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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音楼随即想到小鲤儿也是学这专业,难怪他有所了解,没等开口说话,轿车逐渐减速,停驶在了谢家老宅。

  谢忱岸先开车门迈步下去,随便伸出薄而修长的手扶她下来,语调淡而无味叮嘱了一句:“接完这单生意,就别在跟云清梨丈夫那个圈的人有什么牵连。”

  谢音楼没听出他弦外之音,是指什么,手指把吹散的头发理顺,觉得莫名其妙。

  她声音,也散在了风雨里:“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

第25章

  夜间八点半,谢音楼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了檀宫会所。

  她不是第一回来这里了,报上包厢号,便跟着待者饶过大堂上二楼,来到木牌挂着丁香花的茶室,推门而入时,有个屏风挡在眼前,室内装修古香古色,空气中还弥漫着股淡淡的清茶味。

  往前走两步,透过亮着雪白的灯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桌对面的男人。

  傅容与明显是久等多时,今晚没有穿整装,简单的衬衫白裤,一侧的肩膀被光照映着,清晰不规则卷着的袖口露出一截修长冷白的腕骨,添了些慵懒的质感。

  谢音楼停在原地,反应过来约她到此地的,怕是傅容与。

  她没转身立刻走,几日不见,那点稀薄寡淡的缘分像是被人错手打碎,连人看着都陌生了不少,直到傅容与垂眸望来,温柔的琥珀色泛着清润的光,对视上她:“音楼对我,是不认识了?”

  “我想不认识,傅总让么?”

  谢音楼暗指他假借他人名义来约,语气不加掩饰透着一丝讽刺意味。这会的傅容与是极好说话的,态度亦是如此,低低的笑道:“过来喝杯茶,消消火。”

  那股邪火,至今都压在谢音楼的心底没散。

  可不是一盏茶,能抵消的了。

  她板着精致的脸蛋,走到了一处离他最远的地方落座,挺直了纤细的背,从垂腰的发丝到搁在膝盖的白皙指尖,似都透着股生人勿进似的冷漠。

  傅容与起身,端着杯温度适宜的热茶,缓缓递到她眼下。

  那手指修长有力,即便她许久不接,也不会抖一下。

  “我将你遗忘在公寓的玉镯随身携带,谁知被秘书放盒子里弄混,教人拿错了去。”他这段话声线是极稳的,有意放低姿态跟她解释一番,静静注视着她的表情,适当地继续往下说:“责任在我。”

  谢音楼抬起卷翘的睫毛,总算是正眼看他了。

  这三言两语间,傅容与把全部责任都揽了过去,很明显那位程元汐,与他关系匪浅,而熟到什么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谢音楼自认为还没立场去问傅容与的私人情感,红唇抿紧,也不会问。

  应景似的,傅容与裤袋的手机响起。

  他依旧端着那杯茶赔罪,空出左手去接。

  谢音楼看了眼过来,见他点免提,那端女人温静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喊他傅总:“微博我已经公开澄清道歉了,麻烦你帮我对谢小姐转达一句万分歉意……”

  茶室气氛是静的,傅容与没有跟程元汐多聊几句的意思。

  在听到想知道的答复后,就不冷不淡地嗯了声,把电话挂断,将深邃的视线重新放回了谢音楼的身上。

  “这杯茶,要凉了。”

  ……

  电话被挂断。

  程元汐斜坐在练功房的红木椅子上,墨绿色的棉质裙摆垂在地板,许久都没有动,她手指攥着手机,屏幕界面上还停留在那头十几秒的通话记录上。

  旁边跟她同在剧院的路桐看完微博网友的反应,忍不住地抱怨道:“元汐姐,这事怎么能怪你头上啊,玉镯是傅总身边秘书乱放盒子才被你拿错的,你拿来做跳舞道具摔碎时也不知情啊,傅总真是被这个女人迷得鬼迷心窍了……你也跟着好说话,还公开在微博道歉。”

