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疆拉着她到屋中的榻上坐了下来,也不急着回答她的话,因知道她冷所以把她的双手上的暖袖取了下来,紧握在掌心之中。
玉娇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裴疆……”
嗓音虽然软糯,但满满都是催促的意思。
裴疆甚是喜欢玉娇用这样声音唤他,唇畔便浮现了一丝极淡的笑意,随之捏了捏她那柔柔软软的手。
随后才慢慢的说道:“收了半个月,不仅榕城就连其他地方的米粮都送到了玉家米行,再继续收下去,会太过招摇,但米粮不够,现在唯有分两拨人各行各的,一拨先把现有的米粮分批送到幽州等地去,而后另一拨人在顺途而上之中暗中收购米粮,能收多少是多少。”
依着裴疆的话,玉娇把钱金灿联想在了一块,琢磨了一下,才半解半惑的道:“所以小钱少爷那边……你是想让钱家帮忙把米粮暗中送到幽州去?”
裴疆点头:“玉家来送,米粮甚多,容易惹人注目。而钱家本就是漕陆两运送货的,他们来护送,量再多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裴疆这么一说,玉娇顿时觉得钱金灿这个金灿灿的金疙瘩还真的是救对了,但想到裴疆对钱金灿的态度又是一顿。
“可你何时也学得我爹那一套坏心思了?就是这想要钱家帮忙才对小钱少爷和颜悦色的坏心思。”
裴疆那双眸隽黑的看着玉娇,似有不解的略微蹙眉,问:“他要他想要的,我要我想要的,相互交换,也算坏心思?”
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若不是她也不是纯纯笨笨的姑娘,差点就把他这利用人的本质理解成了你情我愿,互作互利的好作为了。
可在裴疆眼里却是很公平的交易,毕竟先前救钱金灿的时候,裴疆就没打算是白救的。
不慈悲为怀,也不自私自利,裴疆身上的这一点,玉娇忽然觉得她很是喜欢。
如此想着,玉娇如慵懒的猫儿一般蹭入了裴疆那宽厚且暖烘烘的怀中,暖意让她通体舒适,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低声呢喃:“裴疆你怎会这么的可靠……”
见玉娇暂时这么安静可人,裴疆默了默,才没有告诉她,这往幽州顺道之上收购米粮的事情是由他去做,待米粮都暗中装载到了钱家车队后,他也会离开榕城。
玉盛与裴疆说过,能让吴维忌惮,不敢轻易动玉家的成败就在于能否顺利的把这米粮送到幽州。
默了半晌后,裴疆才低头看向玉娇。
她曾是他最想拥有的,也是唯一想拥有的。
捏起玉娇的下巴,微微抬起,玉娇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疆的嗓音缓慢而低沉:“你在意的,我给你护住。”
他不在意玉家如何,他只在意她在意的。
玉娇心底蓦地一颤,怔怔的望着他好看的脸上。
默了默后,随即从他的怀中蓦地一提身子,在他的唇上快速的蜻蜓点水的亲啄了一下。
裴疆身子猛的一颤。
这是玉娇第一回 主动亲吻他。
玉娇忙低下了头,脸颊绯红的羞涩道:“这是谢礼。”
须臾间,玉娇猛的被他欺压到了榻上,有些惊慌的抱住了她的脖子,只看入他幽深无比的眼眸之中,而低哑的嗓音从他口中流出。
“不够。”
裴疆热气紧紧的包裹着自己,还有那眼神和嗓音,都让玉娇有些许的无措。
随即裴疆猛的低下了头,比前几次都要来得凶猛的吻住了玉娇的。
又急又猛。
裴疆似乎感觉自己又像回到了猎场之时那般。他明白了那些贵胄为何有那么深贪婪和对猎物追逐的欲望,他现今也是如此,贪婪的想要得道更多,几乎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之间。
昨晚那个香艳的梦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得好似真的发生过的一样。
梦中,在玉娇的闺房之中。他把她压到了窗台索吻,而后唤了她一声“娇娇”,再而把她抱上了榻上。衣衫半褪,酥胸半露,眉眼含着粼粼波光,他逼着她喊自己“夫君”,也正是这时候,他蓦地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裴疆如今觉着自己似乎被火烧着了一般,而能灭火的,唯有他家的小姐。
玉娇丝毫不知自己就是亲了他一下,竟会让事情这般的失控。她的脑子如同浆糊一般,什么都理不清楚,只知道裴疆的手掌烫得很,所到之处似乎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衣裳微乱,露出了红色的兜儿。
女子气喘如兰,男人却是喘气如酒,甚烈。
就在此时,院子中传来吴管事着急的呼喊声:“时辰到了,时辰到了,两盏茶了!”
