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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节目里最怕请到身家不干净的嘉宾,严重点,要真被扒出污点,是会被全网封杀。

  谢音楼笑了:“那让她查,查对了我饶过她一次,要查错了我的出身,给我乱认个便宜爸爸,自然有人来收拾她的。”

  ……

  挂了电话。

  谢音楼刚将手机放下,还未转身,就听见坐在沙发看书的傅容徊说:“路回舟么?”

  “嗯?”

  “他身高没有189.9,应该是在187.9左右,没我哥高。”

  傅容徊说三年前在某个珠宝晚宴上见过路回舟,那时他还是个名不经传的三线男明星,长得跟弱鸡似的,被经纪人拎出来应酬。

  所以下句,傅容徊便是用一副好奇天真的语气问:“他是吃激素了么?”

  谢音楼发现傅容徊也有毒舌体质在身上,不愧是和傅容与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她慢步走到对面的丝绒沙发坐,语气不在意说:“都三年过去了,还不允许人家正常发育啊。”

  傅容徊捧着书,抬起削薄的脸庞微笑:“他身材肯定不如我哥。”

  谢音楼懒得搭话,不想跟他讨论傅容与的身材,没那兴趣。

  外面的天色渐黑沉,路灯盏盏亮起时,去点长明灯的男人也携着一身风雨味回来了。

  傅容与将沾了雨水的西服外套脱了,随手递给秘书,低声说了些什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谢音楼没去听,而是翻着傅容徊的盲文书研究。

  她是不给傅容与眼神的,卷翘的睫毛都不带抬起。

  反而旁边的傅容徊就热情不少,伸出清瘦的手去摸哥哥的肩膀衬衫,见有温度,也没有被淋湿,悬着的那颗心稍落地,下秒就开始学恶人告状:“哥,去封杀了路回舟。”

  谢音楼猛地侧过头,写满问号:“?”

  傅容与将滑落在地上的毛毯捡起,搁在沙发上时,不紧不慢地问:“他惹到你了?”

  转而,眼角淡淡一扫的余光是看向谢音楼这个反应。

  傅容徊说:“我最见不得猥琐发育的弱鸡……”

  谢音楼没忍住,启唇把话接过来:“你看不见吧?”

  傅容徊理直气壮:“但是他让我眼睛痛。”

  傅容与手掌拍了拍傅容徊的脑袋,没真为了哄弟弟就去封杀谁,客厅一时谁都没说话,气氛就莫名的安静下来,看不见的还好,看得见的就觉得有点怪。

  谢音楼把书放在膝盖,正想寻个借口上楼睡觉。

  穿着黑西装的秘书走进来,还捧着一束桔黄色的野花。

  是傅容与从观音禅寺里摘的,冒着雨,开得正好。

  他修长冷白的手接过,又自然地递给了谢音楼,全程都没说半个字。

  就这么无声息的,两人当着傅容徊的面,眼神对视上。

  谢音楼垂着白皙的手腕没去接,他嗓音压低着问:“不喜欢么?”

  这桔黄色的野花还滴着剔透的水珠,有那么一两滴,滑落在毛绒的地毯上,半响之后,她才接了过来,指尖碰了碰嫩嫩的花瓣。

  傅容与薄唇极轻地勾起笑,缓缓说:“我去洗个澡。”

  这话像是不知多谁说一样,反正傅容徊是应了:“哥,快去吧。”

  傅容与面不改色地牵起了谢音楼的手,往楼上走。

  围观了全过程且当透明人的秘书:“……”

  #

  上楼时,谢音楼怀里还捧着那束桔黄色的野花,怕被挤压坏了,格外的小心护着,还是没留神地散了些下来,纤细的手臂被男人扯到一间房里。

  也不知是哪间,外面雨夜是昏暗的,里面也没开灯。

  谢音楼清晰地闻见花香味,还有他的呼吸热度,都洒在了脸颊旁边,动不了,只能仰起头去观察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傅容与把衬衫纽扣解开了,逐渐地露出胸膛的漂亮线条。

  许是受到傅容徊话里影响,谢音楼认真地看了一遍他的身材,肩宽腰窄,肌肉紧实有力,西装裤的腿还修长,比例完美到没得挑剔。

  被这样盯着,傅容与心口的位置很热,把她抱在窗台上。

  谢音楼微蜷的手指推着他,在这场昏暗潮湿的暧昧里,不愿先败下阵:“你这是洗澡么,拿我洗?”

