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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春分:“特别多。我拿石头往草丛里一砸就砸晕一个。另一个吓的乱跑,撞树上撞晕的。”

  陈月娥舔了舔嘴角,“在哪儿砸的?”

  杜春分眼中闪烁着兴奋,恨不得摩拳擦掌:“你家屋后往北走到山脚下,再往里走十来米,一直往东,一路上都有。”

  陈月娥连忙看其他几人,几人心动。

  杜春分大声提醒,“嫂子要去别往里去,可能有野猪。别太往东,邵耀宗说,部队就在东边。”

  陈月娥道:“部队离这边远,邵营长骗——怕你乱走迷路。”

  “这样啊。那我先回家了。”杜春分作势要走。

  陈月娥撵人:“快回去吧。”

  杜春分越过她们,不禁扯了扯嘴角——蠢货。

  陈月娥连忙给几人使眼色。

  “我们又没弄过野鸡。要不让春分妹子跟咱们一块去?”不待陈月娥开口,“春分妹子,等一下。”

  杜春分脚步一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不是我不想,我们家四个孩子等我回去做饭呢。”杜春分一脸为难,“要不月娥嫂子去跟邵耀宗说一声,让他做饭?”

  陈月娥尴尬:“哪有老爷们做饭的。你可别为难嫂子了。”

  “那咋办?这鱼也没收拾。谁帮我收拾?”杜春分说着递给那位“马不知脸长”会下蛋的母鸡。

  那女人后退,“这活我可做不来。”

  “那只能你们自己去。”杜春分一脸抱歉,“月娥嫂子,要不先去看看,哪天孔营长得空,让孔营长打。”

  孔营长打猎,看邵耀宗以后还敢不敢阻止她上山下河。

  陈月娥心中一喜,“这倒是个主意。”

  “那你们去吧。”杜春分往家走,到门口回头看去,几个人着急忙慌越过墙角,往北拐去。眉头一挑,眼带笑意,迈着轻快的步伐,推开门,“甜儿,小美,平平,安安,娘回来了。”

  杜春分看到院里多出的女人,猛然停下。

  女人很年轻,二十出头,麦肤色,一米六左右,圆脸,留着齐短发,不施粉黛,肚子隆起,有七八个月了。

  杜春分找邵耀宗,啥情况啊。

  她就走一会儿,咋还多出个大肚婆。

  邵耀宗暗暗瞪一眼她,瞎想啥呢。

  “姜玲,隔壁蔡副营长的爱人。小姜,这是你嫂子杜春分。”

  姜玲正要打招呼,眼角余光瞥到什么,楞了一下,四个留着茶壶盖发型的小孩?邵营长不是只有两个孩子吗。怎么多出一倍。

  另外两个是杜春分的?

  可哪俩是她的啊。

  打头的两孩子白白嫩嫩,后面俩面黄肌瘦。杜春分的肤色白里透红,姜玲不信面黄肌瘦的是她女儿。可更不信邵耀宗的俩孩子像小乞丐一样。

  没法确定,姜玲干脆装没看见,笑着跟杜春分打招呼:“嫂子。”看清她拎的东西,不禁问,“野鸡吗?”

  “野鸡?”

  邵耀宗在杜春分西边,杜春分左手拎鱼,导致他最先看到鱼,“哪来的野鸡?”

  “这话问的?当然山上弄的。”杜春分递给冲到最前头的甜儿,“拿着。晚上吃鸡。”

  姜玲眼底闪烁着羡慕,真厉害啊。

  甜儿抱个满怀,看清楚,大声惊呼:“两个?我的娘啊!你可真厉害!”

  邵耀宗险些一铁锨砸自己脚上。

  姜玲顿时忍俊不禁。

  杜春分嫌她丢人,“你娘厉害还用你说?”

  “不用,不用。”甜儿高兴地晃着小脑袋转身分享,“妹妹,晚上吃鸡!”

  两只鸡对她来说太大,平平忙帮一把,“掉了,姐姐。”

  杜春分:“没事。扔厨房里,我收拾鱼。”

  “先别收拾,怎么打的。”邵耀宗说着就往她腰间瞅。

  杜春分早想好了,“石头砸的。”

  邵耀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信吗?