  本来这段舞蹈跳的完美,台里宣传的也到位,全网不少网红博主都在学最后那个玉镯碎的绝美动作。

  程元汐的名字,自然也就跟着刷遍了全网。

  她这样一站出来道歉,还主动艾特官方删除这场梦回唐朝的舞蹈视频,在路桐看来,委实有点欺负人,继续嘀咕了句:“这舞蹈花费了你多少精力啊,傅总身边的人真是害人不浅。”

  程元汐一个坐姿久了凉到手指都是僵硬的,微微起身,她很瘦,为了跳舞,平日里只吃几口米饭,而如今亲自摧毁舞蹈上的成就,自然也不好受,微白的唇轻启道:“谢音楼的玉镯是我亲自摔碎的,傅总没叫我原价赔偿,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何况。”她看向路桐,轻声说:“陈愿秘书也因为这事被降职……”

  因为一个玉镯被牵连到的人都没好下场,路桐心底也有掂量,就是为程元汐感到不值,在她看来,这件事上最无辜的就是程元汐了。

  谁叫谢音楼正受宠着,不是旁人能攀比的了。

  她见程元汐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丝绒窗帘准备练舞,就没继续说,而是打开微博继续看。

  网友们的评论挺两极分化的,有些挺程元汐敢作敢当,得知玉镯是有主人的,就公开声明出来道歉,不愧是舞蹈界的皇后。

  而来一批粉丝就没那么好买账,在微博下说:

  「所以程元汐摔碎的玉镯不是新闻台批发的同款,就是谢音楼戴的那只?」

  「那玉镯像是真品,不知道值多少钱,认错就有点离谱了啊。」

  「就好奇,她是不是故意的。」

  「舞蹈皇后的粉丝有脸替主子的公开道歉喊委屈,笑死个人,谢音楼从头到尾出来说什么了没?她要真想打舞蹈皇后的脸,在上热搜的时候就能出来撕了。」

  「楼上说的有道理啊,自己的玉镯被人拿去当道具打碎,谢音楼算是很有素养了,没有在网上撕逼。」

  「但凡她长点眼,也不会摔错啊。」

  「程元汐这篇道歉声明也没艾特谢音楼,假惺惺叫官方删视频,说会重新录制,可把她给委屈死了。」

  「@程元汐,我辛苦流汗跳了一场绝美舞蹈,摔你个玉镯怎么了?」

  「大家快去隔壁看,舞蹈皇后的粉丝开始组团去逼谢音楼出来接受道歉,这年头还有摁头接受道歉这种事发生,刺激。」

  「求求了,放过我家古典美人吧,她就是个素人,长得美,会跳舞会刺绣会弹古筝而已,求放过啊。」

  ……

  同一时间,就在全网都在激烈讨论玉镯事故时。

  茶室里,谢音楼垂着睫毛,凝视着递来的茶杯,他泡的是君山银针,瓷白的杯内荡漾着娇嫩的叶片,茶色在水里一点点的绿了起来,飘出清茶香。

  半响后,她才抬手将茶杯接了过来,白皙的指拿着,浅抿了口。

  茶香的水雾朦胧了极美的侧脸,叫人看不清真实情绪,不过傅容与见她赏脸喝,估摸着气是消了一点,未经允许就伸出手臂触碰到她,嗓音压得低:“现在能不能给我一个免除死刑的机会?”

  谢音楼没有躲,眼眸安安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好啊。”

  她不会答应的这么容易,下秒,便将茶杯递还给傅容与,让他有点东西拿,省得动手动脚的:“你把独家香料的配方写给我,这事,就算彻底翻篇了。”

  傅容与琢磨了几秒她这话意思,薄唇似笑了笑:“我这事翻篇了,还是你打算把我也翻篇了?”

  谢音楼无所谓道:“随你怎么理解。”

  她近日确实是惊梦失眠,连熟悉的蔷薇催眠香也救不了,但也不是别无他法的,睡前多吃两颗安眠药,照样能让她睡的死死。

  与人谈判时,最忌讳显露出破绽,谢音楼深知这点,眼眸弯起笑时,自带几分冷淡:“想来我今晚是见不到云清梨了,茶也喝过,傅总还有什么事吗?”

