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和安安见状也过去看看,顿时慌了,眼中晶莹闪烁,这次却不是装的。

  安安可怜兮兮地喊:“爹,我饿……”

  邵耀宗心疼,可一想到她们四个干的事,心瞬间变得冷酷如铁,“你们算计着爹替你们挨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爹也会疼?”

  安安惨兮兮的表情凝固。

  平平不禁说:“我们正长身体啊,爹……”

  “三天不吃也不会营养不良。”邵耀宗善意提醒,“饿了就喝水。撑到明天早上就好了。”

  甜儿惊叫:“明天早上?”

  邵耀宗:“后天早上也行,我和你娘没意见。”

  甜儿的嘴巴合上,不敢再说一个字,眼神示意小美上。

  小美试探着说:“爹,我们是您亲生的吧?”

  邵耀宗笑道:“不是亲生的,我们敢饿你吗?”

  小美想哭:“就不怕人家说您是后爹?”

  邵耀宗无所谓:“有你娘那个后娘作伴,我怕什么?你娘不怕我就不怕。敢说你娘是后娘吗?”

  只是让爹替她们挨打,娘就不做她们的饭。

  败坏娘的名声,那以后都得她们自己做——小美眼中一亮,“爹,煮那么多饺子,你们吃得完吗?”

  邵耀宗:“煮一半。”

  甜儿顿时知道双胞胎妹妹想说什么:“剩下的一半呢?”

  小美点头:“我们自己煮。”

  邵耀宗乐了:“你娘连挂面都锁起来了,你觉得会给你们留一半饺子吗?别做梦了。我要是你们,拎两瓶水回房,然后睡觉。饿的实在撑不住就爬起来喝点水垫垫。闺女,爹得吃饺子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堂屋去。

  安安拉住杜局。

  杜局摇了摇头:“你拉我没用。今年大年初一,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不开门,有钱也没处儿买。”说着话把兜里的钱全给她。

  钱换不来吃的,要钱有什么用。再说了,她们刚得了压岁钱,也不差钱啊。

  安安没接,“爷爷,娘其实是吓唬吓唬我们吧?”

  “你说呢?”杜局反问:“你娘的脾气像吗?”

  安安老老实实摇头,不像。

  可是她们做梦也没想到娘会饿她们,而且是两顿。

  安安的眼泪出来了。

  杜局瞧着心疼,可他一想到几个小的干的事,顿时对她们同情不起来,“爷爷真没办法。”

  甜儿小声问:“爷爷给我们留点?”

  杜局笑了,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你说,我端着饺子出来,能瞒住你娘吗?”

  甜儿摇了摇头,她娘可聪明了。

  小美问:“爷爷说不饿,吃不完呢?”

  杜局:“你爹能吃完。你爹的饭量敞开了吃,你娘煮一锅他也能吃完。”

  小美不禁说:“还是得找爹啊。”

  邵耀宗端着盆出来,夹一个饺子:“想吃不?”

  四姐妹同时点头。

  邵耀宗塞自己嘴里。

  四姐妹气得眼都红了。

  邵耀宗:“我可不敢给你们吃。让你娘看见,我也得陪你们挨饿。”

  平平小声说:“娘又没出来。”话音落下,杜春分出现在堂屋门口。

  四姐妹吓得同时后退,离爹远点。

  杜春分的视线从她们身上转向她爹:“你还吃不吃?”

  酸菜饺子很好吃,杜局很喜欢,他更不喜欢挨饿,“吃!”

  四个小孩的脸拉下来。

  邵耀宗幸灾乐祸道:“还记得我跟你们说的话吗?”

  躺着省点力气。

  姐妹四人还是觉得娘不过吓唬吓唬她们。

  杜春分以前干打雷不下雨,是心疼四个孩子。甜儿和小美虽然打小没吃过苦受过委屈,可被生父抛弃也是不争的事实。

  平平和安安打小内向,风吹草动都能把她们吓得封闭自己。杜春分更不敢训。不敢打甜儿和小美,也是怕吓着她们。结果一个个都当她是病猫。

  杜春分能狠得下心,说饿她们两顿不是开玩笑。

  几个小的在外面站十多分钟,太冷了受不了进屋,看着三个长辈吃好刷锅刷碗。

  堂屋里连花生瓜子也没有,姐妹几人不得不相信——娘来真的。

  邵耀宗好心把暖瓶递给她们。

  甜儿十分想有骨气地拒绝,可肚子不允许。

  这里没有麦乳精,更没有奶粉,有红糖,可惜也被藏起来。四姐妹只能拿着干干净净的搪瓷缸子,拎着暖壶去卧室。

  坐在屋里是又冷又饿。

  不得已脱掉外套躺被窝里。

  她们昏昏欲睡时,太阳偏西,天色暗下来。

  中午那顿饺子一家七口吃刚刚好。没做四个孩子的,杜春分就没下那么多。留下的那一半正好晚上煮了吃。

  杜局吃着饺子,问道:“真不给她们留点?”