  傅容与抓紧她纤细手腕,俯身靠的越发近:“我今天待在观音禅寺吃斋念佛,满脑子却都是你……”

  谢音楼要笑不笑的:“在佛前破戒,不好吧?”

  “谁叫谢小姐会勾人,一日不原谅我,就让我寝食难安。”傅容与知道她那股气,还没完全消散,眼睛温温柔柔的,看人却掩藏不住一股子的冷意。

  是她想装,也能叫他轻易看透的。

  “嗯?”

  “给个话,要怎么才能让我的小观音不气了……”

  谢音楼朝后仰,背部贴到了窗台的透明玻璃上,外面的雨水像是顷刻间浸透进来似的,凉的,烫的都包裹住她,卷翘的眼睫堪堪无力地垂落下,湿了泪痣,连声音都变了调:“那把你命给我,来偿还……”

第28章

  这夜里,雨势下得比白天要大。

  谢音楼洗过澡,穿着一身白色绸裙坐在客厅沙发处,旁边亮着盏暖橘色落地灯,乌锦般的长发是湿漉漉披散着肩膀的,没有拿吹风机弄干。

  她微低头,嗅了下衣服,总觉得沾了傅容与的那股雪松味,鼻端闻到的,反而是手指捏着的护身符味道,像是中草药,掺杂着一丝苏合香。

  这个护身符,是傅容与在楼上塞到她手心里的。

  谢音楼借着光,看了下应该是观音禅寺求来的,只是不好戴身上,拿来压枕头下倒是可以,香味不难闻。

  愣神间,傅容与已经冲洗完,披着一件绸缎的石墨色睡袍走下来了。

  他眉目舒展,许是与她那一场无人知晓的情事过后,心情也跟着愉悦不少,看到谢音楼在把玩护身符,便走过来自然地抱她,轻吻也跟着落下来:“开心了?”

  谢音楼稍微侧头,男人的吻就落在了唇角偏离一点的位置,眼睫下的视线扫过他微敞开的睡袍,没系紧衣带的缘故,胸膛延伸至腹肌都清晰可见,此刻上面还有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是被她搞出来的,说想要他命,半点都没含糊。

  傅容与循着她视线低头,修长的手摸了摸最严重的那处伤口,又抬眸看她:“倒是一口好牙,险些真把命给你了。”

  谢音楼坐直了腰板,下了床便端庄了起来,丝毫不见那时的疯,微笑说:“傅总怕什么,命硬着呢。”

  “你也知道我。”傅容与那个硬字,几乎是贴近她耳朵从薄唇吐出来的,混合着未散热气:“下次还咬么?”

  谢音楼看了他眼:“你还是先把这身伤养好再说吧。”

  要是扒了他那件石墨色睡袍,傅容与就跟被野猫用利爪给刨了一通似的,胸膛和背部没眼看,而罪魁祸首正磨着她的指甲,危险地说:“下次在留长一点……”

  “行。”傅容与把她整个人都抱到怀里,见她侧着极美的脸蛋,表情算是不那么抗拒,这顿家暴是没白挨,胸膛那点伤口的疼痛瞬间不药而愈,去揉她的指尖:“这护身符,大师说要随身携带才灵验,让你挂脖子上……肯定是要被你打。”

  谢音楼被他预判到反应,索性闭嘴不说话。

  听傅容与继续念叨:“放包里吧,我给你买个专门放护身符的包,怎么样?”

  说罢,就将搁在茶几的黑色手机拿起,没有密码,划开屏幕后就找到了一些品牌官网,这些价格,在谢音楼眼里都是毛毛雨,语气透着兴致缺缺的冷淡:“看不上。”

  傅容与看她不喜欢奢侈品,就搜索了家古董拍卖品的官网界面,也有些昂贵的包。

  谢音楼将脑袋往他胸膛靠,这么近的距离看去两人好似亲密无间般,抛去外界的声音,不得不承认,傅容与还真是个合格的完美情人。

  连出手都如此大方阔绰,典型的想宠人的时候,是有那个魅力去折服对方的。

  挑挑选选了半个小时,她随便指了个,又扯着他的领口往下拉。

  仰起的脸蛋,与他俊美的脸庞贴的很近,呼吸可闻的程度,突然毫无铺垫地警告道:“傅容与,这世间有很多事是不用讲道理的,要再敢有什么身份不详的女人来碰我的东西,你看我跟不跟你翻脸。”

