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抿唇,突然觉得好笑。
原先她与谢珣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有之。
如今连见个面,都怕坏了名声。
果然呐,身份越是尊贵,行事倒是越受拘束。
她胡思乱想时,外面突然传来纷乱,众人显然都听到,谢珣扭头看了一眼,说道:“母妃,我先出去看看,你们暂时不要离开。”
郢王妃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神色都极为轻松,似乎不太在意,但是不知为何,沈绛的心头砰砰跳了起来。
好像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第121章
外面的喧闹声, 竟一时还停不下来。
郢王妃皱眉,正欲让身边的丫鬟再出去瞧瞧,沈绛率先开口道:“王妃,不如让我出去看看吧。”
“你需小心些, 此处乃是东宫, ”郢王妃见她出声, 倒没拒绝, 反而提醒她小心。
沈绛颔首,行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待她走出去时,发现宫殿外竟有一群带刀的侍卫。
“你们想要干嘛?”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竟是谢珣,他声音格外冷漠道:“给我住手。”
沈绛一时着急,赶到不远处的院子,就见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她再定睛一看, 院子里的正中央居然摆着一具尸体。
门口有侍卫, 见状, 抬刀挡在她面前, 阻止她进入庭院内:“来者何人, 太子妃吩咐,闲杂人等不得进去院内。”
沈绛着急望向院内, 却发现, 竟有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按住沈殊音的手臂。
“大姐姐。”她急的喊了一声。
谢珣原本正呵斥太监松开沈殊音, 听到这一声, 立即循声望了过来, 竟见侍卫扬刀对准沈绛。
他脸色一沉,走了过来,冷斥道:“放肆,还不将刀放下。”
“是,殿下。”侍卫心惊,没想到是这位殿下出来训斥自己。
侍卫一收回自己的刀,沈绛便进了院子,直奔沈殊音而去。
她身侧的两个太监,依旧还在压着她的手臂,沈绛怒斥道:“放开我姐姐。”
“大胆,皇宫之中岂容你随意放肆,”一旁的霍贵妃见状,怒斥道。
端王妃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母妃息怒,这位沈家三姑娘自幼在乡下长大,对这些规矩礼仪,一概是不太懂的。”
沈绛却丝毫没怵,问道:“我姐姐乃是受太子妃邀请,入宫庆贺小郡主百日,如今为何要对我大姐姐如此无理。”
果然,此时太子妃开口道:“贵妃娘娘,还是让他们先松开沈大姑娘吧,毕竟现在这个宫女之死,还未有定论,岂能轻易就给沈大姑娘定罪呢。”
沈绛表面虽镇定,心底却是大惊。
大姐姐怎么跟这个宫女之死,扯上了关系?
好在她只是心中有些乱,却并未慌张。
她深知大姐姐的性子,别说动手杀人,便是脚下有只蚂蚁路过,她都会抬脚。
谢珣在一旁也出言道:“贵妃娘娘,此案疑点甚多,沈大姑娘虽然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但并不代表,她就是杀人的人。”
霍贵妃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巡视,随后轻呵一声:“她可不止是第一个发现,这宫女可是死在她手里。”
沈绛低头,这才发现沈殊音手上竟沾着血迹。
沈殊音的侍女秋蕊立即喊冤:“回贵妃娘娘,我家小姐是在对方死后才发现的,她也是为了查看这个宫女的情况,才不慎沾到血迹。”
“胡说八道,你当时可没在沈大姑娘身边。”端王妃怒斥道。
秋蕊脸颊一红,嗫嗫道:“可是我们大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岂能杀人。”
沈绛皱眉,低声问道:“你当时没在大姐姐身边?”
“三姑娘,奴婢当时去给大姑娘拿东西,确实不在大姑娘身边。”秋蕊声音越发小了下去。
端王妃冷笑一声:“事实还有什么不清楚,这个丫鬟压根不在沈大姑娘身边,而当时屋子里只有沈大姑娘和这个宫女,沈大姑娘手上还沾着宫女的血。东宫是何等地方,难道还能藏着一堆凶手不成。”
“那也不能就如此武断的判定我姐姐是凶手,如今连这个宫女如何死的都还没搞清楚。”
端王妃冷哼一声:“还能怎么死的,长眼睛的都瞧得见,这宫女是被人用匕首杀死的。”
“所以,匕首哪里来的?”沈绛淡漠道。
端王妃张了张嘴,显然被问住了。
沈殊音是从宫外来的,自然不可能带着匕首这种利器进来。
端王妃不服气道:“兴许是她在这殿内找到的凶器。”
“太子妃,端王妃这意思是在说,东宫匕首这等凶器,随处可见,我姐姐随便拿了一把放在殿里的匕首,将东宫的宫女杀死了。”
太子妃沉着脸:“荒谬,东宫岂有这样的事情。”
霍贵妃脸色也不悦,端王妃不知为何,居然一直咬着沈殊音不放。
这个蠢货。
一直未说话的谢珣正蹲在宫女的身边,他在检查宫女尸身上的伤口,待他起身后,转头问道:“太医和仵作什么时候到?”
