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尖锐阴柔的嗓音打断了众妃嫔之间的暗潮涌动。
众人又再度起身给太后行礼,温舒宜注意到了太后的目光,还有她眉心的黑气。
她心一沉。
大约明白今日太后是故意来迟,如此,太后也必然知道自己会被贤妃等人为难。
太后这样做,是想让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唯有依附了太后,她才能安然顺遂。
温舒宜面上带笑,但笑意清浅,如漂浮在水面的波光,冷艳无温。
太后与她那个好舅母一样,嘴上吐着虚假的“都是为了你好”的荒唐话,实则内心比谁都毒。
可她也不仅仅是一个任人欺辱的温家嫡女了。
“都坐下吧,今年盛暑比往年热多了,你们几个都是在皇上跟前伺候的人,都别亏待了自己,好生养着,争取早日给皇上开枝散叶。”皇太后倚靠着藤椅,半老徐娘的脸上神情慵懒。
妃嫔们落座,温舒宜在想,除却她之外,还有谁是太后的人。
会是卫婕妤么?
温舒宜暂时不能笃定,卫婕妤这张脸好生面熟,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而且,卫婕妤对自己的态度,更是令温舒宜不解。
旁人都恨她,唯独卫婕妤不温不火。
难道卫婕妤不想争帝宠?
温舒宜虽从未在卫婕妤眉心见过任何黑色与火焰,但她总觉得卫婕妤藏着什么秘密。
****
今日的赏荷宴设在长寿宫后面的荷花塘边,太后也只是走个过场,今日还专门备了歌舞,太后没一会就阖眸假寐了。
温舒宜腰肢酸胀,坐久了身子骨难受,她不与人主动谈话,后宫的妃嫔就那么几位,但也分成了三队。
贤妃这一队是甄更衣、京城第一美人白良媛,以及姿色同样上佳的赵嫔。
而才女曹容华,王贵人则是跟着德妃的。
另外一队,就是独来独往的卫婕妤。
如今,温舒宜并未选择站队,她也没打算站队。
以前她听爹的提及过,天家最忌拉帮结派,即便后宫妃嫔人数不多,但也是前朝最风光无限的几大家族的女儿。
妃嫔抱团,不正意味着前朝的那几个家族也是一伙的么。
这时,誉有燕京第一美人的白良媛笑道:“温才人这双巧手可真好看,我记得温才人的母亲当年也是燕京第一美人呢。”
白良媛被燕京百姓选为第一美人时,温舒宜还是个孩子,若是再晚几年,第一美人的头衔哪能落在她头上。
提及母亲,温舒宜神情一暗,只是淡淡笑过。
这白良媛是承恩伯府的姑娘,是承恩伯的侄女。
母亲曾是承恩伯的未婚妻,被母亲退婚之后,承恩伯曾经发誓会报复母亲与爹爹。
白家与温家已经水火不容了数年。
温舒宜不打算惹事,白良媛却没打算放过她,又说,“贤妃姐姐喜欢吃莲子,想必温才人这双漂亮的手剥出来的莲子,味道一定不同。”
她话音刚落,贤妃也顺势道:“本宫哪有那个福气,温才人是伺.候皇上的,如何会帮本宫剥莲子。”
此时,德妃、卫婕妤几人都看了过来,只见温舒宜今日穿的格外明艳,她单单是坐在那里,身上就仿佛罩着一层薄薄的微光。
耀眼夺目,明珠生辉。
太后依旧假寐,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她在等着温舒宜走投无路,只能老老实实的为她所用。
就在所有人皆以为温舒宜会委屈巴巴的拒绝时,她莞尔一笑,“能侍奉贤妃姐姐,是妾身的福气。”
她起身要去贤妃身边。
卫婕妤摁住了她的手。
温舒宜冲她笑了笑,这笑意随意,仿佛一切了然于心。
卫婕妤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温舒宜走到贤妃身侧的锦杌上坐下,用了清水净手,这便开始剥莲子。
她的手又嫩又软,不一会就微微红肿,当着众人的面,贤妃也想挫挫温舒宜的锐气,她坚信以皇上薄.性的程度,不可能再召宠温舒宜,即便温舒宜今日当真受委屈,皇上那样的人也不会顾及。
贤妃背后可是宋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不会轻易惩戒,甄更衣被降阶,也是因着甄大人暴毙,且死的实在贻笑大方、丢人现眼。
故此,贤妃有恃无恐。
温舒宜全程没有一个“不”字,太后也没有制止,其他人则在看好戏。
赏荷宴结束后,温舒宜的手已经破皮了,还有几处结了血痂,她与卫婕妤一道回昭华殿。
宫道两侧树影婆娑,落地的日光投下一道道光影,卫婕妤问,“你想以此争宠?”
