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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极了,难怪小丁丁从小就说你是心最狠的女人,她果然没有看错!

  陈静静脸色骤然改变,可是等她站起来的时候,她脸上立刻又露出了那种温柔动人

的微笑:“我的心虽然狠,却还个太黑,你呢?”

  “我的心早被野狗吃了!”

  一个戴着绍皮帽,穿着五花袭的女孩子,嘴笑着走了进来,美丽的笑容如春日下的

鲜花初放,竟是那楚楚动人的楚楚。

  她身后还有三个人,一个人黑衣佩剑,一个人轻健如猿…—个人白发苍苍,看来就

像是她的影子一样。

  陈静静已迎上来,婿然:“我真想不到你会来,否则我一定会准备些你喜欢吃的小

菜,陪你喝两杯你最喜欢的玫瑰露!

  楚楚笑得更甜:“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陈静静:“我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就算你忘了我,拢也不会忘记你。”

  楚楚:“真的?”

  陈静静:“当然是真的,这两天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聊聊,却又怕别人动

疑心。”

  楚楚:“我也一样,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小色鬼,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两个人互相微笑着,笑容里都充满了温暖的友情。

  陈静静柔声:“你看来一点都没有变!”

  楚楚:“你也没有。”

  陈静静:“这些年来,我真想你。”

  楚楚:“我更想你』”

  两个人都伸出了手,向对方走过去,仿佛想互相拥抱着来表示自己的感情。

  可是她们的人还没有走近,陈静静的笑容已不见了,温柔的眼波变得充满了杀气,

手势也变了,突然出手如鹰爪,一只手闪电般去扣楚楚的脉门,另外一只手狠狠的向她

左肋下抓了过去。

  这一着犀利而凶狠,用的也正是和冷红儿同样的分筋错骨手,楚楚若是被她一把拿

住,就算想赶快死都来不及了。

  可是她出手虽然快,楚楚比她更快,她一招刚击出,突听“叮”的一声轻响,两道

细如牛芒的乌光从楚楚双袖里打出来。

  她只觉得双腿膝盖上一麻,就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全身力气立刻消失,腿也软了

“暖”的跪了下去,跪在楚楚面前。

  楚楚又银铃般娇笑起来:“我们多年的姐妹了,你何必这么多礼?”

  清脆的笑声中,又是一点寒星射出,打在陈静静的“笑腰穴上。

  陈静静也笑了,吃吃的笑个不停,可是眼睛里却连一点笑意都没有,美丽的脸上也

已因痛苦而扭曲,黄豆般大小的冷汗一粒粒滚了下来。

  楚楚眨着眼笑:“我明白了,你一定也知道自己有点对不起我,所以来向我赔不是

的,可是你又何必跪下来呢?只要把东西拿出来,那我就不会再怪你!…陈静静一面

笑,—面流着冷汗,挣扎着:“什么东西?”

  楚楚:“你不知道?”

  陈静静摇了摇头,她全身都已笑软了,竟似连摇头都很吃力。

  楚楚沉下了脸,冷冷:“亲兄弟,明算孤,我们姐妹也一样,贾乐山要花四十万两

黄金买李霞的罗刹牌,你却答应我.只要我出十万两,你就可以保证把罗刹牌交给我,

对不对?”

  陈静静道:‘可是……罗刹牌岂非已经被你带来的男人拿走了?

  楚楚立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你说的是这一块?”

  陈静静点点头。

  楚楚忽然走过去,反手给了她一个大耳光,冷笑:“你以为我看不出这是假的?”

  她忽然把玉牌用力摔在李神童头上,又:“你把这小子当活宝,以为他做的假货已

可唬得住别人,只可惜他刻的那些天魔天神,一个个都像是猪八戒J”

  陈静静用力咬住嘴唇,想停住不笑,可是她已把嘴唇咬破了,却还是笑个不停。

  楚楚:“其实我早就在疑心你了,你明明知道罗刹牌是无价之宝,怎么肯卖给别

人,你的心一向比谁都黑,吃了人连骨头都不肯吐出来的,所以我早就叫辛老二盯住你

了,就算你躲到地底下去,我也一样能把你拎出来!”

  陈静静:“你你以为真的罗刹牌已被我拿走了?”

  楚楚:“李霞还没有把罗刹牌藏入冰河的时候,就一定已经被你用假货掉了包,虽

然我们本来……”

  她们本来的计划是约好要付的黄金,楚楚只要付出四分之一,十二口箱子里,只要

有三口是装着黄金的,其余七口,都可以用石头充数。

  因为验收的人就是陈静静,她收下这十二口箱子后,就通知李霞交货。

  她本是李霞最信任的人,李霞当然不会想到其中有鬼,本来是准备在第二天用炸药

开河,拿出罗刹牌来的,她要的只不过是黄金和男人,对西方魔教教主的宝座并没有光

趣。

  楚楚:“可是你知道她只要一发现罗刹牌被掉包,就—定会想到你做的手脚,因为

除了她自己和你之外,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秘密,所以你当天晚上就杀了她,还故意

把她跟老山羊冻在冰里,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因为无论谁都想不到你这么样的人会做

出那种疯狂的事』”

  她忽然接着:“你看,你的秘密是不是完全没有瞒过我,你又何必还要装糊涂?”

