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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可打听到消息了?”温舒宜神情倦怠,这几日侍.寝,可把她累坏了。

今晚亏得拒了皇上,不然她这条小命都快交代出去了。

也不晓得皇上让其他妃嫔侍.寝时,是否也是那般失态纵.欲?

徐嬷嬷笑道:“老奴哪里需要打听,今晚那事都传开了。皇上的确去了贤妃娘娘的玉锦殿,可不消片刻又离开了,贤妃一惯骄纵跋扈,当场罚了玉锦宫的奴才。”

温舒宜浅浅一笑,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眸中流光溢彩。

不知是不是徐嬷嬷的错觉,她竟看呆了片刻,觉得温舒宜有当妖妃的潜质。从刚入宫的谨小慎微,这才几天过去,她眼中已缀满自信,一颦一蹙,妩媚丛生。

****

天际刚刚浮现鱼肚白,官道两侧露水浓重,豆大的水珠子压弯了两侧茅草。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溅起滚滚尘埃。

为首的男子身段颀长挺拔,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袍,墨玉冠挽发,鬓若刀裁,一双星眸正凝视官道前方。因着日夜兼程,浓眉上聚了露珠,更显眉目凝肃。

一个时辰后,温府大门外停下一小波人马。

这些人行动有速,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褚蘅跳下马背,做了一个手势,一众随从就以最快的速度隐藏在巷子里。

朱红镶柳丁的大门被敲响,目光所及,是掉漆的朱红大门,褚蘅见此景不由得拧眉。

不多时,朱门从内被打开,褚蘅认出了翠书,接着又被府内光景震惊了。

曾经光耀的温大将军府,如今已萧凉孤漠、门可罗雀。

褚蘅收敛神色,哑声开口,“你家公子与姑娘呢?”

翠书自是也认出了褚蘅,一想到姑娘盼了他这样久都没有等到人,翠书没给褚蘅好脸色,可对方如今身份是晋王殿下,而不是温家的表公子了,翠书不能逐客,只能翁声翁气,“王爷有何事不妨直言。”

褚蘅,“……”

他明显察觉到了翠书对他的怨气,虽然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五年前他求着新帝饶过温家,以此为条件答应去荆州,新帝一言九鼎,必然不会食言。

“我要进去见温泽。”褚蘅眉目俊挺,通身贵气,却没甚么天潢贵胄的架子。

这时,一道清冽寡淡的声音从翠书身后传来,“让他进来吧。”

翠书努努嘴,泪珠在眼睛里打转。

倘若……

倘若晋王爷早回来几天,姑娘就不必入宫了。

褚蘅迈入府门,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在风中浮荡,他的眸光落在了昔日故友的身上,内心一阵抽痛,像是被人用沾毒的鞭子抽过。

疼呐。

男子之间素来内敛含蓄。

褚蘅有意不去看温泽的腿,他的阿泽文韬武略,兵法上的造诣远在他之上。

阿泽自幼心怀抱负,他曾发誓要让大周成为九州天下最强的国家,那个时候每每说起策马平天下,他的眼睛是发光的。

他的阿泽也曾鲜衣怒马。

褚蘅喉结滚动,强忍着那份情怀,不落泪是给故友最好的尊严。

“阿泽,你的腿……”

褚蘅万没想到温泽会伤的这样重,只恨他这几年打听不到燕京的消息,有人蓄意阻挡了他的视线。

未及褚蘅问出口,翠书闷闷道:“大公子的腿可以痊愈,就等着一月后断骨重接即可,就不劳晋王爷操心了!”

褚蘅拧眉。

断骨重接……

这等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但他的阿泽可以。

可……倘若这个法子可行,为何要等到现在?

褚蘅张望四周,又问,“娇娇呢?怎么没见到她?”

提及温舒宜,温泽眉目间的忧色更甚,但他没脸说出口,妹妹为了他这个废人,牺牲了一生,掉入皇宫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坑里去了。

翠书更加愤愤了,“晋王爷怎么才想起我家姑娘?”

说着,翠书哽咽了,“温家出事的头几年,姑娘几乎每隔几日就给王爷写信,还时常守在门外等,一等就是一整日,可王爷您呢?何曾给过回应,温家落魄至此,已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走吧!”