  杜春分面无二色,老实本分地说:“山上可能因为常年没人去,我刚到山脚下就听野鸡叫。找个石头随便一砸,没想到砸晕一只。”说着,补一句,“也许是我运气好。”

  邵耀宗敛起笑,“还不说实话?”

  这个傻子,呆子,就知道对付她。

  杜春分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佯装生气:“你我夫妻,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还有啥过头。”

  姜玲心惊,就要找个理由离开,听到邵耀宗说:“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扔下铁锹朝杜春分走去。

  杜春分大喊:“甜儿,小美,平平,安安。”

  四个孩子从厨房跑出来。

  邵耀宗不好当着孩子的面搜她的身,不由得停下。

  “娘,干啥啊?”甜儿好奇地问。

  杜春分胡诌:“我让你们把鸡扔厨房里,不是让你在厨房玩鸡。都回堂屋去。”

  小孩头发甩甩,屁股扭扭,小手挥挥,“妹妹,走!”

  平平和安安不安地看看杜春分,没她发话,不敢离开。

  甜儿回身一手拉一个,小美在后面推。

  “我去杀鱼。”不待邵耀宗开口就往屋里跑,到厨房门口想起一件事,她的老朋友们还在包里。

  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布兜,乍一看就是一卷粗布,绑在粗布上的绳子打开,内有乾坤——各种各样的刀具。

  杜春分一手拎半桶水,一手端着盆拎着刀具出来,刀具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到姜玲身上。姜玲条件反射般抬手遮阳,看到那一排刀,不禁低呼一声。

  邵耀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我忘了说,你嫂子是厨师。”

  杜春分点一下头,注意到姜玲还看她的刀,“师傅传给我的。”

  姜玲又打量一番杜春分,看长相像大家小姐,看衣着像村妇,合在一起也不像厨子,“嫂子的厨艺一定很厉害。”

  明明是恭维的话,说出来不由地带出一点不自信。

  杜春分点头:“在滨海市,我称第二,没人敢——!”

  “快中午了。”邵耀宗突然开口。

  杜春分险些咬掉舌头,“我不知道?要你说!”

  姜玲下意识看邵耀宗,邵耀宗抡起铁锨继续敲大块大块的土坷垃。姜玲不由地感到惊讶,邵营长的脾气这么好啊。

  老蔡怎么说邵营长很厉害。难不成是指上阵杀敌?肯定是这样。

  姜玲收回视线,看到自己的肚子,想起她娘的话,女人生孩子身子亏损的厉害,得吃点好的补补,不然身体虚的没法奶孩子。

  鸡肉贵,猪肉要票。姜玲想买鱼。可她不会做。她老家干旱少雨,长这么大拢共没吃过五次鱼,“嫂子,这鱼,打算咋做啊?”

  邵耀宗心说,红烧费油,除了蒸就是炖,还能咋做。

  “我看副食厂有酸白菜,邵耀宗,买几颗,我做酸菜鱼。”

  邵耀宗眉头微蹙,“酸白菜跟鱼怎么吃?别瞎折腾。”

  “我是大厨你是大厨?”杜春分反问。

  邵耀宗顿时想咬人,这个女人,当着外人的面,就不能让着他点。

  姜玲莫名想笑,“用白菜蒸吗?”

  “不是。”杜春分杀着鱼发现她一脸好奇,“你吃就把鱼切小块,跟白菜一起炖,炖的时候放几瓣蒜,鱼汤能浓一点。嫌砌块麻烦就整条炖。”

  姜玲:“要是嫂子做,嫂子咋做?”

