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不听话,居然胆敢染指西北大营的兵权。

于是他倒了下去,彻底被圈禁。

至于端王,他倒是个好命的。

虽然他干的这些事,没一件比魏王的轻,可是皇上却不愿意动他。

因为没有他的话,朝中就再没有皇子有能力抗衡太子。

永隆帝听着他的胡言乱语,忍耐心算是彻底到了尽头,他几步走到太子跟前,抬起手臂,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狠狠掴在太子面颊。

这一巴掌不像刚才那个被扔歪的镇纸,永隆帝丝毫没有收敛力道,用尽全身力气般,将已经跪在地上的太子,再次狠狠打翻在地上。

太子再抬起头,唇边溢出血丝。

永隆帝指着他的鼻尖:“现在清醒了没?清醒了的话,就滚回你的东宫。”

太子整个匍匐在金砖上,他确实被这一巴掌打醒了,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可是他却还是不死心,他上前几步,紧紧抱住永隆帝的腿,仰头喊道:“父皇,你那么纵容老三,连他私开铁矿,养私兵这些死罪都可以宽恕。为什么不能宽恕儿子一回,儿臣求你,饶宝清一条命。”

“儿臣要他活着,儿臣只要他活着。”

彭福海带上尹晋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子不顾颜面,抱着陛下的腿痛苦哀求。

永隆帝没想到他到此刻,居然还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他再次勃然大怒,用力一蹬,将太子踹到。

彭福海、尹晋二人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直到永隆帝冰冷的声音传来:“伶人尚宝清,媚主惑乱,杀无赦。”

*

郢王府。

虽已至夜,书房里却灯火通明,鎏金灯树上的灯烛一一被点燃,案桌上摆着的香炉,正升起袅袅白色烟雾,带着清淡幽香,将整个书房覆盖。

谢珣手中握着书册,却一直没有翻阅。

直到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晨晖的声音。

“进来。”谢珣将书放下,房门也被应声推开。

晨晖立即上前,低声说道:“主子,宫里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因行为无状,不敬皇父,被罚幽禁在东宫。”

谢珣似乎并无意外,他脸上闪过一丝冷漠。

“终于要开始了吗?”

第125章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太子被押回东宫后, 便被皇帝派的人看管在殿内,严令旁人不得靠近。

就连太子妃都不得去见太子。

此事虽还未宣扬出去,但明日天一亮,势必会在朝堂上下, 引起轩然大波。

傅柏林在尹晋进宫之后, 并未立即离开北镇抚司,而是留下来。

一直等到尹晋从宫里回来。

傅柏林一见到尹晋, 立即站了起来:“指挥使大人, 现在宫中什么情况?”

尹晋先摆摆手,哑着嗓子道:“等我先喝口水。”

仆役端了茶水上来, 尹晋端起来, 一口气喝完, 这才觉得冒烟的嗓子眼,舒服了些。

“出事了,”尹晋将茶盏狠狠压在桌子上, “出大事了。”

傅柏林双眸微缩,低声道:“可是太子殿下……”

尹晋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老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可是今个真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傅柏林能力强,武功更是在锦衣卫里排得上名,又一心以尹晋为重。

是以尹晋一直视他为心腹嫡系。

况且这小子捞钱的本事, 还真不是一般,尹晋这人不好女色, 只爱黄白之物。

傅柏林能捞钱, 正好投其所好。

这会儿尹晋倒是也不打算瞒着, 反正明日这消息也必是会瞒不住, 他说道:“我去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皇上与太子之间已起了争执,太子言语狂悖,行为无状,惹得圣上大怒。之后圣上令我押送太子回东宫,并且派人将太子看守在殿中,不许任何人见他。”

傅柏林露出震惊的表情,紧接着蹙着浓眉。

对于他的神色,尹晋并未觉得奇怪。

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无法再保持冷静。

若是真的还能保持冷静,他倒是要怀疑此人的居心。

尹晋走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与成,今夜外面变天了,待会你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些。”

与成是傅柏林的表字,极少有人知道。

傅柏林露出一个勉强笑意:“谢大人提醒。”

待他离开衙门,走到大门口,仆役将马牵了过来。

傅柏林突然抬起头,望着头顶,乌云密布,遮天蔽月,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真的要变天了吗?

