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个月。已是十二月初,榕城到幽州约莫半个多月,他是边收粮边赶路的话,现在应当也到了幽州。

  而此时在千里之外,裴疆刚把米粮送到了幽州。因走的是陆路,而钱家走的是水路,尽管裴疆是边收粮边赶路,但相互抵达相隔不到五日。

  之前让钱家护送的米粮便分了两批分别送往幽州和荆州。而幽州蝗灾较为严重,所以裴疆便把收来的米粮送到了幽州。

  先前远在淮州或者榕城,而关于幽州和荆州闹蝗灾的消息也是只有零碎的片言只语,到了幽州之后,裴疆才知晓先前秋季之时这两地蝗灾闹得有多严重。

  因年都干旱,百姓春季的粮食勉强支撑到了秋季。本盼着秋季这季的粮食,结果还未到收成日,便遇上了这十年难遇的蝗灾,朝廷这边也是有些困难的,粮仓也空,此时应当也在全国征收米粮来送往这幽州和荆州。

  可现在入了冬,朝廷还未开粮仓,许多的百姓都已经山穷水尽,无米无粮了。

  幽州百姓皆萎靡不振,多为面黄肌瘦。而这幽州刺史也是愁白了头,这正筹莫展之时,便听说淮州首富玉家让人送来了救急的米粮。那些米粮虽然远不够解决饥荒,但紧巴巴的应当也能撑十日左右,好歹也能在等朝廷开仓放粮的期间再撑些时日。

  没过几日,又说那玉家的上门姑爷又送来了批粮食,幽州刺史便说要亲自去见见这玉家的人。

  在这灾害之后,这幽州和幽州临近主动伸出援手的少之又少,威逼利诱才有人捐资,没曾想这千里之外的淮州玉家倒是如此这般的积极,确实让人倍感意外。

  裴疆被人请入了幽州刺史府,静候幽州刺史。

  那幽州刺史匆匆赶来,就见在厅坐着个袭黑袍,披着深色大氅的男子。即便从侧脸看去,虽沉稳内敛,但依旧难掩强悍气势。

  幽州刺史原还以为这从商之人,定然如书生般羸弱,且多多少少都有些商贾的市侩之气,可这淮州玉家的姑爷倒是点都不像商贾,且半点都不像是那等会入赘的人。

  裴疆似有察觉,便起了身,往厅外看去。见到幽州刺史,随即拱手作揖朝那门口出的幽州刺史行礼。

  “在下淮州玉家之婿裴疆,奉岳父之命护送米粮来幽州。”

  就前息,幽州刺史见到裴疆正脸的时候,微微愣了下,随后才走入了厅,让他无须多礼。

  “此番玉家送来米粮,当真是雪送炭!”因暂缓了难题,幽州刺史满面笑意,心情甚好。

  裴疆恭敬道:“岳父曾言他虽为商贾,但国之有难,吾等亦当竭力助之。”

  “好,好!”幽州刺史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带着笑意:“玉家有这等忧国忧民,为朝廷排忧解难的胸怀,我定会如实上报朝廷,告之圣上。”

  幽州刺史所说的,也是裴疆此行和玉盛筹备米粮的目的。

  不需要任何的赏赐,只要有个嘉奖便也足以。这个嘉奖无论如何都能让那淮州总兵吴维忌惮,后边玉家再继而为朝廷捐资,吴维若是不想,朝廷过多的注意到他,便不会动玉家。

  “此番来幽州,我先行让人给你安排住处,多住几日。”

  裴疆却是道:“因家有未婚妻还急急等着我回去,所以我明日便会返程。”

  幽州刺史愣了下:“这么快?”

  裴疆低敛眼眸,“我也甚是想念家的未婚妻。”

  明白年轻人正是感情最重之时,所以幽州刺史了解的笑了笑,应道:“好,明日我亲自送你!”

  裴疆恭敬行礼:“谢过大人。”

  告辞之时,幽州刺史目光略带探究的盯着裴疆的脸看,带着些许探究地问:“不知裴小兄弟是哪里人士?”