裴疆半撑起,重喘着气看着底下桃腮粉颊,双眸迷离得眼波粼粼,喘息不定的玉娇,而胸口因她喘气而起伏大,如此这般景象极为娇艳迷人。
见此景象,裴疆的眼神幽深得似没了边。
玉娇尚未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状态,只疑惑的唤了声“裴疆”,嗓音娇娇软软的,是让人一听便浑身酥软的软糯。
裴疆暗暗的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起了身,坐在榻上,替她把凌乱的衣服拢好,低哑着嗓音道:“成亲之前,我会控制好的。”
玉娇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似乎才慢慢的想起来了他们此前做了些什么,脸颊顿时像是被火烧一般慢慢的滚烫了起来。
蓦地从床上做起,抓着自己的衣襟,羞得不敢看裴疆。
屋外再传来吴管事的声音:“裴姑爷,小姐,时辰过了!”
玉娇忙拉着衣襟站起了身子,磕磕绊绊的道:“我、我先、先回屋了……”
说着顶着大红脸惶惶的跑出了裴疆的屋中,即使外边冷风吹得厉害,玉娇却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身子冷,反而由里而外都热得慌。
房门关上后,裴疆在榻上平躺下,定定的盯着屋中的横梁。回想方才只差一点他便会把那小衣的绳子解下,小衣之下是如何惊艳的一番景色,他难以想象。
想到此,裴疆的喉间滚了滚,呼吸也重了许多。
不能再等了,待会淮州,必须得成亲。
玉娇匆匆的跑回了房中,脱了鞋和外衣上了床便直接把自己裹在了被窝之中。
主子方才慌慌的从裴姑爷屋中跑出来,再有现在这般反常的举动,让青菊和桑桑二人面面相觑,但也没有过问不该文的,在屋中烧了暖炉后,便退了出去。
玉娇察觉到两个婢女都退了出去,才轻颤着手解开自己的衣服,看到自己胸口上边的点点红痕,又瞬间红了脸。
红了脸的同时,心里边也有一些些微妙的感觉——原来并不会像梦中那么难受。
虽很是羞人但是还有些些的舒服和酥酥麻麻的感觉,。
玉娇又疑惑了,梦中的自己哭得如此凄惨,这是为何?
想着想着,便不经意的想到了定亲那早她给裴疆送早膳,却遇上他冲澡的画面。
除了他那光着的结实上身外,往下便是那鼓起的……
玉娇瞬间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想到他那,便会莫名觉得无比的羞臊。
无论是那日,还是在梦中虽都看得不清晰,但她隐约知道,他是用那地方欺负的她。
玉娇脸色红了又白,害怕的同时也犯了难。
她该怎么与他开口,开口商量成亲之后别用那东西欺负她?
——
没等玉娇想要怎么商量,裴疆接下来的这些天都早出晚归的。
那日从米行回来的下午,钱家的老爷便带着厚礼上门道谢来了。
随之裴疆请他到书房议事。在书房待了好半晌,出来的时候钱家老爷也依旧是带着笑意的。
钱家老爷从玉府别院离开后,便让人准备了两艘船备用。
三日后,钱家的人才趁夜来把米粮给运走了。
毕竟救了自家儿子这独苗,钱老爷自然不会拒绝裴疆让他帮忙把米粮送到幽州去。
钱老爷隐约知道幽州等地已经开始闹蝗灾了,心中揣测玉家要把米粮送到幽州的用意。
玉家莫不是想要借此来与朝廷搞好关系?
仔细想想若是玉家真能与朝廷搞好了关系,而同时他们钱家与玉家交好,这帮忙一事绝对是百利无一害。
琢磨到了玉家此举的目的后,再当裴疆要求暗中行事的时候,钱老爷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而这边当玉娇知道裴疆要走的时候,已是他临行前的一日了。
“你怎从未告诉过我是你要去?”玉娇的脸上带着恼怒之意。
虽然这几日他都早出晚归的,但都回来与她一块吃午膳和晚膳,然后才出去。玉娇很喜欢这种相处,也以为在这榕城待着的这两个月,他都会陪着她。
谁知道两人这才甜蜜几日,他就忽然告诉自个,他要离开两个月,而且还是在临走前的一日才说的,这搁在谁身上,谁也会生气!