旁人一怔,身旁的侍卫躬身道:“回殿下,卑职方才已经派人去请了。”
“端王妃何必这么着急给旁人定罪,太医和慎刑司的仵作,一会儿就到,是非曲直,总会有水落石出的。”
端王妃没想到谢珣会如此说,当即不悦:“世子殿下,与这位沈大姑娘有何关系,竟如此帮着她说话。”
“放肆。”一句呵斥声从门口传来。
原来是郢王妃得知这里竟发生了命案,赶紧过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端王妃在此大放厥词。
郢王妃盯着她,薄怒道:“程婴先前乃是京兆尹的推官,掌治刑狱,他见你不顾真相,肆意污蔑旁人,直言不讳,有何之错?”
“倒是端王妃你随意攀污程婴与沈大姑娘,又是何道理。你若是再敢闲言碎语一句,我便与你到皇上和太后跟前,评评今日是非。”
霍贵妃眼见着郢王妃动怒,心底虽恼她如此不给端王府面子。
可她只能呵斥道:“还不快退下,此处有我和太子妃,哪来你说话的份儿。”
端王妃一张脸被气得发白,却不敢再说话。
谁不知道太后偏宠小儿子一家,郢王又只有一个儿子,太后更是偏心的明明白白。
要真闹到太后跟前,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她没脸。
谢珣开口问道:“太子妃,如今东宫的所有出入口是否已被封锁,不再许人离开。”
“方才一发现这具尸体,我便命人看守所有出口。”太子妃轻拧眉头。
在小郡主的百日宴,发生这样的事情,难怪她会不悦。
没一会儿,太子、端王以及六皇子临江王还有九皇子皆到了场。
太子一入内,听说此事,不由道:“东宫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定会命人彻查此案。今日本该是小郡主的百日宴,却让诸位受惊,实乃是东宫之责。”
“如今查案一事,孤会全权定夺,给诸位一个满意的交代。”
此言一出,整个院内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气流涌动。
端王突地一笑:“皇兄,谁说此事是在你东宫出的,不过这里也是皇宫,按理说,贵妃娘娘是不是也该一并参与审案。”
太子的推脱之意太过明显,就好像是打算先将众人打发了,再赶紧找个替死鬼。
“况且我听闻此事还涉及长平侯府,不管沈大姑娘是真的杀人还是被冤枉,总该有个评断,”端王朝太子一拜,朗声道:“如今长平侯正在西北领兵,咱们可不能寒了忠臣之心,让大姑娘的声名受损。”
沈绛在太子等人进来之后,一直没再说话。
她此刻犹如站在迷雾中,她可以断定,大姐姐一定没有杀人。
可是大姐姐究竟是无意中被牵扯进来,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目的又是什么。
一个小小宫女之死,背后好似牵扯着什么。
无奈她能知道的东西太少,整个人犹如被蒙住了双眼,一时无法辨别真伪。
霍贵妃轻笑:“可不就是,太子殿下,此事不单单是一个宫女之死,更甚是涉及到沈家大姑娘。”
太子脸色有些不虞,不咸不淡道:“沈大姑娘一介弱女子,岂能轻易杀人,无非就是无意中发现了这具尸体罢了。”
“倒是贵妃和三弟,你们一味将此事与沈大姑娘联系在一起,又是意欲何为?”