翠书是温家的家生子,这几年和温家兄妹三人相依为命,早就将自己当做是温家人。一想到自家姑娘这五年的憋屈,翠书没忍住,便发泄了出来。

若是对旁人,翠书根本不会失态。

可晋王不一样,他曾与温泽一块长大,幼时便宿在温府。

晋王爷、大公子、姑娘,幼时几乎是黏在一起,情同手足。

晋王站在庭院中,望着满目荒凉,越发没了底气,“娇娇她到底在哪里?”

温泽动了动唇,“……入宫了。”

褚蘅突然握紧拳头,本要一拳头砸上去,但一看见温泽的断腿,他又生生忍住了,他没有那个资格指责温泽,他自己不也没在娇娇需要的时候出现么?

走出温府大门,迎面是盛暑灼热的风,褚蘅低喝,“随我入宫!”

他身后的几名心腹立刻阻挡,“王爷,您非召不得入京,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必当治罪啊!”

“本王非去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舒舒:大表哥总算是回来了。

褚骄傲:←_← 算着辈份,朕也是你表哥。

晋王:来了来了!我来了!舒舒别怕,表哥救你出火坑。

褚骄傲:-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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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男二归来,开启修罗场模式,褚骄傲=褚醋缸(醋而不自知)

咱们明天见啦~么么么么哒~

第二十五章

温舒宜起榻的头一桩事就是舞剑。

她依旧去了昨日去过的荷花塘边。

她想让皇上知道,她昨日并非蓄意勾.引,而是她本身就有这个习惯。

舞了小半个时辰后,日光渐烈,温舒宜带着两名宫婢回殿,正走在宫道上,迎面走来一人。

此人穿着华贵,但脸上带着青紫伤痕,发髻微乱,是甄梁玉。

她一路疾走,温舒宜不想与其再起争执,打算从一侧避开,却不想甄梁玉更是加快了步子,直接朝着温舒宜撞了过来。

温舒宜身子灵活,本要躲让,却在下一刻,有人在她手心塞了一团手笺。

甄梁玉做好这桩事,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仿佛没有遇见过温舒宜一般,神神道道。

“才人,您没事吧?可曾撞到了?这甄更衣是怎么回事?都已经是末等更衣了,还这般狂妄!”玉珠噼里啪啦数落了甄梁玉一番。

玉画扶着温舒宜,问道:“才人,您当真没伤到?”

温舒宜摇了摇头,小心藏好掌中手笺,并非露出任何破绽。

回到了昭华宫偏殿,屏退了宫婢,这才将甄梁玉给她的手笺打开。

一看清手贱上的字迹,温舒宜骤然之间身子僵住,呼吸都顿住了。

徐嬷嬷在场,她瞥了一眼手笺,拧眉道:“才人,您可不能上当。”

温舒宜呆了呆,有些失神,“嬷嬷,甄梁玉是甄家女,她或许当真知道温家当初是被谁陷害。”

徐嬷嬷见她如此,便知温家的案子是温舒宜的软肋。

她又劝,“皇上昨夜没有如期.宠.幸.贤妃,此事令得贤妃颜面大失,贤妃就拿了甄梁玉出气,老奴听说,那甄梁玉遭了一顿毒打。但这也保不成是贤妃的计策,想利用甄梁玉引您中计呢。”

温舒宜吐了口浊气。

温家一日抬不起头,她肩头就压着一日的胆子。

“嬷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得按着手笺上所指,去见甄梁玉一面。”温舒宜明知这是个陷阱,可她必须得去,哪怕得到了一星半点的线索也是好的,“嬷嬷,我爹爹与娘亲死的太惨了,娘亲那会难产,是她亲手用了匕首剖开了肚子,将阿弟取了出来。娘亲去嘉林关时,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徐嬷嬷还想劝,但见温舒宜眼中泪光闪烁,她止了话。

温舒宜思量片刻,她不怕中计,她只担心皇上会彻底遗忘五年前的事,后宫不得干政,她自己无法提及温家的案子,但是可以借助她人之手。

哪怕这次事情闹大,她会遭殃,她也得去一趟。

徐嬷嬷一声轻叹,“那老奴静观其变,一旦出事就去请皇上。”

