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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

  谢音楼自创的舞蹈被娱乐圈不少人跑来模仿,大部分是为了流量。而他,也因为用明星身份公开在网上各种转发谢音楼有关话题,又疯狂买通稿捆绑营销,才重新回归到了媒体的视野里。

  如果不是出演的剧爆了,公司安排他要跟孟诗蕊官宣恋情炒热度。

  温灼想,自己还是会很有耐心去等谢音楼对男女感情开窍。

  可惜一见钟情的心动,抵不上他对名利的追求。

  出神盯久了谢音楼,温灼并没有注意到孟诗蕊逐渐僵硬了脸色,在场的人鸦雀无声,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才纷纷如梦初醒般,仿佛从云端里回过神来:“这弹奏的也太专业了吧……”

  “难怪谢音楼要说孟诗蕊献丑呢,有珠玉在前,这搁谁上场不献丑?”

  不知是谁嘀咕出了心声,现场集体一默。

  孟诗蕊指甲死死掐着手心,很明显除非她比谢音楼弹的更好才敢上场,否则传出去,曲艺世家出身的输给这个没有普通背景的,会叫人笑掉大牙。

  谢音楼这边已经起身,坦然地面对着数十道惊艳的目光。

  她没有再给孟诗蕊眼神,垂着眸,走回了路回舟身边,温灼胸膛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忘了身处何境,忍不住地想过去与她搭话。

  还没行动,就被孟诗蕊狠狠扯了下手臂:“温灼,你别忘了来节目干嘛!”

  温灼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身穿暗红色旗袍的女人,一时失语。

  节目继续录制,为了不让明星嘉宾尴尬,老师及时点名了一位男嘉宾上来学。

  很不幸,路回舟被点中。

  他这修长的手指抽烟还行,弹曲实在是行不通。

  于是嗤笑了声,懒懒散散的转头看着谢音楼问:“你这学了有些年头了吧?”

  谢音楼揉着微红的指尖,轻描淡写道:“自幼就学的。”

  她三岁拜师学艺,书法乐器这些什么都精通一点,这是身为世家名媛的必修课,即便是许久未碰了,浅弹一曲古筝而已,是难不倒她的。

  路回舟是越发对谢音楼感到好奇,看了眼隔壁那对,压低声调侃了句:“温灼这次是压错宝咯。”

  ……

  在场懂事点的,趁着刚才谢音楼弹奏古筝时,就已经拿手机录视频了。

  节目还没开播,花絮开始流传到了网上。

  傍晚时分,嗷嗷待哺的粉丝们蹲到了官博发出的一段旗袍美人弹古筝的视频。

  画质有点糊,却不妨碍到谢音楼的美。

  微博底下都在尖叫:

  「我的天鹅,谢音楼怎么连古筝都会啊?」

  「彻底臣服在古典美人的旗袍裙下了……爱了爱了旗袍配古筝,节目组还会啊!」

  「她这期的湘绣旗袍,查了下是某大师的新作叫山有色,好符合意境。」

  「只有我发现某顶流也来参加节目了嘛?把视频用放大镜看有惊喜,我发现温灼哈哈哈哈全程一直盯着谢音楼,妈妈救命,他是不是忘记哪个是正牌女友了?」

  「温灼的粉丝好意思到处造谣说是谢音楼倒贴,麻烦过来洗洗眼睛。」

  「@孟诗蕊,她这期旗袍怎么是暗红色啊,又被谢音楼艳压。」

  「好期待节目开播,全过程肯定很精彩……吃瓜。」

  「@温灼快把眼睛收回去,别再来蹭我家美人姐姐热度。」

  不到半小时,有个词条#谢音楼弹古筝#就爬上了热搜榜,她如今火到根本不用节目花钱宣传,靠粉丝们真情实感的能上前十。

  而第三的热搜,是刚刚空降下来的。

  也是一段视频,短时间内获得了百万播放量,话题热度直接超越了谢音楼,两个词条尤为醒目#程元汐梦回唐朝#、#程元汐玉镯碎#

  ……

  谢音楼录制完节目,便先回到化妆间卸妆,在清冷的灯光照下,她先擦拭干净唇上的口红颜色,眼睫偶尔低垂看下手机时间。

  待把脸蛋彻底清洁完,卸妆棉扔在垃圾桶里,手机也响了。

  谢音楼拿起看,发现是还在节目组忙碌的余莺发来:「看热搜。」

  她指尖没动,以为是节目上了热搜,有些儿兴趣缺缺。

  余莺许是猜到,又主动发来了热搜链接,附字说:「小仙女,你爸爸给你独家提供的玉镯不是仿制品吧?为什么程元汐手腕碎掉的这只,和你的一模一样。」

  谢音楼第一反应是,这话是侮辱她爸的财力呢。

  随即她被余莺话引起了好奇,点进去看,这热搜火的是一段程元汐的古典舞视频,而能引起这么多粉丝讨论度,靠的是视频中,她一身古风裙在起舞收尾的时候,倒地在贵妃椅上,长袖垂泄一地下,神情悲哀地将手腕的玉镯敲碎。

  这一幕,也碎进了观看的网友们心底。

  大家将视频疯狂截图,都发到了网上评论:

  ——「疯了,程元汐这是把贵妃跳活了啊。」

  ——「有被这段舞看哭的举手,最后那幕,玉镯碎的时候我人也跟着没了。」

  ——「浅浅百度了下程元汐,她好厉害啊,还是国家歌剧院首席……专业舞蹈演员出身,跳过好多绝美舞蹈啊,啊啊啊被迷住了!」

  ——「新闻台是什么宝藏台啊,推出来宣传的都是神颜级别的美人,隔壁谢音楼已经够美了,又来了一个舞蹈皇后程元汐!」

  ——「程元汐碎掉的那个玉镯下坠着一对小铃铛,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好像谢音楼也戴了个,不会是新闻台搞批发给的吧?」

  ——「我也想要个@新闻台官方,求出个粉丝福利,想要女神同款。」

  微博下的粉丝评论谢音楼没看完,手指又退回去看视频,反复看了十遍不止。她几乎是能笃定被碎掉的那个玉镯,就是自己从不离身的那只。

  余莺又发来消息,问出了她此刻的疑惑:“程元汐的玉镯越看越像你的,她怎么会有啊?”

  谢音楼盯着手机视频,眼前却想到了傅容与的独栋公寓,微垂着头,清冷的灯光落在她颈后,是凉的。

第23章

  电梯门打开,邢荔脚踩尖细高跟鞋,推着轮椅上的苍白漂亮男人出来,这一层办公区域很静,秘书部的同事正忙着,见她来了,立刻有人上来拍马屁:“邢姐来了啊,嗬,小傅总今晚怎么有空来公司巡视?”

  傅容徊耳边听见有人说话,就循着抬起头。

  半响找对了方向,侧过脸间,顶上映着明亮璀璨的灯光,反衬得他削瘦的五官轮廓异常的白,像个阴郁的病美人,嘴唇却是红的:“在医院躺乏了……出来透口气。”

  旁边邢荔都快翻白眼儿,明显是被逼无奈推着病患出来透气的。

  她对搭话的董稚挑了下精致的眉:“傅总这项目生意还没谈完呢?”

  “没呢,春世那边来了个女总裁。”董稚指向会议室那边,悄声说:“叫方楠舒,是个厉害角色。”

  “方楠舒?难输……这名字谐音好啊,做买卖肯定稳赢。”

  邢荔调侃了几句,就将傅容徊往傅容与的办公室推去,也没叫人来端茶倒水的,办公区域那边一群同事盯着她高挑背影,那身黑色长裙在搭配个玫红的腰封,勾勒得身材性感撩人,深棕色长卷发顺着肩膀披散着,怎么看都是个狐媚味很重的女人。

  偏偏没有人敢上前骚扰,毕竟公司皆知她的一技之长是羞辱男人。

  只能在私下八卦个嘴瘾:“邢荔把小傅总护得跟心肝似的,不愧是秘书部长啊。”

  这话,都得背着秘书部的人说。

  另一位内情人士爆料:“要不是小傅总这病,咱们可能得喊邢秘书一声小夫人了,她当初是这位一手提拔起来的,狐狸能不护食么。”

  “她带小傅总来公司干嘛?”