双方竟是你来我往,丝毫不打算退步。
还是一旁的六皇子谢玄琅道:“三哥,此事乃是发生在东宫,大皇兄自会处理,不如咱们便先回去吧。”
九皇子谢时闵却跳出来,不服道:“六哥,你住在宫外的自然是不害怕。我可是还住在宫里,这宫里无端端出现杀人之事,要是连个凶手都抓不到,岂不是弄得人心惶惶。”
八皇子谢青玦却又一笑:“我倒是不知九弟,你这么胆小怕事呢。”
“八哥,你此言差矣,我是为了父皇的安危着想。这个凶手今日能在太子的慈庆宫杀人,安能知他明日会不会闯入父皇的奉昭殿。”
几位皇子你来我往,争锋相对。
就连各人之间的立场都站的清清楚楚。
六皇子谢玄琅和八皇子谢青玦自然是站在太子这一边,哪怕不是太子党,也是向着太子说话。
至于九皇子谢时闵他自小就喜欢跟着端王,是旗帜鲜明站在端王这一边。
九皇子将皇上的安危都搬了出来,霍贵妃更没有退让的道理,正好此刻,太医和仵作俱赶到了此处。
霍贵妃立即道:“太医和仵作既然都到了,就让他们先验验尸体。”
验尸这件事,自然谁都不好阻拦。
因为怕验尸会污了贵人们的眼睛,便将尸体抬到一旁,并拿来了屏风挡住。
“此等血腥污秽之事,不如就交给这些仵作吧,咱们还是先到旁边饮茶,”太子妃柔声说道。
谁料霍贵妃却借题发挥道:“如今宫里出现这等恶性杀人,我可没有太子妃这样的闲情雅致,还想要喝茶。”
沈绛趁机走到沈殊音身边,低声问道:“大姐姐你没事吧?”
“我无妨。”沈殊音摇摇头。
她压低声音道:“灼灼,我到了那处时,这个宫女已经倒在地上,满身是血,我当时见她似乎还有一口气在,才想要伸手按住她的伤口。”
“我信大姐姐的。”沈绛握住沈殊音的手掌。
沈殊音赶紧缩回去,小声道:“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谢珣站在她们几步之远的地方,此刻扭头望了过来,沈绛轻轻颔首,示意她还好。
很快,仵作和太医都回来。
仵作跪下回话道:“回诸位殿下,这个宫女确实是死于匕首之下。但是她这死状倒是颇为奇怪。”
“什么奇怪不奇怪,你快说来,别吞吞吐吐。”九皇子不悦道。
仵作道:“她的伤口在偏右的地方,伤口乃是呈现向下略勾,伤口处更是由深及浅。”
众人皱眉,显然还是未明白老仵作的意思。
所以九皇子又怒斥道:“你有话就直接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本皇子如何听得懂。”
“他的意思是,这个宫女是死于自杀。”
站在一旁的谢珣,声音清冷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第122章
一阵暖风刮过, 本是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却刮不散人心头上的阴霾。
九皇子谢时闵听到此话,断然道:“这怎么可能, 好端端一个宫女, 干嘛要自尽。在这宫里自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不要自己的命,还不打算要自己一家子的命了?”
这倒确实是实话。
宫女太监若是自杀的话, 便是牵累家人的重罪。
是以宫女和太监轻易都不敢自裁。
端王看向仵作,沉着脸道:“你确定自己没有弄错?”
仵作立即跪地:“回殿下, 小的不敢胡言,小的干仵作已有二十年,见过无数次伤口,这位姑娘的刀伤确实太像是自杀。”
“像, 那也就是说你也并不能确定。”端王淡然道。
仵作磕头道:“小的不敢妄言。”
太子阴沉着脸道:“老三, 你又何必为难一个仵作, 既然这个宫女是自杀的, 今日之事就不劳烦你操心。太子妃自会料理此事。”
“诸位,今日东宫发生此事,孤深感遗憾。”
“等等, ”就在太子说话间,端王突然开口道:“李太医, 方才你与仵作一块检查这个宫女的尸身,你可有什么发现。”
“老三你放肆,孤说话时, 岂容你这般打断。”一向温和的太子, 竟是发了脾气。
哪怕是这在场里最傻的, 都能看出太子的不对劲。
霍贵妃却幽幽开口道:“太子殿下,不如咱们先听听李太医如何说,这宫女好端端的为何要自杀呢。”
李太医哪怕是见惯了世面,如今浑身发抖,直到霍贵妃又唤了声:“李太医。”
“回贵妃娘娘,这个宫女她…她”李太医脸色发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直到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有孕在身。”
“什么。”
“怎么回事。”
“我就说此事一定不简单。”九皇子谢时闵幸灾乐祸吧。
沈绛与谢珣对视一眼,纷纷皱起眉头。
显然这个消息,就是太子一直想要隐瞒的。
难道这个宫女与太子有关系?