  毕竟也不是相熟之人,也不必全然交底,裴疆便回道:“淮州人士。”

  幽州刺史点头,略微思索了下,笑道:“我只是觉着裴小兄弟不像是南方那边的人,倒像我们北方这边的人,所以才会如此问,不必在意。”

  随之喊来府管事送客。

  看着裴疆离开的背影,幽州刺史眼浮现几分疑惑之色,低声自言自语:“瞧着真有几分眼熟……”

第55章

  玉娇从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犯上相思, 且还犯得茶饭不思,导致整个人也都瘦了一圈。

  以前裴疆在身边的时候,玉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喜欢他。也怀疑过比较喜欢他那好看的脸, 可当他离开了一个半月之后, 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稀罕他。

  眼看就要一个半月了, 裴疆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玉娇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想念得很。

  所以便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玉娇梦到过许多回裴疆,便是连先前做过的那些春色旖旎的梦又梦到了一遍,每每醒来, 玉娇都会先羞一遍,随后又因裴疆不在而极为想他。

  而今夜玉娇睡得极为不安稳。

  她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与先前的不一样。梦中裴疆忽然失踪了,再后来他似乎寻回了自己的亲人, 还是被封为了淮南王。

  可是当他再回到淮州之时, 却不记得她了, 看她的眼神非常的陌生。

  梦到此,玉娇便被惊醒了。醒了之后在床上坐了许久, 一直盯着帐外的已经微暗的烛火。

  坐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才掀了被子下了床,披上了狐裘后点了个小灯笼出了屋子。

  十二月底的天气, 比裴疆初初离开榕城的时候还要冷了许多。

  这几日连续下了几日细雨,入夜之后才停了,但也因此更为刺骨的寒冷。

  出了温暖的屋子, 玉娇冷得浑身瑟瑟发抖,但还是扛着冷走出了自己的小院,去了隔壁的小院。

  裴疆的院子本就少人,他这带着福全一走就是一个半月,所以一入夜就像是没了人气一样,冷冷清清的。

  玉娇推开了裴疆的屋子,走进后复而关上。慢悠悠的到了裴疆的衣柜前,打开后拿了件他的衣裳,然后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衣裳中。

  是裴疆那冷冷清请气息,但很细微很细微,细微得几乎不可察。

  玉娇躺到了裴疆的床上。她想着就睡一会会,等五更天的时候,她再起来回房。

  裴疆的屋子也没烧炉子,冷得慌。玉娇盖上了他的被子,却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裴疆的被子过于薄了。

  虽是如此,但感觉到裴疆就像是在自己身旁一样,所以玉娇还是在这在冷冰冰的床上睡着了。

  约莫四更天的时候,有一行人敲响了玉家别院的正门。

  守夜的人听到了敲门声,往门外喊了声何人。

  随之传回:“是裴姑爷回来了,还不快快开门!”

  那守门的人听出了是裴姑爷身边小厮福全的声音,忙把门给打开了。一开门便见披着墨黑斗篷带着兜帽的裴疆,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意。

  “裴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裴疆跨入门槛,淡漠道:“天还未亮,莫要声张我回来了,以免惊动旁人。”

  玉娇这时候睡得真香,若知晓他回来了,定然会起来的。

  而天这般冷,偏偏玉娇甚是畏寒,裴疆自然不舍得冷了她。

  入了府,裴疆让其他人回去休息后,才回了自个的院子。

  只是才入院子,便见自己的屋中传出微弱的光亮。

  裴疆略微皱了皱眉,却还是到了略过天井,到屋外,打开门踏入。

  甫一进屋,便瞬息察觉到屋中有人。

  目光落在了床上,隔着纱幔隐约可见床上躺了个人,且还是一个比较娇小的人。

  裴疆默了一息,随即关上了房门,朝着大床走去。撩开了帐幔,便见冷得瑟瑟发抖的玉娇正蜷缩在他的床上,怀中似乎还抱着他的衣袍……

  相思的人不仅有玉娇一人,裴疆也是思念如狂。

  伸出手,指腹落在她的眉骨之上轻抚而下,随后是鼻梁,最后是她冷得有些白的嘴唇。

  随后俯下身子,在她的耳畔边用轻得近乎呢喃的声音低语:“娇娇,我回来了。”

  声音很轻,但玉娇却似乎是听见了,睫羽轻颤了几下,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裴疆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梦中,看见裴疆就想到了上半夜的那个梦,眼泪一下子没控制住,就盛满了眼眶,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裴疆,我冷……”带着浓浓的委屈,但声音却是很小,似乎怕一大声,就把这梦中的裴疆给吓走了。

  裴疆脱了身上染上了寒意的斗篷还有外袍,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单衣。

  玉娇刚睡醒,有些混乱,所以也就呆呆看着他脱衣裳,而后又是脱鞋。上了床,入了她的被窝,把她揽入了怀中。

  裴疆的身子暖和,没一会暖意便缓缓的渗入玉娇的肌肤中,刚刚还冷得瑟瑟发抖的玉娇顿时不觉得冷了。

  过了片刻后,裴疆才低低的问:“可暖和了?”