  傅容与手掌抚上她的脸,似安抚般揉了揉:“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有人乱碰属于你的东西。”

  谢音楼就这脾气,那玉镯即便是不被摔碎,被人戴过了,要回来也不会再戴的。

  她漂亮眼眸里的怒火终于平息下去,指尖转了转手腕这个新的玉镯:“算你识相。”

  傅容与自作自受,只能哄着:“我近期进了一批玉种,质地很不错,都拿来给你做成玉镯戴。”

  谢音楼会戴玉镯的习惯,是从母亲那边遗传过来的。

  母亲有个古董镯是年轻时父亲送的,戴在手腕上从不离身,年幼时她看着喜欢,就向父亲撒娇讨要了个,后来随着逐渐长大,手腕也不如孩童时细了,而父亲就隔几年便送她一只。

  如今看傅容与隐约有想取代父亲,做她玉镯独家提供商的意思。

  谢音楼沉思了会,没应下来,侧脸看向落地窗玻璃外的柿子树,转移话题道:“我年幼时拜师学艺……拜的是迟林墨祖父名下,他院子里就有这么一颗柿子树,到了季节,都能看见金黄的小柿子。”

  傅容与看出她态度,没有烦人逼迫她点头,顺势往下接话:“然后呢?”

  谢音楼摸着玉镯,慢慢回忆:“清晨时,迟林墨都会趁着老师不注意,替我去偷柿子吃。”

  傅容与低垂的浓睫辨不清情绪,薄唇似笑了下:“你确定,是迟林墨为你偷的?”

  谢音楼被问愣怔了会,想要认真想,却发现脑海中记忆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了,跟被什么剪掉一块似的,声音茫然然地说:“不是墨墨,还能有谁。”

  她是颜逢卿年纪最小的嫡传弟子,师兄们都是比她大一辈分的,自幼也就迟林墨跟她年纪相仿,所以谢音楼顺其自然就想到了这个青梅竹马。

  被傅容与给问懵了一样,谢音楼在睡觉之前,没忍住给闭关中的迟林墨发消息:「墨墨,你小时候为我偷过柿子吗?」

  ……

  某岛屿的私人别墅内,迟林墨一身黑衣贴着这个年纪特有肌肉线条,背部已经被汗水给打湿,从练功房里走出来,小助理将毛巾和手机都递了过来。

  他闭关这段时间,与外界直接断网模式修炼。

  这会儿边擦拭着脖侧的汗,边把手机开机。

  意料之内的,屏幕亮起是会冒出一堆未接来电和消息,迟林墨修长利落的身形慵懒靠在灰色墙壁前,先挑母亲迟珠的消息回复,报个平安什么的。

  一条条翻下来,直接越过了谢忱时这个疯批的,又停在最新那条上。

  是谢音楼发来的消息,原话:「墨墨,你小时候为我偷过柿子吗?」

  助理探头过来看:“林墨,你不是恐高吗,小时候还会爬树偷柿子啊?”

  迟林墨把手机收回长裤口袋,没给谢音楼回,沙哑又带着点儿懒的嗓音说:“我有个青梅竹马把我当替身了,她记错了。”

  “替身文学么?”小助理最爱看这类型小说,缠着他身边问。

  迟林墨年轻的脸庞展颜,怕是让他希望落空:“她记忆里的那位正主,在年少时,是满城的公子哥无人能及的,只要他站在她身边,就衬得其他人黯然无光了。”

  小助理眨眨圆眼:“那你的青梅竹马,后面跟她的那个他,是分离了吗?”

  迟林墨将白毛巾丢回她怀里,薄薄的唇角勾着弧度,迈着长腿去淋浴间时,扔了一句出来:“分离又如何……这世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啊。”

  几天过去了,谢音楼都是闻着护身符的苏合香醒来,她没有收到迟林墨的消息回复,以为闭关还没结束,于是就将这事给放下。

  毕竟这么久以来,记忆一旦出现模糊的事,都是按照迟林墨来处理的。

  这次也不例外,谢音楼整理好思绪起床,下楼时,看到的依旧是傅容徊。

  她跟傅容与很有默契似的,就连做稍微亲密的事,都是背着这个眼睛失明的便宜弟弟,而傅容徊就跟真不知道似的,待她,如同待亲姐一样。

  有好吃的,忘了给哥留,却能记得给谢音楼留一份。

  “我哥要出差了。”

  傅容徊啃着松软红豆的面包,将空洞漂亮的眼睛转向谢音楼落座的位置,问她:“姐姐还会来别墅住吗?”

