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宗东边看了看,门口已空无一人,道:“我以为就你风风火火。去吧。甜儿她们跟我在家。”

  甜儿摇头:“我也去。”

  小美轻轻点一下头。

  平平和安安一直在杜春分左右,让她们留下来,邵耀宗觉得困难,“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杜春分:“你没事?今天可不是周末。”

  本来得去师部坐班。

  为了今天送郭凯旋他们,早半个月前就调好班。邵耀宗知道杜春分会去送他们,想跟她一起,调班的时候就让人把他也挪出来。

  可他一想到上到师长下到孔营长这些当爹的今天都没心思做事,他再不过去,一团有点事都不知道找谁。

  邵耀宗道:“我下午再去。”

  “那我去拿渔网。”杜春分推开门。甜儿看到院里的车子,不由得转向邵耀宗。

  甜儿以前不喜欢坐自行车。后来江凤仪把车子送过来,她还是讨厌。

  邵耀宗知道她想学骑车,因为车子跑的快。

  “那你还去抓鱼?”邵耀宗问。

  甜儿拉住他的手:“我们可以去河边学啊。河边树多,比这儿凉快。好不好啊?爹。”

  邵耀宗:“你呀,也就这时候乖一点。”

  “我乖的时候爹不在家啊。

  邵耀宗挣开手,朝她脑门上敲一下。

  甜儿痛的捂住,大喊:“爹!”

  “还学不学?”

  甜儿立马放下手。

  邵耀宗推着车子出来,平平和安安眼巴巴看着。

  杜春分见状,想笑又想叹气,五年了,两个孩子虽然敢跟她说不,却不敢跟邵耀宗说。

  说到底还是邵耀宗天天去部队,偶尔出去办事或训练,一走不是半月就是一个月。等他回来,几个孩子都长高了。

  杜春分希望两个孩子能打心眼里相信邵耀宗。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一时之间联系不上她,可以直接联系邵耀宗。

  “邵耀宗,你带着平平和安安。”杜春分道。

  姐妹俩不由得看杜春分,娘怎么知道她们想坐啊。

  邵耀宗也看出来了,正准备叫俩孩子,“谁坐前面谁坐后面?”

  骑车的人是杜春分的话,必须都想坐前面。

  换成邵耀宗,姐妹俩默契十足地指后面。

  邵耀宗:“平平,你是姐姐,你前面,妹妹后面。”

  平平不想啊。

  杜春分瞪眼:“你爹还能吃了你?”

  平平一见她想发火,立马爬上前面。

  邵耀宗坐车上,双脚撑地稳住车子,安安爬到后面。

  甜儿打量一番她俩,撇着小嘴巴说:“你俩真不嫌颠得慌啊。”

  往西本没有路,这五年来走的人多了,走出几条平坦的羊肠小路。

  下雨天人车都不去,没被踩的坑坑洼洼,反而比通往公厕的路还平整。

  到河边姐妹俩都没觉得颠簸。

  跳下车子发现娘在很后面,姐妹俩跟爹在一起紧张,就要找娘。

  邵耀宗希望她俩能像甜儿似的,跟他开玩笑,在他面前肆意大笑,就叫住她俩:“平平,安安,趁着甜儿和小美没过来,爹先教你们骑车。”

  姐妹俩停下来,非常意外。

  邵耀宗:“你们上不去大杠,先从杠下面蹬车蹬。”说着给她们示范一下。

  然而邵耀宗腿太长,险些别着腿不说,还差点摔倒。

  甜儿“哈哈哈哈”的嘲笑声从远处传来。

  邵耀宗点点她,过来再收拾你。随后转向俩闺女。

  平平和安安也正在笑。一见他看过来,立马抿嘴遮掩。

  邵耀宗无奈地说:“别笑了,过来。”

  姐妹俩同时跑过去。

  邵耀宗:“平平,你先?”