  “我做的你不会。”

  姜玲噎了一下,神色尴尬。

  邵耀宗叹气,摊上这个女人和这张嘴,不是他少活十年,就是他提前转业。

  “小姜,甭理她,她的厨艺——”

  “我厨艺咋了?”杜春分起身。

  邵耀宗把后半句吞下去。

  “说啊。”杜春分抬起下巴睨着他。

第11章 兴师问罪

  邵耀宗张了张口。

  姜玲怕俩人因为她吵起来,抢先说:“邵营长,嫂子说的对。她会的我也会,那我也能当厨师。”

  邵耀宗一言难尽地看着姜玲。

  “不服?”杜春分看向邵耀宗。

  邵耀宗头疼,这个肠子不会转弯的,谦虚一点能死。

  “……没有。”

  杜春分:“没有就买白菜去。再买些山货,晚上炖鸡。这个铁锹、剪刀和篦子,咱家都没有。”

  姜玲习惯性说:“我家有。”

  “不能天天用你家的。”杜春分看到面前一盆血水,“这个咋办?”

  能怎么办?又不能倒院里。

  邵耀宗认命地端去化粪池那边倒了。

  杜春分去厨房拉炉子。

  姜玲想学做鱼,不由地人跟上去。

  杜春分听到脚步声,转过身。

  姜玲笑了笑,多了几分不自知的讨好。

  “看我咋做?”

  姜玲连连点头,恐怕被拒绝。

  “鱼腥味重,别离太近。”

  姜玲:“我还好,不吐。”

  “那你跟我一样。”杜春分摇了摇头,“不一样。我是俩,你的肚子一看就是一个。跟我老家万大娘的儿媳妇一样。她怀闺女的时候吃啥吐啥。怀小子的时候吃嘛嘛香。”

  姜玲开心地笑了,“多谢嫂子吉言。”

  “因为说你怀小子?”杜春分啧一声,“你呀,年轻人不懂。生闺女以后老了有人伺候,年年过年吃大肉。生儿子,老了没人伺候,年年过年吃糠咽菜。儿媳妇厉害的,三天两头砸你的锅。”

  姜玲不信,不想聊这个:“嫂子,鱼咋做?”

  “你这个话转的真硬。跟邵耀宗一样。得,不想听我不说。”杜春分摸摸鱼身上的刺,“以后你就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姜玲哭笑不得:“嫂子多大了?”

  “三张的人了。”杜春分摇头叹气。

  姜玲不禁打量她一番,真看不出来:“比邵营长大几岁?”

  “没他老。他比我大四岁。”

  姜玲张了张口,艰涩道:“嫂子才才,二十七?”

  “二十七还小?”杜春分瞥她一眼,“搁我们农村,生孩子早的,再过十年就可以当奶奶,当姥姥了。”

  姜玲见她说的认真,顿时有口难言。

  杜春分笑了。

  姜玲也想笑:“嫂子,别笑。我是不知道咋回答。因为我,我比你还大一岁。”

  杜春分险些切到手。

  姜玲:“真的。我是鬼子进中原那年生的。”

  杜春分算了算,不敢信:“我比你小一岁?你咋看起来比我小?”

  “我圆脸,没生过孩子。”姜玲摸摸皮肤,粗糙的拉手,“我皮肤就没嫂子好。”

  杜春分不禁啧一声,“我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停顿一下,“邵耀宗也看走了眼?”

  “邵营长可能也不知道我多大。”姜玲想了想,补一句,“我也是刚从老家过来。比嫂子早一个月。”

  邵耀宗从年初到现在回去两次,一直忧心俩孩子,急着找媳妇,哪有空管人家媳妇。

  “以后别叫我嫂子,叫我的名。”

  姜玲心说,喊嫂子是论职位,可不是论年龄。

  “喊名显得我没礼貌。嫂子,不说这个,咱先做鱼。”

  杜春分干净利落的剔掉半拉鱼片。

  姜玲眼前一花,骨肉分离,案板上只剩鱼头和一条长长的鱼骨,“嫂——嫂子,你你咋做的?”

  “熟能生巧。练十年你也能。”

  姜玲禁不住说:“我——我相信你是,是那个滨海最厉害的厨师。”

  “本来就是!不过也是最近几年。以前有我师傅和师兄。过几年肯定能赶上我师兄。”杜春分边说边剔刺切鱼片。

  姜玲:“不做酸菜鱼吗?”

