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儿道:“娘,爷爷不想找就不找呗。爷爷,以后周六去我们家。娘不欢迎,我欢迎你。”
杜春分打量她:“你爷爷给你买的啥?”
甜儿拔腿朝外面跑去,大声说:“不告诉你。”
不说杜春分也知道。
邵耀宗得把车给部队送去,车上的东西都得拿下来。
杜春分去她爹家的时候两手空空,连个包都没带。几个闺女起先把东西藏身后,下了车没地儿塞,以至于她看得一清二洗。
一人手里一支钢笔、一瓶墨水和一把铅笔。
杜春分:“就买这么多?”
甜儿不禁说:“英雄钢笔。娘,最好的英雄钢笔。”
杜春分不懂笔,分不清好坏,凭甜儿在她眼么前晃一下就收回去,她便知道笔很贵。四个孩子的这些东西说不定顶她一月工资。
“你们回来了?”
杜春分朝外看去,孙瑾拉着毛蛋进来,小孩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很新。
“你们也去市区了?”
孙瑾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道:“毛蛋的衣服是婶娘上午给他做的。怎么回来这么早?”
杜春分:“怕天黑降温感冒。”
孙瑾答应每周末教几个孩子画画,“那今天还学吗?”
杜春分看几个孩子。
甜儿点一下头就往厢房去。
杜春分早上没换煤,烤炉早灭了。
甜儿不禁说:“娘忘了换煤!”
杜春分信口胡诌:“我让你爹换的。你爹肯定以为我说的是堂屋和厨房的炉子。”
“爹可真是的,那么大人这点活也干不好。”
甜儿此言一出,孙瑾呛着——这孩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杜春分朝闺女脑袋上拍一下,“去堂屋。”
小美问:“桌子也搬过去?”
杜春分点头:“这个炉子不能天天烧,离你爷爷床太近,时间长了就把他的被子熏黑了。”
几个小孩都知道被子很贵,她这话一出,甜儿不好再缠她娘把炉子点着。
若是杜局过来,从宁阳到这里也就半小时。
四个孩子晕车,邵耀宗不敢开太快,行了近一个小时。
留给孙瑾的时间不多,就教她们半小时。
天色暗下来,孙瑾回去做饭,留毛蛋跟甜儿她们一起练习。待她做好饭再来接毛蛋。
又是一个周末,杜局过来,杜春分不用去她爹那儿,孙瑾便上午和下午各教她们一小时。
杜局以前为了保命学了很多东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技多不压身。难得有人会画画,还愿意教几个孩子,就不让杜春分再去他那儿。
有需要缝的被子和棉衣就带过来。以至于直到小年,杜春分才带着几个闺女去她爹那儿。
大革命还在继续,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批,小偷小摸,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自然少了许多。
违法犯罪的人少了,平时公安局很闲,杜局就利用这段时间把连成一排的三间厢房收拾成闺女一家的住房。
布局跟杜春分家的堂屋一样。中间那间放一个烤炉。靠北边那间是她和邵耀宗的卧室。靠南边那间两张床并排放,留四个孩子住。
甜儿她们到卧室看到熟悉的摆设心下大安。
第一次过来,甜儿她们不敢乱跑,出去买东西都是脚跟脚跟着长辈。
这次觉得跟在家差不多,下午就跑出去,在大院里晃悠。
四姐妹长得漂亮,又是双胞胎,哪怕这个院里最刻薄的女人看见她们都不由得露出笑脸,问她们是谁家的客人。
甜儿不怕生人,直接自报家门。
一听说杜局的孙女,远远围观的人走近,问她是不是姓邵。
邵耀宗刚到军区的时候,很多人因为他是杜局的女婿对他很热情。因为杜局跟军区首长关系不错。
几个孩子到杜局这儿,干部大院的人对她们也很热情,因为邵耀宗是军官。那些戴红袖章的人谁家都敢砸敢破四旧,唯独军人家不敢动。
跟军官打好关系,可比跟杜局搞好关系有用。
没见早年杜局被关在家里,还是一群当兵的救了他。
大院的人露出善意,几个小孩当天就跟人家混熟了。
翌日清晨,杜春分洗漱后打算做饭,听到外面有人喊:“邵甜儿,邵甜儿。”
杜春分叹了一口气,打开门一看,险些想抓过邵甜儿揍一顿,第二次过来,今天不过第二天,就招来三个小女孩两个小男孩上门。
“邵甜儿个懒虫还在睡觉。”杜春分说完就朝偏房喊,“邵甜儿,有人找你玩儿,赶紧起来!”
甜儿趿拉着鞋,裹着大袄跑出来。
杜春分又想揍她:“回去穿衣服去!”