  谢音楼这几日也有外出。

  到了夕阳落山时分,无论是在哪,傅容与都会亲自把她接到这里睡觉。

  而她住的算舒服,就忘记要移窝了,被傅容徊提醒问了后,想道:“以后再看吧。”

  傅容与都出差了话,她跟他的弟弟住在这,关系上都说不过去。

  谢音楼等吃完早饭,就找了个超大的黑色行李箱,将她住了几日的卧室枕头收走,又找到傅容与的主卧。

  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门没有被锁上。

  谢音楼本意是想拿几件沾着雪松香味的衣物走,进去后,却被墙角立式的玻璃信箱给吸引住,外观设计的很独特,透过玻璃表层能清晰看到里面装着一份份用玫瑰蜡封好的信。

  像是艺术品,摆在了装修冷淡的主卧里,平添了些靡艳的旖旎之色。

  谢音楼走近打量了会,发现玫瑰信封并没有注明是寄给谁的。

  玫瑰,寄不出去的信封——

  这组合起来看,怎么都像是傅容与年少时和某个女孩的爱情。

  她虽然好奇,却并未触碰人隐私的行为,半响后,从衣帽间里挑了两件西装外套,便悄然地离开了傅容与的房间。

  也难怪了。

  来这别墅住,他难得绅士守礼没有把她往主卧带,要看到这些玫瑰信封,想必她也在这间房里躺不下去。

  谢音楼忽略心底滋生起的不明显醋意,事不关己般拉着黑色行李箱下楼。

第29章

  拖着一个超大黑色行李箱走出了这栋别墅,谢音楼刚要拿手机叫车回谢家,就撞见了谢忱岸,他一向穿正装,端坐在轿车里,降下了墨色的车玻璃,用静默的眼神打量着她这身。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都对彼此发问,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谢音楼慢半拍的想到了,谢忱岸在这个别墅小区有房产,估计是来看的,会出现合情合理,而她,摆明了拖着个行李箱就显得有点古怪。

  等愣神时,谢忱岸已经吩咐秘书下车,将她和这行李箱一并带上来。

  谢音楼白皙纤细的手将乌黑发丝捋在耳后,露着侧脸,对谢忱岸笑:“我是来这找客人的。”

  谢忱岸黑眸审视着她的表情,而谢音楼已经窝在座椅里,转头看向车窗外,慢悠悠的说:“这别墅区的风景真好,爸选这儿做自己长子的婚房,要是谢忱时知道了,会不会闹死闹活啊。”

  “转移话题做什么,我又没问你哪个客人。”

  “弟弟!我也没打算告诉你是哪位客人啊。”

  谢音楼尾音拉长,这才回过头,却是避着谢忱岸的眼神,眼睫很长,垂落间弯起笑,又说:“客人隐私都是要保密的,我很有职业道德。”

  “所以,你那行李箱都是给客人的衣服?”

  “嗯,你感兴趣吗?”谢音楼指向静放着的超大行李箱,温温柔柔道:“都是些旗袍,可以挑几件送给女孩子……”

  车内无人说话,秘书闭住呼吸悄悄地打量着传说中的谢家小观音。

  美是极美的,哪怕就是简单长裙,也掩盖不了年纪轻轻就生得一副国色天香的模样。

  谢音楼和谢忱岸眉眼间仔细看,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相似的,只是被眼尾处的胭脂泪痣点在白肤上,衬出了一抹明媚感,看起来就不太像了。

  谢忱岸即便是身为同胞兄弟,也没有去翻她行李箱的道理,忽然扯动嘴角低声开口:“有些人,光是名字就能让你牵扯进去,到很深的地步。”

  谢音楼不懂他这句话,没头没尾的,是什么意思。

  谢忱岸静默的视线已经从黑色行李箱移开,语调变得极淡:“你那个非遗传承宣传节目,还缺投资人么?”