  “做。”

  鲤鱼有刺,得把刺弄掉。几个孩子容易卡到。

  杜春分同她细细解释一遍,姜玲不由得朝堂屋方向看,“嫂子真细心。”

  “我又不是后娘。孩子从小养这么大,连这点都不知道,早被我养死了。”杜春分觉得她的话好笑。

  姜玲也觉得自己很好笑,“我——我一时忘了。接下来就等邵耀宗的酸菜?”

  “不。鱼头鱼骨煮汤,然后用布把骨滤出来再煮酸菜。锅开了下鱼片,在锅里打个滚就可以起锅。”

  姜玲:“要是我做,是先下鱼还是下酸菜?”

  “我家没多少油。你家要是有油,两面煎一下,加水,然后放酸菜炖。”

  姜玲摇了摇头,“我家也没多少油。罐子里还有一点,还有一张四两的油票没敢动。”

  “我家也不多,还得吃到下个月发津贴。”杜春分看一下墙角的鸡,“邵耀宗不许我弄野鸡。整天水煮菜,大人没事,孩子也受不了。”

  姜玲总算知道甜儿和小美咋吃的白白嫩嫩。

  “还是嫂子会养孩子。嫂子,以后可得多教教我。”

  “我说的不一定对。”

  姜玲莫名想到杜春分刚刚那番话,说她年轻人不懂之类的。她自个不信转移话题,不能怪杜春分这样讲。

  “回头我自个看着办。”

  杜春分点点头,往锅里兑水。

  “不加蒜吗?”

  “家里没有,得等邵耀宗回来。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买。”

  邵耀宗没打算买,路过葱姜蒜摊,想起她跟姜玲说的话,要两头蒜一块姜。

  杜春分剥蒜,邵耀宗洗酸菜。

  姜玲一见人家快做好饭了,就去副食厂买鱼,等她爱人回来做酸菜鱼。

  杜春分把酸菜放锅里,就放上屉子热饼。

  酸菜煮出酸味儿,饼也热透了。

  邵耀宗把碗筷和饼端去堂屋。锅里的鱼片变了色,杜春分直接端着锅去堂屋。

  “这么吃?”邵耀宗皱眉。

  杜春分不禁瞥他一眼,真是又呆又傻。

  邵耀宗说出来就意识到他误会了。被她看得不自在,想解释两句,杜春分已经开始盛菜。他满满一碗,有菜有肉还有汤。四个孩子每人半碗,肉多菜少。最后剩的菜和肉归杜春分。

  “娘,好好吃啊。”甜儿感慨。

  杜春分:“慢点,小心有刺。”问邵耀宗,“好吃吗?邵营长。”

  鱼汤鲜,微酸,并不喧宾夺主。肉很嫩很嫩,邵耀宗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嫩的鱼肉。可见不得她尾巴翘上天,故意说,“还行吧。”

  “还行?”杜春分想撂筷子。

  邵耀宗叹气:“很好吃。行了吧。”顿了顿,“春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幸亏姜玲以前一直在乡下,孤陋寡闻,你说什么是什么。换成旁人,肯定认为你自大。”

  “你还是为我好?”

  邵耀宗想说,我怕人家知道你缺心眼,傻大姐,一根肠子通到底。

  “你我夫妻,一口锅里吃饭。”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当着外人的面拆我台。”杜春分瞪他一眼——家法伺候!

  邵耀宗哭笑不得。

  “不信?”

  邵耀宗敷衍:“信,信。这鱼没刺吧?”

