩不已,我和敏儿也识相地缄口,给他制造光辉高大的机会。看着蓝儿娇俏的身影,弘晓追逐的身影,脑中闪出一首诗词: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灯树千光照,明月逐人来。
晓晓左手拎着糖果,右手提着花灯,看着眼前正毫无顾忌地啃着糖葫芦的蓝丫头,清俊的脸上带着白玉般的光泽,含笑的声音依旧清脆豪放,她的欢喜,她的娇俏,她的大笑,都让他迷醉,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的深情,黑色的瞳孔里只有蓝儿一个人的倒影,小小的,无比珍贵的,让他不可自拔的。
“这些花灯好漂亮哦?为什么上元节要点花灯呢?”蓝丫头问道。
晓晓用拿着糖果的手帮蓝儿擦拭嘴角上的糖渣,虽是第一次,却很自然。
然后清朗的声音娓娓述说着花灯的传说。
“传说在很久以前,凶禽猛兽很多,四处伤害人和牲畜,人们就组织起来去打它们,有一只神鸟困为迷路而降落人间,却意外的被不知情的猎人给射死了。天帝知道后十分震怒,立即传旨,下令让天兵于正月十五日到人间放火,把人间的人畜财产通通烧死。天帝的女儿心地善良,不忍心看百姓无辜受难,就冒着生命的危险,偷偷驾着祥云来到人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人们。众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有如头上响了一个焦雷。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好久,才有个老人家想出个法子,他说:「在正月十四、十五、十六日这三天,每户人家都在家里张灯结彩、点响爆竹、燃放烟火。这样一来,天帝就会以为人们都被烧死了」。
大家听了都点头称是,便分头准备去了。到了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天帝往下一看,发觉人间一片红光,响声震天,连续三个夜晚都是如此,以为是大火燃烧的火焰,以中大快。人们就这样保住了自己的生命及财产。为了纪念这次成功,从此每到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悬挂灯笼,放烟火来纪念这个日子。”
细细听来,低头轻笑。这竟是他九岁那年的上元节,我同他讲述的传说。
不得不说他的记忆力很好。
蓝丫头听完他的讲诉后,很给面子地拍掌说道,“弘晓,你好棒哦!什么都知道!”
双眸冒着‘红心’一脸的敬佩和爱慕之情!或许她还没有察觉道,她已经喜欢上了晓晓。
晓晓一愣,蓦地脸红,轻咳一声,“这算什么?我八岁就封王,为了不辜负皇上和阿玛的厚望,做个称职的怡亲王,除了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论语、我还要学习诗书、礼仪、骑射、兵法、为官之道等很多东西!而你看到的只不过是我会的九牛一毛而已!”
“你八岁就封王,真的好厉害!可是小小年纪就要学这么多东西,你都不会觉得累吗?”蓝丫头唏嘘道,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我八岁的时候可还在父汗的怀里撒娇呢?”
“累,当然累,好想有个怀抱能让我歇息一会!为了能做个好亲王,我墨守陈规地生活着,不敢吃自己喜欢吃的美食,不能玩自己爱玩的游戏。”一脸哀怨,望着蓝丫头手中的糖葫芦,佯装嘴馋地说,“就像你手中的糖葫芦,我就从来都没吃过!”
放屁!早八百年前我就买给他吃过了。他算是我带大的,吃食上我从来不曾亏待过他,这家伙居然用这招博取同情,我听着都觉得丢人。
这泡妞的手法也太老套了,可居然就真的有人吃他这套。
蓝丫头或许不知道‘墨守陈规’是何意,但是却知道弘晓很寂寞,此刻望着他,母爱瞬间泛滥,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糖葫芦无私地奉献出来,“这个给你吃,这些我来拿?还有我的肩膀借你休息!”
“恩!你对我真好!”晓晓毫不客气地接过蓝儿手中沾满口水的糖葫芦,一点也不嫌弃地咬了一口,却只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她,身子微屈,脑袋歪在蓝儿的肩膀上,一脸得逞的惬意。
“以后你要是累了,就来找我,我陪你聊天,陪你逛街,陪你吃好吃的!”虽然觉得吃力,还是很有义气地说道。
“好!”嚼着糖葫芦,含糊地点头。
“你还想吃什么?玩什么?我们现在就去!”
晓晓直起身来,贴到蓝儿面前,勾起她下巴,吻上她喋喋的小嘴,“我还没有接过吻!”
爱情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在这个月圆之夜潜入他们的心中。
就这么勾搭上了?啧啧啧…果然是‘博学多才’,深的我真传呀!
