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嬷嬷身后跟着两个长寿宫的婢女,婢女手中端着托盘,康嬷嬷笑脸迎人,亲自端过瓷碗,递到了温舒宜跟前,“美人,太后念及你侍奉皇上辛劳,特让老奴给美人送了大补汤药呢。”
温舒宜看了一眼乌黑的药汁,面不改色,“多谢嬷嬷,太后的好意,我甚是感激,嬷嬷且放下吧,我稍后就喝。”
温舒宜虽然不打算现在就生孩子,可她要想坐上高位,迟早得需要一个龙嗣傍身。
太后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
温舒宜不想误饮药汁伤了身子。
康嬷嬷却又笑,“美人就莫要为难老奴了,美人喝了药,老奴才好回去交差。”
温舒宜脸上笑容转硬,接过汤药,当着康嬷嬷的面喝了个精光。
徐嬷嬷心疼她,忙上前替她擦拭唇角。
康嬷嬷办完差事,又让身后宫婢递上了几匹料子与几套头面,“这些都是太后娘娘的赏赐,美人与晋王曾是表兄妹,算起来,美人与太后也是沾亲带故,美人在宫里会有太后护着的。”
温舒宜莞尔一笑,“太后对我可真好。”
康嬷嬷也会意一笑,聪明又听话的女子就是好应对。
片刻后,康嬷嬷离开,徐嬷嬷忧心道:“美人,太后让康嬷嬷传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温舒宜没有瞒着徐嬷嬷,催吐过后,小脸晕红,又连灌了几杯茶水下腹,只盼着最大可能排出汤药,道:“太后想让我蛊惑皇上,帮着晋王早日回京。”
徐嬷嬷面色一白,“美人,皇上绝非等闲之辈,如今就是宋家也处处受制,你可不能冒险。”
温舒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入宫的目的是冲着皇上与恩宠来的,但太后也不是她能够得罪的人。
“嬷嬷,我得尽快得宠,有了皇上庇佑,才能不忌惮太后那边。一会你替我给皇上送份参汤过去,再这样告诉皇上……”
****
“皇上,西南王世子白墨泽下月入宫进贡,但碍于西南王前阵子遇刺一事,白世子届时会乔装暗中入京。”
傅生抱拳道了一句,却见皇上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自他进入御书房,就见皇上时不时盯着龙案上的参汤看。
傅生默了默,以为皇上正在思量,并未打扰他。
而此时,褚彦撇开了一直关切的西南王府之事,徐嬷嬷送参汤时所言的一段话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
那个小妖精竟说昨晚回去后又钻研了书籍,下回一定令他满意。
温家曾经是将门,难道将门之女都这般豪放么?
但小东西生的孱弱娇软,香香嫩嫩,没有半点将门之女的样子。
更让褚彦诧异的是,对这种堂而皇之的争宠,他无半分厌恶,竟是期待着小妖精给他惊喜。
褚彦坐立难安,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总有一团火苗灼的他心绪不稳,渴望清泉止渴。
而温舒宜就是那股清泉。
他想彻彻底底饮个够。
“皇上?”傅生轻唤。
褚彦回过神,清隽秀丽的面容清冷如玉,低沉道:“朕知道了,你事先派人去接应白墨泽,务必让他安然入京。”
傅生眉心微拧,跟在皇上身边数年,他自是察觉到皇上这几日屡屡走神。
****
落日黄昏,如血残阳倾泻一地,晚风卷着盛暑的灼.烫,迎面拂来。
温舒宜带着玉珠与玉画几人在庭院中切鲜桃,打算做成果脯。
“美人,这些事交给奴婢们就好了,您何必自己动手?”
“就是啊美人,旁的宫里,娘娘们都是众星捧月的被人伺候着,您哪能干这粗活。”
温舒宜手持一把镶玳瑁石的小刀,动作麻利灵活的将鲜桃切成块状,她小手细嫩,鲜嫩的桃汁沾染在手上,衬的手背肌肤娇嫩.欲.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书看多了,眼睛也疼。”温舒宜嗓音轻柔的道了一句,没有半分美人的架子。
这时,一男子醇厚的声音从月门处传来,“书看多了?”
这语气意味不明。
玉珠几人当即跪下行礼,褚彦一挥手让众人退下。
他这人喜静,最是厌烦聒噪的女子。
温舒宜从锦杌上站起身,美人面颊嫣红,粉唇微张,一双乌亮亮的大眼澄澈勾人,像是被人识破了秘密,她羞燥极了,但目光却是直直看着帝王,老实道:“妾身昨晚上……是看了许久。”
她的娇羞是真,大胆也是真,又说,“皇上,您要“考考”妾身么?”