  杜春分瞥他一眼,话题转的真硬。

  “鲤鱼刺多又小又细,难保有漏网的。”

  她杜春分出手必须没有,可别人家不一定。孩子小不懂事,在家习惯了,哪天吃别人的东西也会认为没刺。

  邵耀宗:“你们几个吃慢点。平平,安安,不着急,以后你娘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埋头往嘴里扒拉的小孩慢下来。

  杜春分提醒孩子:“白菜酸,吃点饼就一下。”

  俩孩子抬起头来,冲她抿嘴笑笑。

  杜春分明白,这是同意了。

  “真听话。”杜春分从不吝啬夸赞孩子。

  邵甜儿不禁说:“娘,我也听话。”

  “我知道,你还给妹妹蜜枣吃。”这是邵耀宗说的。他能看到孩子的好,杜春分高兴,知道他饭量大,盛菜的时候就盛的又满又实在。

  邵耀宗听闻此话,也禁不住说:“甜儿和小美很好。”

  平平和安安不由得看他。

  邵耀宗赶紧补一句,“你们都很好,是爹和娘的好孩子。”

  小姐俩满意了。

  杜春分想起一件事来,“副食厂南边是不是医院和学校?”

  “看见了?”

  杜春分:“学校的门锁着,这家属区也没多少大孩子,那学校是不是小学?”

  “初中生还没搬过来。这边不是总部,搬过来也没多少学生。要不是光头的飞机频繁往内地飞,贼心不死,我们也不用过来。”

  滨海那边有海军,她在滨海经常听到飞机声,误以为是海军配的飞机。亲眼看到飞机落到山上,杜春分才知道那是常凯申的飞机。

  “我们有空军,他还敢来?”

  邵耀宗想起往事,冷笑:“何止。早几年横穿整个国土飞到大西北。”

  “那,我在报纸上看,那边有咱们的实验基地?”

  邵耀宗点头:“他们就是查那个。原本可能想轰炸,后来苏联人撤走,看不起咱们,认为我们做不出来才放咱们一马。”

  “结果做出来了。”

  邵耀宗笑了,笑的与有荣焉,“当然。我们——”

  外面传来吵吵嚷嚷声,好像还有女人的哭泣声。

  “出什么——”

  嘭地一声,邵家大门被很不客气地推开。

  邵耀宗的话被打断,扭头就看到孔营长怒气腾腾进来。

  “出什么事了?”邵耀宗起身问。

  孔营长脚步一顿,道:“邵营长,我找你爱人。”

  邵耀宗不禁看杜春分,找你?

  杜春分看着面色不善的孔营长,明知故问:“这位是……?”

  “是谁你不知道?”

  杜春分好笑:“我昨儿刚到,还不知道厕所门朝哪。我知道你谁,你谁呀?师长还是旅长?”

  孔营长的脸色涨红。

  邵耀宗给杜春分使眼色,说话委婉点。

  “干啥呢?我都不知道他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欠他的?”杜春分没好脸,“你谁呀你?”

  邵耀宗又想叹气:“这位是孔营长。”

  “月娥嫂子的爱人?”

  孔营长冷冷地说:“不敢!当不起你一声嫂子。”

  邵耀宗皱眉,他这是干什么,“孔营长,有话——”

  “会不会说人话?”杜春分的筷子啪一下拍桌子上,撸起袖子,双手叉腰。

  邵耀宗不禁转向她:“春分,先听——”

  啪一声!

  甜儿扔下筷子,站起来。

  小美下意识跟着起身。

  邵甜儿:“你欺负我娘?”

  平平和安安放下碗筷。

  孔营长楞了一下,张了张口,“我,是你娘先欺负人!”

  甜儿:“我娘欺负你?”

  孔营长下意识说:“没欺负我。”

  “我娘没欺负你,你欺负我娘?”甜儿小手叉腰,没叉上去,背到身后,奶声奶气,“你小子当我家没人啦?”

第12章 教夫

  邵耀宗不禁喊:“甜儿!”这个小丫头,跟哪个村霸二流子学的。

  孔营长转向邵耀宗,面色难看:“你家这孩子怎么说话?”

  甜儿:“想咋说咋说。”

  孔营长脱口问:“你娘没教过你要懂礼貌?”

  “你娘没教过你不可以欺负人?”甜儿瞪一眼他,撸袖子,“妹妹,上!”