温舒宜点头,皇上不好.女.色,但起码近日是被她迷住了,她在皇上眼中尚有一些价值。

****

按着手笺上的地方找来时,温舒宜看见甄梁玉独自一人呆立在花圃一角。

察觉到动静,她转过身来,布着血丝的眼中充斥灰暗与绝望。

温舒宜蹙着小眉头,模样精致。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甄梁玉也安耐不住嫉妒与艳羡,她一步步靠近了温舒宜。

“说吧,你都知道哪些事?”温舒宜不指望甄梁玉当真会告诉自己,她在等着甄梁玉将她拖下水,事情闹大了,皇上才回重视五年前的案子。

甄梁玉突然有些欣赏温舒宜的胆子,她走上前,一把抓住了温舒宜的手,塞了一把匕首放在她手中,然后紧紧抓着,她用力刺向了自己的小腹。

温舒宜,“……!!!”

甄梁玉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当场丧命,她离着温舒宜极近,用仅仅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

“宋钰那贱人用我母亲性命威胁,我只能这么做了!温舒宜,你听着,害你的人不是我,是宋钰,我也被她害了!你想要给温家翻案,你先要斗跨宋家!”

甄梁玉覆在她耳边,又说,“呵呵,我办不到的事,你应该能办到吧。”

温舒宜震惊了,她的一双手被甄梁玉拼命的握着,突然大喊,“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啊!”

贤妃早就准备好,甄梁玉这厢一成功,遂立刻有宫人奔了过来,将温舒宜“人赃俱获”。

甄梁玉突然推了温舒宜一把,匕首从她小腹中抽出,血溅当场,她面目狰狞的笑,“哈哈哈哈!温舒宜,你可不能令我失望啊!”

一言至此,甄梁玉倒地,一身华服沾染尘埃,她小腹鲜血汩汩流出,断气时双眼睁大。

温舒宜手中还握着那把匕首,一时间僵在原地。

原来贤妃是做这个打算,想利用甄梁玉的命,间接将她整死。

温舒宜手一松,沾血的匕首落地,她被人当场围困,贤妃几人非常巧合的闻讯而来,要对她当场执行惩戒。

“好一个温才人,你仗着皇上宠爱,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宫协理六宫,今日定要撕了你这蛇蝎美人的真面目!”贤妃厉声高喝。

德妃眼神微闪,没有阻挡,但也没有出手相助。

温舒宜被老嬷嬷压着,跪在了青石地面上,她仰面望着贤妃,美眸里透着愠怒与倔强,“不是妾身做的。”

“哼!不是你还能是谁?!都这个时候了还敢狡辩?!来人,先掌嘴!”贤妃根本不给温舒宜辩解的机会,她昨日侍.寝未遂,成了宫里的笑柄,如何能容忍得下温舒宜?

“啪!”一巴掌下去,温舒宜当场吐了口血。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渍,脸微微歪着,突然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呵呵呵呵,挺好的,贤妃娘娘做得好。”

贤妃一怔。

被那张娇俏美人脸上的笑意闪的心里发慌,“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舒宜不答话,直直的跪在那里。

闹吧。

闹的越大越好!

她可就盼着事情闹大呢。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

温舒宜脑中嗡鸣,姣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可她唇间含笑,半点不惧,如迎风绽放在悬崖峭壁的野蔷薇---

娇艳、任性、浑身荆棘……又美又危险。

温舒宜又勉强跪直了身子,贤妃身边的老嬷嬷扬起巴掌又要下手时,一道清郎急切的声音爆喝而出,“住手!”

极少有男子能够出入后宫,众人呆住。

褚蘅是来拜见皇太后的,谁知叫他瞧见这一幕,他步履如风,绣青竹暗绣纹的月白色锦袍一角拂起,荡漾出绝尘的弧度。

看见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小姑娘高挑也纤细了,五年未见,他一眼就认出她。

温舒宜脸上的狼狈,和她唇间的血渍,令得褚蘅失了智,心头窜上熊熊火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上前就是一脚踹开了那老嬷嬷。

他下脚极重,老嬷嬷被踹开老远,又连打了几个滚,一时间只能哼哼唧唧,再也起不来。

温舒宜是被褚蘅抱起来的。

这……

温舒宜又惊住了。

她以为会等来皇上,却不想五年未见的大表哥……不,现在该称呼为晋王了,竟突然凭空出现。

温舒宜惊的一时失语。

“二弟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朕打声招呼。”

就在所有人皆沉浸在震惊与复杂的情绪中时,帝王大步走来,身后的宫人被他甩开老远。

他额头溢出薄汗,玄色帝王常服的衣角在空中浮荡,一靠近,双手就朝着温舒宜伸了过去,一脸阴郁,硬生生道:“快到朕这里来,不得对晋王无礼。”

温舒宜,“……”

作者有话要说:褚骄傲:过来!