突然他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待他翻身上马,竟直接打马往前,虽然夜里没有宵禁,可是周围早已经一片黑暗,这么晚也不会有人出门。

在四周完全漆黑的情况下,傅柏林骑着马,却仿佛如入无人之境。

在宽阔的主道上奔行,傅府离这里并不算远,几条街便到了。

傅柏林在家门口下马的时候,他将马拴在门口,准备进去。

他没有妻妾,家里只有两个仆人,还都是聋哑人。

锦衣卫里这样情况的,并不是没有。

哪怕是自己的仆从,也有叛变的时候,作为锦衣卫,对身边一切都小心至极。

毕竟他们自己干的就是监察这些文武百官。

有些世家贵族的家里,早已经被他们安排的人盯成了筛子。

只是这次,傅柏林一推开院门,感觉到院子里格外安静。

陈伯上了年纪,一向觉少,每次都会在家中等他回来,再把他的马牵进来喂草。

可现在,院子里漆黑一片。

就连陈伯住的那间厢房,都没了往日的那盏灯。

傅柏林按住腰间佩戴着的绣春刀,轻轻拔出长刀,漆黑夜幕中,刀身只闪着隐隐寒光,他一步步走进正堂的房门。

门是被关着的。

傅柏林心底没有一丝紧张,只觉得真有意思。

他这个钻门入户的行家,居然有一天会被别人钻到家里来。

就在傅柏林一脚踢开房门,挥刀劈过去时,对面硬接了下来,然后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看毒。”

黑暗中,只觉得一股子香气铺天盖地袭来。

可是傅柏林不仅没退,反而手中的长刀一下泄了劲道。

“沈灼灼,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扒了你的皮。”

傅柏林声音冷冽。

一声轻响声后,火苗跟着窜了起来,豆大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握着火折子少女的脸颊。

只见她一身黑色夜行衣,长发被木簪束了起来。

她整个人除了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都被包裹在黑色之中。

沈绛随手点亮桌子上放置的油灯:“难道就许你吓唬我?”

傅柏林冷哼:“我的刀不长眼睛的。”

他说完,抬手直接将雪亮刀身重新插入刀鞘。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沈绛唇角勾起:“师兄,你这话是看不起我的刀了,要不咱们就出去比试比试,要是谁赢了,就拿个彩头。”

傅柏林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大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和我比刀?”

“当然不是。”沈绛将屋子里的油灯都点了起来。

房子里有了种灯火通明的明亮感,她转身走了两步,似乎打量着房子,说道:“师兄,你今年是二十有七了吧。”

傅柏林一脸纵容的望着她:“是啊。”

“那你怎么还未娶亲?”沈绛好奇,微嘟着唇瓣后,似乎有些诧异:“没娶妻就算了,连个妾室都没有。”

沈绛双手背在身后,突然站定,转头直勾勾望向他:“而且我看了你家中,只有两个男仆,连个模样周正的丫鬟都没有。”

傅柏林竭力克制自己朝天翻眼,说道:“我公务繁忙,顾不得考虑个人问题,不是十分寻常。”

“按照师兄你这个年纪来说,一直不近女色,那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沈绛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盯着傅柏林上下打量,神色古怪了起来:“师兄,你该不会是……”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小心翼翼说:“好男色吧。”

傅柏林差点儿被她这句话呛着,气得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绛慢悠悠说道:“我是关心师兄你嘛,况且断袖之癖,本也不罕见。”

傅柏林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盯着沈绛,像是仔细打量她,又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说:“你怎么知道太子的事情?”

太子之事,如今也不过就是锦衣卫还有宫里知晓。

哪怕朝中的那些老狐狸,估计现在都还没得到消息。

沈绛区区一个小姑娘,为何能这么迅速得到消息。

瞧着傅柏林紧张的神色,沈绛说道:“猜的。”

傅柏林听到这话,紧张的神色确实缓和,但是脸上却变得更加古怪,他重复了一遍:“猜的?”