霍贵妃立即说道:“太子殿下,这个宫女怀有身孕,这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必定要找到其奸夫是谁。”
“来人,给我去搜这个宫女的住所。”
太子立即说道:“贵妃,这个宫女既然是死在东宫,不如便让太子妃派人去搜查。”
“大皇兄,正是因为死在东宫,才应该让贵妃娘娘审问此事,要不然东宫若是有人故意包庇杀人犯,岂不是让这个罪大恶极之人逃脱了。”
“荒谬,东宫岂是藏污纳垢之地。”太子望着九皇子。
还是端王说道:“不如让锦衣卫前来,毕竟锦衣卫办案,咱们都放心。”
锦衣卫乃是皇帝之人,不管是太子还是端王,都没能伸进手。
让锦衣卫来查这个案子,倒确实不失是个好法子。
哪怕是太子,此刻都无法一味再拒绝。
很快,锦衣卫的人赶到,沈绛这才发现,来的人居然是傅柏林。
今日他在宫里当值,贵妃派人来时,傅柏林立即带着人到了东宫。
傅柏林单膝跪地:“微臣傅柏林,见过太子殿下、贵妃娘娘以及诸位殿下。”
霍贵妃直接道:“傅大人,今日皇宫中发生了一起宫女死亡案件,因为案件过于曲折,所以让你们锦衣卫来查查此案。”
沈绛心底默默吐槽,案情过于曲折?
何处曲折?
沈绛望着不远处的屏风,那个小宫女的尸体依旧就摆在那里。
如今无人真正在意一个卑微小宫女的死亡,所有人都站在岸边,只等着自己的那条鱼一头撞到网上。
沈绛望着一直咬着不放的霍贵妃和端王。
她又看了一眼正隐隐有些要发怒的太子,只是太子妃走到他身边,似乎安抚了几句,这才太子的脸色稍好。
世人都说太子敏而好学,宽厚仁爱,乃是不可多得储君。
更有未来明君之相。
可今日沈绛这般近的观察太子,却发现他并非传说中那等温和宽厚的性子,相反,他对这个宫女的死漠不关心,更是有些沉不住气,让人发现了他的有所隐瞒。
“既然此事与沈大姑娘无关,不如先让她们离开。”
谢珣不想让沈绛她们牵扯到这些宫闱斗争,开口说道。
端王妃眼看着沈殊音居然能逃过此劫,不由有些着急道:“这个仵作都说不敢肯定这个宫女乃是自杀。沈殊音不仅是第一个发现宫女尸身,宫女手上还拽着她的玉佩。”
这么大好机会,端王妃恨不得踩死沈殊音。
端王皱眉,若不是有这么多外人在,他真想斥责自己这个王妃,简直是蠢货。
愚不可及的蠢东西。
好在他要顾忌脸面,霍贵妃却开口道:“你给本宫住口,此事与沈大姑娘确实没什么关系,想必宫女手中拽着她的玉佩,也只是她帮忙时,不小心被拽下的。”
沈绛只觉得可笑。
如今端王与霍贵妃显然是想抓住太子这条大鱼,不管这个小宫女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但一定跟太子有关。
甚至是太子想要隐瞒的真相。
端王如今如履薄冰,随时要倾覆的可能性,只要扬州一案被定下,他哪怕免得了死罪,活罪也是难逃的。
皇上之所以迟迟未动他,也是在犹豫。
魏王本已被圈禁,若是再去一个端王,太子党在朝中一家独大。
永隆帝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太子独大的场面呢。
突然沈绛觉得这朝堂,也不过如此,蝇营狗苟,皆为利益,想当初她与三公子一起前往扬州,下定决心,想要给扬州百姓和那些流民们,讨回一个公道。
现如今铁证如山又怎样,定罪与否,还不是帝王的一句话。
锦衣卫迅速去找证据,只盼着真的能将此事了结。
没一会儿,锦衣卫的人回来,居然真的在小宫女的房中找到了东西。
傅柏林回道:“回几位殿下,臣带人去这个宫女房中时,发现她的房中已经被人翻了一遍。所幸那人翻找的并不算仔细,我们在宫女床榻的夹缝中找到这个物件。”
霍贵妃立即道:“呈上来。”
待信被呈上去之后,霍贵妃看了一眼,有些皱眉道:“这不过是朵鬓花,有何稀奇?”
众人纷纷抬头望了过去。
确实,傅柏林所呈上来的东西,乃是一朵鬓花。
傅柏林低声道:“回贵妃,这并非是普通女子所用鬓花,而是戏园子里唱女旦之人,所用鬓花。”
“当真?”霍贵妃握住鬓花。
端王突然道:“我听闻大皇兄自打去年,便喜欢上了听戏,更是将一个叫尚宝清的戏子招进了宫里。方才太子这般紧张,不会此事就是与尚宝清有关系吧?”