  谢音楼还在想他的话,回的心不在焉:“不缺吧。”

  谢忱岸在车上,便吩咐秘书去联系这档节目的领导,是以他个人的名义投资,很快,台里那边也致电过来感谢。

  短短十来分钟,就直接敲定了这项上亿投资。

  谢音楼全程没吭声,懒绵绵地坐在旁边玩玉镯,垂下的发丝将脸颊遮挡了些。

  事情办完后,谢忱岸才侧头看向她,冷静地说:“我跟台里的领导组了个局,你跟我去。”

  ……

  谢音楼拒绝不了,那个行李箱被留在了轿车里,而她,是被谢忱岸强制带到会所的。

  走进装修古香古色的二楼雅间,迎来的是花梨木屏风,后面圆桌坐了的几位,都是台里有脸有面的领导级别人物,其中,总导演陈儒东也在场。

  陈儒东来之前,先知道这场酒局是谢家的未来小家主做东,单凭谢这个姓氏,便能让这位年纪轻轻就在大佬云集的场所被人奉为座上宾。

  当看见这么个名流公子身旁,站着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谢音楼时。

  陈儒东猛地起身,眼神震惊:“谢小姐?”

  谢音楼微笑颔首:“陈导。”

  陈儒东的第一反应是给谢音楼撑腰的靠山是傅容与,怎么又变成了谢家这位?

  不等他心思活跃过来,就听见谢忱岸将谢音楼请上主位,对在场领导们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姐,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家姐?

  陈儒东把这两个字拆开了来读,脑海中忽然就把一切都想通了。

  谢音楼平时看着跟少了点七情六欲一样,录制节目也没有抢镜头,除了认真宣传非遗刺绣文化外,这副模样并不像是工于心计想出名。

  偏偏她这个人,这不染尘埃的姿态,观众们就是喜欢看。

  刚开始陈儒东还怀疑过会不会是谢音楼故弄玄虚的人设,现在看来,她是真的低调,并没有拿着显赫的家世,成为自己上位的一种手段。

  否则这身份亮出来,内娱那些跟她比的,绝对只配站在边角的份。

  陈儒东此刻的心情格外复杂,悔不当初不该把谢音楼看成一个普通人,还误会她是不是傅容与身边的新宠儿,借着酒局上,主动地过去敬了杯酒:“谢小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明珠,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谢音楼就知道来这,会是这种场面。

  谢忱岸把她真实身份揭露,台里这些老狐狸,都精着呢,恐怕以后都会成为他的耳报神,即便是这样,她也只能笑着承受。

  对陈儒东的主动赔不是,谢音楼没有摆架子,态度依旧如初:“陈导言重了。”

  陈儒东见谢音楼没有告状当初节目首播拿她献祭的事,心稍安,也正常聊起天:“我是真没想到你出身这么好,竟然是影后姜奈的女儿。”

  他这话一出,旁边何姓的中年领导笑着接过话:“我从侧面看,谢小姐跟姜奈太像了,小陈啊,你这眼力见不行,这都没发现?”

  陈儒东苦笑:“从镜头里看不出来。”

  “你弄的那档节目我也看过……谢小姐好像不是特别上镜?”另一位穿着套裙的女领导放下酒杯,琢磨着说:“我读高中的女儿天天追着这档节目更新,是谢小姐的忠实粉丝了,而如今现场看本人,陈儒东啊,你的御用摄影师该换了,拍的镜头里根本装不下谢小姐的美。”

  谢音楼不是第一回被人奉承说不上镜了,确实是有那么点儿,而不上镜的她,依旧是能毫无悬念的碾压内娱位列前十靠美貌营销的女明星。

  她本身不出道当明星,倒也没在意这些,举杯笑了笑。

  这场酒局气氛异常的和谐,大家聊了些内娱的事,又转移到投资节目上。

  谢忱岸摆明了是送钱来搭人脉的,在场的人,都会卖他几分薄面。

  谢音楼想装死是不能了,在短时间内,把台里的领导都挨个认了一遍,她这个名字,这张脸,自然也刷了波存在感。

  空隙间,转头看着把她身份昭告天下的谢忱岸,唇角微笑:“谢谢弟弟让我出名。”

  谢忱岸修长手指端着酒杯,与她碰了碰:“应该的。”

  好个应该的,谢音楼只能笑:“我有点想二妹了。”

  还是那个暴躁疯批的谢忱时好骗一点,反而谢忱岸心思深的很,不就是撞见她拉个行李箱出现在陌生的别墅区么,就疑神疑鬼的。

  谢音楼转念又想,幸好谢忱岸只是请了台里的领导把她马甲扒了,而不是在车上打开那个行李箱,要不然看到箱子里的男人西装和枕头,怕都要以为她是不是有恋物癖。

  白皙的手端着酒杯,有惊无险地闷喝了一口,幸好!