裴疆如实道:“怕你不高兴,便没有说。”
玉娇皱着眉,瞪着他:“怕我不高兴,所以你现在才和我说?”
裴疆点点头。
玉娇呸了一声,语气甚是凶巴巴的:“我现在也不高兴,你还不如不和我说呢,难道我气的是你要去幽州吗?不,我气的是你今日才说,幽州等地偏北,入冬后还会下雪,你连厚衣裳都没几件,还有半日和一晚上的时间了,我要怎么给你准备衣服和口粮?!”
说着说着,玉娇越来越气,最后磨牙道:“你明日别想我去送你,冷不冷也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了这气话之后,怒气腾腾的转身离开了。
裴疆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想到玉娇的怨言,唇角却是微微勾起的,从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53章
虽说了不再管裴疆的话,但玉娇还是命人去布庄买厚实的成衣。
前几日虽然已经让人去做了棉衣裳,但这南边不比北边,北边估计也快要下雪了,冷得极狠。玉娇在北边待过一个冬天,冷得她几乎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开春,也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寒冷。
因着裴疆的身形比普通人高大了许多,所以下人几乎跑遍了整个榕城的布庄才卖到他合适的衣服和大氅。
厨房也是轮流熬了夜做了干粮,五更天的时候,裴疆便要出发了。
裴疆清楚,就算玉娇不来送他,他也得在走前告知她一声,不然就以自家小姐的脾气,定然会气许久。
天色黑漆漆的,虽无雨,但在这深夜五更寒风瑟瑟,依旧冷得很。
玉娇虽然未吩咐婢女守夜。可桑桑和青菊非常明白自家主子心思,嘴上说着不去送姑爷,可这心底呀,比谁都舍不得姑爷。
因此两个婢女就轮流来守夜,想着等裴姑爷准备出发的时候再把自家主子喊醒。
裴疆入了玉娇的院子,青菊碰巧从玉娇隔壁的房中出来,见了裴疆欠了欠身,道:“小姐昨夜很晚都没有睡,就一个时辰前实在是扛不住了,才睡着的。”
裴疆点了点头,走到玉娇的房外,随而抬手敲了敲门。
瞧了好一会,玉娇也没反应,一旁的青菊道:“可能小姐睡得比较深,奴婢这进去喊一喊。”
说着推开了房门,入了房后关上了门。
裴疆沉思了一息,也推开门跟了进去。
青菊还没喊人,见裴姑爷也跟着进来了,随即愣了愣。
裴疆看了眼内室大床,隔着帐幔,他看见床上的被子似乎动了一下。不仅如此,便是连床上传来的呼吸声也重了许多。
裴疆略微思索了一下,才低声与青菊道:“你且先出去,我一盏茶后会离开。”
青菊:……
青菊心想着裴姑爷既然都这般自觉的说一盏茶后会离开,那也就不用告诉吴管事了吧?
所以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玉娇的屋中有点小灯的习惯。烛火昏暗,倒也显得暖和。
玉娇背对着外边,紧裹着被子,眼睛是睁开的。她也就睡了一会会,然后听到外边的说话声便醒了,心中有气,也就故意不搭理。
如今的形势,由不得任何人来胡闹,包括她。可玉娇并未胡闹的缠着他不要去,她气的只是裴疆隐瞒着自己。
明明她可以有更充足的时日来给他准备行囊的,偏偏他却是在临行前才告知她!
玉娇感觉到了裴疆走到了床边,撩开了帐幔,在床边坐了下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声哄自己,一时郁闷。
——别干坐着呀,说几句话我没准就不气了……
玉娇心思才落,裴疆的手隔着厚实的棉被放到了她的胳膊上边,轻轻的抚了几遍。
玉娇:……
她曾见过裴疆安顺那些暴躁的马儿。也是如此这般,啥话都不说,就轻轻的抚着,然后那些马儿还真的慢慢缓和了下来。
裴疆这是把她当暴躁的马儿来哄了!