沈绛嘴角轻翘,说道:“今日在东宫的事情,师兄你也是亲眼所见,难道这很难猜测吗?”

傅柏林:“……”

他恨不得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

在片刻安静后,傅柏林微微咬牙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谁教你的。”

虽然傅柏林这些年在锦衣卫,见惯了这些肮脏龌龊,早已是见怪不怪。

可在他心目中,沈绛依旧还是个小姑娘,她就不该提到这些事情,如此淡然,如此镇定。

最不济,不也应该是提到的时候,羞羞答答说不下去?

只是他的反应如此剧烈,反而让沈绛有些惊讶望向他,随后居然安慰道:“师兄,我知道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男女之情才是天道人伦,断袖之癖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是,这世间万物本不就能同一而论,总有特立独行之人吧。”

傅柏林目瞪口呆。

他哪里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她一个小姑娘不该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

这会儿傅柏林才发现自己的思绪完全被沈绛带偏。

他干脆道:“既然你是猜的,你说说看,你是怎么猜的。”

沈绛眨了眨眼睛:“今日东宫这个局,实在是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说十分劣质。那个死去的宫女压根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究竟是谁杀了她。我想那个宫女哪怕不是死在尚宝清的手中,但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那个叫尚宝清的伶人。”

“设局的人,也不是冲着尚宝清,而是为了彻底摸清这个伶人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果然,太子还是上当了,他表现的太过明显。特别是他不惜得罪贵妃,也不允许任何人带走尚宝清,就已经让设局的人看清楚了他的软肋。”

傅柏林陷入沉默,显然他明白沈绛所说都是真的。

她继续慢悠悠道:“其实这个局,只要太子能果断舍弃尚宝清,自然可解。”

“但设局之人,最想看到的,就是太子对尚宝清真正的态度。”

沈绛柔软甜美的声音,在房间中消失了片刻。

她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师兄,终于轻声开口:“师兄,你呢,在这件事中,你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其实在来之前,沈绛也想过,是该迂回询问还是不动声色的试探。

可如今,她反而舍弃了那些,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师兄,你又在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当时提议让锦衣卫的人来搜查的,就是端王。

若是这个提议也是计划中的一个环节,那么这日在宫里当值的锦衣卫首领,必然也是设局之人提前埋下的暗手。

因为这个人会负责找出杀害宫女的关键证据,从而钉死尚宝清。

傅柏林直视沈绛的眼睛,许久后,轻声说:“灼灼,我已身在局中。”

“所以那次在船上,劫持张俭的那些人,与他们内外呼应的人,是你,”沈绛声音很轻,语气却格外坚定。

这次她似乎没再称呼傅柏林师兄。

第126章

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门窗、地面、还有屋顶的声音, 打破了这一室的死寂。

沈绛从未想过,她与傅柏林之间会有如此相对无言,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 可是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 他们彼此间真的警惕的望着对方。

最终还是傅柏林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早晚会猜到。”

沈绛见他居然还能笑的这么云淡风气, 登时气恼:“师兄, 端王非贤良,他为了一己私欲, 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你真的要替他为非作歹吗?”

“如今这朝堂之上,诸皇子之中, 谁又有明君之相?”

傅柏林这一句话, 反倒将沈绛问住了。

沈绛不服气的望着他:“太子乃是储君,即便他有一时的行差踏错,可也只是他自身行为上的偏差, 而并非有害于江山社稷。端王却不同, 他强迫那些无辜的流民私开铁矿,多少人最后被埋骨于异乡。”

她亲自处理铁矿之事, 亲眼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们,在看见她说, 自己是去救他们的时候, 那种发自内心的痛哭流涕。

每每想到如此, 沈绛便无法原谅端王此人。

他若是得了帝位, 这天下才是真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连自己的臣民都不爱重的皇子, 又如何指望他大权在握, 拥有一切之后,再去珍惜那些无辜百姓呢。

傅柏林却说:“灼灼,你并未在朝中,又怎么能知道全部。太子德行如果真的像外界所说的那般宽容仁慈,那么他又何须惧怕端王。”

“无稽之谈,难道只因太子仁厚,就得忍受来自端王的一切诋毁与陷害?”沈绛此时竟气到糊涂,恨不得撬开傅柏林的脑子仔细看看。

她说道:“先生一直教我们明是非,辨真理,难道你到了京城,入了锦衣卫,进了朝堂之上,就把先生所教的一切都给忘记了吗?”