  陈静静全身都已扭曲痉挛,不但流出了冷汗和眼泪,甚至连裤挡都已湿透,两条腿

的膝盖更像是在被钢刀刮着,尖针刚着,却偏偏还是像刚从地上捡到三百个金元宝一样

笑个不停。

  楚楚:“你还不肯拿出来?你知不知道再这么样笑下去会有什f么结果?”

  陈静静拼命想咬紧牙,可是连嘴都已合不拢。

  楚楚:“你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流汗流泪,现在想必已连大小便都一起笑了出来,

一两时辰后,你全身的关节就全都已笑松,你的人就会软得像是一摊泥,无论谁只要用

抬头在你关节上敲一下,我保证你一定会像杀猪一样叫起来!”

  陈静静:“你……你……”

  楚楚:“你若以为我绝不忍心下这种毒手,你就错了,就好像贾乐山以为我绝不会

杀他一样!”

  陈静静:“你杀了他?”

  楚楚:“他又有钱,又有势,年纪虽已不小,却保养得很好,在床上还可以像小伙

子般流汗,对女人的功夫又不知比小伙子好多少倍,对我更温柔体贴,谁也想不到我会

杀了他的!”

  她淡淡的接着:“但我却偏偏杀了他,我既然能杀他,还有什么别的事做不出?”

  陈静静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嘶声:“罗刹牌就在我的月经带里,你饶了我吧。”

  笑声已停止,陈静静也已像一摊泥般软瘫在地上。

  罗刹牌当然已到了楚楚手里,她用掌心托着这面晶莹的玉牌,就像是帝王托着传园

的玉玺,又高兴,又骄傲,又得意.忍不住放声大笑。

  就在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窗外忽然有一条长鞭无声无息的飞过来,鞭梢一卷,卷

伎了她手里的玉牌,就立刻蛇信般缩了回去楚楚笑不出了,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忽然被人

一刀割断了脖子。

  只听窗外一个人带着笑:“你们不必追出来,因为我就要进去了,多亏你替我要回

这块罗刹牌,我至少总得当面谢谢你!”

  陆小凤!

  楚楚咬着牙:“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你为什么不进来?”

  她这句话刚说完,陆小凤已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只手提着根长鞭,一只手握着

玉牌。

  看见陆小凤,她居然也笑了:“倒看你不出,居然还使得一手好鞭法JD陆小凤微

笑:“我这是偷来的J”

  楚楚:“偷来的?怎么偷?”

  陆小凤:“这条鞭子是从外面马车上偷来的,这手鞭法也是从‘无影神鞭’那里偷

来的,若论偷东西的本事,我虽然还比不亡那个偷王之壬,比你可就要高明得多了。”

  楚楚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偷的,连我的心都差点被你偷去了,何况别

的?”

  陆小凤笑:“你的心岂非早已被野狗偷吃了去?”

  楚楚睁大眼睛:“你来得倒真早!”

  陆小凤:“你想不到?”

  楚楚:“你是怎么会想到的。”

  陆小凤笑了笑:“因为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得太多了,所以才想到了很多事。”

  楚楚撅起嘴:“谁叫你—个人胡思乱想的,你为什么不强奸我?”

  别人没有强奸她,她居然还像是很生气“你又不是个君子,既然能强奸别人,为什

么不能强奸我?”

  陆小凤笑:“因为那时我还不急,你既然要吊我胃口,我也想吊吊你!

  楚楚眨了眨眼:“你是在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

  陆小凤:“石头从箱子里滚出来的时候。”

  他微笑着,又:“我虽然没有在上线开扒时去踩盘子,可是一口箱子是用铁打的?

还是用黄金打的?我倒还能看得出“上线开扒”就是拦路抢劫,踩盘子”就是看货色,

望风水,据说黑道的高手,只要看看车轮后扬起的尘土,就能看得出车上载的是什么

货,这批货有多少油水。

  楚楚又叹了口气:“原来你不但会偷,还会这…手,像你这样的人,居然没有去做

强盗,实在可惜得很。”

  陆小凤证叹息着:“老实说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可惜,有几次那差点改了行!”

  楚楚嫣然:“你若真的改了行,我—定做你的压寨夫人陆小凤笑:“我若做了什么

帮的帮主,一定还要请你做我内三堂的堂主,就像是你的老朋友丁香姨!”

  楚楚又睁大眼睛:“你早就知道我认得她。”

  陆小凤:“因为你到拉哈苏,就好像面到你自己家—样,两个地方你好像都很熟,

那我就已经在怀疑,你很可能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很可能早就认得陈静静和丁香姨』”

  楚楚盯着他:“你既然认得小丁丁,就一定也跟她好过,我很了解她,看见你这种

男人,她是绝不肯放过的!”

  陆小凤没有否认,也不能否认。

  楚楚又撅起嘴:“我们三个人里面,你已经跟两个好沮。为什么偏偏让我落空?”