晋王:娇娇别过去,我对你更好。

褚骄傲:你到底过不过来?!别逼朕动手。

晋王:别怕,大表哥能打得过他。

舒舒:……剧情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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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篇接档文:《首辅掌中月》

沈姝大病后,总能梦见稀奇古怪的梦。

在梦里,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有束白月光,那人正是她的庶姐。

她还梦见日后改朝换代,沈家站错队,导致阖家流放,她落入奸臣掌中,成了被他夜.夜.磋.磨的金丝雀。

***

沈姝觉得,她必须要赶在一切发生之前去制止,而奇怪的是,她时常能听见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对她说话:

“小傻子,有人欺负你,你反击就是,哭有什么用?”

“朝中几股势力,你最明智的选择是投奔当朝首辅。”

那人仿佛天神降世,一路帮她宅斗虐渣,可他一提到首辅,沈姝怂了,她想起了梦里那些可怕的夜。

“不行的!首辅狼子野心、人面兽心、作恶多端、丧尽天良、好.色.无.耻,是我的头号大敌!”

正手把手引导娇.软.美人踏上阳光大道的首辅怔住,“……”

他什么时候给了她这种印象?!

***

人人都说沈姝退了严家的婚事,着实愚钝。

可谁知,不久后她还是嫁入了严家,只不过,不是嫁给严家二公子,而是嫁给了严家高位权重的七爷---首辅大人。

于是,她成了前未婚夫的婶婶……

【奔现小剧场】

沈姝终于鼓足勇气和她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见面。

那日城东绽放了十里桃花,沈姝被男人困在桃树与他的胸膛之间,长而密的睫羽轻颤,“你、你……你怎么能骗我?!”

男人好看的唇轻轻一扯,清隽容貌赛过纷落桃花,“是你非要见我一面,现在见到了又后悔?”

沈姝:悔!那是非常的后悔!现在逃跑还来得及么?

【古代版网友奔现后,竟然发现对方是自己的头号大敌!】

【阅读指南】---已截图存档

① 【菟丝花美貌女主】VS【单身大龄未婚首辅】

② 男女主年龄差十岁

③ 苏、爽、甜、轻松路线

第二十六章

“到朕这里来, 不得对晋王无礼。”

褚彦清隽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无波无痕,甚至他那薄凉的唇还罕见的溢出一丝浅笑的弧度。

叫人会误以为,他只是在心平气和的阐述一件极为寻常之事。

可温舒宜瞧见他眉心的火焰第一次红的像落日夕阳, 灼烫、艳红。

他正处于盛怒之中。

温舒宜被褚蘅抱着,她后知后觉,猛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再是围绕着褚蘅打转的年幼少女,她如今是后宫的女子,与其他妃嫔一样,这辈子的男人只能是帝王。

温舒宜微肿的面颊泛起一阵白,因为紧张之故,对褚蘅毫无久别重逢的欢喜,取而代之, 是惊恐与无措。

无论换做是谁,与别的男子如此亲密, 搁在后宫都是死罪吧!

“方才多谢晋王爷相救,还请王爷将我放下。”温舒宜推了推褚蘅。

她的冷漠与疏离, 像凛冬的寒风, 刮在人心口,疼的让褚蘅呼吸一滞。

以前,温舒宜总喜欢跟着他屁股后面, 一口一声喊着, “大表哥,你走得太快了, 我跟不上。”

褚蘅方才一时心急, 瞧见了被自己呵护长大的小姑娘被人如此欺辱,他如何能忍?