甜儿不放心:“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好,很快。”
杜局听到动静起来,正好看到四个孙女大步往外跑:“这么快就跟人混熟了?”
“没想到吧。”
杜局真没想到,昨晚睡觉前还寻思着带几个孩子出去转转,免得邵甜儿在屋里憋坏了,“今天周末,我有空,刚刚还想咱们一块置办年货。要不赶明儿再去?”
杜春分:“让她们在家,我跟你去。”
“能愿意吗?”杜局很怀疑。
军区大院周围有人家,但都是跟部队有关的单位或家属院。没有饭店更没有商店。人不少,但不是军嫂就是军人,甜儿她们都看腻了。
几个小孩在家属院长大很少能接触到外面的人,听到外面的情况。以至于新朋友说什么她们都特好奇。
吃早饭的时候,杜春分问她们去不去菜市场。
甜儿嫌弃的皱了皱鼻子:“那么臭,我才不去。”
“那你们在家别乱跑。”
不乱跑就不是邵甜儿了。
杜局开车载着闺女出大门,几个小孩就跟着大院里的孩子鬼鬼祟祟溜出大院。
值班门卫喊都没喊住。
甜儿看着被抛在身后的门,高兴地欢呼:“外面的空气真新鲜啊。”深吸一口气,“原来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第93章 打孩子
安安拉住她乱舞的手:“我们就这样出来,娘回来知道了会不会打我们啊?”
“赶在娘回来之前回去,你不说我不说大家不说,谁知道。”甜儿抓住她的手晃晃,“别担心啦。出都出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吧。”
带她们出来的几个孩子附和:“是呀,是呀。邵一安,你就别担心啦。跟我们来。”
安安不放心地问:“去哪儿?”
三个小女孩和两个小男生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指向东南方向。
甜儿看过去,一片荒凉,目之所至全是光秃秃的树木,“那边有啥好玩的?”
“那边有个湖,可以滑冰。邵甜儿,你敢滑冰吗?”有个小女孩问。
甜儿想也没想就说:“谁说我不敢了。”
小美悠悠道:“不要故意激我姐姐。激将法这招都是我们玩剩下的。”
第一次偷偷背着父母长辈溜出来,甜儿十分激动,以至于压根没听出新朋友故意激她。小美出口,甜儿冷静下来,道:“对的。想玩直说,别搞这些弯弯绕绕。”
小女孩被拆穿,有一点点尴尬。
小男生没心思激来激去,问道:“还去不去?”
“去!”甜儿手一挥,小美、平平和安安跟上。
安安还是有点担心,扯一下小美的围巾。
小美:“娘打也是先打姐姐,你怕什么?”
安安张了张口,问道:“你不怕?”
杜春分天天要打她们,其实从没打过。甜儿跑太快是其一,其二便是邵耀宗搁中间和稀泥。
爹不在这儿,爷爷在啊。
小美:“爷爷不会看着我们挨打的。”拉一把安安,快速追上甜儿。
平平看着晶莹剔透的冰面,担忧道:“不会我们一上去就裂开吧?”
她身侧的小女孩立即说:“不会。你看那边!”
平平顺着她的手指看到对岸很多人,有十来岁的,有二十来岁的,在冰面上滑来滑去。相隔十几米,平平都能听到他们摔倒所发出的“扑通”声。
那么大声音都没把冰砸出个冰窟窿来,平平放心了。但有了新问题:“怎么滑啊?”
那小女生道:“我拉着你。”
甜儿说:“不用你拉。平平,我拉你,小美,你拉安安。一会儿咱们换换。”
平平点一下头就把手递给甜儿。
然而冰面太滑溜,她们四个都没经验,拉起来还没走两步,拉的人扑通摔倒在地。
平平和安安吓得慌忙去扶她们。
摔倒固然疼,摔在冰面上确实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甜儿撑着她们的手起来道:“没事。”
小美二话不说继续。
俩人摔出一身汗,找到技巧反而没力气,换平平和安安。
平平和安安摔出一身汗,跟她们同来的五个小孩也累得跪坐在冰面上。
小美摸摸肚子,有点饿了:“姐姐,我们回家吧。娘快回来了。”
甜儿很渴,想也没想就起来:“走,回家!”