  “宣示地位啊,没见走路都带风,手里捏着王炸呢……”

  关上办公室的门。

  外面刻薄傲慢的议论就彻底听不到,邢荔把傅容徊推到沙发那边,茶几上还摆着一束绽放的白玫瑰和锦盒,她拿起锦盒往男人怀里放,装着神秘兮兮的语调:“你还想来找哥呢,他怕是陪不了你咯?”

  傅容徊那双像玻璃珠似的眼睛看不清,认物只能靠手摸,碰到触感像丝绸一样的锦盒表面,他用手去捻边缘,带着一丝微笑:“镯子?”

  “你怎么认出来的?”

  邢荔还想故弄玄虚,在他这儿讨个便宜来着。

  结果傅容徊已经猜出来,抬手,微凉的指骨在她倾身靠近时,自然地轻弹了下额头,薄唇张开:“上次哥来医院,我听到秘书说给他找盒子装镯子。”

  邢荔是有那么一瞬怔住的,僵硬着姿势去摸额头冰凉的位置。傅容徊这个习惯,从在很早前就遗传下来的,每次在她又犯傻时,就会弹一下她的额头。

  不经意间的举动,让邢荔险些失态,起身时不小心扯到傅容徊膝盖的毯子,差点将锦盒都摔倒了地上,幸好眼疾手快的双手捧住,吓出冷汗:“这要摔碎了,我得赔个倾家荡产啊。”

  话音刚落,邢荔看到锦盒没盖好露出的玉镯,微微眯起狐狸眼:“咦,这成色不对啊。”

  傅容徊稍侧过头,问:“什么?”

  “这玉质,像是批发市场搞来的。”

  邢荔学过鉴赏珠宝玉器这门课,倒不是她有这方面爱好,纯粹是那时进公司的品味太土,傅容徊反手就给她报了各种学习课程,硬是用钱把华丽气质给砸了出来。

  所以邢荔眼尖着呢,一看这玉质就知道不可能是能买下四合院的。

  “你哥这个月得给我额外一笔奖金了,这镯子要敢往谢小姐面前拿,今晚怕是要睡门外。”

  傅容徊倒是笑:“就当情趣么。”

  邢荔放下玉镯,想到商圈对傅容徊还有个传奇称呼,叫奶皇,别看他削瘦的脸庞轮廓冷白清隽,长的这么奶,乍看都分辨不清真实年纪,实际上她这副不着调样子,都是跟他私下学的:“小傅总,你们男人好脏哦。”

  傅容徊:“好好说话。”

  “人家就是这副小嫩嗓。”邢荔故意掐着嗓子撩他,肢体又不敢造次,等董稚献殷勤从公司茶水间拿了不少甜品和甜茶进来时,又看见邢荔慵懒地坐在沙发刷手机玩。

  而傅容徊则是安静地,面朝落地窗坐在轮椅上。

  董稚分神地想,瞎子看得到外面繁华夜景么?

  突然,邢荔猛地坐直腰,惊得他心虚地发抖了下手,甜茶洒到了洁白的手袖上。

  “这热搜玉镯……完了,这下要死了。”

  董稚赶忙拿纸巾擦拭,一边好奇问:“什么热搜玉镯啊?”

  邢荔刷到程元汐那条玉镯碎的热搜,放大看发现是谢音楼那只,瞬间都来精神了,转头问董稚:“是谁手贱了,把古董镯和普通镯给弄混啊。”

  #

  这事往深了说,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邢荔把办公室盒子里的普通玉镯规规矩矩放在办公桌上,不敢去碰,等春世的女总裁那边一走,傅容与将签下的合同扔给秘书,长指扯了扯领带,刚走进,就看到邢荔老实站在沙发旁边。

  狐狸生性狡猾,老实这词跟她可不沾边。

  很快傅容与看到傅容徊来了,迈步过去间,语调不急不缓:“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

  傅容徊寻找着他的声音,含着温润的笑:“想透口气,哥。”

  “嗯?”

