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皇上的妃子,辈分都比我的大,所以一圈请下来已经有些口干了。
“起喀吧!”太后又回到了那个慈眉善目的样子,待我起身后笑着冲我招手道,“轩儿,过来!刚才还跟你额娘说你来着,可巧你就来了!”
我迟疑了一下,嘴角噙笑地走上前去,扶着她的胳膊站在她跟前,就像母女两似得亲昵,我冲她撒娇道,“老佛爷,怪不得,臣妾一路上都觉得耳根发烫,合着是您在跟额娘数落我的不是呢。”
在清朝混了也二十年了,看多了虚伪的嘴脸,也懂得喜怒不行于色,也,也知道为自己戴了一张面具。
紫禁城,是座麻烦不断的城池,即使你不去招惹,麻烦也会自动地找上你,无论你是低调的行走,还是高调的游荡,总是逃脱不了被人设计的命运,置身世外?NO!清心寡欲?NO?
太后哈哈大笑,像以往一般点着我的额头用宠溺地口吻说道,“你打小就耳尖,谁敢在你背后说你的不是!鬼灵精的,得罪了你,不理哀家了,哀家上哪找这么会逗乐的侄媳妇?”
“老佛爷,你是佛,只有人怕得罪佛的,哪有佛怕得罪人的,您这不是折杀轩儿吗?老佛爷,轩儿曾听一位神算子卜卦得知,说轩儿前世是您养的鹦鹉,这世投胎为人,就是要继续逗您开心来着?”
我冷笑?你不止敢说我的不是,你还敢派人杀我。
只是有时也纳闷,她手上沾满了这么多鲜血,怎还会心安理得地让别人称呼她为老佛爷呢?
太后算是大清朝最信奉佛祖的人了,只是不是因为她慈悲为怀,怕是想寻求个心理安慰吧!
“瞧瞧这张小嘴!真真地讨哀家喜欢!”太后被我逗的大笑死,拉着我的手倍感热络,笑声未停,却突然话锋一转道,“怎么来这么晚?是不是不想见我这老太婆?”
我没有奢求她们会对我感到抱歉,只是她们的心里素质也太强了吧!装作若无其事,面色无常已经很难了,却表现出极其疼爱我的样子。
“哪有?被一些事给耽搁了!”我有些脸红,窘言道。
“让哀家猜猜?是不是弘普那混小子缠着你不放?”
“老佛爷…”慈宁宫的美人们在听到太后对我的调侃后都望了过来,有嫉有恨有暧昧,我脸越发红的厉害。
“哈哈…真被我猜到了!弘普这孩子打小就爱缠你,眼看成亲四年了,竟越发缠的紧了!”说完,整个慈宁宫的女人都大笑起来,或真心或假意。
我满心的苦涩,我讨她欢心,她却将我朝刀尖上打。眼前神态各异,我却无力一一欣赏,台下清吟面带哀色的面孔愈渐模糊,我握紧了拳头,掌心的疼痛告诉我要笑,要开心的笑。
正说笑中,皇上跟前的小太监传话来说皇上宣我们进殿,元宵晚宴要开始了。
我长嘘了一口气,终于要走出这炼狱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风云再起(二)
走出慈宁宫,老佛爷在嫔妃们的簇拥下向宴会厅走去,额娘渐渐落后,将我拉至一旁,踟蹰半响,犹豫一番,望向我的容颜,布满忧伤和怜惜,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轩儿…”
我的心‘咯噔’一下,神经绷紧,指尖沁凉,拳头微微握紧,却佯装着什么也不知地,笑着撒娇道,“额娘,您想跟我说什么?是不是阿玛又欺负你,惹你不开心了?”
我这般装傻,无非是不想有些话从她嘴中说出。.“轩儿,我苦命的女儿!”额娘拉着我的手,哽咽声声,柔软却不再细腻的手轻轻地揉搓着我依然细腻滑润的手,细纹环绕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心疼、痛惜、不忍和无奈。
我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冰冻过般僵硬在脸上,两行冰泪缓缓落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老天怎么就不睁眼看看呢?为何将所有的苦难都降临在我宝贝的身上,轩儿呀,都是额娘的错,额娘没有照顾好你,害得你…”话未说完,又泣不成声。
不孕!我知道这块大石头压得每个关心我、爱护我的亲人们都喘不过气来。
“额娘…这不怪你!”拿出绢帕帮额娘擦拭脸上的泪水,自己却已泪眼狼藉。
“轩儿…”额娘拉着我的手欲言又止,很是为难很痛心,“太后刚才跟我说起子嗣…”
子嗣要延续,就得将弘普让出去,雨露均沾法还是要持续。我不孕,却不代表子嗣不能延续!