褚彦,“……”
妙啊,一见面又来撩拨他!
作者有话要说:褚骄傲:咳咳咳,是该考一考。
舒舒:开卷?还是闭卷?
褚骄傲:拉灯考。
舒舒:可是妾身喜欢开着灯。
褚骄傲:(俊脸一红)……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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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皇上,您要“考考”妾身么?”
又是虎狼之词!
褚彦莫名烦躁。
太后到底许了她多少好处,竟叫她这般豁出去,奔放肆意。
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矜持!
褚彦幽眸清冷,冷硬的五官让他看上去如沉浸在千万年银河里的孤星,分外不近人情。
李忠斜斜的望着天际,此刻皇上没有指示,他亦不知进退,心想:这温美人生的极美,倒还是个勤勉好学的。
后宫的女子不是该争宠么?
温美人怎么还研究起了学问?
李忠百思不得其解。
温舒宜没有得到褚彦的答复,但奇怪的是,她瞧见帝王眉心的颜色,是火焰红与粉色交织,她一时间无法揣度清楚帝王的心思。
就在褚彦冷着一张俊脸,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女子下一步又会使出什么招数时,就见温舒宜抬起手臂,衣袖滑落,露出一小截白嫩嫩的手腕,紧接着有一股沁甜在褚彦唇角荡开。
除此之外,唇边的触感细嫩,他明明没有张嘴,可那一块鲜桃已经塞入了他嘴里。
瞬间,唇齿间有什么愉悦的东西在跳跃。
褚彦无情.欲,亦无口舌之欲,他从未尝过如此香甜的桃,味蕾瞬间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褚彦本要问罪,这小女子岂敢如此放肆,可下一刻,就见面前美人笑盈盈的望着他,“皇上,好吃么?”
她还太小,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姑娘,她仰着面,他望进了她纯澈的眼眸里,里面仿佛欢喜之至,纯净透着,没有任何心机城府。
但褚彦知道,都是假象。
果肉入口沁甜,的确美味,但远不及眼前人。
昨日才召她侍.寝,可这才将将黄昏,他又情不自禁的找来了。
褚彦又开始无端烦躁。
此时,温舒宜明显察觉到帝王眉心的火焰红又旺了起来,她心头一惊。
她方才的确是在试探帝王的底线,没成想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立即提着裙摆下跪,“皇上,妾身有罪,妾身不该如此唐突!妾身只是见到皇上过来,一时间欢喜过了头,皇上莫要生气。”
她突然服软,褚彦有气也没处撒,他已经很清楚这妖精有多娇嫩,稍微一碰就是泪眼朦胧,肌肤轻易落下红痕。
从褚彦站着的角度去看,可将少女姣好之处尽收眼底,温舒宜长的纤细清瘦,但该有的地方都有。
雪腻丘壑,胜过三千里的延绵春风。
“尚可。”
帝王闷闷的道了两个字。与上回的答复一样。只是尚可,不好也不坏。
他想将温舒宜拉起来,但刚要伸出的手又强行僵在了原地,面上淡漠道:“朕喜欢吃桃。”
李忠惊了一下,皇上早年遭遇了一些事,从不轻信任何人,更是从未在任何妃嫔宫里用过膳,更别提有人亲手喂他了。
温舒宜仰面,又见帝王眉心的火焰红消散,她以为皇上是喜欢娇弱臣服于他的女子。
不然她怎么一跪下,他的怒意都消了?
“美人起来吧。”褚彦翁声翁气。
温舒宜站了起来,因为昨日侍.寝,她此刻还双腿发软,一个没站稳,又载入了帝王怀中,双手本能的抱住了帝王精瘦的腰肢。
而褚彦一心以为,这又是一场美人心计,可他忍不住接招,将投怀送抱的女子,紧紧抱了个满怀。
温香馥郁,娇软纤细,很适合抱着。便是在这盛暑天,也半分不觉得腻味。温舒宜的头发有一股清香味,如悠悠花香。不像那些妃嫔,一旦靠近了帝王,就能让他闻到头油味。
李忠瞧见这一幕,竟是看呆了片刻,“……”
这还是他头一次目睹皇上与女子调.情,一开始也不是没有妃嫔勾.引争宠,但皇上铁石心肠,从来都是不解风情。
起初,妃嫔们也假装御花园偶遇,见到皇上就蓄意栽上去,但皇上自幼习武,轻易就能避让开,妃嫔最后摔了个面朝地。
此前也有妃嫔称病重,需得皇上安抚,但每回皇上碰见这种事,皆是一脸沉闷,“朕又不会医病,身子不适就宣太医!”