几个孩子没大门钥匙,原本打算玩一会儿就回去,所以只是把门虚掩着。到家门口一看大门还跟她们走时一模一样,甜儿欢呼一声:“太好了,娘还没回来。”
推开门,甜儿傻眼了。
娘合着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扫把在院里等着她们。
甜儿想也没想转身就跑,嘭地一声,撞到安安身上。
“有本事跑出去就别回来。”
杜春分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甜儿登时一动不敢动。
杜局劝道:“小杜,先问问她们上哪儿去了。”
甜儿眼珠一转,有爷爷在怕啥啊。
“对啊。娘,问都不问就要打我们,你——”独裁二字咽回去,不敢再激怒她娘,“你这样可不像一个当娘的。”
杜春分:“那你说,你们上哪儿去了。”
甜儿:“我们就在院里。”
杜春分冷笑一声。
这个家属大院挺大,得有几十户人家。
回来不见几个小孩杜春分误以为她们在家属院另一边。
临近春节,该准备些过节吃的东西,比如窝头、馒头和粘豆包。
杜春分不想太累,准备一天准备一样,今天先准备玉米窝头。可她面和好还不见几个孩子回来,就有个不好的预感。
到门口一问门卫,跟她前后脚离开,杜春分顿时气的不行。
要是在家属区那边,她还不担心。外面的人都知道她们是军人的孩子。城里比部队那边乱,她们上次过来出去一次,还是坐车直奔百货商店。说句难听的,出去都不知道东南西北,居然还敢往外跑。
挂钟敲了十一下她们才回来,杜春分的耐心耗尽。
“邵甜儿,你确定一直在院里?”
甜儿被问的不确定,可死到临头总得赌一把:“不信你问小美!”
小美:“娘,我们一直在院里。平平和安安可以证明。”
安安可以证明,但仅限小事。
跑出大院玩这种事头一次,而且还去滑冰,安安不敢证明,开始酝酿情绪。
安安苦着脸的样子看在杜春分眼里分明是心虚:“安安说,她不敢证明。邵甜儿,给我过来!”
“我傻啊。”甜儿推开安安就准备跑。
安安刚刚酝酿出的眼泪被她推回去,顿时忍不住瞪她。
甜儿纳闷:“你这么看我干啥?”
安安不敢张嘴,就怕一出声破功。
杜春分一见内讧了,乐了:“合着你们没商量好啊?”
平平脱口而出:“商量好了。”
小美无力地翻个白眼。
平平意识到失言:“娘,我,我们——”
杜春分三步并作两步,转瞬间到了她们面前。
甜儿惊呼:“快跑!”
杜春分拽住她的胳膊。
小美、平平和安安跑到大门外。
杜春分抡起扫把朝甜儿屁股上打。
姐妹三人顿时一动不敢动。
甜儿大喊:“还不快跑?”
姐仨惊醒就跑,转身之际看到扫把一下一下落到甜儿屁股上,互相看了看,宛如英勇就义般进来。
杜局见状乐了,“小杜,别打了。”
用扫把头打的不疼,用“把”打的很疼。杜春分正是拿着扫把头,用扫把手柄揍甜儿。甜儿虽然没嚎啕大哭,她知道自己的手劲,甜儿的屁股绝对通红通红。
杜春分的目的是让邵甜儿知道,她真会打人。再有下次比这次还狠。
打了邵甜儿,小美、平平和安安也吓得不敢跑了。杜春分的目的达到,松开甜儿:“还不说实话?”
甜儿的身体一动,屁股就火辣辣的痛,倒抽一口气,“挨都挨了,还有必要说吗?”
杜春分抡起扫把,甜儿吓得赶紧说:“我们也没跑远。”
“我看你真是死鸭子嘴硬。”
甜儿忙说:“真的。我们就在南边。”
杜春分:“你觉得我信吗?南边什么都没有,你们能玩到现——”忽然发现一点她刚刚拽着邵甜儿的时候,她的衣服很潮,“你们滑冰了?”
此言一出,四个小孩同时后退。
杜春分顿时怒上心头:“你们居然敢滑冰?我以前说过多少次,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没有大人跟着不许去。你们又是怎么答应我的?”上去就拉甜儿。
杜局拦住:“小杜,打几下她们知道错了就行了。”
“没你的事,一边去!”
甜儿躲到她爷爷身后。
杜春分转手抓小美。
小美愣了愣,回过神痛的“啊”一声。
平平和安安吓得抱住彼此。
杜春分又打两下,听到低声抽噎,推到她爹身上。
杜局本想阻拦,身体被一左一右俩孩子抱住。
杜春分拉过平平:“天天说你最大,你是姐姐,你是姐姐就由着妹妹下冰?”