  暖和是暖和了,但玉娇还是觉得无比的委屈,捶打了几下他的胸膛,恼道:“那你为什么不见了?还不记得我了?我喊你,你也没搭理我?”

  “为避免节外生枝,我以最快的脚程赶回来,我也有让人送消息回来,至于失踪和不记得你……”裴疆微微蹙眉,“约摸我比送信回来的人还快了些,且我并未忘记你,以后也不会。。”

  玉娇抬起覆着一层泪光的眼眸看向他:“真的?”

  玉娇看着裴疆点头,暗暗的想上半宿梦中的裴疆得罪了自己,可下半宿梦中的裴疆又这么的耐心的哄自己,那她便大度些,不怪他了。

  躺在他的床上,连着梦中他的体温都这般的清晰,早知道她前些日子想他想念得紧的时候就该偷摸过来睡一会会的。

  她想他,想他抱着自己的时候的温暖可靠且舒适,想他亲自己时那种既害羞却又甜甜的感觉。

  心想着反正也是在做梦,矜持什么的皆可不必顾忌。

  所以玉娇那双柔柔软软的手慢慢的从裴疆的腰侧攀了上去,但忽然停留在了胸膛上。印象中只有他第一回 亲自己的时候用力的推过一回,还记得似乎是结实中带着些些弹弹的触感,也不知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才这么一想,手上便有了动作。还在他的胸膛上按了按,又戳了戳,更胡乱摸索了一遍。

  许是那些春色无边的梦做多了,梦中裴疆时常如现在这般呼吸渐渐低沉粗重,喉结滚动,身体滚烫灼人,所以玉娇倒是一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隔着他那层薄薄的衣服感觉到了他那强劲的心跳。

  裴疆胸膛猛然一颤。

  起先裴疆不明白她怎就安分不逼问了,但接着他就明白了。

  裴疆自制力强过旁人对他的认知,但就是这般自制力强悍的一个人,仅在这美艳的小姑娘略微一撩拨之下,便瞬间溃不成军了。

  偏生那小姑娘还很是好奇的做了比较:“你的胸脯为何和我的不一样?硬硬的,却又有些弹性,手感还挺好的……”

  裴疆哑声道:“尽管你这样问,但我也不知道答案,或是因为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吧。”

  裴疆的身体从来就没有这么的紧绷过。

  脑中想到了第一回 她来马厩中寻他,解他衣裳的时候,他似乎也像现在这般的紧绷。唯一有区别的是,那时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却是非常的清楚。

  清楚的下一瞬间又急又狂的吻了下来。

  玉娇被迫的紧紧贴上了他那炙热结实的胸膛。

  此时的裴疆浑身都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劲。

  日思夜想了一个半月的小姑娘就在自己的怀中撩火着自己,他如何能自定?

  不能!

  急躁的想要把她融入骨血之中,让她真真正正的成为自己的人。

  玉娇逐渐觉得不对,也逐渐清醒了。

  月匈前传来湿湿润润的感觉,玉娇猛然回神。

  裴疆急躁得没了一丝以往的沉稳,反倒是想被关在牢笼中野兽……

  “裴、裴……疆我错了,你别吓唬我……”玉娇的哭着推他,声音颤抖。

  听到玉娇的哭声,裴疆身子一僵,所有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抬起头看向玉娇,只见她似乎被吓坏了一般,看着他,眼中满是惊慌的眼泪。

  以往亲热都不像现在这样,她的小衣都被他蛮横的拉了下来,身上更是一点点的红痕。

  裴疆一放开自己,玉娇惊慌失措的拉住被子盖住了自己,随后瞪向他,抽抽搭搭的控诉:“你欺负我!骗子!不成亲了!”

  裴疆从方才急躁的欲念中抽离出来,隔着被子抱住了玉娇,满怀歉意的呢喃:“对不起,吓到你了,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见裴疆恢复正常,玉娇才敢露出她的脾气。

  又怕又凶。

  随即抽抽搭搭的又哭了起来。裴疆果然还是想要欺负她的!