久而久之,后宫争宠的手段愈发内敛隐蔽。
像温美人这般堂而皇之的勾.引场面,李忠已经太久没有瞧见过了。实在太纳罕,竟是一时间忘了移开眼。
这厢,温舒宜被帝王抱着,隔着薄薄夏裳衣料,她能感觉到对方的修韧与结识。
天地良心,她可没有故意为之,方才是当真没有站稳,又见皇上没打算放开她,温舒宜的身子还没恢复,她年纪又小,加之才刚承.宠,身子骨更是遭受不住,在帝王幽眸的凝视下,温舒宜紧张的颤抖。
褚彦自是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小身板是如何脆弱,仿佛他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捏碎了。
褚彦不明白她为何发抖。他很可怕么?
温舒宜却已经让自己尽力平稳了下来,趴着帝王胸口,乖顺的像只懒倦的猫儿,“皇上还要吃么?妾身再喂您。”
褚彦心机深沉,疑心甚重,为人阴骘沉稳,从未与女子调过情,但此刻受了怀中人的蛊惑,无师自通,瞬间领悟这男女之道的精髓,他一弯身就将温舒宜打横抱起,大步往内殿走去,低头轻语,“朕先吃你,再吃桃。”
李忠止步于庭院,清了清嗓门,对身后一众帝王随侍道:“都退出三丈之远,好生候着吧。”
****
褚彦终于又餍足了。
他没有宿在后宫的习惯,遂起身穿衣。
外面天已暗下来,内殿烛火如豆,透过半开的帷幔,他转过身看着榻上昏睡的人。
此刻,温舒宜墨发倾泻玉枕,少女粉颜桃腮,又因不久前才哭过,小脸比那熟透的鲜桃还要嫩。她终归还是太稚嫩了些,经不住折腾,没几下就泫然欲泣,昏昏欲睡了。
褚彦多看了几眼,这才离开了昭华殿。
回到寝宫,褚彦问了一个让李忠欲要挠头的问题,帝王嗓音沉稳,是得到满足之后的舒畅泰然,“你说,温美人为何总会哭?”
第一次也就算了,毕竟初次疼痛。
可这都第三回 了,怎么还哭的像个泪人……
李忠八岁入宫当了阉人,他哪里会知道温美人侍.寝时因何会哭?按理说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吧。
李忠是个人精,大约能猜出温舒宜入了皇上的心了,遂做了一个顺水人情,道:“皇上,奴才听说先帝那会,温家长公子曾在军中任职,五年前断了一条腿,如今与幼弟相依为命,一直病体成疴,温美人大约是记挂着家中吧。”
若非为了温家兄弟二人,想来温舒宜也不会费尽心思入宫,更是不会听从太后的指示。
李忠一言,褚彦沉默稍许,道:“命黄太医明日出宫一趟,朕此前见过温泽,是个可用之才,让黄太医尽量医治。”
李忠心头一惊,莫非皇上打算重新扶起温家?
褚彦忽然想起昨日忘却了什么事,得知后宫妃嫔纷纷给温舒宜赏赐,褚彦竟有了愧疚之心。
“李忠!”
“皇上,老奴在!”
“拟旨,温氏女品行温良,甚得朕心,自今日起晋升为从六品才人。”
李忠当即应下,心中一阵澎湃。温美人直接晋升了两个位份,可见皇上在韶华殿的那顿“桃”吃的很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褚骄傲:朕不是对她好,朕只是在利用她。
舒舒:巧了,我也是在利用你。
褚骄傲:那好,你跟朕相互利用,继续保持,长长久久。
舒舒:好呀~
李忠:→_→ 淡淡笑过,我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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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荣国公府。
今年的盛暑格外漫长,晨时的风闷热,让人烦躁不堪。
国公夫人顾氏胸闷气短,自温舒宜入宫之日起,她已几日不曾睡一个好觉。
上次帝王亲临荣国公府,本是她将自己女儿送入皇宫的大好机会,谁知被温舒宜给捷足先登。
皇上有温舒宜那颗明艳的珠玉在前,旁的女子又怎会轻易看上眼?