太子抿嘴,反倒是旁边的六皇子皱眉道:“三哥,在场诸位谁又没听过戏,宫中戏园子里也有不少伶人。如今还没定论便是这个戏子所为,你何故非要扯到大皇兄身上。”
“宫里的伶人虽不少,唱女旦的却不多,况且今日在东宫唱戏,也只有尚宝清这一个唱女旦的在此,不是他又会是谁。”
端王已经快要捕到了猎物,岂有现在撒手的道理。
沈绛站在一旁,却听的奇怪,不过一个戏子罢了,还真能绊倒太子?
哪怕真的是这个戏子将宫女杀了,哪怕是太子将此人招入宫中,也不会有人敢随意攀扯到太子殿下。
这其中只怕还有别的缘故。
霍贵妃立即吩咐说:“傅大人,你立即去搜查畅园,将尚宝清捉拿审问。”
“放肆,孤的东宫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太子怒斥。
霍贵妃美眸圆睁,高声道:“本宫乃是贵妃,奉皇上和太后之命,执掌六宫。如今宫中出现这等秽乱宫闱,杀人灭口之事,本宫岂能坐视不理。”
“锦衣卫,立即搜宫捉人。”
太子朗声喊道:“东宫护卫何在。”
原本守在院门外的东宫侍卫,身穿铠甲,齐刷刷入内,手持长刀,齐声道:“吾等在。”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院中众人屏住呼吸,谁都没想到竟会演变至如此地步。
就连太子妃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太子,她紧紧握着身边宫女的手掌,想要开口劝阻,却又怕伤了太子的心。
此刻他们本该夫妻同体。
沈绛恨不得拉着沈殊音还有谢珣,往后站站,生怕待会打起来,血溅起了一身。
只是如此情况下,她也只能安静待着。
太子微抬着双眸,神色凌厉至极,就连说出的话,都有种不由分说的气势。
端王此刻却深知此刻不进则退,他立即说道:“太子殿下,贵妃娘娘执掌六宫,后宫之事都由她定夺,如今皇兄如此百般阻拦,难不成是真的要包庇杀人犯不成?”
“一朵寻常鬓花,便说是唱戏的女旦所有,岂不是荒谬。”
太子扭头望过来时,傅柏林立即跪地道:“回殿下,奴才不敢擅自定夺,只是来之前,我已去了畅园问过,那里的管事说,这确实是戏台上女旦用的鬓花。”
沈绛望着傅柏林,有些不明白,师兄为何非要趟这么这样的浑水呢。
端王与太子之争罢了,他装作不知就好。
可是端王却大喜,说道:“太子殿下,既然畅园的管事已经证实,说明此鬓花就是尚宝清所有,还请殿下将此人交出来。”
“我早已说过,此乃我东宫之家务事,不劳你们费心。”
“此事我会交给太子妃处理。”
众人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戏子,居然真的能让太子如此相保。
霍贵妃也没想到,可是东宫的侍卫在此,哪怕是有锦衣卫在,她也未必能搜得了宫。于是她与端王对视一眼,就见端王轻轻摇头。
退一步,霍贵妃暗暗点头。
她立即道:“好,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说,我倒也不好插手。还请太子妃一定要秉公持法,别让杀人者逍遥法外,无辜者枉死。”
“贵妃殿下,请放心,”太子妃轻笑道。
谁都没想到,此事居然真的如此草草收场,一个小宫女的死罢了。
霍贵妃愿意退步,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况且大家恨不得马上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沈绛自然是与沈殊音立即告辞离开。
沈殊音实乃是无妄之灾,明明只是来参加小郡主的百日宴,却意外撞见了死人。
谢珣送她们与王妃一道出宫。
在宫门口时,沈绛姐妹两人向郢王妃道别。
倒是郢王妃安慰说道:“沈大姑娘今日受惊了,倒是受了些无妄之灾。”
“多谢王妃关心,”沈殊音轻轻一行礼。
郢王妃:“过些日子,我们郢王府也会办一场春宴,到时候还请两位姑娘务必赏光。”
这样的主动交好,让沈殊音心头大定。
沈绛不由朝谢珣望过去,就见他神色虽然淡然,但也一脸含笑的望着自己。
于是她轻启唇形,谢谢。
先前在东宫大姐姐被冤枉的时候,他可是一丝都没犹豫,就站出来护着大姐姐。
*
东宫。
太子妃随着太子一路回殿内,两人一路入了书房,太子妃这才发现,书房内竟已有一人在此等候。
“奴才见过殿下,见过太子妃。”尚宝清跪在地上,柔柔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