  孔营长下意识问:“你——”

  四个孩子像小炮弹一样撞的他往后踉跄。

  孔营长稳住身体,双手被抓,双脚被踩,手上和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下意识想挣扎,一低头对上四个小脑袋,迟疑下来,“邵营长——”

  “甜儿,小美,平平,安安,你们,你们干什么?”邵耀宗赶紧去拉闺女。

  一手一个拉开甜儿和小美,平平和安安抓住孔营长的手就咬。拉开平平和安安,甜儿和小美扭身扑上去。

  邵耀宗忙得七手八脚,孔营长懵了。

  他来问罪,不是来接受惩罚。

  四个虚岁四岁,不满三周岁的孩子居然敢跟他动手。

  有娘撑腰,啥不敢!

  邵耀宗见他还愣着,想踹他,“走啊!”

  孔营长转身就跑,到院里一想起他来的目的,停下来。

  平平和安安又要追,杜春分拉住俩孩子,问孔营长,“能好好说话了吗?”

  孔营长面对面色不善的母女五人,其中一个孩子还张牙舞爪的吓唬他,对,就是那个叫甜儿的。面对鬼子的炮火也不眨眼的孔营长不由得束手,这是哪来的熊孩子。

  孔营长转向邵耀宗:“我没得罪过你吧?”

  “我得罪过你?”邵耀宗下意识问。

  孔营长噎住。

  “咳!”杜春分忍着笑。

  孔营长下意识看她。

  杜春分敛起笑,一脸不善

  孔营长后背一凉,慌忙言归正传,“你爱人,她,她把月娥引野猪窝里,要不是卫兵及时发现,非得命丧黄泉。”

  杜春分有那么一丢丢意外。

  她以为她都那样说了,陈月娥会放弃往里面去。

  良言难劝该死鬼啊。

  杜春分冷笑,“合着就为这事?”

  孔营长:“你——”甜儿一撸袖子,下意识把脏话咽回去,“这事还小?”

  杜春分反问:“我拿刀架她脖子上,让她去野猪窝?”

  “你要不说山上有野鸡,她来这边一个多月,连山脚下都没去过,会上山?”

  杜春分顿时懒得跟他废话。

  她本以为邵耀宗当兵当傻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蠢的。

  果然人是比出来的。

  杜春分很嫌弃地瞥一眼孔营长就往外去。

  孔营长不禁后退,“你你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春分——”

  “没你的事!”杜春分阻止他和稀泥。打量一番孔营长,“就你的脾气,打女人我也不意外。”转去厨房,野鸡拎出来往他面前一扔,“这是啥?”

  “野鸡?”孔营长诧异,还是两只。

  杜春分:“我老家也有山,六零年穷的吃不上,没少上山找东西。我砸野鸡的技术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我见这边山高林密,寻思着可能有野鸡,就上山看看。结果刚到山脚下就弄两只。

  “月娥嫂子看见我拎着野鸡回来非要去。我跟她说,不能往里,也不能往东,先看看,回头让你打。她答应的好好的。当时你们家东边邻居也听见了。孔营长,是非不分,还偏听偏信,你就这样带兵?”

  孔营长张口结舌:“你,你别胡说!”

  “一起去的可有好几个人,来之前分开询问了吗?”杜春分笑眯眯地问,“找邻居验证了没?她说什么是什么,我说她诬赖我,行吗?”

  孔营长噎的说不出话。

  杜春分敛起笑,没好气道:“早知道月娥嫂子这样,我就——也别早知道。回去告诉月娥嫂子,以后我,见着她绕道走。”

  “春分,用不着这样。”邵耀宗打圆场,“月娥嫂子可能吓懵了,说话无语伦次,孔营长关心则乱,所以就,就弄错了。孔营长,对吧?”

  甜儿迈开小腿跑出来,三个妹妹跟上。

  孔营长总有种感觉,他说不,这四个小,小丫头片子又得咬他掐他踩他,“对,对,是我弄错了。我这就回去问你月娥嫂子。”

  杜春分冷笑:“嫂子我可不敢再叫。”

  孔营长的脸色尴尬。

  杜春分不客气:“问清楚了也告诉她,以后离我远点,别哪天真被野猪吃了。”

  孔营长三步做两步走,像是后面有狼追他。

  邵耀宗转向杜春分:“说实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