  傅容与深邃的眸色落到她脸上许久,几乎是看出她的不耐烦,才缓缓拉开些距离,骨节分明的手指把茶杯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明明是很轻的动作,却引得人心一颤。

  随即,他薄唇扯动,语调磨得沉缓吐出几个字:“香料给你可以,配方我放在了公寓。”

  谢音楼跟他回去拿配方,正好也把放在公寓的换洗衣物拿走。

  会所外的雨正下得大,等两人回到那栋公寓,裙摆也浸了些雨水,没开空调,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就显得格外清冷,无一丝人气。

  她眼眸下意识去看之前放玉镯的地方,心想着程元汐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转念间,谢音楼就被傅容与拉回了飘忽不定的思绪,他只揿亮了盏壁灯,抬手把她拽了过去,隔着薄薄的衬衫,胸膛的肌肉很结实滚烫,是他的体温。

  “傅容与!”

  谢音楼被他抱到主卧那张床时,是真被惹到了,连声音都不稳:“谁准你碰我的……”

  “嘘。”傅容与借着身躯的重量,轻易就把她锁住,将那条被雨水打湿的裙子扒了下来,又扯过温暖的被子连人一起裹住,抱在怀里:“你今晚黑眼圈很重不知道?别叫了,先睡一觉,醒来要喊打喊骂,都悉听尊便。”

  谢音楼为了不失礼,还上了淡妆,想掩盖睡眠不足的事实。

  结果傅容与轻而易举就看出来,她睡的不好,将唯一照明的灯也关了,手掌摁住她不老实的脑袋,嗓音压低两分,透着危险的调调:“再闹,就操你。”

  这话好使,谢音楼一瞬间就不动了,将脑袋埋在松软的被子里,只露出藕白的后颈。

  傅容与薄唇蜻蜓点水的碰了下,几秒内就移开,听着她微微带颤的呼吸声,最终说了一句:“睡吧。”

第26章

  谢音楼睡的很熟,整个身子浸透在了男人那股浓郁雪松暗香里,迷糊意识也徘徊在很深的梦境里,偶尔醒来一两秒,也只是感觉有时重时轻的热息拂过眉眼和脸颊,挠得她心痒,翻个身往床沿躲。

  过会儿,又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抱回被窝里,带着烫意,长指拂开她凌乱黑发,在露出的精致锁骨处轻轻抚弄着。

  谢音楼猛地睁开紧闭的眼睛,指尖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背,有些发抖,像极了做噩梦惊醒,视线雾蒙蒙地盯着昏暗的卧室,半天都回不来神。

  “梦魔了?”

  傅容与悄然俯身贴近,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她额头,沉哑的声线似乎将谢音楼拉回来,眼前恢复许些清明,双唇微微张开,喉咙带着干渴说:“有人。”

  “什么?”

  “……有好多人追我。”谢音楼说起话,鼻音很重,她不太能分辨的清傅容与的面容模样,只知道他身上的香味很熟悉,莫名的让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在他耐心地询问时,缩着单薄的肩膀,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要抓我回去,一直追我到了高楼上,我,踩到铁钉好痛,不小心就摔下来了。”

  “哪只脚?”

  黑暗里,傅容与低声问她。

  在谢音楼惨兮兮的说出右字时,便伸出修长的手轻握住她光洁的脚,温柔揉着,不停地安抚道:“好巧,我也做了个梦。”

  谢音楼眼角淌着眼泪,蜷缩起双腿往他怀里钻,带着鼻音应了声:“嗯?”

  傅容与来吻她的脸颊,混合着温热气息的语调压得极低,极缓慢:“我梦见小观音从高楼摔下来,被我接住了。”

  她被困在摔得粉身碎骨的梦魔里,逃不出似的恐惧,却被傅容与编造的故事安抚住,明知是假的,依旧忍不住地顺势问:“我胳臂腿的,没摔坏吧?”