  平平觉得她该保护妹妹,使劲点一下头,大义凛然地握住快有她高的车把头,小手就抖得跟筛子一样。

  邵耀宗想叹气。

  再一想孩子虚岁才九岁,可以慢慢来,就挤出一丝笑:“爹力气大,你和车子一起推爹都推不倒。”

  平平试着踏上脚蹬,两条腿跟抽筋似的。

  甜儿跑来就看到这一幕,“怕啥?有爹给你当垫背的,摔倒也不疼。”

  平平还是不敢。

  邵耀宗在后面扶着,中间车座那里是空的。甜儿就绕到另一边,一手搭在车座上,一手扶着大扛,“这样呢?”

  平平一只脚踩地,一只脚踏上车蹬蹬起来。

  然而只是两下一看车子轻微晃动,又赶紧停下。

  甜儿生气道:“邵一平,你可真是个但小鬼。以后不许再跟我争老大。”

  平平气得忍不住大声说:“我就是老大!娘说的。”

  “老大不敢骑车?我看你就是胆小鬼。”甜儿从车头绕到另一边,“起开!看姐给你骑!”

  平平被她撞的往后踉跄了一下。

  杜春分放下水桶:“邵甜儿,懂不懂先来后到?”

  “她占着茅坑不拉屎。”甜儿转向平平。

  杜春分虽然比甜儿慢了一点,但看得一清二楚,当然知道平平不敢。可是因为一次就不让孩子骑,孩子以后越来越不敢。

  “平平只是不习惯。你再让平平试一下。

  甜儿眼珠一转,道:“可以。但是我让爹推的车子。让她先学会,你也不许让我喊她姐姐。”

  “这是你们的事,娘不插手。”

  甜儿后退,“邵一平,听见了吧?以后不许拿娘的话吓唬我。否则,别怪姐姐不客气。”说着亮出小拳头。

  平平抿抿嘴,道:“你以后会喊我姐姐的。”

  “以后啥时候啊?”小美忍不住问。

  八周岁大的孩子,能想到的也简单:“比你们高的时候。”

  如果甜儿承认她最大,小美也得喊她姐姐,因为甜儿是她双胞胎姐姐。小美不想从老二变成老四,道:“你现在都没我高,还想以后?先学会骑车吧。”

  安安忍不住问:“我比你高,你也要喊我姐姐?”

  从老小变成老二,安安想想就很美。

  甜儿不禁说:“你想的真美。比小美还美。”

  江凤仪乐不可支。

  廖星和廖云也跟过来了,听到这一幕幕,也忍不住笑了。

  邵耀宗叹气:“要不要我回家给你们弄壶茶,再弄些糖果,你们去树下好好说。”

  四个小孩同时摇头。

  平平扶着车把头,看到另一边空了,又不敢上去。

  甜儿无奈地瞥她一眼,绕过去,但小手插裤兜里,微微歪着小脑袋:“叫我什么?”

  叫了几年姐姐,姐姐这个称呼对平平来说不难。比“爹”还亲切。立即喊:“姐姐,帮我扶一下。”

  甜儿伸出小手碰碰她的小脑袋,“你呀,也就这时候乖一点。”

第67章 送补给

  邵耀宗忍俊不禁。

  这个小丫头真会活学活用。

  杜春分:“邵甜儿,你能不贫吗?”

  “好吧,好吧。”甜儿扶着车子。

  平平的小脸上布满了担忧:“姐姐扶住啊。”

  “你喊我姐姐,我会让妹妹摔倒吗?”甜儿问。

  平平无奈地说:“可以不显摆吗?”

  “那你还学吗?”

  平平不想以后无数个日子里,每每让甜儿喊她姐姐,她都拿“她不会骑自行车”说事,“学就学。”

  一鼓作气,平平单脚踩着脚蹬,车子跑起来,那只脚立即上去,晃晃悠悠的她又想下来。一看到甜儿,平平使劲抿抿嘴,不能让她看扁。

  使劲一踩脚蹬,带的甜儿跑起来,反而稳了。

  “我学会了!”