  裴疆缓缓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

  许是哭泪了,也或者心中的气消了许多。玉娇低着头,抽噎着说道:“你要是答应我,不会再像今晚这般欺负我,……我便答应你一回去就成亲。”

  裴疆的手一顿。

  “也、也不能用你那、那两腿间的地方欺负我……”说到这里,玉娇面红耳赤。

  瞬间什么都明白的裴疆:……

  这个时候回答什么皆错。

  玉娇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裴疆应声,便偷偷抬起头往上看,结果看到的是裴疆……

  竟然闭眼睡过去了!

  玉娇:……

  真想把人拍醒喊他起来回答,但隐约可见他眼皮子底下的青紫,想必为了赶路,这些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玉娇顿时生出了一丝心软和心疼。

  算了,这回饶过他吧,估摸着他也是太想念她了,所以方才才会如此。至于刚刚商量的话,等他睡醒才重新商量吧。

  见天色隐约不早了,便红着脸小心翼翼的起了身。

  拉拢着身上的衣服,脸色几乎都要着火了一般。想想又气得很,便暗中踹了裴疆一脚。

  估计他太累了,睡得沉,所以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下了床,然后穿鞋,披上披风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当门阖上的那一瞬间,床上本应睡得沉的人却是睁开了双眸,随后轻叹了一口气。

  瞪着帐顶,楞是半宿没睡。

第56章

  朝廷的嘉奖还未下来,但玉家给幽州和荆州捐粮赈灾,更是主动的向朝廷捐了百万两白银的消息,在淮州的吴维听到了风声,便让下属彻查此事。

  然而查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吴维震怒。

  “所以说那姓裴的去榕城,是去筹备米粮送往幽州荆州?”吴维微微眯着眼眸,眼中尽是冷寒之意。

  底下的侍卫的额头似乎有一层薄汗,声音微抖:“似乎是这样的,先前军营试探,那姓裴的许是隐藏了实力。”

  吴维深呼了一口气,紧紧捏住了手中的杯盏,紧绷得隐约可见手背上的青筋,咬牙而笑:“玉家和那姓裴的还真有本事,竟连我都欺瞒了过去!”

  “大人,如今玉家这般,是否还按原定的谋划而走?”

  吴维手中的杯盏蓦地往地上一摔,杯盏落地“呯”的一声,顿时摔成了碎片,把底下的侍卫吓得脸色一白,额头的冷汗更冒得狠。

  “按照原定的谋划?”眼眸睁大“你是嫌朝廷对我的注意还不够吗?玉家如此的慷慨解囊,正中那小皇帝的心思。玉家都捐了银子,其他地方能不捐?一旦国库丰盈了起来,玉家就是对朝廷有功,对大启有功,小皇帝还不把玉家当成福星!”

  吴维处心积虑了许久,为了能得到玉家的钱财,暗中已经准备了许多步棋。

  前朝大元朝同仁帝残暴,贪恋美色,为了讨后宫的两个宠妃而劳民伤财,更是残害忠良,闹出了不少的笑话,便是连前朝的皇后,也是因为一个玩笑话,乱指了一个宫女为后。

  而现在的皇帝起势造反,攻进皇宫,把同仁帝逼得一头撞死在了大元殿的柱子上,同时也处死了同仁帝的两个妖妃。暴君已死,但因帝后无辜,许是为了彰显仁慈,皇帝便把前朝皇后留了下来,封为昭寅太后。

  可不曾想,就两个月后,那太后被验明有了身孕。暴君先前无子,可想而知太后有孕一事让人有多震撼。

  因这暴君好渔色,先皇后长相普通,且也没有传出过帝后同房过,这孩子来得实在蹊跷,但吴维可不管这孩子是不是同仁帝的,他只是需要一个把前朝旧部聚之门下的由头。

  原本打算等太后生下孩子后,不管男孩女孩,吴维都会暗中诓骗前朝旧臣,说生下的是个太子。比起怀疑他的谎话,那些前朝旧部更相信真的有了一个盼头,但后边听闻太后生下了一个死胎,正合了吴维的意,随便寻了个孩子说前朝太子没死,也暗中帮助旧臣成立了个同盟会。

  然后再在这年后五六月的时候让同盟会的堂主诬陷玉家,再加以在搜查玉家的时候,暗中放入证据,就算玉家与淮州知府有点关系,但因玉家是谋逆,也无人敢替玉家出头。

  可谁曾想现在和玉家有关系的竟是朝廷,是皇帝!

  这还怎能诬陷!?若是再继续,朝廷必然会彻查,一旦彻查起来,他就极为容易被牵涉到其中,风险太大。

  可玉家为什么这么做?

  莫不是真的提前知道了他想要对他们出手?