  他们两个人说说笑笑,打情骂俏,站在后面的三个人脸色早已变了,三个人忽然同

时窜出,虎视耽耽,围住了陆小风。

  陆小凤好像直到现在才看见他们,微笑:“上一次三位不战而退,这次还想来试

试?”

  白发老人冷冷:“上一次我们就该杀了你的』”

  辛老二:“我们放过了你,只不过因为她还想用你做一次傀儡而已!”

  陆小凤大笑:“我若是她的傀儡,你们三位是什么?

  我只要点点头,她就会跟我走的,你们呢?”

  三个脸色更可怕,转头去看楚楚,楚楚却施施然走开了,这件事就好像跟她—点关

系都没有。

  陆小凤:“其实华山门下的“—指通天’华玉坤,江北武林中的高手‘多臂仙狼’

胡辛,披风剑的名家‘乌衣神剑’杜白,我是早已闻名了的,我一直不敢相认,只因为

我一直不相信像三位这样的名门子弟,会为了—个女人做奴才。”

  三个人脸上阵青阵白,他们以名为姓,想不到陆小凤还是认出了他们的来历身分。

  白发老人侗楼的身子慢慢挺直,抱拳:“不错,我就是华玉坤,请!”

  陆小凤:“你想一个人对我。”

  华玉坤:“你若不知道我的来历身分☆我必定会跟他们联手对付你,但是现

在……”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厉声接着:“我个人的生死荣辱都不足为论,华山派的

声名,却不能坏在我手上I”

  华山虽不是武林中数—数二的宗派,但是门户高洁,弟子也很少有败类,更没有以

多为胜的懦夫!

  陆小凤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能尊敬自己的人,别人也同样会尊敬他的。

  华少坤:“久闻陆大侠指上功夫天下第—,在下学的恰巧也是这门功夫,就请陆大

侠赐招。”

  陆小凤:“好!”

  他深深吸了口气,藏好玉牌,放下长鞭,只听“睹”的一声,锐风响起,华少坤并

指如剑,急点他左右“肩井穴”。

  他出手就是一招两式,劲力先发,余力犹存,果然不愧是名家予弟。

  可是这一招攻出,陆小凤就已看出这老人功力虽深,招式间却缺少变化,出手也显

得太古老呆板了些,也犯了名家子弟们通常都会有的毛病。

  他虽然只看了—眼,却已有把握在两三招之间制敌取胜。

  但是他又不禁在心里问自己。

  我是不是应该一出手就击败他?是不是应该替他留点面子?

  —个人若是爱上了一个人,不管他爱的是谁,都不应该算是他的错,何况他已是个

老人,倒下去就不容易站起来了。

  这念头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华少坤的指尖距离他的穴道已不及半尺,劲风已穿过他

衣服,他已没有选择考虑的余地。

  他只有出手,出手如闪电,用自己的指尖,迎上了老人的指尖。

  华少坤只觉得一股热力从指尖传过来,自己的力量突然消失。

  华山的“弹背神通”本是武林中七大绝技之一,他在这上面已有四十年苦练的功

力,可是现在,他的力量却像是阳光下的冰雪般消失了,化做了—身冷汗。

  谁知陆小凤忽然后退了两步,苦笑:“华山神指,果然名不虚传。”

  华少坤:“可是我……我已败了。”

  陆小凤:“你没有败,我虽然接任你这一招,出手也许比你快些,但是你的功力却

比我深厚,你又何苦……”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叮”的一响,数十点寒星如漫天花雨,急打他的后背。

  他后背没有眼睛,也没有手。

  华少坤耸然失色,楚楚眼睛里却发出了光。

  就在这一瞬间,陆小凤身子突然一转,数十点寒星竟奇迹般从他肋下穿过,竟全都

打在本来站在他前面的华少坤胸膛上。

  华少坤双服从出,瞪着胡辛,—步步走了过去。

  胡车脸色也变厂,一步步向后退。

  华少坤只向前面走了两步,眼角,鼻孔,嘴角,忽然同时有鲜血涌出。

  胡辛仿佛松了口气:“我……”

  他只说出了一个字,胸口忽然有鲜血涌出,一截剑尖随着鲜血冒出来。

  他吃惊的看着这截剑尖,好像还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对是他自己嘴里也已有鲜血涌

出,忽然狂吼一声,向前扑倒,就不能动了。

  他倒下后,就可以看见杜白正站在他背后,手里紧握着剑,剑尖还在滴着皿。

  华少坤看着他,挣扎着笑了笑:“谢谢你』”

  杜白也勉强笑了笑,却没有开口。

  华少坤又转过头,看着陆小凤☆—字宇:“更谢谢你!。”

  杜白替他报了仇,陆小凤保全了他的声名,这正是武林中看得最重的两件萝。

  华少坤闭上眼睛,嘴角仿佛真的露出一丝微笑,最后的微笑。

  风从窗外吹过,寒意却从心底升起。

  过了很久,陆小凤才长长吐出口气,喃喃:“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