“额娘,你也觉得我该将弘普让出?也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我涩涩地问道。心,骤然一凉,失望、揪心、无助、茫然…种种感觉覆盖了我的呼吸,话一开口,眼眶就已经红了。
再也没有坚持下来的执念了,这么长时间来的坚持因为额娘的一句话而彻底绝望,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这便是古代娘亲和现代妈妈的不同,社会背景造成了两种观念的母亲。
她竟然帮着别人劝慰自己的女儿将相公让出,这不是她的错却是她的悲哀!她的软弱、她的妥协、她的‘大度’…造就了自己痛苦无助的一生,而今她又希望她的女儿继续延续她的酸楚。
额娘,这个世界上我最最最牵挂的亲人,我以为她是懂我的,我以为所有人都指责我时,她是一定会站在我身后支持我的,而今她投降了,她放弃了…
她倒戈帮助太后劝我放手。
太后就是太后,不仅懂得斩尽杀绝,还懂得怀柔政策!看这情势,她大概已经打消了除我的念头。
她是女人也是母亲,她知道留下我是个祸,可杀了我便是灾了。弘历不只是她的儿子,他更是大清朝的乾隆皇帝。
弘普不单单只是侄儿,他还是乾隆帝的左膀右臂。乾隆初期,弘历需要庄亲王一脉的帮衬。
而我亦不是那万花丛中的一朵花儿,随着花季的消逝被他们淡忘。她既然能当上这个太后,自然深谙这个中的利弊,我死不会让一切纷扰平息,只会让硝烟更浓。
我知道她亦是两难,一边怕弘历继续迷恋我做出危害大清社稷的事;一边又要想方设法地杜绝他们两兄弟之间的矛盾。
于是她便想着让额娘来劝慰我,牵绊我,即使做不到两全其美,也能牵制延缓事态往更严峻的地步发展。
庄王府一脉的子嗣不是她最关心的事,她最关心的是弘普不愿纳妾,而弘历却借此硬逼着他纳妾。
弘历这般做法无非想借此证明即使不是皇上也不能给我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弘普多番拒绝和违抗,则是在履行对我的承诺!可君臣的纲常却是不能违背的,一次两次的违抗还可以,若再继续挑战皇威,怕是要引火上身。
两人之间的死结是我打的,那么这个死结必须由我来打开!而解铃还须系铃人的第一步则是退让、接纳和包容。
“轩儿,这就是咱们做女人的命!”额娘叹息道,泪水又再次滑落,不知是为我还是为自己,“即使你再不愿,可皇室的子嗣要延续…普儿对你的心,额娘看在眼中,即便有别人女人,他对你的宠依然不会减少半分!”
命?又是命!曾几何时,李氏满儿也曾说过这句话,这些被封建荼毒的女人,不信命又如何?
可是额娘,我要的不仅仅是宠溺、是眷恋,还有没有杂质,没有别的女人的爱!
我想将我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可是对上额娘略显憔悴了苍老的容颜,我无词了!她的眼睛已经深深凹陷下去,眼袋和黑眼圈布满她的眼角周围,桃红色鲜艳的胭脂,亦挡不住她面色的苍白,不过小一个月的时间,她消瘦了许多。
我鼻尖酸涩不堪,她从小疼我入心坎,我心里一分痛,她心里怕是十分痛吧!
我的不孕定让她懊恼、愧疚十分吧!可是她不知道,即使我可以怀孕,亦逃脱不了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相公的命运。
“额娘,对不起!”我吸吸鼻子,拥着额娘的腰,头搁浅在她肩上低低哭诉着,轻轻说道,“是我让额娘操碎了心!”
“轩儿,是额娘的疏忽,是额娘没有保护好你!”她拍着我的背部,泪水亦是无法停止的流淌,低落在我的手背上,灼痛了我的皮肤。
“额娘,我知道该怎么做,请额娘一定要为我保护好自己的身子!”我站直身子用绢帕帮额娘擦拭脸上的泪水,再一次我妥协了,结束这个让我们彼此都受煎熬的话题,“宴席就要开始了,咱们过去吧!”