  “你那玉镯,是不是跟程元汐的弄混?”

  这事谁提,估计谁要遭殃被迁怒。

  所以邢荔很识趣闭嘴,让傅容徊来说:“之前程元汐托我给她弄个玉镯,说是录制舞蹈宣传要用,我把事儿交给陈愿了……刚问了下,是陈愿那边拿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来装玉镯,应该是程元汐上回夜里来医院看我时,你顺路送她,放车上被拿错了。”

  傅容与深沉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办公桌的玉镯上,停顿了两秒。

  邢荔适时补充一句:“就这误会,程元汐把谢小姐的玉镯摔上热搜了。”

  傅容与侧头看过来,头顶灯光明晃晃地照着他微变的神色。

  ……

  桃溪景区的拍摄地这边,谢音楼手机响起时,已经是夜间九点多。

  她洗过澡,身子裹着舒适棉质的浴袍躺在沙发椅上,露着那一截雪白的手腕,不知是不是看到玉镯碎了的心理暗示,让她觉得腕间空荡荡的厉害。

  拿过手机,谢音楼低垂微卷的眼睫,看到了傅容与的来电。

  她并不想听解释。

  玉镯是她洗澡前放在公寓里的,忘了戴,结果出现在另一个女人手腕上。

  这意味着什么,谢音楼不是傻子。

  她甚至是还想到了程元汐手腕上的同款纹身,眼睫下最后一点笑都没的干净,等傅容与耐心拨打了第七个电话过来,才慢吞吞地接听。

  “哪位?”

  听着语气,淡到都没有感情了。

  傅容与那端沉默半瞬,才开口说话:“我在桃溪景区,上次的别墅。”

  谢音楼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睛看向漆黑的窗外,是凉的,和她说话声音一样:“傅总是来送衬衫的呢,还是赔礼道歉?”

  傅容与显然是看过热搜了,嗓音低沉轻缓:“我这儿有一个芙蓉玉,玉质堪比白玉,戴在你手上肯定好看,音楼,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谢音楼真是笑了,头一次见到有人把将功补过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心底那股火还憋着,指尖揪着浴袍下摆,扯出条条的凌乱折痕,面上半点情绪都没有的说:“傅总,你这声音楼我可担不起,那玉镯谈不上什么值钱玩意,不过是我爸爸买给我的,戴了有些年头了,如今不清不楚就叫人砸碎了,怪叫人不爽的。”

  谢音楼何止是不爽,活剐了傅容与的心都有了。

  所以下一句,声音格外的轻,带着点儿凉意:“我们之间就这样吧,玉镯不要你赔了,就当是给你的那几夜辛苦费。”

  不等傅容与那端说半个子,谢音楼单方面下达通知,就把电话给挂断。

  房间也重新静了下来,在这么深的夜里,她继续躺着,过许久,非常生气的坐起身,又捡起旁边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跳跃出几十个来自傅容与被挂断后,又继续打来的未接来电。

  谢音楼懒得搭理,翻出谢忱岸的微信,发消息说:“小戒尺,你姐姐的玉镯碎了。”

  谢忱岸那边回:“爸爸送你的那只白玉的碎了?明天让张叔接你去古董店重新选一只更好的玉质。”

  谢音楼心里略得到安抚,心里想着,睡个男人却赔进去一只玉镯。

  怎么看都是赔本的买卖了。

  这种丢脸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开口跟谢忱岸提的,回了个:“谢谢弟弟。”

  ……

  一整夜,谢音楼都点着蔷薇催眠香睡觉,早晨起来时,窗户紧闭着,满室浓郁的香味,熏得推门进来的余莺直呛鼻,捂着脸说:“小仙女,你不会香气中毒啊。”

  她看向床头已经燃烧尽的三个香蜡,赶紧把窗户打开一条缝。

  谢音楼睡晚了,从被子里慢吞吞地爬出来,乌锦般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膀,仰起头,脸蛋还带了点困倦,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说:“我失眠。”

  “你今晚要还这样,就吃点安眠药吧。”

  余莺招呼着她赶紧起床录节目,心疼似的,碰了碰谢音楼那眼下的一抹浅浅青色:“我家小仙女就是美啊,连睡眠不足的样子都美到心碎。”