没有男子喜欢强势的女子,尤其是帝王。
温舒宜被欺了,才能激起帝王的怜香惜玉之心,以助她固宠。
温舒宜笑了笑,顾左右而言其他,“婕妤姐姐,妾身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话一问出,卫婕妤明显一怔,但她一贯冷漠,很快就恢复如常,“妹妹,你若信得过姐姐,定要记住一句话,皇上他不可能会对任何女子上心,你要争宠达到你的目的也不是不可,但要适可而止,小心过犹不及。”
说着,卫婕妤径直往前,头也不回。
温舒宜已经试探过帝王的底线,她还会继续试探,但眼下,她当然不会过火。
回到自己的寝殿,玉珠与玉画当即搬了药箱过来。
玉珠性子活泼,愤愤不平,“贤妃如何能让才人伺.候?才人的手都成这样了,贤妃娘娘就是故意的!”
玉画稍稍内敛沉稳,“今日十五,算着日子轮到贤妃娘娘侍.寝了,甄更衣是贤妃的人,皇上因才人降了她的阶,贤妃这是故意趁着即将侍.寝之际为难您。”
今日都十五了……
温舒宜突然又想继续试探帝王底线。
她问:“皇上初一十五来后宫的规矩,从未中断过么?”
玉珠与玉画纷纷点头,徐嬷嬷这时道:“此前倒有一次轮到王贵人侍.寝,但那日皇上有政务在身,便免了。”
温舒宜心中了然,“把我带入宫的剑取过来,日落后我要出去舞剑。”
整个皇宫都是帝王的,以帝王多疑的性情,不可能不在各宫安插眼线。
她今日所做一切,帝王必定知晓。
****
黄昏蝉鸣啾啾,徐风自荷花塘边拂来。
美人身形纤细柔软,手中握剑,出招虽是轻缓,但姿势柔美,如舞动在花间的彩蝶,灵动姣好。
温舒宜自幼跟着母亲学剑法,致使她的身子格外轻便灵活。
一招马踏飞燕过后,温舒宜收了手中剑,一个人坐在荷花塘边低泣,喃喃道:“爹爹,娘亲,女儿不孝。”
她哭的伤心,断断续续的哽咽,独自蹲地,双臂环抱着自己,从背后看去娇小又可怜。
此时,一双绣金龙的白底黑.帮的皂靴靠近了她。
褚彦知道,她又想争宠了,他本不该来,但听闻她伤了手,又在舞剑,纯粹好奇心使然,他又来了。
这一招我见犹怜的争宠手段倒是常见。
可不知为何,只因是温舒宜使出这个手段,褚彦并不觉得厌烦,很期待她接下来如何投怀送抱。
作者有话要说:褚骄傲:朕早就看穿一切,别装了。
舒舒:那你还不是来了。
褚骄傲……朕,只是在配合你。
舒舒:→_→
李忠:皇上的演技有待提高啊。
————
今天的更新奉上,姑娘们,咱们明天见啦~
感谢在2020-09-12 17:12:51~2020-09-14 15:0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澳洲小玫瑰 52瓶;啊妹 20瓶;三色鱼占 2瓶;ayaka、12.31送你一朵小红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落日余晖倾泻一地。
少女小小的身影遮掩在一片光与影的交织之下。
因为舞剑,她出了薄汗,细碎的发丝沾在脖颈上,墨发雪肌,黑与白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一身桃花云雾烟罗衫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玲珑弧度,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铺了一地,如初绽的荷花。
褚彦见过无数美人,以前还是亲王世子时,便有女子脱.光了爬上他的床,可褚彦只是淡淡扫过,了无生趣。
但此刻,他就连少女毫无修饰的粉嫩的耳垂也留意到了。
不过,帝王终归不是寻常男子。
便是被这心机美人迷的内心狂热,他也在迷情之中思量着:朕又上当了。
她大概真是妖精变的吧,不然怎会轻而易举勾了男子的神魂?