  平平高兴地欢呼。

  甜儿立即松手,车子倾斜,平平顿时慌了神,“爹,爹,爹——”

  “爹在,不怕!”邵耀宗赶紧回答。

  平平吓得忘了蹬车子,车速慢下来,到最后停下,她才敢下来。

  脚踏实地,平平就找甜儿:“你干嘛松开?”

  甜儿很无辜:“你学会了啊。”

  平平下意识想反驳,到嘴边说不出来。

  甜儿看着她,说啊。

  平平理屈词穷,忍不住找外援。

  原本就不需要甜儿扶着。甜儿在那边不过是给她个心理安慰。再说了,甜儿松手的时候看了一下他,不是故意想看她出糗,只是吓唬她。

  这么点事,邵耀宗不能偏袒平平,“平平,你太着急了。廖星和廖云比你大好几岁还学了几个月。你一次就能学会?”

  平平摇了摇头。

  “那还学吗?”邵耀宗问出口,甜儿乌黑的眼眸瞬间亮了。

  姐姐妹妹同吃同住同上学五年之久,平平很了解甜儿,那她双眼睛在说,你不学换我,看姐怎么骑的。

  平平收回视线,“学!”

  甜儿的小脸垮了。

  平平高兴了。

  然而她只高兴三秒,双手碰到车把,神色比甜儿还黯淡无光。

  甜儿疑惑不解,她又怎么了啊。不由地勾头打量她。

  平平不如甜儿坚强,很多事情纵然觉得她应该能做到,可真到做的时候往往因为底气不足而犹豫不决。

  学骑自行车就是。

  邵耀宗的手一直没松开,她却因为内心的不安,总担心她爹松手。

  平平也知道她爹不会。

  可心理那关过不去。

  甜儿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没有安全感,所以她很奇怪。平平不知道甜儿不知道,以为甜儿又想看她笑话,借机让她喊姐,以至于气得再次蹬上车子。

  一回生二回熟,再一次因为车子晃动而下来,平平隐隐找到窍门。第三次没耽搁太久,活动一下胳膊和小手又上去了。

  邵耀宗很意外她这么快克服恐惧。

  甜儿不高兴了:“平平,该我啦。”

  “我先来的。娘说先来后到。”

  甜儿:“又拿娘吓唬我。我不帮你扶了。”

  第三次比二次持续的久一点,平平渐入佳境,很有骨气地说:“不帮就不帮。”

  跟在邵耀宗后面的安安跑过来,“姐姐,等一下帮我扶。”

  甜儿气鼓鼓说:“不帮!”

  安安的小脸垮下来。

  甜儿:“你让我先学,我就帮你。”

  安安看着姐姐能骑好一段路,羡慕得很:“我是妹妹啊。”

  “咳!”

  邵耀宗没憋住,笑呛着了。

  甜儿道:“看见没?爹都笑你。你们一个个也只有需要我的时候才承认自己是妹妹。骗小孩子的把戏,我才不上当。”

  小美晃晃悠悠过来:“姐姐,安安学会你再学不行啊?”

  “不行!”甜儿大声说:“我是老大,我要最先学会。”

  小美一脸没办法的看着安安:“让姐姐先学?”

  “我是姐姐!”安安不禁说。

  小美本来说,回头我帮你扶。一听她要跟自己抢老二之位,顿时不能忍,“刚刚还说自己是妹妹。我们也打一架,赢的当姐姐?”

  姐妹四人一起练武,有人作伴不寂寞,又想学会了打遍家属区无敌手,倒也做到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论力量和拳脚功夫,甜儿和小美不一定能打过平平和安安。

  若是真打起来,平平和安安一定不是她俩的对手。

  问题还是出现在心理层面。

  甜儿和小美出手果断,平平和安安因为内心的不确定,招数动作黏糊糊的。赶她们决定怎么打,早被甜儿和小美撂到了。

  杜春分和邵耀宗也提醒过俩孩子,别怕,打哭了不怪她们。

  然而这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所以每当甜儿和小美提出比划的时候,平平和安安都不敢应。

  安安想了想,道:“爹说不许打架。”

  邵耀宗乐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安安不禁跺脚,吼道:“爹!”