  杜春分反问:“哪天掉冰窟窿里淹死,你赔我?”

  “我上哪儿赔去。”杜局好笑,“那是孩子,又不是鸡鸭鱼。”

  杜春分:“你知道就好。不给她们点厉害看看,真以为我是纸老虎。”

  邵耀宗问:“明天早上是不是早点起来?”

  “起那么早干嘛?”杜春分问。

  邵耀宗心说,当然是做饭给孩子吃。

  “回部队。”邵耀宗道。

  杜春分转向她爹:“你明天是不是也得去局里?”

  杜局嘴里有饺子,只能微微点头。

  “那我们上午也回去。”杜春分想一下,“明天起早点把你柜子里的鱼和鸡做了,天冷放不坏,留你回头慢慢吃。”

  杜局本来还寻思着闺女和女婿睡了,给几个孙女偷点吃的。

  他家大门上的锁只有一把,钥匙有三把。杜春分拿一把,还有两把钥匙平时用不着被他扔抽屉里了。

  听闻此话,杜局什么也不敢做。

  万一被闺女发现,他买的那些鸡和鱼得他自己做不说,周六也甭想去闺女那儿。

  要搁以往,到这个点邵耀宗也会劝两句。

  闺女不仁,当爹的不义。

  饭毕,他洗漱后就跟杜春分回房。

  甜儿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撑着手肘坐起来:“爹娘睡了。”

  小美有气无力地问:“你想偷吃的?”

  “娘锁橱柜的那把锁是大门上的。爹娘睡了,大门得锁上,用的肯定是橱柜的那把锁。”

  平平翻身坐起来就找棉裤。

  小美左右看两人一眼,“柜子里全是没做的,你们会做?”

  正准备起身的安安躺回去,瓮声说道:“不会。”

  甜儿后悔:“早知道娘教我做饭的时候我就学了。爹娘睡了,我还不想吃什么做什么。”

  小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早知道娘来真的,还不去滑冰了呢。膝盖摔的青紫青紫,被娘打一顿不说,还——”顿时说不下去——想哭。

  安安无力地趴到肩头:“姐姐,我饿……”

  小美扭头看着她:“你饿谁不饿。”

  平平躺回去,双眼无神地望着房顶:“明天我就跟娘学做饭。”

  甜儿附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美瞥她一眼,还敢耍贫嘴,还是不饿。

  “你啥眼神?”甜儿问。

  小美:“明天别贫嘴。否则娘还得饿咱们一天。爹说了,三天不喝水人受不了,三天不吃饭死不了人。”

  甜儿道:“明天供销社就开门了。”

  平平不禁问:“你敢去?”

  安安精神一点:“爷爷带我们去。”

  小美很不客气地说:“天真。”

  姐妹仨都转向她。

  小美:“爷爷都不敢劝娘,指望爷爷带咱们去?咱们是孙女,娘是爷爷的亲闺女啊。爷爷跟谁亲?”

  按理说隔辈亲。

  毛蛋三天两头故意气他奶奶,王金氏天天要打他。毛蛋也是跟他奶奶亲。王金氏也是最疼他。

  可她们不是毛蛋,身子骨虚弱,一阵风能吹走。

  娘也不是毛蛋的爸。

  毛蛋的爸是王金氏养大的,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娘不是她爹养大的。她爹对不起她,不敢跟她大声说话。

  敢让老杜帮她们气小杜,老杜能把她们赶出去。

  甜儿想通这一点,起身倒杯水。

  安安伸手:“姐姐,给我喝点。”

  “别尿床啊。”甜儿提醒她。

  安安不禁说:“我就没尿过床。对了,痰盂呢?”