但褚彦素来自信,他坚信的认为,自己只是在与少女玩一场从未体验过的风.月.情.事,不过只是消遣罢了,无伤大雅。
又给自己找足了借口的帝王,低沉喊了一声,“怎么哭了?”
温舒宜眼角的余光早就瞥见了青石地面的倒影。
她只是很纳闷,皇上在她身后站了这样久是为什么?
温舒宜故作惊讶的转过脸,神情稍稍一滞,仿佛看见了帝王甚是吃惊,怔然过后她站起身来,可因着蹲了许久,小腿酸胀,身子歪歪斜斜的。
就在帝王以为,心机美人又要往怀里栽时,温舒宜总算站稳了身子,她离着帝王一丈之远,乖巧又温顺的站着,小模样楚楚可人。
此刻,少女面颊腮红,水眸中霞光荡漾,眉梢的魅气浑然天成。
美的锋芒毕露。
褚彦略蹙眉,目光瞥到了温舒宜绑着细纱的手指,明知故问,“受伤了?”
呵,她一定是想利用这一点博取朕的怜悯。
如此小心机,朕一眼看穿。
褚彦面无表情,内心腹诽着。
然,温舒宜对剥莲子一事只字未提,也未求帝王庇佑。她止了泪,水眸红彤彤,又莹润晶亮,里面泛着光,灿若夕阳,“妾身给皇上请安。”
她福了福身子。
褚彦等待着她像软兔子一样往自己怀里撞,“平身吧。”
但温舒宜依言站直了身子,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依旧没有投怀送抱。
褚彦,“……”呵,手段又高明了。
温舒宜在帝王眉心瞧见淡淡的火焰红,他面上清寡无温,但此刻显然有些焦急。
皇上多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故意接近他,也必然猜出了太后对她的交代。
他是在等着看自己演戏么?
温舒宜手心溢汗,指尖传来痛感,她蹙着小眉头,“妾身没受伤,妾身是武将之后,一点小挫折不算什么的,妾身很顽强呢。”
她一脸认真的说着。
褚彦的唇角微不可见的猛地一抽。
顽强?
谁被他稍微一碰就哭的梨花带雨了?
他还没怎么样,她就嘤嘤嘤嚷嚷着,那几次都搅得他心烦意乱。
褚彦佩服少女的心机,果然是别出心裁,见惯了别的妃嫔如出一辙的争宠手段,褚彦对少女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好奇。
他大约猜出,温舒宜打算走“自强不息”的路子了。
帝王轻笑,眼底却是冷的,“哦?是么?你会剑法?”
温舒宜觉得皇上太不走心了。
他方才明明看见了她舞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他看自己演戏,自己也在看他装假。
半斤八两,看谁演的投入。
但有一点,温舒宜已经猜到了,皇上即便疑心慎重,也以为她目的不纯,可她的美貌多多少少勾.住了皇上。
就看到底能勾多久,又能勾到什么程度了。
“回皇上,妾身自幼学剑法,皇上要看么?妾身舞给皇上看。”少女美眸亮晶晶,乌澈澈,让人不舍回绝。
褚彦点头,方才的确还没有一饱眼福。
温舒宜挥剑起舞,曼妙纤柔的身子仿佛没有骨头,可做出一切动人的姿势。
褚彦幽眸微眯,内心尚未彻底湮灭的小火苗又腾起。
下.腹有股异样直冲四肢百骸。
但帝王表面还是山颠百年不化的雪,清冷无情。
按着常态,美人会舞着舞着,就舞到他的怀里,之后一切水到渠成。
片刻后,褚彦期待的画面没有出现。
少女的每一个姿势都勾起了帝王某些不可描述的幻想。
帝王突然在想,或许可以在榻上试试也说不定。
等到温舒宜舞完,她抬袖擦了把额头的薄汗,只是笑盈盈的望着他,还是没有行动。
褚彦面不改色,内心忽的暗了下去,如大雨将至的天际,乌沉沉的。
“皇上,妾身舞的好看么?”