  见吴维紧紧蹙眉,下属道:“听说这几日,那姓裴的会和玉家小姐从榕城回来,然后过完春节就成婚。”

  吴维眼神阴冷,“玉家竟然都如此的慷慨,我作为淮州的总兵,自然要去嘉奖一番这般忠贞爱国的玉家!”

  吴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这话说完。

  他主要试探试探玉家此番捐资捐粮,究竟是真的只是目的单纯的想要在新朝站稳脚跟,还是已然预知到了他的目的。

  ——

  此时,榕城。

  玉娇早上起来的时候,桑桑和青菊伺候熟悉更衣的时候。但看到玉娇脖子上都是红痕,吓得她们都以为玉娇这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导致身上起疹子,便拿着那药草膏在她的身上每一处红点都给涂上了。

  玉娇最为清楚这是什么,所以也不敢多做解释,只得红着脸给她们涂抹。

  不一会,解下衣服的时候,白嫩丰满的胸口上满是斑斑点点的红痕,青菊惊呼:“呀,小姐你胸口的地方红点怎会这么多?!”

  玉娇的脸色更红了。

  暗暗的庆幸桑桑和青菊都还没成亲,知道的也没她多,不然她定然羞得没脸见人了。

  涂抹好药草膏后。

  青菊不放心,道:“若不然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话才说完,玉娇忙拒绝:“不要!”

  青菊和桑桑都狐疑的看向她。

  玉娇解释:“都在些羞人的地方,我怎么敢给大夫瞧,且、且裴疆刚刚回来,我自然不能让他担心。”

  说得倒是合情合理,但到底有多心虚,唯有玉娇自己清楚。

  穿戴好了衣物之后,玉娇便去寻裴疆一块吃早膳,顺便与他说说昨晚还没说完他就睡着的事情。

  裴疆早已经等在了膳厅,见她走进来,便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身旁,有些试探性的伸出手去拉她。

  玉娇见到裴疆就自然想到昨晚的事,还有就是今早在桑桑和青菊面前的窘迫,想到这就难免有余气,便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嗔怪:“别拉我,我气着呢。”

  裴疆默了默,随即道:“你若是还气,你便打我。”

  玉娇睨了一眼他,“我又不傻,我打得你越疼,你还觉得痛快呢,痛的只有我的手。”

  身后的桑桑闻言,愣了愣。裴姑爷这什么毛病,怎么被打得越疼就觉得越痛快?

  落座后,下人才开始端上早点。

  裴疆也不说话。许是知道自己昨晚做得过火了,便比以往更加的体贴,也不用下人帮忙,亲自给玉娇盛了粥,放到她的面前。

  玉娇虽然气,但有一个半月没有见着他了,且昨夜还以为是在做梦,也只顾着惊慌而没有好好的看他,所以这一时也贪恋的多偷看了他几眼。

  一看便发现他眼底的青紫似乎比昨晚还要严重一些,一下就不气了,眼中泛着心疼,问:“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裴疆默了默后:“习惯了这个时辰起来了。”

  回答得半真半假,以往是这个时辰起来的没错,但昨晚是一宿没睡到了天亮。

  玉娇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行,一会你吃完早膳后,继续睡会。”

  裴疆摇了摇头:“不成,今日中午便启程回淮州。”

  玉娇一愣:“为何这么急,明日不可以吗?”

  裴疆确实灼灼的盯着她:“事情已经办完,没有必要再留在榕城了。”

  看着裴疆这般热烈而明显的眼神,玉娇顿时明白他急着回淮州要做什么。

  玉娇脸色微赧。但想起要与他商量的事,便转头与下人吩咐:“既然裴姑爷说要中午启程回淮州,你们赶紧去收拾,也去告诉一下其他人。”

  厅中的人如数退出,裴疆明白玉娇与他说什么。

  思索了一息后,待人全部都走了,他先开口:“此次玉家送米粮到幽州和荆州,只怕会得罪吴总兵,回到淮州,或许他还会来寻玉家的麻烦。”

  本想与裴疆商量昨晚那些事的玉娇闻言一愣,顿时也顾不上商量了,紧张的问:“你这次去幽州,可有见到幽州的什么大官?”