  “你别提碎字,提的我心够碎的。”

  谢音楼那股火,还没完全消到,捂着胸口下床,身上这件睡裙又薄又软,弯腰时,背部的蝴蝶骨露了出来,这几日没睡好缘故,看上去都清瘦了不少。

  余莺在旁边欲言又止地提:“一早傅总那边就派了秘书,点名给你送了件礼物。”

  自从上回傅容与给谢音楼撑腰,节目组一些资历深的,也不敢在把她没后台的人随便得罪,导演更是默认了谢音楼的后台,就是傅容与这个最大投资人。

  所以他派秘书来送东西,也没有引起不必要的轰动。

  谢音楼走到洗手台前,将长发挽起,显得脸蛋极小,用清水洗着。

  “你就不好奇呀?”

  她透过镜子看到余莺,平静开口说:“被我判死刑的人,这种行为一概算是死前的最后挣扎,为什么要好奇?”

  余莺听出她语气不善,就不买关子,将锦盒递了过来。

  想来谢音楼纤纤玉指沾了水,是不会来碰的,她主动打开:“是镯子。”

  锦盒内放置着一只极为罕见的芙蓉玉,颜色粉紫色,玉体透光,很衬谢音楼手腕的肤色。

  余莺看谢音楼无动于衷,默默地说:

  “这只芙蓉古玉,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据说拍卖会上是被一位神秘匿名先生高价买下的,没想到制作成了镯子啊。”

  谢音楼算是有了点儿反应,低垂眼睫看了过来:“花了多少?”

  余莺比划了个数:“可以抵得过你那只白玉手镯的三个了。”

  这芙蓉玉一看就是请了大师仔细琢磨出来的,不像是一夜间就能变出来。

  谢音楼没有去碰,转而拿起旁边的长裙穿上,轻蹙了下眉说:“想必他派来的秘书还没走吧,你帮我把玉镯退回去,要赔礼道歉也行,拿他独家香料来换……至于我和他那点炮友关系,断了就是断了。”

  她没兴趣玩争风吃醋这一套,向来小心眼的很。

  余莺觉得解气,眨眨眼点头道:“就是,我家小仙女是钱能砸得动的么?”

  半个小时后。

  这只价值连城的芙蓉玉,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到了傅容与的书桌上。

  秘书立在书房门边,不敢看端坐在椅子上的俊美男人侧影,酝酿了半天用词,将谢音楼的话也带到。

第24章

  直到节目录制完,谢音楼都没再见到傅容与,想来两人那几夜,不过是饮食男女之间的暧昧把戏,清醒过后,就连最后一点虚假的情意都用不着留下的。

  都是假的。

  她离开桃溪景区的拍摄地,第二天,趁着谢忱岸还在泗城,就拉着他到颜家的古董店去逛。

  近日连续降雨缘故,气温也跟着骤降,到下午,依旧是阴雨绵绵的,雨丝像轻纱拂过青石台阶,衬得巷子里的黑瓦白墙老院子仿佛是一幅泼了墨的山水画。

  谢音楼掀开帘子走进去,里面弥漫着股儿浓郁的檀香味道,玻璃展柜内的古董都是老物件,像个古玩小博物馆,颜老板穿着黑色云纹长袍,是老熟人了,也就没从软塌里站起来迎客:“今儿窗外喜鹊叫个不停,我就想肯定是有贵人儿上门了。”

  话落,他细长的眼笑看谢音楼,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小观音。”

  “这是缺了什么,来叔这儿?”