正打算绝不理会他的时候,他却忽然用他那好听得很的醇厚嗓音说:“这次回来后,我们就立刻回淮州成亲,成亲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听到这,玉娇就来劲了。转过了身,抬眼看他。
见到裴疆那柔和得似乎可以掐出水的眼眸,玉娇心颤了颤,本想控诉的话瞬间咽回了肚子中……
裴疆身为马奴的时候她怎就没发现他的相貌这么的有魅力?特别是他这双眼睛,平时冷若冰霜的,让人不敢多瞧一眼,可他现在的这掐得出水的眼神,她就是有天大的火气,都让他给扑灭了。
好似真的没有那么气了……
可玉娇偏生就是别扭的性子,就算不气了,也要装模作样一把。
从床上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不满的瞪着他:“可你现在都已经不听我的话了,而且我娘每次都念叨着我爹,说我爹成亲前什么都说得比唱得好听,成亲后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说着鼓起了脸颊,被子又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张小脸,怎么看着都怎么都觉着娇憨可人。
裴疆微微倾身,在玉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即抬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低声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姐,自然会永远听你的。”
闻言,玉娇的脸颊微微一红,嘟囔道:“都说你嘴笨,可你这一本正经的说起情话来总能让人脸红且心肝乱颤的。”
裴疆淡淡一晒。这些并不是情话,只是他心中的想法而已。
知道他快要走了,玉娇也不闹了,嘱咐道:“我让吴管事给你准备了御寒的衣物和干粮,记得带上,还有若在路上有什么危险的话,不要硬来,你要是真敢缺胳膊少腿的给我回来,那我定然不会再嫁给你的了。”
裴疆点了点头后,自己又多加了一句:“届时也会护好这张脸的。”
玉娇从被窝中伸出了双手,捧上了他的脸,凑了过去。
眼睛睁得大大的检查他的脸。
有些凶巴巴的威胁:“我得好好看看,若是有损伤,回来我便找你算账。”
这般近的距离,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子,约莫唯有圣人才能把持得住,而裴疆与圣人搭不上半点的关系。
眸光闪了闪,在玉娇松开了之后,他忽然把左手的袖子往上拨,露出了结实有力的手臂,放到了玉娇的面前。
“这是要干嘛?”玉娇有些傻愣愣的看着他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
裴疆指着小手臂,嗓音带着稍微喑哑:“在这里用力的咬一口。”
……
玉娇一愣,顿时又露出了略微担忧的表情,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的呀。随即困惑的道:“你又没烧坏脑子,为什么还让人咬你?”
裴疆默了默,随后想了个理由,道:“离开太久,不舍得,带着你的印记,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还等在榕城,得快些回来。”
玉娇微微皱眉,好似真有那点道理。
可抓上了他的手后,她犹豫了,试探的问道:“你真要我咬,很疼的……”
但随即想到之前梦中看到自个鞭打他的画面,后边她也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自己又不是那等残暴的人,她若是真的鞭打了他,必然是他有故意激怒她的。
仔细想想,他故意激怒她,从而让她气急而惩罚他的嫌疑甚大。
想到这里,她立即伸手,阻止道:“不必回答,我明白了。”
明白裴疆就是与人不一样,或许她咬得越狠他反而越愉悦。
不再犹豫,直接下口,狠狠且用力的咬了一口,期间还抬眸看了眼裴疆,只见他闭上了眼深呼吸,还甚是享受的模样。
随即听到他呼吸略重的哑声道:“咬得再重一些。”
玉娇:……
裴疆的喜好着实与常人不太一样。
他的手臂甚是结实,咬得她牙齿都酸了,才咬出了个牙齿印。
……
裴疆在玉娇的屋中待了好一会才出去的。
这会福全已经在隔壁的院子等着裴疆了。
见裴疆回来,便忙迎了上去。才想问什么时候出发,但见裴疆嘴角似乎有上扬的弧度,怔愣了片刻。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暗道这裴姑爷方才去寻了小姐,定然是在小姐那讨了什么甜头才会这般愉悦的。
这甜蜜的酸臭味,熏得让他都想要赶紧存钱也娶个小媳妇甜甜蜜蜜的了。
收回心神,问:“裴姑爷,要出发了么?”