  甜儿睡在最外面的,闻言就下去:“我去拿。”

  邵耀宗听到开门声,小声问杜春分:“她们不会去厨房吧?橱柜门你只用线系一下。”

  杜春分:“橱柜里都是鲜鱼鲜鸡和挂面、鸡蛋,她们拿出来也没法吃。”

  邵耀宗想想橱柜里的东西:“有粘豆包和窝头。”

  “硬的咬不动。”

  厨房里有炉子,但用不着没点。没有温度的厨房里得有零下十度,什么东西都冻得硬邦邦的。

  邵耀宗忍不住幸灾乐祸:“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让我替她们挨打,亏她们想得出。要是甜儿自己这么说,我不意外。平平和安安居然也那么想。”

  杜春分:“看来你这个两个闺女真从以前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关于这点,邵耀宗很高兴:“以后甜儿和小美调皮,不用再顾忌她们。唯一一点不好,安安太爱哭了。”

  “哪个正常孩子挨打挨饿的时候不哭?也就邵甜儿,打到她身上还敢叫妹妹快跑。”

  邵耀宗想说什么,又听到关门声,连忙把话咽回去,侧耳仔细听,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应该没去厨房。”

  杜春分看他一下,说说理由。

  邵耀宗:“连着两顿没吃,要去厨房肯定四个一块去。我听这脚步,像只有一个。”

  正房那边的墙是砖墙,隔音很好。

  几间厢房本是通的,再垒砖墙会把屋里弄得很脏。杜局收拾厢房的时候就用木板隔开。

  隔着两道木板,说话声音听不清楚,但隐隐听听到。

  杜春分坐起来仔细听听,南边很安静。

  以邵甜儿的性子,弄到吃的肯定非常得意的欢呼。

  杜春分示意他出去看看。

  邵耀宗拿着手电筒打开房门,看到南边卧室门口有个痰盂。

  关上门,邵耀宗不客气地笑了:“怕喝水喝多了尿床,拿痰盂去了。”

  “那就不管她们,睡觉。”杜春分躺下。

  睡太早,又睡得好,杜春分醒来天还没亮。

  她一动弹邵耀宗也醒了,拿起床头的手表:“才五点。要不再睡会儿?”

  昨晚睡着的时候顶多九点钟。

  杜春分起身:“不睡了,睡多了头疼。”

  邵耀宗把棉衣递给她。

  夫妻二人从公厕出来,洗漱后杜春分就把鱼和鸡拿去堂屋。

  堂屋里暖和,能自然化冻。

  杜春分淘米煮粥。邵耀宗切白菜帮子。叶子留下给杜局回头煮面条。

  锅里冒出白烟,放在烤炉边的鸡和鱼也软了。

  邵耀宗找几个盛菜盆,杜春分把鸡和鱼剁成块放里面,就用之前盛鱼和鸡的洗菜盆泡一些干货。

  杜局好奇,大清早咚咚咚的弄什么。出来一看,鱼和鸡剁好了,洗菜盆里是木耳、榛蘑等物,案板一觉的盆里还有切好的白菜帮子,“这怎么吃?”

  杜春分:“吃粥就白菜。咱们吃饭的时候再炖鸡。”

  “那早上不就吃不上了?”

  杜春分点头:“本来就做好留你吃的。”

  杜局不由地朝几个孙女的卧室方向看去。

  邵耀宗:“她们不敢有意见。”

  杜春分冷声道:“敢吭声我再饿她们三顿。”

  杜局闻言莫名想笑:“我什么也没说,你可别冲我。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以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习惯了,杜局三天不动弹浑身不舒服,睡觉都睡不踏实。年三十和年初一窝在家里两天,今天再不活动,晚上顶多睡五个小时就得醒。

  杜春分知道她爹,在她家陪孩子练半小时都不带大喘气:“别走太远。粥好了我就炒菜。”

  杜局:“知道。”出来看到厢房门关着,犹豫片刻,走到窗户边轻轻敲几下。

  “谁呀?”

  安安睡在里面,她最先听到,小声问:“是不是爹啊?”

  “是我。你们算计你爹,你爹还在生你们的气。你娘快做好饭了。别说我说的。”杜局说完就走。

  头晕眼花不想动弹的四个小孩立马精神抖擞的爬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就拿着痰盂去公厕。回来不需要杜春分提醒念叨,倒水的倒水,刷牙的刷牙。

  总共顶多十分钟。

  邵耀宗忍不住跟杜春分分享,小声说:“要搁以往至少得磨叽二十分钟。”

  “别理她们。”杜春分道。

  四个小丫头太过分,邵耀宗跟她们说话也是用幸灾乐祸的语气。

  这样的邵耀宗让人恨得牙痒痒。

  然而四个小孩,皮如邵甜儿也不敢反唇相讥。

  看到杜春分把煮粥的锅端下来,甜儿立马把炒菜的锅递过去。

  平平端来盛油的小盆,安安递来锅铲,小美拿着盐在一旁候着。

  邵耀宗乐呛着了,故意问:“干嘛呢你们?”