  “没有,生龙活虎着……”傅容与换了个姿势抱她,女人乌锦般的长发沿着肩测滑落,露出小半幅的雪白后背,是没穿衣服的,睡前就被他脱了。

  而此刻,他没有半分冒犯的意思,只是不停地低头亲吻她脸颊:“像这样,做梦里我也把你抱住了。”

  谢音楼白皙的手腕圈住他脖子,抬头间,那温柔的触碰意外地与唇角擦肩而过。

  是傅容与的嘴唇。

  这刻的时间就仿佛静止了般,先前那几回饶是再怎么亲密,也没有接过吻,在谢音楼享受他气血方刚的年轻身体时,潜意识是觉得接吻是一件很神圣且深情的事情,不是她和傅容与之间该发生的。

  所以谢音楼直接懵了两秒,以至于傅容与重重吻下来也没躲开。

  这次不是浅浅意外碰到,是被他强势地撬开唇齿间,莫名的带了点压抑感,在能吻到的地方都狠狠地吻了一遭,才气息不稳覆着唇也不肯离开。

  谢音楼稍侧脸了,感觉到快呼吸不过来似的,舌尖是麻的:“混账!”

  她骂人了,实在是被逼狠了。

  傅容与幽暗的眸色盯着她,在黑暗里,还想寻找她的唇。

  下秒,谢音楼就不再被他得手,抿着都是他气息的唇,头发是乱的,想拿枕头过来,却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易就扣住,牢牢锁在了皱起的床单上。

  他知道谢音楼从梦魔里彻底被吻清醒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嗓音低哑混着笑:“骂一句混账不够解恨吧?”

  谢音楼挣扎几下没用,仰着头,借着窗户的暗光去瞪他。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实在漂亮的很,带着点儿控诉:“傅容与,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之前在电话里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们这点炮友关系,断了!”

  傅容与这架势不像是想断的样子,去吻她那双眼:“小观音。”

  “不要这样叫我。”

  谢音楼情绪明显往暴躁倾向去了,都不带控制平静语调的:“少拿这套蛊惑人,你听说过老一辈有个说法么?”

  傅容与除了不让她下这张床,倒是没有继续来招惹,听她说:“我从不离身的玉碎了,视频里碎的是四节,用老人的话说就是替我挡劫的……四节谐音是死劫,这一听就不是吉利的事。”

  谢音楼说的每个字,就跟尖刺似的往男人胸口捅,偏偏还不自知似的笑:“我现在想想也觉得很不对劲……一跟你睡过几回,多年的催眠香就失效了,玉镯还因为你被人打碎,怎么看我们这关系,还不如早点断了好啊。”

  傅容与俊美的脸庞隐在暗色里,看不清神色的情绪起伏,却能从他逐渐低沉的嗓音里听出来略微僵硬:“你信这个?”

  谢音楼睁着眼眸想仔细端详他,微微起腰,轻声问:“你过往的女人里,都不忌讳这些么?”

  傅容与低低注视着她漂亮的脸蛋,不知是因为这句话出了很久神,还是想到了别处去,慢半拍地伸出手臂把她重新拽到怀里说:“没有。”

  谢音楼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逻辑,眼眸下的情绪茫然几许:“什么没有?”

  很快她白莹的耳朵就被男人薄唇覆盖住,传来他温热呼吸,伴着几个清晰的字:“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随便滥情的男人么?”

  谢音楼闭嘴了,怕再说多一个字,耳朵都要被咬下来。

  她大概猜到那位舞蹈皇后,是属于旧情人,否则傅容与这会儿在床上安抚的,应该是另一个,而不是有耐心地哄她睡觉。

  过了许久。

  谢音楼将滑落的被子裹回胸前,随便一脚把他踹下去:“你骗不了我第二次了,最好是识相点把香料配方交出来,那玉镯也不要你赔了。”

  ……

  窗外的夜色浓郁,室内的灯光终于被揿亮了一盏暗黄色的。

  谢音楼睡前没洗澡,醒来后,爱干净跑到了浴室去,除了她自己的衣物外,这栋公寓里的其他东西,一概都不碰了。

  谁知道呢,有没有别人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也用了。

  所以洗澡就花了十来分钟,她抬手松开挽起的长发走出来,便看见傅容与从抽屉里拿了个香囊似的东西给她。

  那股极淡的雪松香味弥漫在空气里,被谢音楼捕捉到,她定定看了半响:“就这个?”

  傅容与没给她配方,语调恢复一贯的淡定说:“香囊的味道半个月才散,到时你尽管开口找我要,我免费独家提供。”

  半个月一次?