裴疆敛了脸唇角上边的弧度,点了点头,沉声道:“出发吧。”
裴疆离开的第一天,玉娇看着空荡荡的饭桌,就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也有些食不下咽。
一日下来更是浑身乏力,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窝在床上,懒洋洋的。
过了好几日,更是懒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慵懒的躺在铺着柔软皮毛的贵妃榻上,玉娇此时正想着裴疆去到哪了,又盘算着他最长什么时间能回来。
这时桑桑拿了一封信进屋子,道:“这是裴姑爷走之前,让奴婢过几日再给小姐。”
听到桑桑说裴疆给她留了信,眼神亮了亮,从榻上坐了起来,朝着桑桑伸出了手:“给我。”
桑桑把信交到了玉娇的手上。
玉娇把信拆开,入眼的便是裴疆那越发写的好,苍劲而有力的字迹。看到这字体,玉娇便满是自豪感,叹道还是自己教得好。
随之目光落在信上的容。
而裴疆的信上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只是把《凤求凰》的整首辞赋都抄了一遍下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玉娇把这一整首辞赋看下来,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愁闷了多日的心情也欢愉了许多。
这般文绉绉的裴疆,还真让人不习惯。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知道这《凤求凰》的辞赋的,虽然文绉绉,但玉娇还是喜欢得很。
刚看完了信,外边便有人来传,说是那钱金灿带着自家八妹过府寻师娘来了。
玉娇:……
她年纪比他还小呢,这小钱少爷怎就能一口一个师娘,还面不改色的?
因现在得和钱家处好关系,所以玉娇让人先好茶好水先端上去招待。她几日都没出屋子了,得打理一下才能见人。
不仅是为了和钱家搞好关系,才会优待钱金灿,还有一点便是他这性子的。
虽然这傻是傻了点吧,且还喜欢用钱砸人,但是贵在欺负人的时候坦坦荡荡的,不遮遮掩的搞小动作,明着告诉别人“我就欺负你咋滴”,这一点与她有些相似,自然不会讨厌。
且说这钱金灿来寻玉娇,也不为别的,就为了讨好玉娇。想着能在裴疆回来的时候,这既定师娘可以给裴疆吹吹耳边风,让裴疆早早教他几招既厉害且又帅气的招式,好让他在一群狐朋狗友中威风一把。
钱金灿也不缺教导他习武的师傅,但他以前的这些师傅吧,把他当成易坏的金疙瘩,也没几个真敢教他,每回都是吹捧着。
被吹捧多了也就真信了自己是有本事的,谁知道遇到事才知道自己是个空架子。
而也就是那会被这裴疆这利落中带着点残暴的身手给折服了,最重要的一点——
裴疆不把他当回事,越是不搭理自己,那钱金灿就越是想要受虐的往前凑。
玉娇才进厅子,钱金灿便拉着自己那十四五岁的八妹殷勤的凑了过去。
一时没从刚刚激动的想法中抽出来,本想说‘我怕师傅不在师娘觉着寂寞,所以特意把我八妹带过来陪陪师娘’,结果一下口快,直接就成了,“我怕师傅不在师娘觉着寂寞,所以特意过来陪陪师娘!”
……
钱金灿的这话一落,厅中其他人的脸色都蓦地一变。
当时跟在玉娇身后的桑桑心里边就在想——若是等裴姑爷回来后听到小钱少爷这话,估计非得把小钱少爷抽筋拔骨不可。
胆子大得没边了,竟连裴姑爷的墙角他都敢撬!
第54章
厅内安静得瞬间冷了许多,钱金灿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他身边那有些圆脸的小姑娘皱巴着张圆脸,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七哥哥,你说错话了。”
闻言,钱金灿在脑过了遍刚刚说过的话,随之脸色也蓦地的变了。
玉娇其实知道钱金灿是说错了话,但因这几日自己有点儿不高兴,虽有裴疆的情信,但还是想要顺畅顺畅,所以想要吓唬吓唬这小钱少爷,也就故意黑了黑脸色。
玉娇:“你方才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清楚,你再说遍。”
已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钱金灿,顿时慌了,急急的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师娘寂寞,我来陪……不是,是师娘寂寞……呸呸呸!”
大概是因为脑子里边全都是裴疆那切人胳膊如切白萝卜的画面,所以愣是怎么捋都捋不顺,说了好番话都没个准头。
旁钱小姑娘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为她的七哥解释:“我七哥哥的意思是担忧师父不在,师娘在府无聊烦闷,所以特意让我来陪师娘解解闷。”
自家小妹帮忙解释后,钱金灿猛的点头:“对对对,我就这意思。我刚刚就是嘴皮子瓢说了胡话,师娘你可别和师父说呀!”
