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跟温舜刚从花场回来,茶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温舜就接到贺思贤的紧急电话,听到她那边似乎很混乱很吵。
“什么?借人?”温舜大吃一惊,声音不自觉拔高,斜眼看去,靳少哲正在帮她选的两盆花挪位置放好,仿佛心有灵犀,他也抬眼看了她一下,她连忙低头细声道,“这不大好吧?他不会愿意出这种风头的。”
贺思贤急了,哇哇直叫,“这不是出风头,是救命啊,你帮我先问问,我就快到你那了,先这样。”才说完她就盖了电话,似乎怕温舜拒绝她。
“喂?喂?”温舜盯着电话生闷气。
靳少哲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温舜欲言又止,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才慢吞吞地说,“呃,是思贤,思贤有事想拜托你帮忙。”
“帮忙就帮忙啊,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哎呀,等她来跟你说吧!”温舜一跺脚就埋首到花堆中。
靳少哲一脸深思,不过也没有再多问。
不到半小时贺思贤就风风火火的来到花店,一进门就直奔向靳少哲,拉着他的袖子央求,“你一定要帮我啊,不然我就死定了。”
靳少哲也算是有耐心,拉开她的手问,“你们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吧?”没头没脑的也不知所云,他没好气的望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贺思贤又是一愣,嚷嚷着,“小舜,你还没跟少哲说吗?”
“我……”温舜委屈地低语,“我不知怎么说嘛……”
“哎呀,顾不了那么多了,十万火急,我跟你说,我们公司给本埠最大的文具制造商做一个广告策划,也定了导演和摄影棚了,待会三点广告就要开拍。可是选定的模特却出了个小事故把腿给伤了进了医院,眼看着要开天窗了。”贺思贤让自己冷静下来,把事情和盘托出。
以靳少哲的聪明,很容易举一反三,于是接话说,“所以你想我帮你,替那个模特出演广告?”他说着皱皱眉,摇首说,“不行的,先不说我愿不愿意,隔行如隔山,我本来就不是模特,怎么懂拍广告?模特可以另外再找个专业的啊,依鹏宇哥的实力,不会请不到人才是。”
贺思贤苦着脸,气息蔫蔫地,“他到北京出差了,我还不敢跟他说呢。这次是我第一次负责总策划,另一个小组的那个头儿觉得我是靠鹏宇的关系才上位的,对我有诸多不满,本想这次好好的灭一下他的气焰,谁知……摄影棚跟导演的价格分分秒秒都是烧钱,我不是没想过再找一个广告模特,可是大牌的档期一般都排不开,怎么会临时出演?而且这个客户很挑剔,指明一定要有书生气息的模特,这次这个已经是所有人选中最满意的了,好好又出了事,难道天要亡我也?”
温舜见不得好友这副沮丧的样子,她知道她是多么的努力才能做出点成绩来,也开口对靳少哲说,“你就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吧,好吗?”
“对对对,临时换人也得客户满意,如果对方觉得不合适也是白搭的。”贺思贤可怜兮兮地瞅着靳少哲。
靳少哲有些无奈,求人的不是别人,是温舜的好友,而且平日里她们对他也很照顾,按理说不该推辞的,可是这么高调的工作从来不是他愿意做的,他就犯难了。
终于也是敌不过温舜的哀求,靳少哲勉为其难的说,“那我姑且去试一试,事先声明,若我觉得真的不行,那就不能勉强了。”
“一言为定。”贺思贤破涕为笑,偷偷地跟温舜比了个V的手势。
就这样,靳少哲答应贺思贤去了摄影棚试镜。
他们进了摄影棚以后,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靳少哲身上,他就像一个发光体那般吸引着大家的关注。
而那些等着看贺思贤出糗的人心里则有些忿忿她这么快就搬到了救兵,因为以他们的专业眼光来看,靳少哲绝对是水准之上,暗暗猜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贺思贤怕靳少哲会临阵脱逃,又向他抛出了诱饵,“这次的广告费也不低哦?”她悄悄跟他比了个可观的数目。
靳少哲眉梢微挑,眼底精光闪过,如果有了这笔意外之财,那他的计划可以再进一步,又能帮到她,说来也不赖。于是他心里的最后一点排斥也都消散了,便跟着化妆师到后台换衣服做造型。
跟班的温舜拉过贺思贤,小声地问,“思贤,让少哲来拍真的没问题吗?”他可是一点演艺经验都没有的。
贺思贤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放心吧,有我看着呢!少哲那么聪明,如果他不行导演也不会拍下去的,你就找个地方坐好,等着看你过儿的出色表现吧!”