“师兄,你不该是这样的。”

少女倔强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失望。

一缕缕夜风,从门缝里穿透而来,将房内灯油上的火苗,吹的左摇右晃。

傅柏林上前一步,他伸手想要抚摸沈绛的脸,可是又似乎想到,她如今已是大姑娘,再也不是跟在自己身后,那个没糖吃就会闹腾的小女孩。

“灼灼,这世间总有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现在师兄就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沈绛不明白的摇头:“哪怕是助纣为虐?”

傅柏林:“你又怎么确定,师兄一定会助纣为虐?”

此话一出,傅柏林便抿着唇,不再说话。

显然他并不想将沈绛,牵扯到这些是非之中。

甚至他巴不得沈绛立即离开京城,回到衢州,可他也知,如今沈绛在哪儿,非他所能控制。

“灼灼,你只相信一件事,不管如何,师兄都不会伤害你。”

沈绛听着他的保证,却没有一丝惬意。

她望着傅柏林:“如果说这是师兄你最后的底线,那么我只能说,我很失望。”

对她而言,幼年时她与师兄一直受先生教导,她以为师兄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像她父亲那样的人。

有勇有谋,为国利民。

可如果师兄入了朝堂,只是在弄权作势,助纣为虐,她心底说不出的失望和无力。

或许人最可怕的就是发现,自以为熟悉的人,其实早已经改变。

她与师兄自分别后,再到京城重逢,这中间的岁月几何,她都不曾知道师兄究竟遇到了些什么事情。

朝堂多风波,师兄又身在锦衣卫那样的地方。

不知私底下替老皇帝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突然沈绛觉得自己没办法,再那么高高在上的对师兄说三道四。

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并不能体会他这些年在京城所遇的一切。

沈绛顿了片刻,低声说:“师兄,我不管你最后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只与你说一句话,小心太子和端王这两人。”

他们都非是最后的赢家,她不希望师兄站错队,落得一个凄楚的下场。

傅柏林望着她,突然笑了声:“灼灼,到底还是舍不得师兄。”

“毕竟我只有一个师兄。”沈绛扯扯嘴角,恶声恶气道。

但凡先生给她多收几个师兄,她是不管他死活了。

当然这句气话,她只在心底嘀咕,到底没说出口。

*

沈绛深夜回长平侯府时,她本是蹑手蹑脚,谁知一推门,就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小姐。”

一个小小火苗窜起来,阿鸢点亮了火折子。

沈绛惊讶:“你怎么还没睡呢。”

阿鸢点亮油灯,立即说:“外面下雨了,我担心小姐,所以就一直等着。”

说着,她把身侧的衣裳拿了过来,“赶紧换上吧,省的着凉了。”

外面的雨虽小了些,但是沈绛一路回来,还是被淋湿了头发和衣裳。

阿鸢拿了干净的白布,一边给她脱衣服,一边裹住她的长发。

待沈绛换完衣裳,享受着阿鸢给她擦头发,忍不住喟叹道:“我们阿鸢这手艺,真是天下头一份。”

阿鸢见她这般夸赞自己,还抿嘴一笑:“当初小姐还让我留在衢州呢,我就说嘛,您到哪儿我就得跟着到哪儿。”

“是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忽视了阿鸢的重要性。”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倒是在这雨夜中,留下了满室的温馨。

第二日,沈绛还是稍微赖床。

直到晌午用完午膳,这才去了朱颜阁。

谁知刚到门口,她居然在不远处看见一个踌躇不前的熟人。

“林校尉,”沈绛走到林度飞面前,见他站在墙角,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度飞原本内心煎熬不已,谁知突然被人喊了一声,待抬起手,就见一张绝美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只是这会儿他却没惊艳的表情,反而明显被吓了一跳。

“三,三姑娘。”

林度飞吞吞吐吐喊了一声。

沈绛被他逗笑了,轻声道:“林校尉怎么在这儿站着,是等人?”