玉娇笑了笑,身子随目光而转,把这厅子的人都看了遍,随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我是可以不说,你且问问他们说不说。”
屋除了玉娇和钱家兄妹俩,还有五个玉家的下人。
钱金灿:……
玉娇坐到了旁的椅子上,婢女倒上了热茶。
端起茶盏,轻阖杯盖,故意用不疾不徐的语调道:“先前裴疆说过,我若是对旁的男人笑,他就把那男人的眼珠子给挖了。”
随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眼眸含着笑意,悠闲得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见过裴疆最为凶残的模样,所以钱金灿听到玉娇的话,脸色顿时白了。
见自家哥哥被吓得不轻的模样,纵使没见过这裴疆师傅,钱小姑娘也觉得这人可怕得紧,也不知面前长得这般好看的玉娇师娘图裴疆师傅些什么。
还是说这玉家大小姐比那裴疆师父还要来得可怕?
想到此,钱小姑娘再看向玉娇的时候,眼神带了丝胆怯。犹豫了下,怯怯的喊了声:“玉娇师娘……”
称呼才出来,玉娇忙用手制止:“唤我……”顿了顿,见她年纪似乎比自己小,就说:“就唤玉娇姐姐吧。”
钱小姑娘忙改口:“玉娇姐姐可不可以别吓我七哥哥了,我七哥哥他特别不经吓,被吓得厉害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向来好面子的钱金灿,此时也点头如捣蒜般,看来裴疆在他的心里边着实有不少吓人的分量。
玉娇在心里边嘀咕道,裴疆也没他想的那般吓人呀,可想想裴疆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有好脸色,在旁人面前依旧还是那个话少脸黑的。
也不好真把这钱家的金疙瘩给吓坏了,玉娇笑得娇艳:“罢了罢了,你方才的话,我不会与裴疆说的,他们也不会说的。”
看着玉娇那明艳动人的笑颜,钱金灿却是略微哭丧着脸:“若是如此,师娘你别对我笑呀!”
众人:……
玉娇“噗嗤”的声,笑得更乐了。
钱金灿有些绝望的想,他那师父决然会把他抽筋拔骨的。
被逗乐了许久后,玉娇才缓了过来,喝了口茶润喉后才看向钱金灿:“裴疆才没那般的不讲理,他要是敢胡乱抠人家眼珠子,那他早被官府抓起来了,而且我方才也是与你开玩笑的,你这么慌做什么?”
闻言钱金灿呼了口气。脚都被吓软了,也站不稳,便扶着桌子坐到了旁的椅子上。
玉娇朝婢女吩咐:“快给小钱少爷倒杯热茶压压惊。”
喝了茶之后的钱金灿才缓和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师父这趟能否寻到自己的亲人。”
对外,裴疆是因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才离开榕城前往金都查看,但因担忧玉家老爷知道此事后心有不喜,便暗瞒玉家米行的人,说是到外地收米粮。
虚虚实实,才最让人分不清真假。
玉娇微微笑:“能寻到自是最好,寻不到也无所谓,毕竟我往后也是他的家人。”
玉家的下人都在琢磨把主子这原话告知裴姑爷,不知道能不能讨得份赏。整个玉家的人都知道这裴姑爷对无干系的人不会有半点的在意,但关于小姐的事却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除了这淮州外边的百姓外,玉家的人也曾怀疑过裴疆入赘是为了玉家的钱财,但大家伙在看过这裴姑爷和小姐相处后,这怀疑便消失殆尽。
裴姑爷看似那么冷漠冷血的个人,没有节制般宠溺的对个人,看到旁人心都酥了。
“不知师娘和师父何时成亲?”这回说话,钱金灿仔细想过之后才说出口的。
玉娇轻阖这杯盏,仔细的想了想。裴疆从幽州回来也快到月了,才回淮州过春节,成亲的话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如此算算的话……
“明年开春二月或者三月吧。”说到亲事,玉娇倒是没有半点忸怩。
说到成亲,玉娇先前也没想过会这么快,但分开这几日后,她越发的想裴疆。想着想着,便忽然觉得成亲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两个人也能名正言顺的在块。待在起盏茶的时辰,吴管事也不会大呼小叫的。
但就是不知道裴疆准确回来的时日,这才是最难熬的。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玉娇每日都在掰算着裴疆离开的时日,还有回来的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