第二百四十章 风云再起(三)
今个的晚宴可不单单是为了庆祝元宵佳节,还是一场盛大的迎宾会,是从蒙古和科尔沁大草原来的几个亲王以及他们的子女。戏台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戏台下面,许多桌子,已经坐得满满的。
这场盛会,宫里上自太后,下至王姬格格,几乎全部参加了。弘历带著科尔沁、蒙古亲王坐在正中一排。太后带著皇后、嫔妃和老一辈的亲王福晋们坐一排。
弘普、弘晓等亲王大臣们坐在皇上下坐靠左的一桌,我和敏儿等小一辈亲王、贝子、大臣的女眷们坐在靠右的一桌。
弘历的皇子们都还小,大部分都是跟自己的母妃或者太后坐在后边的小桌子上。
我和额娘到达宴会厅时,人已经坐满,因为有外亲在,我们并没有行礼大方入座,而是悄悄地从人群后入座。
额娘走到满儿额娘旁边的空位坐下,我则猫到敏儿旁边的空位坐下。
“怎个现在才来?”敏儿拉着我坐下,递给我一杯桂花酿,“瞧你这手冰的,快喝点御御寒、暖暖身!”
接过宫女手中的暖炉塞到我怀中。
“跟额娘说了几句话!”我吸吸鼻子淡淡地回答道。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抱着暖炉搓手道,清朝没有暖气,即使宴会时在屋里举行,亦冷得很!
用余光看向额娘那边,满儿额娘像额娘小声地询问几句,额娘又小声地回答着,然后两人用绢帕拭着眼角,又同时向我这边看过来,神色颇为复杂。.我的眸中浮现出一层稀薄的泪光,左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想起刚才的谈话,想到要再次将弘普让出,心像被针扎般痛的有些窒息,像漫天的雨丝笼罩,挣脱不得。知道弘普在看着我,低着头,咬着牙,不能让他看出我的伤痛。
再次抬头时已经敛去忧伤,笑若桃花般享受着嘈杂的夜空。
大红灯笼燃起的光线将傍晚的天空照得通亮,戏台上缀满了各色的大小灯笼,像是霓虹灯一般,围出了轮廓;长廊上挂满了粉色的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鼓声阵阵,锣声响亮,却依然遮掩不了这严寒的凛冽,寒风中仿佛都夹杂苦涩的忧伤。
被弘历邀请来的各部落亲王、首领,像是商议好般,都自发的带来了自己女儿和儿子,而大清朝亦不缺未出阁的小姐、格格,一时间元宵盛宴顿时变成了一场豪华的相亲大会。
弘历一身明黄色的盘龙长袍,他扬头,英挺的眉眼间含着掌控一切局势的睥睨之态,与生俱来高人一等的雍容华贵,让人忍不住就要折服在他的神色下。
如山棱秀竹板俊朗挺拔的坐姿,不时地向身边的科尔沁亲王举杯对饮,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有汉语有满语还有一些好似少数民族的怪调语言,我听不懂!
却又禁不住对他有些敬佩,做皇帝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各国语言、风俗都要懂,怪不得他会自封自己为‘十全老人’。
乾隆帝确为一代雄主,也是一个很有福气,也很会享福的帝王。想起历史课上教我们历史的小老头总结的弘历。
他一生拥有多重角色——既是政治家,又是学者,同时还是诗人、旅行家和猎人。他的性格也非常复杂——他风度翩翩,常使人感觉“蔼然有春风和气”;他又高已卑人,施政过程中经常峻烈严酷,刻薄寡恩;他为人节制,平生饮酒不过数杯;他又穷奢极欲,花起钱来如沙似海;他富于同情心,常常因民生困苦而潸然落泪;他有时又像野兽一样野蛮,在战争中进行种族灭绝。
现在看来,他确实有很多种面孔,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此时的他的笑声是那么的爽朗,虽不若老张般豪放,却也是笑的格外灿烂,他本就是个很养眼的大帅哥,这么一笑,竟引来满、汗众多未出阁少女争相投以爱慕的秋波。
不经意间对上弘历的眼神,对上我探究的注视,他的眼神渐渐转暗,缭绕上了一层薄雾,怔了怔,又转瞬即逝,转头同身旁的科尔沁亲王继续有说有笑。
看着大笑的他们,明明是一片明朗的欢庆之宴,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好似表演京剧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层薄薄的面具。
弘普正对我坐着,虽相隔两米,却咫尺天涯般遥远,看得见却摸不着,拥有却不能独享。
银钩月下,那个高贵的有如神邸般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线条有如刀刻般冷峻倨傲,少了闺房里的温柔和耍赖,竟完美的找不出一丝瑕疵。
修长挺拔的身材,精致俊美的容颜,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浑然天成的贵气。
狭长的冰眸直勾勾地望着我,薄唇紧抿,眸光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让我感到了冰天雪地般的寒冷,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时候得罪他老人家了,怎么得罪的?