林度飞点点头,只是目光在触及沈绛的时候,又猛地摇摇头。

沈绛被他的举动搞的有些迷惑,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

“林校尉,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是有事,尽管与我说。先前你几次三番帮我们的忙,我都还没得及好好谢谢你呢。”

沈绛一副你尽管开口,我肯定能帮忙的姿态。

林度飞想了下,委婉道:“其实是这样的,我过两日就要去西北大营。”

“你要去西北大营?”沈绛惊喜道。

林度飞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小姑娘就是西北大营主帅沈作明将军的嫡女,他立即笑道:“是啊,沈帅被平复之后,北戎人依旧还在蠢蠢欲动。所以我多次向上峰请求,前往西北大营,我想去前线。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很快就要离开京城。”

旁人惧怕当兵打仗,这傻子却一个劲的往前冲。

不过比任何人都清楚林度飞未来的沈绛,却知道,这京城乃是困住他的地方。

辽阔无垠的西北,才是他施展拳脚的天地。

一遇风云便化龙,想来林度飞也要遇到那股能让他乘风而上的狂风骤雨。

沈绛认真道:“林校尉,我信你未来定能前途无量,所以在此,我先祝你马到功成。”

林度飞摆摆手,轻声说道:“我之所以想要去西北,是因为我父亲曾经便是西北大营之人,只可惜我父亲死在了北戎人的钢刀铁马下。”

沈绛明白他的心情,想必他时刻都想着为父亲报仇。

只是她又问:“那你来这里,可是要临走前买些东西?”

这条大街周围都是店铺林立,他出现在这里,沈绛不免是这般以为。

林度飞似乎被她点醒,立即点头:“对对,我是来买东西的,我想去你们朱颜阁买点东西,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么一个大男人,去脂粉铺子,难免有些不便。”

“你要到朱颜阁买东西?”沈绛有些震惊。

沈绛突然一笑:“林校尉也是想给心上人买东西?”

林度飞立即否认:“并不是,是给我娘亲,她为了我一直操劳,如今我要走了,也想给她买份礼物。我听闻朱颜阁的口脂闻名京城,女子都喜欢。”

他这么说着,沈绛不免高看几眼。

都说男儿志在四方,林度飞显然是有鸿鹄之志。

可他身怀远志,却又能如此细心,连这点小事儿都替他母亲考虑。

沈绛突然眨了眨眼睛,她竟觉得生子当如林度飞。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吧,你随我来。”

沈绛直接领着林度飞,从后门进入朱颜阁的铺子,直接上了二楼。

朱颜阁一向热闹,又有许多贵夫人捧场,所以沈绛特地将二楼隔出两个房间,方便那些贵夫人到店内,坐在房中亲自挑选。

所以沈绛直接将林度飞带到房中坐着。

“三姑娘,我不懂这些,你能不能找人帮我挑选一二。”林度飞说道。

沈绛下意识道:“当然可以了,我就……”

突然她抬眸,直勾勾望着林度飞,灵动澄澈的双眸透出狡黠的光亮:“林校尉,想要让谁帮你挑选?”

林度飞这会儿倒是丝毫慌乱,轻声道:“任由三姑娘安排。”

沈绛轻笑:“若是林校尉不直说的话,我可就随意安排了。”

果然,随着她说的话,林度飞的身形跟着紧绷了起来。

看起来还真被沈绛戳了个正着。

她不由想起先前大姐姐被绑架,林度飞居然不顾自身危险,单枪匹马,前去救人。

这份心思,若是没有含着他自个的私心,只怕也不可能。

“等着。”沈绛朗声一笑。

她倒是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