少女娇.喘微微的问,仿佛方才是拼尽力气,只为讨帝王欢心。
褚彦突然有些渴,也忽的想吃鲜嫩多汁的桃,但面上还是素日的清冷,“尚可。”
温舒宜,“……”
旁的她不敢自吹,但剑法已经算是精湛,即便比不得高手,但好歹也能入眼了。
温舒宜又瞧见了帝王眉心的粉红微光,她心生纳罕:皇上这是想跟我欲擒故纵?
真是巧了,她今日也想用这一招。
温舒宜也不恼,福了福身子,“皇上,时辰不早了,妾身先回去了。”
褚彦不信她今日就这样罢休了。
大好的争宠机会摆在眼前,她如何会放弃?
可褚彦当真看着温舒宜后退了几步,一手提剑,一手提着裙摆,往昭华殿的方向走了。
褚彦一噎。
他才二十四,而且精力与体力远在寻常男子之上,难得碰见合胃口的多汁鲜桃,当然想一次吃个过瘾。
来都来了,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褚彦腿长,几步就走到了温舒宜身侧。
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他,温舒宜吓了一跳,这可超乎了她的预料,即便那三日被帝王折腾的够呛,可在她眼中,帝王表面上仍是个正经人。
温舒宜惊呼之际,褚彦已将美人抱起,他薄唇微微一动,心想:她无非就是盼着朕主动,朕成全她便是。
“皇上,妾身自己能走的。”温舒宜矜持道。
褚彦又在想:她倒是玩的一手的欲擒故纵,只是过了头。
他以为给了温舒宜台阶下了,她就应该老老实实顺着他的意思。
李忠一路小步跟着,表情微妙。
他总觉得温才人在钓皇上,可又觉得皇上在钓温才人,但目前来看,是温才人占了上风。
到了昭华宫偏殿,温舒宜被放下之际,一双手抵在了帝王胸口,一副排斥的模样。
褚彦在女子身上从没有耐心,一句“差不多就得了”被压在了嗓子口。
在他看来,温舒宜到了这个时候还推脱已经是不识趣了。
不知几时,温舒宜又开始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望着帝王,粉唇轻咬,欲言又止,几经犹豫之后,方才低低道:“皇上勇猛,妾身还没从昨日晃过神来,今日恐不能侍.寝了。”
美人的嗓音轻轻柔柔,像羽毛,又如春风。
却在帝王胸口拍起一阵惊涛骇浪。
褚彦神情略显凝重,“还疼?”
温舒宜点了点头,大眼忽闪,像个精明的小骗子,可偏生让人不忍揭穿。
褚彦浑身不自在,像被人扒.光了衣裳,赤.条.条的坐在那里。
这还是女子头一次夸他勇猛,心情莫名古怪。
褚彦沉着一张脸站起身,耳尖滚烫,内心仿佛被春风扫过,盛开了十里桃花。
“……你好生歇着,朕走了。”他冷冷道,像个无情的圣人,面上毫无感情可言。
温舒宜目送着褚彦离开,但注意力却都在他身上飘起的泡泡上……
今日的泡泡有点多呢……
或许皇上也喜欢被人夸。
温舒宜默默的想着。
徐嬷嬷走过来,“才人,洗澡水已经备好,您……为何不留下皇上?”
温舒宜每次侍.寝过后,徐嬷嬷都会给她上药,她虽是难以承受帝王,但也不至于伤了身子。
温舒宜身子一软,靠在了贵妃椅上,她有些发力了,但唇角含笑,“嬷嬷,我不能事事让皇上满意,总得吊着一些。”
徐嬷嬷恍然大悟,“也是,今日是十五,皇上理应去贤妃那里。”
****
李忠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帝王。
李忠不明白帝王怎会又从温才人那里出来,眼下天色已黑,李忠又见帝王即将走出后宫,忙提醒道:“皇上,今个儿是十五啊。”
褚彦突然驻足,眼前全是心机美人或是妩媚,或是清纯的造作模样,竟是忘却了这事。
他不信,他会非她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褚骄傲:晾她几日,她就会来求朕了。朕坐拥整个后宫,朕不惦记她。
(几个时辰后)
褚骄傲:……朕竟然不行了?