  邵耀宗见状很诧异,安安居然敢吼他,进步了啊。

  “你娘说的,大人的事大人自己解决,小孩的事小孩自己解决。”

  小美:“姐姐先学还是你先学啊?”

  “我让娘帮我扶着。”安安说完就往河边跑。

  小美提醒她:“娘得网鱼。你去也没用。”

  平平和安安开口要求什么,十有八九杜春分都会同意。因为她俩跟甜儿和小美不一样。甜儿和小美是天天一堆要求。她俩偶尔提一次得酝酿小半天。

  可也得分什么事。

  像这种几个孩子争夺一样东西的时候,杜春分绝不掺和。让她再买一辆二手自行车,她都有可能答应。

  安安失望而归。

  邵耀宗道:“安安,你和甜儿猜拳吧。”

  甜儿:“我不喜欢猜拳。”

  不猜拳她第二个学,猜拳她有可能第三。她傻啊。

  邵耀宗爱莫能助。

  看到平平再次下来,邵耀宗道:“待会儿再骑。”

  平平疑惑不解。

  邵耀宗:“你骑车的时候,爹不光要扶着车,还得扶着你,你看爹热的。”

  三伏天即便是在树荫底下坐着都出汗,别说扶着孩子学骑车,他的衣服都湿了。

  平平看到她爹脸上密密麻麻的汗,“好吧。甜儿——”

  “叫姐姐!”

  平平还没学会,乖乖地喊:“姐姐,你待会儿再学,让爹歇会儿。”

  甜儿:“我又不要爹扶!”

  “你敢!”邵耀宗拔高声音,“车子倒了能压断你的腿。学会再自己骑。”

  邵耀宗极少发火,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吓坏了甜儿,慌忙说:“不学,不学。”

  江凤仪也被他吓了一跳,朝岸上看去,四个小孩排排坐,车子在邵耀宗那一边,“没想到甜儿还怕邵团长。”

  “那是因为邵耀宗平时懒得跟她们计较。突然生气她们不习惯。”杜春分放好渔网,道:“河边太热,咱们到岸上去吧。”

  江凤仪也不是第一次网鱼,知道得等至少半小时,就随她上去。

  廖星廖云跟她俩到上面,就对甜儿说:“我们帮你扶着。”

  甜儿看了看俩人,还没她娘高,晃悠一下小脑袋:“你们扶不住。”

  杜春分:“我呢?”

  甜儿拍拍屁股起来。

  平平忍不住说:“我还没学会。”

  杜春分高兴地想笑,终于知道争取了。

  “平平,不是娘不让你学,你第一次学骑车,不知道咋用力,娘怕你明天腿疼的起不来。”

  廖星作为过来人很有经验,“对的。平平,疼的都不敢走路。”

  平平坐回去。

  小美本想起来,一看安安跟过去,又坐回去,用小手慢悠悠的扇风。随即手僵住,只见甜儿抓住把头就踩脚蹬,踩的她娘整个人踉踉跄跄。

  “姐姐,慢点!”小美大喊,“安安都追不上你了。”

  甜儿也是第一次骑车。跟平平不敢踩不同,她上去就往下猛踩。她以为二八杠自行车那么大,肯定得使劲。平平学骑车的时候嘴巴都累歪了。哪知道根本不需要用力。

  甜儿赶忙停止踩动,由着车子一点点变慢。

  杜春分松了一口气:“你这么快干啥去?”

  “我也不知道它嗖一下就飞了。”

  杜春分指着车胎:“这么大转一圈就得多远?”