  这个频繁的都堪比生理期了,谢音楼是气笑了:“傅总,你玩我呢?”

  傅容与薄唇勾起好看弧度,异常体贴地给她第二种选择:“倘若你看不上这香囊,每晚找我来睡一觉也可以,这公寓……”

  他看出谢音楼有点排斥这里,话音顿几秒,又说:“我换个别墅给你住。”

  敢情她的待遇还升级了,从和别的女人一样是独栋公寓变成了别墅?

  谢音楼大概是猜到傅容与对自己那股新鲜劲还没过,难得地冷着声音,一字一顿说:“傅总要愿意把自己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我无所谓,这里是不能住人了,就住你在泗城的家吧。”

  她不信傅容与连个固定住所都没有,而是每日奔波在情人的公寓之间。

  提这个,是有意为难他。

  像许些男人的本性,在外怎么沾花惹草的玩都可以,未必会愿意把女人带回家。

  谢音楼就等着他拒绝,光着脚踩过地毯,走到沙发慵懒坐下。

  谁知还没坐稳,傅容与语调不急不缓应下:“好。”

  谢音楼侧过脸看他,表情有点讶异。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反悔的话就显得掉价了,半响后,她弯起唇,讽刺了一句:“傅总真是能屈能伸,长眼界了。”

  谢音楼有个脾气,为难一个人时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即便已经后半夜,她不住这套公寓,傅容与也只能连夜安排车的份。

  谢音楼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真正住的地方离谢家老宅很近,一条街的距离,步行半个小时就能达到……

  下车时,谢音楼抬起眼眸望着漆黑夜色下的豪华别墅:“我爸前几年也在这富人区给谢忱岸置办了一套,作为日后的婚房用,说起来你跟我弟弟还算邻居呢。”

  傅容与的财力无人估算过,但是谢音楼看他这做派,怕是不比谢家少。

  他听到谢忱岸在这里也有别墅,并不是很惊讶,步伐缓慢地带她走进去:“我也有个弟弟,这里是他选的。”

  谢音楼听过一次,还没等问就见傅容与轻描淡写似的说:“他叫傅容徊,前段时间住院了,别墅空着。”

  话音还没落地,独栋别墅的灯光有一盏是亮着的。

  远远地,就能看见坐轮椅的漂亮苍白男人在落地窗旁,膝盖铺着毯子,还放在一本盲文。

  傅容徊没跟人打招呼就回别墅住了,恰巧,他听见了有两道脚步声。

  一个是他哥的。

  另一个是女人的高跟鞋声响,不似邢荔恨不得把天踩破的脚步,是极为细碎好听的。

  “哥?”

  傅容徊缓慢将脸转到谢音楼所站的方向,微笑着问出一句:“你带回了谁?”

第27章

  傅容徊给人的印象是一种病气的苍白,乌黑发丝垂在额头,毫无瑕疵的五官和傅容与很相似,只是脸部轮廓削薄不少,鸦羽般的长睫下是一双琥珀珠般漂亮的眼眸。

  原来兄弟俩琥珀色的瞳孔,是遗传基因啊。

  谢音楼讶然了会,很快注意到傅容徊的眼神是空洞无神,只能靠声源辨别方向感。

  “我弟弟。”

  傅容与长指轻抵着她的肩膀朝前两步,嗓音附在耳边般低语:“跟他打声招呼。”

  有外人在场,谢音楼没有跟傅容与闹情绪了,落落大方地看着坐在轮椅的傅容徊:“你好,我叫谢音楼,是你哥……的普通朋友。”

  她的尾音略有一丝的迟疑,那句普通二字,显得欲盖弥彰。

  傅容徊嘴角轻勾弧度,连笑都透着病气:“邢荔跟我提过你……我可以叫你音楼姐姐吗?”