他不是一个心机城府之人,没有心机叵测的老谋深算。

但见怀中人惊吓的神色, 褚蘅紧蹙眉头,他有太多话想对温舒宜说,问问她这年读过哪些书,可曾遇见什么好玩的事。

他非召不得入京,有人蓄意暗中截断了他与燕京的一切联系,他不知道温家兄妹三人这五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懊恼、惭愧、愤恨、无助……

多种情绪交织,一时间搅的褚蘅胸口憋闷难耐。

他弯身,小心放下了温舒宜,曾经他当做妹妹看待的小姑娘,已长大成人了,再也不是他能够抱的了。

褚蘅是来“救”温舒宜的,不是来给她找麻烦,他仅用了几个呼吸思量,当即抱拳行了君臣礼,“臣弟拜见皇上!方才……方才臣弟见温才人身子不适,又因念及往日表亲情分,这才失了分寸,一切皆是臣弟之过,与温才人毫无干系。”

他撩袍跪下,俯首称臣。

俊秀的面容染上一层忍辱负重的阴霾。

温舒宜僵在原地。

她还没开始得宠,万不能失宠了,否则这几日的一切牺牲都是白费。

褚彦的目光落在了褚蘅身上,并未因他突然入京而降罪,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二弟起身吧,母后许久未见你了。”

说着,褚彦的目光迎上了温舒宜一双仿佛受惊过度的眸,他伸出的手还在悬在半空。

温舒宜瞧见帝王眉心的火焰越烧越旺,如夺命的地狱之火。

她此刻仿佛身处悬崖峭壁,再往前一步,下场唯有粉身碎骨。

“你还不快到朕身边来?”帝王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但这句话又带着些许的斥责之意。

褚蘅已站起身来,手心皆是汗。

倘若因为他一时关心则乱而害了娇娇……

温舒宜只觉自己处于冰火两重天,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的下场了,但她不能认输,她是温家人,是温大将军与巾帼女英雄的女儿,不到最后一刻,她的眼中没有妥协两个字。

温舒宜站着不动。

她眼中忽闪着晶莹,方才被老嬷嬷打过的面颊红肿,原本清媚的小脸此时有些可怜楚楚。

她哭了。

轻咬着红唇,瞬间梨花带雨,像无理取闹的少女,低低哽咽着埋怨,“皇上,您怎的才来?妾身吓坏了……身子都动不了了。”

褚彦一怔。

胸腔腾腾火焰倏然之间,仿佛被美人的泪给浇灭了。

想要捏死眼前少女的念头顿时被压制。

脑中莫名其妙冒出“楚楚可怜”几个字。

伴随着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都怨他来迟了啊。

否则,她如何会受伤?又如何会被晋王给抱了?

褚彦突然萌生一种护崽子的诡谲心情,但他面上依旧不显,行动上已经出卖了他。

褚彦往前迈了两步,将温舒宜打横抱起,帝王幽冷的眸扫视一周,“今日之事,朕会亲自过问。”

碍于晋王在场,褚彦道:“二弟先去给母后请安,朕稍后就过去。”

褚蘅看了一眼被帝王抱着的温舒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无措感压着他,使得他内心一片荒凉,“臣弟……知道了。”

这时,贤妃身边的老嬷嬷已艰难的爬了起来,晋王方才那一脚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贤妃也惊住了。

她的确想利用甄梁玉那条贱命,去拖了温舒宜下水。

可皇上几时当众抱过谁?

此刻,贤妃心里没底了,一时间不敢多言。

德妃却突然开口,“皇上,那甄更衣的尸首该如何处置?”

她并未提及甄更衣是如何死的,更没有将温舒宜扯进来。

她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审视夺度,一切皆顺着皇上的意。

褚彦面容阴沉,“此事就交由德妃全权处理,三日之内给朕一个结果。”

话音刚落,褚彦的目光落在了那唇角沾血的老婆子身上,之后转身离开,但给了李忠一个眼色。

李忠会意。

贤妃身边这老婆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

温舒宜被褚彦抱到了朝阳殿。

这里是帝王寝宫,是后宫妃嫔皆梦寐以求的地方。

可温舒宜此刻心尖颤颤。

她一直关注着帝王的眉心,那一小团火焰红一直不曾褪去。

她入宫时日尚短,并没有摸透帝王心思,但前几次的接触,使她明白,女子的撒娇与示弱,无论何时都是自保的法宝。

温舒宜的细腕圈着帝王脖颈,红肿的脸在帝王萧挺的下巴处蹭了蹭。

或许是这五年来压抑的太狠了,以前不允许自己哭,如今一旦哭起来,当真是手到擒来。

她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低低哭泣,像个受尽委屈,差一点就被人宰杀的小羊羔,此刻唯有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

褚彦抱着娇软馥郁的身子,并没有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