平平委屈:“我说我是姐姐,甜儿和小美不认,我有什么办法啊。”
“你不会打?”杜春分朝她屁股上一下,“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三顿,总能打的她们不敢去。”
屁股上挨了三下的平平越发委屈:“她和小美俩,我打不过啊。”
“你打不过,安安呢?”杜春分松开她。
安安不需要酝酿情绪,一见她娘过来,吓得嚎啕大哭。
左右邻居被哭声吸引进来。
看到杜春分扬起扫把揍孩子,赶紧过来劝说。
待他们到院里,安安屁股上也挨了三下,哭的险些岔气。
杜春分任由邻居把她拽开,“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杜老,您怎么也不拦着点?”
杜局心说,我倒是想拦。可我只有两只手,哪能护住四个孩子。
“她们太过了,溜出去不说,还去南边滑冰。”杜局朝闺女看一眼:“小杜也不是不让她们玩。没个大人跟着,这么冷的天,掉冰窟窿里面,就算没淹死,也能活活冻死。”
邻居惊讶:“滑冰——”猛地看向几个孩子:“是不是贺伟带你们去的?”
贺伟正是三女两男中的其中一个小男生。
甜儿忙摇头:“不是!”
她回答太快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贺伟的妈大怒:“臭小子!我跟他说过多少次,没大人跟着不许去。他就是不听!看我不打好他!”说着就往家跑。
甜儿不由得看杜春分。
杜春分慌忙跟过去,看到贺伟的妈抡擀面杖,吓得立马阻止,“嫂子,嫂子,不能用这个。”
“大妹子,你让开,我有数。”
是不是做做样子,杜春分能看出来。
贺伟的妈显然不是。
杜春分道:“嫂子,今天这事肯定是我家那几个撺掇的。你,你要是把贺伟打出个好歹,我——以后甜儿她们还咋跟贺伟玩儿。”
贺伟的妈停下。
准备往外跑的贺伟停下:“杜姨,不是甜儿。”
贺伟的妈用擀面杖指着他:“那就是你。”
“不是我。我什么也没说,也没想去滑冰,是金红梅。金红梅怕邵甜儿不敢去,还用激将法激她。小美还说,激将法都是她们玩剩下的。”
甜儿和小美正好到门口,姐妹俩同时点头。
儿子是自己生的,贺妈妈也不舍得打,顺势放下手,“真的?”
贺伟点头:“我们也没敢往里面去,就,就在边上滑的。”
杜春分不禁问:“不是甜儿要去?”
甜儿冤枉:“我都不知道南边有个湖。”
贺母道:“甜儿之前没出过去,应该不知道。”
杜春分想想这是第二次过来,道:“那今天这事就算了。再有下次——”
“绝对没下次!”甜儿抢着保证。
杜春分看一下贺母手里的擀面杖:“再有下次,别怪你娘我心狠。”
甜儿打了个哆嗦:“擀面杖会打死人的。”
杜春分:“打死了正好,给我和你爹省口粮食。”
甜儿不知道她娘说的是真是假,当天晚上做个噩梦,惊醒摸到身边的安安,吓得抱住她。
除夕晚上,邵耀宗到的时候几个小的都睡着了。
年初一,给长辈们磕头拜年,拿到压岁钱,甜儿就拉着邵耀宗去她们屋里。
邵耀宗笑道:“几天不见这么想我?”
甜儿连连点头:“特别想。爹,你再不来,我就去部队找你去了。”
邵耀宗挑眉:“惹你娘生气了?”
那天甜儿死死地抱着安安睡后半夜,导致安安早上醒来浑身难受,问甜儿干嘛抱她。甜儿跟姐妹们有啥说啥,就把她做的噩梦和盘托出。
小美和平平认为娘吓唬她们。
可是安安吓哭了也没躲过去,小美和平平又觉得再有下次,真能拿擀面杖打她们。
甜儿担心,小美、平平和安安也担心。爷爷不敢不听娘的话,几个孩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爹身上。
小美闻言忙问:“娘跟爹说了?”
邵耀宗:“我猜对了?我就说,好好的你们怎么可能想到我这个爹。”
甜儿松了口气:“原来爹还不知道。爹,我们这几天可听话了。”
邵耀宗听话听音,道:“那就是早几天不听话。”
甜儿噎住,她爹啥时候学会推敲了。
小美:“我们就想看看大院外面的世界。出去看一下就回来了。只是忘了跟娘说,娘就打我们。”
安安点头:“可疼了。”
邵耀宗的眉头动了一下,连安安都挨了。
看来这事不小啊。
邵耀宗:“让我帮你们打回去?”
小美绝不敢这样想,摇摇头:“你打不过娘。”
邵耀宗的呼吸停顿一下:“那你们跟我说什么?”
甜儿小声说:“娘说再有下次就换擀面杖。爹,擀面杖那么粗,一下能把我打死。爹,你不想我死吧?”