  “颜叔这里有玉镯吗?”谢音楼抬起雪白的手腕,眉眼里盛着三分笑:“爸爸送我的玉镯碎了,平时戴习惯了,想找个替代品。”

  颜老板拿着烟枪敲了敲桌面,调侃道:“我记得谢家主这两年对你们姐弟经济制裁的紧,叔这可不兴赊账哦。”

  “不赊账,我把提款机弟弟带来了。”

  谢音楼说完,一身纯黑色西装的谢忱岸刚好迈步走进来,他音调偏清冽,外面风大,把声音吹散了些:“颜老板放心,家姐看中什么,我还是付得起这个价钱。”

  颜老板爽朗的大笑,总算扶着茶几起身,招呼着伙计把新到货的玉镯搬上来。

  玉种款式很多,都摆在了谢音楼的面前,任她挑选。

  旁边,颜老板亲自泡茶递给谢忱岸,转头间看谢音楼一身惹眼长裙走来走去,也没挑个满意的,于是说:“这玉啊,也讲究一个眼缘,我店里倒是有个镇店之宝。”

  谢音楼是没看上新到的这些玉种,笑着走过来说:“颜叔有镇店之宝不快快拿出来,这是轻视了我家小戒尺的财力么。”

  “哈哈哈哈你叔可不敢。”颜老板让人去拿锁在保险箱里的古玉手镯,俗话说的好,珍品都是要留到最后的,他不忘奉承谢忱岸几句:“这圈里不是流传一段不成文的规定,跟谁比富贵也不能跟谢小先生比。”

  至于谢家第二子,那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就暂且不提了。

  正常人都惹不起。

  这谢家上下,在颜老板眼里也就小观音好说上话一点。

  倘若刚开始就把镇店之宝拿出来,谢音楼也未必会看得上,不过颜老板做生意有一套,有那些新上的昂贵玉种在先,挑挑拣拣之下,这古玉手镯就能入眼了。

  她选了金丝玉种的古镯,一丝绿意衬得腕间肤色格外温柔。

  买好,外面的雨势也逐渐小了。

  谢音楼和谢忱岸没有久留,帘子静止着不动,院外再也听不见车声后,颜老板才拿着烟枪朝内室走去,隔着一扇紫檀雕花屏风,他对里头的人说:“我当这古董贩子十来年,可从没做过亏本买卖,容与啊,十成的价格,你让我降到两成闭着眼睛给送出去,这差价,你可要翻倍的给啊。”

  傅容与端坐在沙发,骨节修长干净,亲自泡了杯茶递给颜老板:“我记得你想换一处宽敞点的四合院住,正好我能略尽绵力。”

  颜老板端着茶盏放在嘴边啜了一口,茶是碧潭飘雪,汤呈青绿,口齿留香:“我虽然比你年长个十来岁,却跟你有过命交情……”

  说到这,他语重心长地暗指道:“有些话忠言逆耳,你也别不爱听,谢家几个男人命硬都不是好惹的,当年你拖着一家子老弱病残走的干净,却害得小观音大病了一场,谢家主险些没了掌上明珠,这笔账,你觉得谢家能不记恨着?”

  “容与,你这些年把命运这个贱东西踩在了脚下,把身为天之骄子时失去的一切都夺了回来,可你要认清,小观音不是你夺回身份象征的私有物,你无法把她据为己有。”

  傅容与指腹缓慢摩擦着茶盏边缘,白色水雾晕染着他沉下的眼底情绪,半响后,薄唇扯动道:“她与我,有过婚约。”

  “你指迟林墨祖父给你们定下的婚约?”

  颜老板喝着茶,说话声含糊不清:“你且看,谢家主认是不认。”

  ……

  回去的路上雨势未歇,车内有暖气供着,谢音楼骨子里那点困倦就爬了上来,歪着的脑袋依偎在谢忱岸的肩膀上,小声打着哈欠。

  “颜老板声称这古董镯是镇店之宝却以寻常玉镯价格售卖,你跟他平日里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了?”谢忱岸将副驾秘书递来的薄毯接过,裹着她的身,低眸审视着她手腕的玉镯。

  谢音楼长长的睫毛轻颤两下,嘀咕着说:“可能看我可爱吧。”

  “换皮容易换骨难,他做起生意向来是分文不让,到你这……”不等谢忱岸说完,就被谢音楼虚的一声,指尖放在唇间说:“我突然记起来了。”

  谢忱岸薄唇抿起微僵:“什么?”

  “我年幼时在颜老爷子名下拜师学艺的时候,颜老板还是混迹街头的无名无姓小乞丐呢,后来……忘了是谁,是谁把他拎到颜家来着,对了,他做古董贩子的启动资金,还是找我借的!”