因为晚来?可是他应该看到我和额娘一起来的呀!细细回想,终于知道他气什么了?不准看别的男人,可是我刚才却盯着弘历看了那么久。
知道他误会了,遂低头喝了一杯茶,冲他展颜,如桃花三千灼灼绽放,趁他恍惚间,又张嘴唇语道:相公,吻你!
晶亮的眸子愈加幽黑,眼波闪动,慵懒地笑着,眉梢微挑目如秋水,脸上似有隐隐宝光流转,笑得如释重负,一袭墨色衣袍在夜色中成了乌黑如墨的颜色,越发衬得那张脸勾魂夺魄。
心下甜甜之余又掺杂着点点忧愁,却很快掩饰。
三哥跟他坐一起,望向我,竟有些我不明了的疼惜和无奈。
第二百四十一章 风云再起(四)
弘昼、弘晓坐在他们上位紧挨着他们,弘晓的视线有些飘渺、有些迷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视线落在弘历一排的谷蓝儿身上,她穿着红色的民族服装跟谷卡坐在一起,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略显娇嫩的容颜,姣好如新月,带着一股朦胧的美意,眼眸中闪着耀眼夺目的光彩,娇俏美好。
身边的谷卡亦穿着绛紫色的民族服装,干净的面容,性感的唇角微微上扬,对上我的视线,嘴角上扬,灯火中,他俊朗的容颜流溢着蛊惑人心的光彩。
弘昼慵懒地坐在弘晓的身旁,斜睨着我勾勾唇,俊美的面容上,笑容竟带着几分邪肆。
不禁有些凉意,我低头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入口的桂花酿,苦涩延至整个味觉!我自嘲地笑着,我TMD算什么?不过是一缕幽魂,值得你们费心费力地耍进一切手段的掠夺吗?这满园的女人哪个不是貌美如花、清丽脱俗?
男人过不了的不是美人关,而是心里的那道坎!越是优越的男人,他的好胜、斗狠心里越强,心里的那道坎也就越高。
女人同路。路,世上本没路,走的多了便成路了;女人亦是,没有什么标准来衡量她们的好、坏,抢的人多了便成宝了。
并不是想要得到这个女人,只是想挑战所谓的高难度,满足虚荣心。
清吟和其他各府的侧福晋坐我们下首的位置,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又痴迷地望向对面正痴迷地望着我的弘普。
蓝若也来了,因为是亲王的侧福晋,所以坐我的上座,离我很近。一身蓝色旗装衬着她娴静雅致。和我有些神似的五官,眼眸中泛着忧伤的氤氲,望向弘昼的方向,咬着下唇,有些倔强的哀伤。
面前长形的桌子上,器皿酒菜摆放整齐。酒水、奶饮、水果、甜点一应俱全;精致、香醇又美味,只是不能多吃多喝多看。
穿着统一粉衣旗装的宫女们像粉蝶一样游走在条形的长桌前,上菜、倒酒。
一番老的掉牙的开场白和寒暄之后,皇宫夜宴上最老套的情节出现了——献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宴会给我一种非常混乱却很‘时尚’的感觉。像极了现代的‘***’选秀大会般,弘历、太后、皇后是评委,亲王和在座的所有成亲、未成亲的男人是观众。而选手则是这些未出阁的姑娘们。一***一***地上台表演。
上一个、下一个,跟马关灯似得,衔接的很紧凑,却又如同现代选秀般,让人感到乏味透顶,引不起半点兴趣,迷了我的眼,乏了我的心,除了无趣,就只剩下好笑了。
累,真累!
我用手绢遮帕地连连打了个好几个哈欠,这段时日被弘普折腾的睡眠严重不足,再听到这些吹眠般的小曲小调,越发地想贝子府的那张大床。
瞥了一样身旁的敏儿,同我一般,提不起半点精神,脑袋未耷拉下来,可是眼神已经迷惘、放空,我恶作剧般顶了她一下,她猛然一惊,身子一颤,动静有些大,引来弘历他们的关注,她谄笑轻笑道,“很精彩,所以忘情了!”