  关于这个问题,二年级的小学生邵甜儿还未来得及思考。

  平平吓愣住了,讷讷问道:“她咋这么快啊?”

  邵耀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好说因为你不敢踩,力不对,不但她骑车费劲,他扶的也费劲。哪像甜儿把她娘带飞了。

  “可能甜儿力气比你大。”

  平平认为只有这个原因,微微颔首:“是的。”

  邵耀宗笑笑转移话题:“要不要过去看看?”

  小美摇头:“我不去,太热啦。”

  平平跑过去,等甜儿累了换她。

  然而甜儿累了安安跃跃欲试。

  平平不好跟妹妹争,所以让给安安。

  邵耀宗瞧着小美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问:“你再不去就又轮到甜儿了。”

  “轮到就轮到呗。”

  小美很无所谓,邵耀宗被她说的一愣一愣,“不怕她仨都学会了,就剩你自己?”

  “她们都学会了,就没人跟我争了。”

  邵耀宗想想,好有道理啊。

  江凤仪闻言不禁夸赞:“小美真懂事,知道让姐姐们先学。”

  小美很奇怪的看她一下,说啥呢?跟懂事有啥关系啊。

  江凤仪反被她看得摸不着头脑,忍不住眼神询问邵耀宗,我说错了?

  邵耀宗也不懂这孩子怎么了。

  她不争不抢总好过跟甜儿打的头破血流。

  “嫌热吧。”邵耀宗不待她再问,就朝河边看去,“是不是该收网了?”

  临时起意不如以前准备的齐全,手表都忘了带。江凤仪不知道时间,喊杜春分过来看看。

  最近这段时间家属区的人都为了高中毕业生下乡而发愁,没心思捞鱼。鱼的记忆大概太短,安稳一段时间就忘了。

  杜春分捞起一点点,渔网就乱晃悠。整条网收上来,十多条鱼。

  江凤仪顿时高兴的让闺女赶紧把桶拿过来。

  廖星的第一反应是看杜春分。

  江凤仪好笑:“先拿下来,回头再分。”

  杜春分家的渔网,肯定她多分一点。

  廖星和廖云正长身体,尤其廖云,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所以杜春分也没要太多,廖家四,她六。

  到家杜春分就收拾一半,邵耀宗去买两块豆腐,中午就吃整鱼炖豆腐。剩下几条傍晚收拾,晚上红烧。

  饭毕,杜春分看到只剩一点点汤汁,忍不住感慨,“你们四个人是越来越能吃。以前这么多鱼咱家能吃两天半。”

  甜儿绝不承认她是个小饭桶:“谁让娘做那么好吃的。”

  杜春分气笑了:“还是我的错?”

  甜儿点一下头就躲出去洗脸刷牙。

  邵耀宗帮她收拾碗筷。

  杜春分:“我来吧。你歇着吧,过些天又得训练吧?”

  像宁阳战区可以早上或者晚上拉练。

  这边太偏僻,晚上拉练极有可能被突然出现的老虎熊瞎子一口吞了。三伏天白天训练,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所以夏天是邵耀宗他们最闲的时候。

  年初战区把宁阳军区拉练情况报到首都,首都批示:这样训练好。军区就把首都的批示传达到各个部队。

  安东边防师自然不例外,因为那个批示是给全军的。

  四月初,郭师长就收到了,宁阳那边派兵送来的。估计是怕通过电话或电报被特务截获。

  翌日,郭师长就召集几位团长开会,会议只有一个内容,今年冬训。

  去年真正冬训的只有邵耀宗的的一团。因为轮到二团的时候雪下的野外无法生存。所以今年就把邵耀宗的一团放八月,其他几个团往后排。明年再交替一下。

  会议内容,邵耀宗不能告诉杜春分,这是原则性问题,便说:“应该吧。不过还不能确定,听说上面有大动作。”

  “又闹大了?”杜春分不禁问。

  邵耀宗:“咱们离得远,消息闭塞,我也说不准。”

  杜春分不禁问:“老杜最近没给你们来消息?”