顾氏心高气傲,可她也深知,自己女儿的容貌远不及温舒宜。
温舒宜就宛若天际姣姣银月,美的脱离凡尘,有她在,旁的女子皆被衬托成了胭脂俗粉。
“这才四天啊!就晋了两个品阶,那小贱蹄子日后得势,该不会对国公府穿小鞋吧?!”顾氏的偏头疼又犯病了。
身侧嬷嬷安抚道:“老太太过几日入宫给太后请安,定会寻了机会保大姑娘送入宫,晋王再怎么说也是在荣国公府长大,即便如今认祖归宗,荣国公府对他也有孺慕之情,太后看在晋王的面上也该卖顾家几分面子。”
眼下,燕京各大世家高门,谁人不想将适龄女儿塞进皇宫?皇后的位置一日没着落,皇长子一日没诞生,便有无数人肖想着那滔天富贵。
顾氏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温舒宜入宫得宠,而被她害了的两个儿子还在边陲吹风吃沙?
嬷嬷见顾氏这几日心绪烦躁,才短短几天过去,人就憔悴了不少,也难怪国公爷都小半年没踏足夫人的屋子了,这天底下的男子就没有不喜欢美艳鲜嫩的。
顾氏容颜已去,好在有两位公子与大姑娘傍身。
就算是年轻的小妾再怎么得宠的,也蹦跶不出什么水花出来。
嬷嬷压低了声音,劝了句,“夫人呐,你可得保重了身子,只要两位公子出息,大姑娘顺利入宫,您这辈子可真真是享尽荣华富贵了呢,又何必与温才人计较,日后大姑娘入了宫,指不定还有依仗着温才人的地方。”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顾氏更是火冒三丈,“她就是个贱人!狐狸精!那日的机会本该是我儿的!”
嬷嬷忙止了顾氏的话,“夫人可莫要再骂了,温才人眼下是皇上的人,是宫里的贵人,骂不得呀,这万一叫人听见了,又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就糟了。老奴安插在温家附近的人方才回来禀报,说是宫里的御医都登门温家了,像是去给温家两兄弟看病的。”
御医只会侍奉皇家,皇上命了御医给温家人看诊,可见温舒宜是真的讨了皇上欢心了。
顾氏胸口郁结,“她哪有那样好心?我此前逼过她好几回,日后我儿入宫,难免会被她使绊子!”
顾氏越想越气,急火攻心,当即又带着人去了老太太那里,只盼着能早日促成陆诗雨入宫的事。
****
温府。
傅生立在廊下,待黄太医从堂屋走出,他使了一个眼色,二人走远了几步,方才问:“黄大人,温大公子的腿如何了?”
黄太医师承孙药王,除却帝王之外,无人能轻易请的动他。
温泽五年前刚被人抬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过了半年人才从昏迷中清醒,算是死里逃生,只是可惜了一条腿一直没有医好。
黄太医是奉命而来,自是全力以赴,捋了几寸长的花白续髯,道:“哎……”
傅生急了,又不敢大声,以免叫屋内的温泽听见,急促催道:“黄太医,您可得尽力啊,这腿到底能不能治?”
黄太医被傅生晃的眼花,“若是五年前找到老夫,老夫定能医好。不过温公子这腿……虽是难治,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得吃些苦头。”
傅生一听,俊颜顿时笑开了花。
温泽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了解,“他不怕苦,还请黄太医趁早尽力而为!”
傅生抱拳深深鞠了一礼,又问,“那温二公子呢?”
黄太医见过温衡--温大将军,虽是没甚交情,但也听说过温将军的事迹,只能说事情到了五年前那一步,当真是命数不济。
“小公子当初难产,加之没有及时照料好,导致体虚易病,如今也有五岁了,从今日起日日习武,不出三载,病自然而然就能好了。”
傅生大喜。
她知道这个消息,也应该会很高兴吧。
日头绚灿,温府内草木丛生,已经许久没有修剪过了,高大的香樟树遮挡了头顶的烈阳。
温泽想打听妹妹的消息,故此,罕见的在亭台下招待了傅生。
翠书泡了茶,端上后也没离开,她也想知道姑娘在宫里如何了。
温泽先开口,俊朗的青年面容清瘦,但今日特意捯饬过,清爽干净,“不是什么好茶,让傅大人见笑了。”
傅生拧眉,以前想要解释,但温家出了那样大的事,他说多了也是无益,今日却不知怎么的,不吐不快了,“阿泽,你还在怪傅家当初没有出手相救?我已问过我祖父数次,当年傅家当真没有收到求救信,否则我便是豁出性命,也定会赶赴嘉林关!”