  四姐妹异口同声:“我们跟娘学做菜。”

  邵耀宗以为听错了。

  杜春分很意外:“你们不是不吃也不做?”

  甜儿:“那时候小不懂事。”

  杜春分:“一夜长大了?”

  甜儿点头:“就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咳!”

  邵耀宗连忙别过脸去。

  甜儿不禁问:“爹笑啥?”

  “这句诗里的梨花不是真梨花,是比喻。”邵耀宗头疼,“你们的语文是不是数学老师教的?”

  甜儿:“我也是比喻。”

  小美轻咳一声。

  甜儿立即说:“娘,教教我们吧。”

  杜春分:“以后再闯了祸,我不做你们的饭,你们好自己做?”

  甜儿下意识想点头,点到一半话咽回去:“我们想做给娘吃啊。”

  小美跟着说:“是呀。娘天天做给我们吃,那么辛苦,也该我们孝顺娘了。”

  邵耀宗又险些笑呛,“只孝顺娘?”

  “还有爹。”甜儿立即说。

  邵耀宗:“你们眼里终于有我这个爹了。”

  甜儿微微摇头:“爹,你一直在我们心里。”

  邵耀宗嗤笑一声,问道:“我傻吗?”

  要搁以往,甜儿会毫不犹豫地说,你很傻。傻的钱被人骗光,还帮人家找理由。

  这个节骨眼上给邵甜儿个胆子她也不敢:“爹不傻,我傻。”

  邵耀宗抬抬手,出去笑痛快。

  甜儿的脸黑了:“有这么好笑吗?”

  杜春分不由得看她。

  甜儿立马说:“很好笑。”

  杜春分见她这么怂也想笑:“还学不学?”

  肚子在咕咕叫,四姐妹很想不管不顾地啃窝头。可为了以后不再饿肚子,收回忍不住瞟钢筋锅视线,直勾勾盯着炒菜锅。

  非常简单的醋溜白菜,放的油也不多,可那醋味和猪油香味飘起来,四姐妹就受不了了。

  肚子一个比一个响,跟敲锣打鼓似的,忍不住频频咽口水。

  邵耀宗进来就看到四个小孩捂着肚子,喉咙不停地动,“春分,等会儿再吃,我去叫爹。”

  “我去!”甜儿顾不上头晕眼花,跑出堂屋就大喊:“爷爷,吃饭啦!”

  那声音恨不得传遍整个干部大院。

  杜局跑步回来:“这么快?”

  甜儿立即道:“对的。快凉了。”

  杜局大步进来,邵耀宗正盛粥,窝头还冒着白烟,“这叫快凉了?”

  小美:“天气冷啊。爷爷,您年龄大了,吃凉的不消化。”递给他一双筷子,又给他搬个板凳,“娘,爷爷饿了,盛菜吧。”

  杜春分手上都是水,打算擦擦手。

  平平一见娘去拿毛巾,立即去拿锅铲:“娘,我帮你盛。”

  邵耀宗又险些呛着。

  杜局不禁问:“感冒了?”

  “没有。爹刚才不在,太好笑了。”邵耀宗想想四个孩子围着烤炉的一幕就想笑,“春分一下多了四个徒弟。”

  杜局奇怪,想问什么,看到坐他对面的四个孩子,恍然大悟:“你们啊。不对,你们不是说家里有一个会做饭的就够了?甜儿,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不吃也不学。以后工作有了钱,跟我一样天天下馆子。”

  甜儿羞愧地说:“嗨,年幼无知的话,哪能当真啊。”

第95章 学做饭

  杜局总算知道女婿为什么咳嗽。

  邵甜儿可真能屈能伸。

  杜局乐于看到几个孩子吃瘪,却还有一点不放心。

  谁都有过年少无知的时候。

  杜局也一样。

  大部分小孩都没定性,包括小时候的杜局。

  杜局就故意问:“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

  四姐妹的第一反应是看她娘。

  杜春分:“没关系。大不了下次饿她们两天。”

  四姐妹齐齐变脸,大声保证:“不会!”

  “那你们把锅洗了。”白菜盛出来,杜春分就把锅递给甜儿。

  甜儿下意识说:“不吃好饭再洗?”

  杜春分面无表情地说:“我如果希望你洗好再吃呢?”