我抬头,倏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瞳眸,那狭长漆黑的凤眼,仿佛在月光下波光潋滟的奇异湖水,闪耀着动人心魄的美。
见我望他,咧嘴傻笑,“老婆…我也要啵啵…”
我冷哼一声,脸绷紧,“今个我心情不好,离我远点!”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我见不得如此幸福的画面,于是潜伏的恶搞因子再次萌生,冲着弘晓大喊道,“干珠耳…”
就见两个缠绵的人儿像是被雷击了一般,蓦然分开。
“干珠耳?谁是干珠耳?”谷蓝儿虽是草原的豪放女儿,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吻,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偎依在晓晓的怀中,一脸羞怯地问道。
我很‘好心’地指向弘晓。
弘晓脸红若血滴,瞪着我有些羞赧又有些抱怨,“轩姐姐…”
谷蓝儿望着弘晓,双眼瞪的好大,“你叫干珠耳?”
弘晓又窘又羞地点头。
“哈哈…干珠耳…”
干珠耳满语中小儿子,小宝贝的意思,十三爷死的时候弘晓才几岁,临走的时候,十三爷除了念着兆佳氏的名外,还有干珠耳,他最放心不下的宝贝儿子。
以后每每弘晓心情不好被兄长们欺负的时候,我便将他搂在怀中喃喃地哄着他,唤他‘干珠耳’。
叫他弘晓,也是近两年才改的,主要是他大了,怕人笑!不许我当面唤他小名。
天桥上,弘晓不准我们喊,可我和谷蓝儿却喊的倍欢。
“二哥…”他阻止不了,只得求助弘普。
弘普歪头看着我,深情款款道,“你要是喜欢,我就叫所有人都叫他干珠耳!”
我的双眸再一次湿润,扣在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我在他的手势之下仰头,重重的点头,踮脚轻若拂风般的细吻落在他的嘴唇。
“你们…”
在他没反应过来之际,又旋身逃离,然后我和谷蓝儿、敏儿则像是抽风般地喊着‘干珠耳’,陡然间鼻子酸涩不堪,岁月匆匆过。
昔日的干珠耳已经不需要我的慰藉了,他长大了,有喜欢的女人了,不在是那个追着我屁股转的小跟班了。
一回头,看见弘晓竟用唇封住谷蓝儿的唇,用以堵住她的呼喊。
我一笑,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招。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闪神间,弘普已经跃至我身后,将我圈在怀中。
他不说则以,一说,我哭的更凶。
幸福来的很容易,可若是不把我好,去的也很容易。
“若儿!你怎么了?”弘普将我揽于身前一时不知所措,急切地问:“你怎么哭了?”
我转身圈上弘普的腰,“相公,如果皇上再给你赐婚,他赐几个你就要几个!”
“不要!我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进门的!”拒绝的很干脆。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爽快答应吧!我不想让人家说我是妒妇、不识大体!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还是养,而且她们进门也会带嫁妆的,更何况朝廷还要给俸禄,就当给她们一个住处一个身份而已。”
“若儿…”伸手拭去我的泪水,极轻极心疼地说,粗糙的指腹是暖暖的温柔。
“娶小老婆的可以,上床陪睡的不可以!”我话锋一转,声色严厉道。
门可以进,可是人却是我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子嗣,我管不了那许多!爱新觉罗的子嗣不差我们这一脉。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夫妻夜话(一)
弘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更加用力的拥紧了我,低头,吻上了我的唇,吻的很小心很小心,仿佛在吻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吻蔓延至鼻梁、下巴、耳垂、极尽温柔。.“相公,我累了!”一晚上的悲喜交加,我心活了,身累了。
想通了,便也心宽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无法割舍对弘普的情,也阻止不了那些女人进来,但是我有自信弘普的心和身都放在我身上。
所以该哭的、该闹的、该痛的是她们不是我。
为了弘普我连死都不怕了,又怎会怕那些女人的挑衅?这几年之所以节节败退是因为我一味的忍让,可是却不代表我没有战斗能力。
古代的生活确实很贫乏,需要动动脑筋,玩玩心计了。
“那宝贝咱们回家吧!”弘普将披风打开,将我裹进怀中,亲吻我的额头,柔声说道。
我点头,露出整晚最释怀的微笑。
有了弘普的爱,我还怕什么?
我回头对弘晓说,“干珠耳,一会你负责送蓝儿回家,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晓晓大概还在介怀他‘干珠耳’的事,听见我的‘辞别’,脸臭臭的,有些别扭的头撇过,不理我。
“别呀!姐姐,再玩会吧!”蓝丫头急切切地挽留道。“不要了!天这么晚了,我也要回去看看我的小干珠耳有没有安睡!”我冲着谷蓝儿眨了一下眼睛,“你好好地陪你身边的干珠耳,千万别欺负他哦!”
然后狂笑地离去,“哈哈…”
转身间,看见哥哥一脸的欣慰,拥着敏儿笑笑的望着我,我冲他调皮地皱皱鼻头,哥哥,我很好!真的,很好!