  谢音楼乍看也辨不清他年纪,于是说:“称呼而已,怎么叫都行。”

  傅容徊又要笑,谁知傅容与淡淡插话了进来:“他年纪比你长三岁,不过是看着像小孩。”

  谢音楼:“……哦”

  傅容徊被自家哥哥拆台也不尴尬,抬起清瘦手指拨了拨额头的乌黑发丝。

  有弟弟在家,傅容与似乎收敛了行为,没有公然地把谢音楼领回自己房间,而是安排了另一处装修精致的卧室给她住。

  他的家里,没有谢音楼想象那么热闹,除了瞎子弟弟外,就没什么人了。

  怪无趣的。

  不过许是那股香囊的雪松气息发挥了作用,她睡在陌生的床上也没惊梦,直到快中午了才慢悠悠地转醒,伸着懒腰起来,迷蒙地看着窗外的树枝景色,还愣神了好一会。

  半天才想起,这别墅是傅容与的地盘。

  而此刻,整栋别墅里里外外,只有傅容徊悠闲地坐在餐厅那边吃东西,见她终于起来,听着脚步声放下勺子,转过脸打招呼:“音楼姐姐昨晚睡得好吗?”

  谢音楼平白多了一个便宜弟弟,也没纠正他的称呼,伸出白皙的手拉开椅子,厨房有保姆快速端上来热乎的食物,她回道:“挺好的,谢谢关心。”

  傅容徊又继续摸索着勺子挖土豆泥吃,不忘主动跟她汇报:“我哥一早去了观音禅寺。”

  “观音禅寺?”

  “哥他去点长明灯,禅寺里有专门为人祈福供灯的佛堂,捐款些香油钱就能点了。”

  听傅容徊这么说,谢音楼以为傅容与是为弟弟的病体去点长明灯,就没继续追问,微垂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米饭。

  倒是傅容徊还有话,手指从口袋摸索了会,拿出一个漂亮玻璃糖纸包裹的酥心糖放在桌布上推了过来。

  这种老式的糖不常见了,要到深巷老铺子才能买得到。

  谢音楼知道这是傅容徊示好的方式,略有疑惑:“给我的?”

  傅容徊笑时,长睫翘得像鸦羽:“赔礼。”

  “什么?”

  “我哥,嘴巴就是个闷葫芦,他肯定没跟你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傅容徊虽然看不见谢音楼此刻的表情,却能想象出定是恼死了他哥的,语调平静讲述道:

  “程元汐与我家有些渊源,她先前托我弄个白玉镯拿来跳舞用,后来我把这事儿交给了哥身边的秘书去办,那晚,恰好程元汐来医院看我时,哥也来了,就顺道送她回去。”

  傅容与的秘书把玉镯都用了相同的盒子装,又都是放车上,程元汐阴差阳错之下拿走了谢音楼的古董镯,也没人发现。

  傅容徊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未了,声音有些低迷:“从小我就知道自己有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说我是命里带来的,所以那些年即便穷途末路也要拖着我这个瞎子往前走,而我,还总是给他推后腿……这玉镯的事,是该怪我。”

  说到这份上,谢音楼指尖捏着漂亮玻璃纸的糖果,也无法真的去怪一个瞎子。

  要不依不饶的,倒是显得欺负残疾人了。

  她没有把气撒在傅容徊身上,语气很冷静:“这事你哥已经来负责了,小孩少操点心。”

  “我比你年长三岁……”傅容徊想提醒她。

  谢音楼唇角弯了下,却说:“你叫我姐。”

  傅容徊有错在先,不再口头上争个输赢,又从口袋摸出个蝴蝶玻璃糖纸给她:“还要么?”

  谢音楼心安理得将傅容徊的糖果都拿来,吃完饭,在别墅闲逛时时不时拆了个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让心情都好转不少。

  今日还下着雨,外面到处湿漉漉的,也懒得出门。

  而傅容徊的瞎子生活很简单,习惯坐在靠落地窗的地方听雨声,用手指摸索着盲文阅读,偶尔也会找谢音楼搭话:“你进去过我哥的卧室么?”

  谢音楼没忘记普通朋友这个身份,到底是要装一下的:“擅自进主人卧室不好吧。”

  傅容徊空洞的漂亮眼眸微抬,很真诚地跟她分享:“我哥卧室里有一个很漂亮的玻璃信箱……”

  “你不会是装盲吧?”