此言一出,小美、平平和安安眼巴巴看着邵耀宗,
邵耀宗试探着问:“所以?”
甜儿抱住他的胳膊:“我知道爹最好最好了。”
小美跟着说:“爹是天下最好的爹。”
平平接道:“爹不帮我们,真会被娘打死的。”
邵耀宗乐了:“不说是吧?那我去问你娘。”
甜儿拦住:“说!爹,下次娘打我们的时候,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们一下?”
邵耀宗:“你娘的脾气你们知道,我可拦不住。”
甜儿摇头:“不用拦!”
第94章 年幼无知
邵耀宗不禁说:“不拦还替你们挨不成?”
四姐妹的眼眸亮了。
邵耀宗气笑了:“看来还是打的轻。春分,春分——”
甜儿阻止:“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个孩子像被掐住喉咙,吓得跟受惊的小兽一样往墙角里躲。
杜春分冷笑:“咋不说了?继续,让我也听听。”
邵耀宗做梦也没想到几个孩子找他不是劝说杜春分,再有下次打轻点。居然异想天开地让他代她们受过。
这么损的招儿都能想的出来,邵耀宗毫不犹豫地站杜春分那边。
杜春分道:“打你们肯定记不住。”
甜儿赶紧点头,“记得住。”
杜春分淡淡地瞥她一眼,跟邵耀宗出去。
甜儿不明所以,转向姐妹们,“娘什么意思啊?”
杜春分唠叨没用,打也没用,又不能把孩子打死,只能换招。
早些年每到大年初一都有很多人来给杜局拜年。
这几年大革命闹的,关系很好的人也不敢来往过密,导致大年初一一家比一家冷清。
去年前年乃至大前年,杜局一人过节,就买点菜和猪肉,吃两顿好的年就算过去了。今年杜春分一家过来,杜局不光把定量用光,还买了许多瓜子、花生和溢价奶糖。
杜春分和邵耀宗到堂屋,杜春分把瓜子、花生这些东西全收起来,用报纸包好锁她爹衣柜里。
邵耀宗把杜春分蒸的馒头、粘豆包等物锁橱柜里。
杜局被俩人搞懵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中午吃饺子。”
杜局的肉票买的猪肉全被杜春分剁了包酸菜饺子。放的配菜多,包了很多,昨晚和今天早上吃一顿,还足够一家七口吃一顿。
杜局下意识说:“不留着明天早上吃?”
“中午吃。”
杜局:“那你们也,也没必要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啊。”
“回头你就知道了。”杜春分说出来就转移话题,“你不出去转转?”
杜局不禁问:“去哪儿转转?”
“你领导、朋友家。”
杜局想说不用,到嘴边想到今儿是大年初一,“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杜春分小声问邵耀宗:“收拾好了吧?”
邵耀宗微微点头。
用炉子做饭,不需要人烧火。邵耀宗过来,也有人给杜春分搭把手,所以临近中午杜春分做饭的时候,四个孩子都没出来帮忙。
四姐妹平时习惯了闻到饭菜香就去洗手准备吃饭。
今儿迟迟没闻到,甜儿心慌,问小美:“娘做啥吃的?”
邵耀宗正好出来洗手,听闻这话道:“煮饺子。”
甜儿高兴地蹦蹦跳跳过来洗手。
邵耀宗悠悠道:“没做你们的。”
甜儿停下,“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邵耀宗道。
甜儿不敢信:“爹在跟我开玩笑吗?”
“让我替你们挨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邵耀宗问。
甜儿张了张口,“你,你怎么能这么小心眼?”
邵耀宗微微摇头:“不是我小心眼。这是你娘的主意。你们不听话,偷偷跑出去玩儿不说,还敢去滑冰。有没有想过万一掉冰窟窿里怎么办?你娘不舍得打太狠,你们却当她挠痒痒。你娘很生气,不光中午,晚上你们也别想了。”
甜儿不禁说:“娘想饿死我们啊?”
邵耀宗:“三天不吃饿不死。你爹我以前试过。”
甜儿不相信,朝堂屋大声喊:“爷爷,爹说的不是真的。”
“你爹说的应该是真的。”杜局出来说。
小美在屋里待不下去:“啥叫应该?”
“他俩趁我不注意把东西都锁起来了。我问他们锁起来干什么,他们说回头就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杜局爱莫能助地看着她俩。
甜儿看看她爷爷,又看看她爹,见她爹微微点头,她不信邪地去厨房,果然橱柜上多了一把锁,正是大门上的锁。
小美趴橱柜上往里看,原本挂在外面的鱼和鸡都在里面,盐、油和挂面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