  裴疆见她没有再说那件事,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回道:“见到了幽州刺史,他说定然会把此事如实上报朝廷。”

  “那就好。”这么一来,吴维总归顾忌,虽不能全然放心,但梦中在她十六岁后玉家被陷害的事情暂时也不会发生,也能暂时的松一口气。

  想到此,玉娇看向裴疆,认真的道:“如此的话,等我们成亲后,我便与你到金都去寻亲。”

  裴疆微微点头。

  以前裴疆觉得寻不寻亲倒是无所谓,但在来榕城之时,听到下人拿他与那莫子言相比,心中却还是有些在意的。

  他无所谓,却不能委屈了的小姐。

  “对了,说到成亲,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一下……”毕竟是比较羞人的话,玉娇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

  裴疆却是忽然起了身,“下午就要启程了,为免途中会遇上危险,我便先行回房小憩片刻。”

  “啊……?”玉娇一愣,随即看了眼一桌子早点,“可你什么都没有吃呀?”

  裴疆:“你来时,已经喝了一碗粥了,我且先回房了。”

  说着便直接转身走出了膳厅。

  玉娇看着裴疆离去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事还是没说成……

  但随即觉着有些不对劲。微微蹙起了眉头,眼中露出了几分疑惑,甚是纳闷的嘀咕:“我怎觉得他这是在故意回避我的商量?”

  接下来在回淮州的这几日,玉娇依旧没能与他说上这件事。只要到客栈落脚,一偷摸去他房中寻他,她每每想提起这事,他就亲她,亲的她浑身乏软,分不清今夕是何夕,自然也就忘了这一茬。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快到自家门前了。

  玉娇:……

  她可以确信了,裴疆根本就是故意的,而他回到榕城的那晚,根本就没睡着!

  今日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亲了,更不能让他把话打断了,她一定要与他说个明明白白。

  想疼得她死去活来?没门!

  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桑桑撩开了帘子,看向外边,却是见离玉府正门还有一些距离,便问外边的车夫:“怎么在这就停了?”

  车夫回:“府前停了两辆马车,且还有许多的官兵。”

  玉娇蓦地睁大了眼,撩开了帘子。

  只见正前方,从最前方的马车中走下一个身穿着暗红色衣袍的男子。

  玉娇心中一凛。

  吴维怎么回出现在这里?!

  吴维下了马车之后,目光看向前方的车队。在看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的明艳姑娘,眼神顿时微微一亮,可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抬眸看了眼玉家的牌匾,脸色顿时一沉。

  若他没猜错,那长得娇艳的美人儿就是这玉家的千金!

  他原来欲提亲的玉家千金!

第57章

  玉娇把帘子放了下来,且坐回了马车之,脸色露出了几分苍白。

  桑桑见她的脸色变了,忙问:“小姐你怎了?”。

  玉娇微微的摇了摇头。返家兴奋愉悦都在看到吴维的时候瞬间冷凝了下去。

  心情虽然沉重,但也暗暗的告诫自己定不能在吴维的面前露出半点端倪。

  再说现在最为棘手的问题也暂时得到了解决。除了捐银捐粮之外,她也与裴疆定了亲,除非吴维现在就想造反,不然也不敢蛮横的对玉家出手,更不敢对她出手。

  想到这里,玉娇深呼吸了口气,决定不再逃避。正准备下马车之时,外边传来了裴疆的声音:“娇娇,我与你块进去。”

  听到裴疆的声音,玉娇原本还有些略微慌乱的心思,也是顿时安定了下来。

  随后看了眼桑桑。桑桑点了点头,随后撩开了马车的帘子。

  玉娇探出身子,便见裴疆在马车旁朝着她伸出了手。因被他的声音安抚了,所以便朝着他粲然笑,随后把手搁在了裴疆的掌。

  慢慢的从车上下来。

  前边的吴维视线停留在两人的身上。裴疆注意到了,却还是镇定自若的把玉娇扶下了马车,随而在玉娇的身旁低声说:“莫怕,我在。”

  玉娇也轻声回:“我不怕的。”

  裴疆紧握住玉娇的手,而后两人朝着前边的吴维走去。

  玉盛见吴维看着女儿与女婿,心道不好,随即忙打散吴维的注意力,“这外边冷,总兵大人快些进屋子暖和暖和,我会再让小女和小婿拜见大人。”

  吴维抬了抬手:“这些寒风算不得什么,此次送粮到幽州和荆州,你这女婿功劳不小,我自然要好好称赞他。”

  玉盛心知吴维面善心恶,只怕他说称赞,多为是试探,但愿娇儿能镇定面对得了。

  自梦到吴维是祸害玉家的罪魁祸首到现在也有四五个月了,且还见过回,也同桌吃过回饭了,最怕那会也已经过去了,如今玉家有了靠山,她也有了裴疆,她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