  谢音楼腰肢坐直了些,抬起腕间这个玉镯,微微扬起下巴:“弟弟,我们现在回去找他要回买手镯的钱还来得及吗?”

  她这恩情,都能抵得过十只玉镯了!

  谢忱岸薄唇慢慢放松,惜字如金道:“我们家不缺这个钱,你以后少来他这。”

  “你好凶啊。”谢音楼看他板着脸,真像极了爸爸平时教训人的模样,只是这俊美容貌稍微年轻了点,没父辈镇压人的气势,所以也不怕,故意将手搁在他肩膀处,轻轻调笑道:“不得了……我家小戒尺越发有一家之主的威风了。”

  “有爸在,一家之主还轮不到我。”

  谢忱岸不吃她阴阳怪气这套,眼角淡淡一扫而过她的玉镯,没再说话。

  谢音楼坐回原处,拿出手机说:“不知道二妹最近去哪浪了。”

  她调侃人时,偶尔会管谢忱时叫二妹,恶趣味十足。

  这也是谢忱时没听见,否则分分钟钟炸毛。

  谢忱岸回答:“跟二叔参加了个冒险团,失联很久了。”

  “唔。”谢音楼心不在焉地,指尖点了点微博,好几日没上来看了,热搜上已经换了一批新鲜事,唯有孟诗蕊的黑热搜还在飘着。

  神使鬼差的,她无聊搜索了下那位舞蹈皇后的关键词。

  网上对程元汐的评价挺官方的,出身普通家庭,自幼靠刻苦学古典舞考进舞蹈学院,一路从默默无闻的舞者登上了舞蹈皇后的宝座。

  这些资料都是用来应付网友的,谢音楼没兴趣翻完,又找到了一个舞蹈圈的帖子。

  是有人匿名爆料:「不是谣言,程元汐身后绝对是有大佬的,她出演一场舞台剧能赚多少?住得起市中心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剧院的独栋公寓?那地段寸土寸金,邻居住的都非富即贵的大佬级别啊。」

  帖子下,不少网友抢着回复:

  「盲测这帖活不过今晚,赶紧合个影。」

  「坊间传闻程元汐会被台里捧,是因为有大佬砸了一笔钱为她宣传,她资源比起同行舞者好到爆炸,都是靠人民币堆出来的。」

  「这绝对是养金丝雀的手法,有人扒的出是哪位大佬么?」

  「据说是姓傅……内情不可言说。」

  谢音楼耐心地翻完帖子最后一页,指尖蹲在手机屏幕上几秒,慢慢琢磨着这爆料的内容,单凭独栋公寓和砸钱宣传这两个,就足以让她生出一股子的邪火。

  这么看来,傅容与惯来追求女人的手段就是这些。

  只是不知道这程元汐,是算新人,还是旧情人。

  谢音楼低垂卷翘的眼睫继续琢磨着,直到快到家了,耳旁,传来谢忱岸的嗓音:“出神想什么?”

  她恍然抬起头看到弟弟这张精致的脸,不免迁怒问:“我在想,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买公寓包养女人?”

  谢忱岸:“……”

  车内气氛尴尬两秒,他不紧不慢地往下问:“有谁这么缺德,想拿公寓包养你?”

  “没有啊,我看八卦呢。”谢音楼快速洗清自己嫌疑,把手机的爆料帖子给他看,正巧有一条消息进来,是云清梨发来的。

  ——「谢小姐,今晚有空来檀宫商量旗袍的细节吗?」

  谢音楼挑眉,之前旗袍花样被定下丁香花,云清梨就自暴自弃懒得过问了,都是秘书来跟她对接每一步骤的细节,所以收到这条消息,她是略有惊讶的。

  不过客户至上,谢音楼没多想就跟云清梨约好了时间:「可以啊,周太太把包厢号给我。」

  “云清梨?”

  谢忱岸坐在旁边,一目了然她的手机聊天界面。

  谢音楼抬起头看他:“嗯,我客户的妻子,你熟?”

  谢忱岸语气极淡:“唱昆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