温泽薄唇微抿。
不是他不信任昔日好友,只是五年前出卖温家的人,十之八九是熟人。
爹和娘的性命,还有整整十万温家军……
他没法再相信任何人。
傅生也沉默了,顿了顿,道:“她今日刚被晋升才人,在宫里的日子暂且还算好,你莫要忧心。”
妹妹晋升了……
温泽的目光总算有了亮度,薄唇轻启,“多谢。”
傅生忽的苦笑,终是没说什么,离开之前给温泽丢下了一只木匣子。
温泽过了半晌才打开,里面躺着一把长剑,是他当年遗失在嘉林关的佩剑。
剑在人在,剑失人亡。这把剑藏着青年的热血与期盼。血凉了,期盼没了,它还在。
此时此刻,像有什么锋利的东西勾起了青年掩藏已久的心事,他拿起剑,手掌在轻颤,顿时泪落如雨。
****
今日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
温舒宜刚晋升为了从六品才人,终于不再是后宫位份最低的一个了。
她这晋升的速度有些略快,从美人到才人,仅仅只用了四日,未免不叫人嫉恨。后宫妃嫔们平均四个月才得皇上一次雨露滋润,温舒宜却是接连侍.寝。
旱死的,难免艳羡涝死的。
艳羡过度,也就转变为恨意了。
但各宫还是照着规矩,又强颜欢笑的送了一波东西过来,这次不是赏赐,而是贺礼。
温舒宜淡淡一笑,“嬷嬷,把这些也一一登记入册,另外今日我要穿明艳一些的衣裳。”
既然她赌对了,正好合了皇上的喜好,那日后便就妩媚妖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舒舒:我要持美行凶~
褚骄傲:朕刀枪不入。
(不久后)
褚骄傲:朕的一颗心都被她捅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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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长寿宫内设了赏荷宴。
今日各宫嫔妃来的格外早,温舒宜已经很守时,却还是迟了。
她刚要福身请罪,正六品的王贵人嗤笑一声,眼底露出不满之色,“温妹妹伺候皇上真真是辛劳,来迟了也是情有可原。”
王贵人话音刚落,在座的其他几位妃嫔皆面色一僵。
她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能盼来一次侍.寝,皇上每回皆是点到为止,仿佛例行公事,完事就会离开,别说彻夜缠绵了,就连床榻间最为寻常的耳鬓厮磨都没有。
帝王的情,如天际皎月,能看见,却得不到。
温舒宜却是刚入宫,就因侍.寝累的起不了榻,即便温舒宜此刻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她的存在就像一根带毒的刺,让妃嫔们浑身心难受,恨不能当场弄死她。
温舒宜的身子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品阶在她之上的妃嫔没有叫她起身,她便只能这般候着。
此时,温舒宜大胆的抬起头来,清媚的小脸尚且稚嫩,但已显风华绝代,得帝王几次雨露滋养,她面容粉润,远山黛、桃花眼、琼玉鼻、樱桃嘴……无一处不精致,这样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就是惊艳了。
温舒宜扫视了一圈,除却卫婕妤眉心淡淡的银月光点之外,其余妃嫔皆是黑气与火焰红,大约对她又恨又怒。
这宫里就没有真正的姐妹情,甄更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温舒宜如何能猜不到,甄更衣之所以针对她,极有可能是贤妃在背后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否则甄更衣不会仅仅因为自己多看了她几眼,就那般恼羞成怒。
太后还未露面,依旧无人让温舒宜起来。
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双腿本就绵软无力,时间一长更是站不稳,若非她强撑着,人已经倒下。
甄更衣如今大势已去,但今日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她还是得露脸的,亲眼目睹温舒宜被刁难,她只觉通体舒畅。
这时,卫婕妤慵倦的嗓音缓缓响起,如清冷山泉,寡淡无温,“才人昨日方才侍.寝,身子骨又娇弱,这万一伤着哪里,皇上问罪起来,可与本宫无关。”
品阶在温舒宜之上的妃嫔瞬间僵了脸色。
卫婕妤将她自己置身事外,倘若温舒宜因行礼受了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就都成了她们的错了。
“温妹妹也快些落座吧。”德妃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她不像贤妃那般沉不住气,她想要的不是一时的快意和宠爱,她要的是后位与皇嗣。
皇上绝不是念旧情的主儿,谁惹了皇上不高兴,每月初一十五的恩宠也会随之消失。
德妃的一只玉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她是两个月前侍.寝的,癸水如期而至,依旧没怀上。
温舒宜再次福身,“多谢娘娘。”
她站直了身子,在卫婕妤身侧落座,这时温舒宜又发现,德妃眉心的黑气比在场任何人都浓郁。
这位表面看似深明大义,恐怕是个狠角色。
温舒宜默默的留了一个心眼。
贤妃冷冷嗤笑了一声,她与德妃平起平坐,便是想继续给温舒宜难堪,也无法踩在德妃之上。
“太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