  “没问题。”甜儿把锅接过去傻眼了,咋洗啊。

  邵耀宗提醒:“用温水。锅里有油,冷水洗不干净还冻手。这锅挺干净,先用抹布洗一下,再用温水冲一下就行了。”

  平平去找洗碗刷锅的抹布。小美拎水壶。甜儿撸起袖子刷锅。安安把刷锅水端出去倒掉。

  四姐妹齐心协力,一分钟就把锅洗干净。

  杜春分炒鸡肉,然后倒入温水,封一半炉子小火慢炖,“吃饭吧。”

  甜儿不由得朝炉子上看。

  杜春分:“那是做了留你爷爷赶明儿吃的。”

  甜儿倍失望:“我们不吃啊?”

  杜春分挑眉问道:“想吃?”

  甜儿吓得慌忙摇头,拿起窝头,夹一块白菜帮子:“我喜欢吃菜,不喜欢吃肉。”

  杜局又险些呛着。

  杜春分不禁看甜儿,能不贫吗?

  甜儿不光不敢贫,饭后也不敢跟往常一样放下碗筷就颠。

  邵耀宗意有所指道:“你娘跟人学做菜的时候,从刷锅洗碗开始。”

  甜儿习惯性想说,知道了。到嘴边真知道了。

  收筷子的收筷子,收碗的收碗,打水的打水,洗刷的洗刷。

  屋里暖和,脱掉臃肿的棉衣,三分钟,锅碗瓢盆干净了。

  四姐妹到杜春分跟前排排站好等候差遣。

  杜春分朝桌子努努嘴。

  平平和安安一时之间没懂。

  小美去拿扫把,甜儿去拿抹布。

  杜春分道:“案板上还有鱼没做。”

  小美扫地的动作轻了。平平找个干净的盆把鱼盖上。安安把碍事的小板凳移到墙角。

  杜局看到这一幕幕又险些笑呛着:“早这么听话你娘至于饿你们两顿吗?”

  甜儿心说,不饿两顿谁知道娘来真的。

  小美叹气:“不是无知吗。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说完就看她娘。

  杜春分嗤笑道:“说人人都会说。”

  甜儿:“我们发誓呢?”

  “发誓有用你以前那个爹早死了。”

  平平万分赞同:“发誓有用我那个娘也早死了。”

  小美和甜儿齐刷刷转向她,你跟谁一边的?

  平平惊醒,“娘要我们怎么做?”

  杜春分挑眉:“我命令你们?我可不敢,别哪天跟人说我是后娘。”

  平平被噎得忍不住看甜儿,都怪你,三天两头说娘是后娘。

  甜儿瞪眼,我说的时候咋没见你替娘出头?

  马后炮!

  小美问:“爹,我们该怎么办?”

  “说不如做。你们说呢?”

  甜儿明白:“娘,我们一定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的。”

  以前念叨太多次都没用,杜春分不敢信:“那娘等着。”

  甜儿:“等着吧。我邵甜儿说话算话!”

  邵耀宗和杜局双双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甜儿习惯性想为自己辩解,忽然想到早几天,明明答应娘不出去,结果娘前脚走,她们就跑出去滑冰。

  不怪娘不信她。

  “唉,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杜局买的是小公鸡,做得快。

  吃好饭的时候,杜春分就把木耳等物放进去。打开炉子大火炖,这么一会儿已经差不多了。

  杜春分把鸡肉盛出来就去刷锅。

  甜儿立马帮她拿抹布。小美拎热水瓶。平平和安安不知道干什么,平平抢刷锅的活儿,安安帮忙开门倒水。

  杜春分静静地看着她们跟个小蜜蜂似的忙个不停。

  杜局等她们忙好,换杜春分做鱼的时候,冲孩子示意桌上的菜。

  四姐妹不约而同地摇头。

  甜儿甜甜地说:“这是娘给爷爷做的,我们不吃。”

  小美道:“我们吃饱了。”

  邵耀宗不禁说:“总算像个十来岁大的孩子了。”

  甜儿闻言掐指一算,不敢相信:“我虚岁十二了?”

  邵耀宗好笑:“不然呢?当自己两三岁。”

  甜儿小孩子心性,碍于平平和安安,杜春分又不太管她们,尤其最近跟她们玩的最好的是小毛蛋,导致她们没意识到自己十几岁了。

  小美忍不住说:“我这么大了啊。”

  甜儿啧一声:“是呀。岁月催人老啊。”

  杜局又险些被口水呛着:“邵甜儿,别怪爷爷没提醒你,再贫你娘能饿你三天。”

  甜儿闭嘴,直到一家人收拾行李出门她都没敢再废话。

  杜春分到车上,回头看一眼,一个个跟来的时候判若两人,顿时忍不住感慨:“还是得饿几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