是夜梦中,本是晴朗无云的天边闪现出一条绚丽的彩色光带,就像一条金色的火龙,转瞬即逝。夜幕降临,天色渐渐变暗,黑得如同墨染的一般。天空中不时迸发出闪亮的光,照得地面发白。此刻,大地沉浸在灾难前的宁静中,静得让人发怵。
突然天空中电光闪闪,惊雷震荡,地上狂风呼啸,大地深处传来“嘎嘎”的声响。整个大地上下抖动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烈震颤。摇晃、瓦落、墙倒、屋塌在顷刻间发生。黑暗中,人们的尖叫声、呼救声、呻吟声响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
猛然一惊,醒来,摸摸头上的汗渍,才发现又做噩梦了,烛光在幽暗的帐篷内发着浅浅的光亮,印着紫色的纱帐发着忽明忽暗的光影,慢慢的摇曳着。
最近我总是做噩梦,弘普为了能让我睁眼时看到光明,总是整夜整夜地燃着蜡烛。
“哦哦哦…乖乖…不怕…不怕…”身侧睡梦中的弘普并没有醒来,只是习惯性地将我卷到怀中,摸索着吻了吻我的唇,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背部安抚着。
我枕在他的手臂上,享受着他的安抚,只觉好笑。
紧窒的怀抱漾满他的气息,而我沉醉在里面渐渐的迷失了自己。
看着他虽是一副酣然却微蹙的眉头的睡颜,竟没有丝毫睡意!不敢随意的翻转身体,怕将他惊醒,这几天他确实累坏了。
徐州的灾民刚安置好,宁夏平罗县城又发生地震,且震动的程度比徐州地区的严重,且地震引发火灾,整个宁夏城府被大火浓烟笼罩。
关于地震,弘历已经派将军阿鲁、兵部右待郎班第、甘肃巡抚元展成和川陕总督查郎阿等人曾先后到震区视察,对于这次地震,弘历下达的圣谕是派兵“弹压”,严防百姓“滋事作乱”。
当然这些都是密旨,弘普是不会告诉我的,只是我无意中从他的卷轴中看到的。
班第呈上的奏折中写道:宁地苦寒,冬夜家设火盆。屋倒火燃,城中如昼。不唯扑救无人,抑县周围俱火,无从扑灭。直至五昼夜之后,烟焰方息…一应资财、衣帽、家具、什物,俱已焚毁。地多斥裂,宽数心或盈丈,黑水涌溢,其气皆热。
古代的房屋主要构造和材料是石头和木柱,八级地震,定是死伤无数。让我想起了唐山大地震和前段时间徐州大地震。
为他们揪心的同时,无能为力。
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弘普不要去,宁夏是地壳运动最为活跃的地方,历史上,那里曾多次发生八级以上的大地震。
记忆中历史书上曾说过,乾隆初期宁夏地区有一次很大的地震,死伤无数,大震过后两年多的时间里,余震仍未停息。
而相传初建于十六国大夏赫连勃勃时代(公元418-425年)的海宝塔(通称银川北塔)和创建于西夏年间(1050年)的承天寺塔(通称银川西塔)就是在那次大地震中震毁的。
如果弘普去了,他定是会凶多吉少。
刚刚的梦中亦是地震中的情景,难道是日有所担,夜有所梦?
指尖慢慢的游走在他的面孔上,抚过他紧闭的眉眼,划过他直挺的鼻梁,慢慢的停驻在他的唇畔。食指轻轻的描绘着他的嘴唇,脑中却一片混乱,找不出思绪。
弘普轻动,一把抓下我乱动的手,吻了两下,塞回被中,放在他的怀中。又逞惯性的拉高了棉被,盖到我的下巴处,吻吻我的额角,将我背后的棉被掖紧,又将我裹进怀中,“宝贝,不怕!老公在!”
紧闭着眼喃喃地安抚着,腰上的手臂紧了又紧,将我牢牢的箍在怀中。埋首在他的气息里,却仍是无法安然入睡,这几天他又是早出晚归,便也没有多少交谈的时间。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夫妻夜话(二)
“相公?”我仰着脖子轻呼着。“嗯?”迷蒙的睡眼睁开一条缝,含糊地应承道。
“我睡不着。”抱紧他,靠在他的肩胛处闷闷的说。
“怎么了?”他揉着眼睛,声音清醒了些,而后一脸痞相地问,“刚才是谁说没心情,不想要呢?”
我脸一红,轻捶他的胸膛,“讨厌,跟你说正事呢?”
这家伙,一提这事就比什么都精神。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弘普的手按上我的太阳穴处,帮我按摩道,“你这段时间总是精神不佳,要不要请个御医瞧瞧,开点安神补脑的药!”
“不要!没病没灾的我干嘛吃药?”我断然拒绝道。
因为不孕和‘睡美人’之事,我对中药心生恐惧。若非万不得己,是断不会喝那些所谓的补药的。
“若儿,你这两天的脸色真的很差,而且也瘦了好多,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