  ……

  对于谢音楼的身世,陈儒东这边就跟端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也不敢冒然地往外透露,殊不知孟诗蕊已经给谢音楼买了通稿营销,给她强行安排了个狗血的身世。

  在晚间七点,在微博上有个匿名人士私聊了娱记媒体:「求打码,爆个瓜给你……近期某档宣传我国非遗文化很火的节目里,有个X姓的女嘉宾,她不敢曝光出身,是因为有一对违法犯罪的父母,曾经以上市公司名义招摇撞骗害得数万股民血本无归,还闹出过人命,最后涉嫌伪造股票价格被判了刑……现在还在牢里蹲着,现在经济犯的女儿学了点刺绣手艺,就能成为非遗文化的传承人上新闻洗白么。」

  这爆料一出,也不是口说无凭,还给媒体发了点证据:「她初中开始就上女校,父母拿吸血的钱供她学书法乐器,据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养成后能钓个大佬,对了,新闻台会这样捧她,都是靠她背后有人。」

  媒体将这个爆料者的内容传播出去时,孟诗蕊又找了十来家营销号转发,一时间热度飞速上升,谢音楼的名字也高高位居在了首榜。

  节目第三期还没开拍就整出这么一大出戏,孟诗蕊心情格外的好,叫了御用的按摩师服务,解了浴袍舒展着身体躺在软塌上,眼眸微眯,瞟向了刷微博的潭莉。

  “谢音楼平时在粉丝面前装出一副家教严格的书香世家出身样子,谁知道呢,就是个豪门破落户的女儿……”

  潭莉从手机里抬起头,略有不放心:“你确定真是她?”

  “我花大价钱请了私家侦探调查的,豪门小门小户里是有个姓谢的,跟她同名。”孟诗蕊将旁边那堆资料丢给潭莉,又说:“而且谢音楼确实是在这所女校读过书……”

  “豪门姓谢的人很多吧。”潭莉百度了下富豪榜,又说:“位列前十的,就有一个顶级的百年豪门。”

  孟诗蕊抬起膝盖,让按摩师重点帮她揉下小腿,面色慵懒地说:“你说那个神秘低调的谢家啊,我知道,姜奈年轻时就是嫁入这个豪门里的……”

  她为了火去捆绑姜奈营销时,就有让大伯私下打听过这个谢家,听说姜奈和谢家家主是有个女儿,那个金枝玉叶的小人儿命薄的很,曾经生了一场重病,差点就死了。

  后来谢家就将女儿看成是易碎的珍宝,给珍藏了起来。

  照着圈内隐晦不可言传的说法是,那位谢小姐命太好,财富美貌身份无一不被她出生就得到,遭到了老天爷的嫉妒,容易活不久……

  所以谢家请了大师改命,不让她太出风头,于是从此就在贵圈避世了。

  孟诗蕊轻蔑地笑了声:“谢音楼怎么可能是姜奈的女儿啊,谢家那位避世的金枝玉叶,可不是谁都能去高攀上的呢。”

  这话潭莉认同,毕竟当初策划营销方案时,团队有人提出可以让孟诗蕊去冒领姜奈女儿的身份。

  那时难得孟诗蕊有这份自知之明,当场否决了这个。

  按摩师服务完,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

  潭莉再看微博热搜时,发现有关于谢音楼的词条都被清空得彻底,当即怔了下,又去搜索那几家收了钱的营销号,连微博都直接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见潭莉脸色不对,孟诗蕊洗了个澡走浴室走出来问:“谢音楼出来澄清了?”

  “不是。”谢音楼除了公开澄清过被造谣跟温灼的绯闻,几乎对外界的声音都是置之不理,这次让潭莉感到震惊的是,这全网封嘴的动作像极了资本下场了。

  “诗蕊,新闻台会愿意花钱这个给她洗白么?”