舒舒:祝皇上“夜”生活愉快。
褚骄傲:……-_-||
————
姑娘们,今天的更新奉上啦~咱们明天见了哦~吧唧吧唧
第二十四章
玉锦殿。
贤妃从午后便开始准备起了接驾事宜。
她爱慕那个高高在上,如神祗般伟岸清隽的男人。
即便如今皇上后宫陆续进人,可在她之前,皇上身边没有一朵解语花,不是么?
“皇上驾到!”
立侍尖锐的声音响起,贤妃身披薄纱,由宫人簇拥着一路逶迤了出去,就见帝王走来,面容冷清,眉心紧蹙着,似是不悦。
贤妃跪下行礼,褚彦俯视着脚下顺从美貌的女子。
贤妃身上穿的极少,少到可以看清里面的裹身小衣,同样是美人,也同样是女子年轻曼妙的身子,可褚彦此刻无端烦躁,甚至都懒得再敷衍了。他本不喜这种事,次数越少越好。
“爱妃起身吧。”
褚彦越过贤妃的身子,正欲往前走,贤妃起身之际,身子晃过,恰好就要撞入褚彦怀里了。
以褚彦的身手,立刻就能避开,但他站着没动,任由的贤妃栽了过来。
男子与女子的体格有明显的区别,褚彦闻到了花露的香气,太过浓郁,他不喜欢。
“爱妃这是怎么了?”帝王一手朝后,俯视着趴在自己胸前的人,眼中闪过波光,却是极冷的。
贤妃被他一凝视,方才还想争宠的心思又硬生生被摁压了下去,她在帝王眼中看见了冷意。
贤妃站直了身子,“皇上,臣妾只是身子虚。”
帝王没多言,继续往前走,只道:“那便多吃些。”
贤妃,“……”
罢了,皇上一惯不解风情,她应习惯。
贤妃在晚风中僵了一个呼吸,仿佛胸口被人硬生生戳进了一把匕首。
贤妃紧跟其后,入了内殿,丝丝沁凉从硕大的陶瓷冰鉴中溢出,玉锦宫奢靡宽广,比方才温舒宜那座偏殿宽敞多了,也舒坦多了。
但褚彦不太想继续待着。
贤妃备了酒水,以前褚彦踏足后宫,从未与妃嫔饮酒助兴过,贤妃这也是在换着花样争宠,只盼着自己能够成为帝王眼中独一份的特殊。
“皇上,臣妾这里有新酿的桃花酿,皇上要尝尝么?”贤妃柔声说着,随着她倒酒的动作,肩头故意一动,将身上的薄纱掉落,露出白晃晃的身子。
仅剩小衣了。
贤妃以为自己足够美艳,今晚也足够放得开,便是那温舒宜再怎么娇妍动人,男人也会更喜欢实在一些的风.月之事。
“皇上……”贤妃尾音上翘。
褚彦没接酒盏,却是陷入深深的沉思。
同样是投怀送抱,也同样是费尽心思诱.惑,为何温舒宜格外秀色可餐?
尝过鲜嫩多汁的蜜桃,谁还会吃得下苦涩的青柚?
****
刚入夜,温舒宜尚未睡下,她细腰依旧酸胀,正趴在软塌上,玉珠给她捏着腰肢。
今日十五,是皇上去贤妃宫里的日子。
她虽年纪尚小,但温家败落之后,她早就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否则这五年早就被人拐卖了去。
故此,她看出了皇上对她的热情。
即便皇上总是冷着一张脸,清隽冷漠,但那些盈盈粉光,以及粉红泡泡却是骗不了人。
她安静的等待着消息,桃花眼微眯,映着缠枝仙鹤灯台里的烛火,熠熠生辉。
不多时,徐嬷嬷走了过来,温舒宜密长的黑色睫羽轻挑,看清徐嬷嬷脸上神色,她大约猜出了答案。
徐嬷嬷靠近,“玉珠,你先下去吧,才人这里我来守夜。”
玉珠依言退下,并没有任何端倪。
温舒宜知道,她宫里必然有皇上与太后的人,但究竟谁忠于皇上,谁又忠于太后,她暂时拿捏不准,私底下还是谨慎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