  “老杜?”

  甜儿嘭地一声从外面跳进来。

  “什么老杜?”小美紧随其后。

  杜春分慌得找邵耀宗。

  邵耀宗料到随着孩子大了不好瞒,也没想到这么突然。

  杜春分没有心理准备。

  邵耀宗更没有,“什么什么老杜?你们听错了。”

  “我没有!”甜儿朝她娘走去,“老杜最近没给你们来消息?”说完直勾勾看着她娘。

  杜春分板起脸:“我如果不说呢?”

  “那我就装没听见呗。”甜儿想也没想就回。

  杜春分噎了一下,还以为她会继续问。

  邵耀宗:“时机未到,等时机成熟,不但告诉你们,还能见到老杜本人。”

  平平也好奇:“跟娘一个姓,是小河村的人吗?”

  杜春分点一下头。

  安安问:“是万姥姥那边的人吗?”

  杜春分好笑:“安安,你说娘该咋说?”

  安安:“娘可以说是啊。”

  杜春分笑了,这孩子都会跟她耍心眼了,“老杜之所以叫老杜,那肯定很老。我说是,你们不就知道是谁了?我有那么傻吗?”

  安安一计不成,又问:“那个老杜是的男的啊?”

  杜春分的回答是端着碗筷走人。

  安安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娘咋还这么聪明啊。”

  平平小声建议:“问爹?”

  甜儿:“没有娘的允许,问老杜本人,老杜也不敢说。”

  平平也愁的唉声叹气:“我什么时候能有娘这么厉害啊。”说完注意到小美神游,“干嘛呢?”

  小美回神:“我在想老杜啊。”

  压水井离堂屋不甚远,小美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隔着墙或许听得不真切,压水的邵耀宗听得一清二楚:“我觉得可以试着告诉她们。”

  杜春分:“还是等你说的大事尘埃落定再说吧。”

  谁也没想到那么快,一九七一年阳历年来临之际,好消息传遍军区。

  扛枪杆子的那些老帅处于优势,捏着笔杆子搞乱这场革命的那群人处于劣势。虽然优势不是很大,但是个好的开始。

  老帅掌权,军队就稳了。

  即使还有些心怀叵测的小人,至少不会动摇国之根本。

  郭师长和赵政委在报纸上看到“老帅掌权”的消息大为振奋,但又没什么可庆祝的。想起巡逻兵报告,半山腰有野猪活动的迹象,郭师长和政委就带着警卫人员上山打野猪,一部分给部队食堂,一部分当福利分给有家属的军官。

  然而他俩前脚走,大门口的哨兵跑步过来报道。

  寒冬腊月没什么事,也不能随意出去,参谋长等人也憋坏了。师长去山上耍,他们也扛着老枪跟上去,以至于师部官职最高的军官是团长。

  几个团长当属邵耀宗最年轻。

  外面冰天雪地,让老大哥跑过去显然不是邵耀宗的性子。

  邵耀宗就开师部的吉普车载着卫兵过去。

  路上积雪太厚,邵耀宗不敢太快,慢慢悠悠的地问:“谁呀?”

  “说是来给咱们送装备补给的。咱们又不缺装备,给咱们送什么?”卫兵奇怪,“是不是特务假扮的?”

  邵耀宗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手手朝他脑袋上一巴掌。

  他戴着厚厚的手套,又没下狠手,跟挠痒痒差不多。

  卫兵无所谓的摸摸脑袋:“不是啊?”

  “你们真是被沈雪给吓怕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年代?买一两油都要票,特务有那个本事?他们有本事搞几辆运输车,还往咱们这儿来?那特务得傻成什么样。拉几车雷往宁阳一放不香?”

  卫兵不禁问:“所以真是给咱们送装备的?难道又要打仗?”不禁朝南看去。

  邵耀宗:“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

  “我知道咱们邻居不敢。邵团长,我是说南边的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