  谢音楼说罢,还真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傅容徊笑:“我是后天盲的。”

  “哦。”谢音楼放下手,握着一本书,又问:“意外导致?”

  “生病复发。”傅容徊半张脸被淡光照着,也晕染了他琥珀的瞳色:“姐姐放心,不是家族遗传的。”

  谢音楼眼眸懵了两秒,慢半拍地想,她也没担心家族遗传这事啊。

  红唇微张,调整过来心绪说:“便宜弟弟,你转错方向了。”

  傅容徊动作一顿,又将脸换了个方向。

  这下对了。

  落地窗外的雨又密了,淅淅沥沥地打在透明玻璃上,晶莹而湿漉漉的水迹蜿蜒而下,到了傍晚时分,室内也点亮了一盏柔和的光。

  谢音楼没看书了,而是在看今天节目播出的内容。

  微博上她的话题热度还没下去,而孟诗蕊那边有意拉着温灼炒作恋情,刻意截频了一些甜蜜互动画面来宣传。

  什么温灼给她打伞,做任务时两人一起路过古街找老爷爷讨水喝。

  这样用心设计的互动,可惜孟诗蕊营销不上热搜榜。

  不一会儿就被谢音楼节目里穿的那身山有色的湘绣旗袍给霸占了热度,网友们更是损到家,在官方微博下评论。

  —「求多放一点旗袍设计师宣传文化的画面吧,我们不是来看隔壁小花顶流秀恩爱的。」

  —「看谢音楼炫技不香么?我不想看孟诗蕊找老爷爷。」

  —「幻灭了,温灼在剧里跟孟诗蕊演cp不是很带感么,为什么真人秀节目里这么尬啊,他节目出场十次,有七次眼神都往谢音楼那边飘,看正牌女友的眼神,还不如看绯闻对象来的真情实感。」

  —「温灼要是被资本绑架就眨眨眼,你爱的是谁,大家有眼睛。」

  —「别在捆绑谢音楼炒作了谢谢。」

  节目的官方见大家对这对cp快磕不动,于是怕口碑翻车,后面花絮都不敢再放孟诗蕊的,反而是把谢音楼和路回舟的互动放了出来。

  路回舟这种荷尔蒙爆棚的性感男,拿抽烟的手去弹古筝画面尤为反差萌。

  偏偏他还知道要找人救场,在节目里硬是把谢音楼扒拉了过去。

  很快当晚热搜词条就有一个#回音cp#组合锁死,热度高到连程元汐那边跳舞皇后的宣传都变得无人问津。

  谢音楼接到路回舟工作室的电话时,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

  看到热搜两人互动意外有很多粉丝狂磕,路回舟的经纪人黄文澍亲自来求合作,态度很诚恳道:“谢小姐,我提的这个方案你看如何?这一季节目录制下来,只要你和回舟联手炒作,热度都会更上一层楼。”

  电话的说话声不算大,客厅过于静悄悄的缘故,连沙发那边的傅容徊都竖起耳朵。

  谢音楼面朝着落地窗外面的雨幕,淡声婉拒:“抱歉,我暂时没有炒作恋情的打算。”

  黄文澍那边还劝她,背景音却传来路回舟低哑的嗓音:“谢音楼,你别听澍哥的,老子堂堂一个192的男人,不屑靠炒作媚粉。”

  “你实际身高不是189.9?”

  黄文澍直接怼回去,都不留半点情面的。

  那边一阵动静,似是路回舟把手机抢了过来,对谢音楼继续说:“我是192,以官方百科是的为准,什么189.9你当没听见啊。”

  谢音楼也不是很关心他身高来着,指尖揉了揉眉心:“哦,我忘了。”

  这语气,别听是有多敷衍了。

  路回舟在那端嗓音沙哑性感的笑:“你这性子要愿意答应澍哥炒作,我倒要怕呢,不过谢音楼,你小心点,孟诗蕊那边靠恋情翻不了口碑,肯定要来打压你了。”

  “?”

  “听说啊,她在圈内到处找人脉想打听你这二十来年的人生经历,想把你父母兄弟,以及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鞭尸,对了,你家祖上应该不是什么罪臣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