理由很牵强,不过却也混过去了。大家继续观看‘节目’,我则用绢帕遮住半张脸,无声地笑着。
“你这死丫头,都是你,害我丢了这么大的脸!”她压低声音轻捶我道。
脸色绯红,合着她也知道害羞!
“咳咳…若不是我,你丢的面子更大!”
我被她一顶,笑的有些岔气,只得低头准备喝水掩饰自己的行径,却不想乱中出错,拿了酒杯,喝下去,辛辣刺胃,火急火燎的痛。
却又不敢大声咳,只能用绢帕窝在敏儿的怀中轻咳嗽。
咳着咳着,竟将眼泪咳出,咳的心都隐隐作痛。
这才发现,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可是偏偏却忘不了。
身子不住的颤抖引起了敏儿的询问,拍着我的背部,低声问道,“轩儿?你没事吧!”
“没?”我用手绢擦拭着眼角的泪光,摆手道。
“为何…”指着我脸上的泪珠。
“笑岔气了!”我说,压低声音问,“我怎么不知你有睁着眼睛睡觉的本事!”
“…太无趣了嘛!”她脸色一窘,“我也是被逼的!年年宴会都是这些,看不下去就想睡觉,不能闭眼,就只好睁着了!”
正低头嗤嗤笑的时候,突然一个优美的曲调传入我的耳中,如清泉溪流,轻而柔缓,飘出的乐声,轻音袅袅,不绝于耳,仿佛湖里的河水都染上了生气一般,流进了心坎一般,驱走了些许寒凉。
弹的不错,曲子很老,不过听得出弹曲的姑娘天份不错。
艺术这抽象的玩意,不是你勤奋苦练便能成为大师的,名扬世界的,它也需要一定的天份。
往台上望去,竟是叶赫那拉氏×茔儿,指法娴熟,她的十指抚在琴弦上,轻轻地拨弄了弦,若昙花初放随即凋零,余音沉沉,延绵不绝,蝶翅般的浓长睫毛轻垂,没有遮住她盈盈流动的自信神采,含羞勾魅的眼眸,不时的瞥向弘普的方向,羞赧而坚定,嫣红的面颊仿若朝霞。
怪不得她自信弘普会恋上她,因为她确实有那个资本。
望向弘普,对上他笑意莹然的眼眸,见我望过,用手捂唇轻轻拍打两下,而后笑的越发灿烂,脸一红,想来我刚才那打哈欠的一幕均落在他的眼中。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呶呶嘴示意他往台上看,他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笑意绽放,视线却更加灼热,微闭的唇角浅浅的逸出弧度,一汪幽深的潭底,那闪烁的亮光,牢牢的将我锁住。
我有些娇羞地扭头,不理他!
不料却对上弘历的阴寒注视,没有一闪而过,而是盯着我像是赌气般牢牢锁定,我很想冲他笑,很努力地牵起嘴角,却还是牵扯不出笑的弧度。
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他突然看向台上的叶赫那拉氏×茔儿。
若有所思一番后,嘴角勾起残酷的冷笑,然后转头看向我,像是再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仰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冰砌的容颜,炽热的眼眸,曾经让我无法正视的忧伤,此刻却让我无奈的痛恨着,刹那间,只觉眼睛酸酸涩涩的,有热热的东西想要夺眶而出。抽噎着仰起头,望着当空的那轮明月,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弘历,你宁愿将我伤的我遍体鳞伤也不愿放手?这就是帝王爱吗?
“轩儿,怎么了?”敏儿感觉到我的怪异,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沙子迷了眼!”我说。唇角泛起了淡淡的苦涩。
“真的没事?”敏儿清透的眉眼中染上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我摇头,不想说话,任由思绪漂浮在这热闹的宫廷之中。
一曲完毕,叶赫那拉氏×茔儿抱着她的古筝回到她的位子,路过弘普时,眼神若有似无的飘过,顺着弘普含情脉脉的视线瞥了一眼强作嫣笑的我,含羞带怯的眼神一闪即逝,顿时闭紧的双唇,唇际之间,忽地苍白,转而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大概想起了那夜梅林之间的一幕。
恶狠狠地抛了一个怨恨的眼神给我。
我撇唇,无奈一笑,这罪魁祸首在对面,冲我怨愤什么?然后装作看不见,继续玩味的感受空气中略显迷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