  孟诗蕊看到热搜没了,脸色也跟着转阴:“陈导是要力保谢音楼啊。”

  她还等着谢音楼被曝丑闻出身,看看陈儒东的反应是不是为了节目口碑,也要打算把谢音楼踢出去。

  谁知道台里直接降热搜,连词条都第一时间删干净了。

  孟诗蕊越看越气,冷笑道:“谢音楼身份绝对不干净,否则心虚什么?”

  潭莉说:“现在封嘴不让提,铁了心要护住了。”

  这话尤为的刺耳,特别是孟诗蕊看到自己黑料被人卖了包年,怎么降热度都压不下去,反而谢音楼不费吹灰之力就洗白,她咬着牙说:“莉姐,你现在就去找找几家媒体爆料,我就不信她能藏多久。”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潭莉拿手机去找人脉,谁知过了会,回来说:“出事了诗蕊,现在媒体界传疯了,帮我们爆料的那几家都接到了一张律师函……已经没有其他媒体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

  “谢音楼发律师函了?”

  ……

  第一个接到律师函的媒体已经删博,在灯火通明的会议室内,主编罗南拉下百叶窗,眉头皱得很深走回办公桌前,将收到的律师函递给上司看:“是姜奈团队发来的,要告我们造谣谢音楼的身世……”

  黄彦呈视线落在律师函下方那一行的签名上,落笔的是姜奈名字。

  他沉思着,习惯去盘手里的核桃:“小罗啊,这次搞大了。”

  比起上司尚且能沉得住气,罗南情绪就忍不住爆炸:“我真他妈,就不该接孟诗蕊这单生意,这微博发了不到半小时,人家亲妈就找上门问罪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跟做梦似的,就这么被骗上了孟诗蕊的阴船,敢公开造谣谢音楼的父母是罪犯,谁料到她父母不是在牢里蹲着,而都是身居高位的公众人物。

  “孟诗蕊是傻了吧,且不提姜奈在圈内的影响力,就她丈夫谢先生,是有名的慈善家,每年表彰颁奖典礼上的位子都有他名字,有这一对名人父母,谢音楼犯得着为了红自降身价去给人当金丝雀?”

  “现在骂也于事无补。”黄彦呈将律师函收起,敲了敲桌面:“改日你跟我亲自去拜访一下姜奈,乱造谣她女儿出身,这事儿,我们理亏在先。”

  “是要赔礼。”罗南嗓音暗哑,冷静下来也想到姜奈送来律师函已经是小惩大诫了,要往严重点,那位谢先生出面,恐怕就是直接封杀造谣他女儿的数家媒体,这个念头一冒出,感觉后背都有股瘆人的寒意爬上来。

  他手机早就让同行媒体打爆,经过黄彦呈的指点,罗南不敢轻易向谁透露这张律师函是谁送来的,其中也有孟诗蕊经纪人的电话。

  罗南黑着脸接通,无一例外也是来打探内情的。

  他没什么精力应付,连嗓音都是沉的:“潭莉,我叫你一声姐是念在往日交情上,你就别问了,回去告诉你那位娇贵的小公主,还是好好把心思放在演员这个职业上吧。”

  说完,也不等潭莉想问什么,匆忙说了句好自为之,就把电话挂断。

  折腾了大半宿,网上看似已经风平浪静,但是罗南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事还没完。

  果不其然,他去卫生间抽了场烟,还没离开公司又被黄彦呈喊到了办公室去。

  罗南把打火机往口袋一塞,推门进去,这次办公室前所未有的冷,是那种比空调冷气还直逼身体的,只见黄彦呈坐在老板椅上,将爱不释手的核桃都给砸碎了,放下座机电话,对他说:“我们公司易主了,从现在起,我担任主编,你降职为副主编……”

  罗南紧锁深眉,下意识张口。

  黄彦呈已经预判到他要问什么,最后一句话重重地砸了过来:“控股人不姓谢,姓傅。”

  ……

  一夜之间,新闻界的五家媒体都悄然无声的替换了控股人,外界无人知晓是谁,只看到次日起,那些官博在恢复了正常工作运转后,每天上线都会爆料一条孟诗蕊的新闻。

  这准时的,就如同新闻联播似的,引得一大批粉丝跑来蹲点追更。

  孟诗蕊工作室出来声明要维权,然而五家媒体的官博却纷纷表态随便你告,就是要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