“去你的!”被好友取笑了一番,温舜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不过亮眸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在跟导演谈话的靳少哲,心里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为别的。
导演跟靳少哲讲解这支广告所要表达的意思,然后就是出场走位,姿势,台词等。因为不用跟人演对手戏,对于生手的靳少哲难度也降低不少。
导演最后说,“总之一句话,就是力求表现阳光的一面。”
接着就开始试镜,除了要导演满意,还得在场的客户代表通过才能开拍。
“来,开始!”
现场热闹忙碌起来,灯光师,摄影师,场务都各就位,温舜和贺思贤她们也屏着呼吸看拍摄效果。
没想到的是靳少哲竟然表现十分自然,很快通过了导演试镜,就连客户也非常满意,一下子就同意了换模特。导演当然乘胜追击,就着靳少哲现在的好状态继续拍下去。而且因为他不是圈中人,不会耍大牌装高调,领悟力又高,居然一次就通过了,用的时间比他们预定的要少很多!
贺思贤满眼乐滋滋的,赞赏地睨着靳少哲说,“嘿,你很有明星潜质哦,连导演都跟我说你是可造之材。怎么?有没有兴趣进入广告界?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哦。”
靳少哲皱起眉想说点什么,温舜已经替他先开口了,“你少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现在大四了,每天忙功课就已经脱不开身,待会还要赶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告,把学习和休息时间都打乱了可不行,少哲将来可是要当建筑师的!”她想也没想就噼里啪啦地数落思贤一顿。
靳少哲心里暖暖的,不只是因为她了解他的想法,也因为她总是以他的感受为第一的考量。他的确是没有意思要当什么广告明星,这次纯粹是帮助朋友而已。教授前两天跟他说有意让他提前参与一些课题的研发,接下来他可能会比以前更忙碌,哪里还有时间再兼职这些。
贺思贤撇撇嘴,没好气的说,“知道啦,知道啦,我不过是问问嘛,怎么感觉我好像要卖了少哲似的,我没那么没良心好不好?待会等我交代完以后请你们吃饭,算是小女子答谢这次救命之恩了,行了不?”她还有模有样的学起古代人福了福身子,把大家都逗笑了。
这支广告上电视的效果很不错,只不过出乎他们的意料的是,很多人混了多年都是半红不白,靳少哲仅因为一支广告而走红了,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
他在J大本来就很出名,现在更是有很多外校的女生慕名而来,站岗蹲点要照片要签名的花样层出不穷。为此温舜不只一次拧着贺思贤的耳朵抱怨,要不是她,少哲也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避爱慕者跟避洪水似的。
其实贺思贤也很冤,很多同行都向她打听这位广告新星的来历,她早答应过了要尊重靳少哲的隐私,所以一直三缄其口。可是现代社会,咨询最为发达,要查一个人要多难,最后关于靳少哲的消息还是被挖了出来,她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罪名,卢鹏宇也笑话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她简直是要暴走了。
不仅是广告商想邀约靳少哲当代言,而且还有电视剧电影剧组朝他伸出橄榄枝,这对一心想要踏足娱乐圈的人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靳少哲不是,他一心一意想在本专业上闯出一片天地,当然不容许自己分心,便以学业繁重为由全部都推掉了。
温舜对于靳少哲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支持的,所以两人还是过着别人所不能理解的古墓式的生活,两人有空的时候,偶尔去花场选花,要不就到郊外野餐,日子也是惬意而自在。
那时温舜还不知,靳少哲还计划在最后一个暑假陪她去一趟旅游,去她最向往的丽江,用他之前拍广告得的酬劳是绰绰有余了,想来她也不会不同意。其实他还有点小私心,就是让温舜避开那个范云庭,他最近的邀约,过于频繁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的算盘被一个意外打乱了。
石斛兰
学院路的两旁种满了高大繁密的法国梧桐,清风一拂便会摩挲出悦耳的响声,若到了秋日,一地纷繁落叶,更是蔓生无数情怀。靳少哲从导师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就一直坐在梧桐下的长椅,阳光洒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柔和出一种温暖的感觉,湛亮的黑眸出神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似若有所思。
方才教授跟他说可以推荐他当交换生去英国留学,让他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这样的机会的。其实他很心动,只不过……如果他真的去了英国的话,至少得两年才能回来,温舜一个人怎么办?而且他们二人分隔两地,时间、空间的距离都那么大,什么变数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他不想,不想失去温舜,所以答案不言而喻,想通了以后,他觉得一切豁然开朗,明天就去婉拒导师的好意。
靳少哲站起身,拍去肩头的落叶,往花店的方向走去。还没到店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温舜在门外踱来踱去,焦急顾盼。他觉得有些奇怪,就加快了脚步,走到她的跟前。
温舜见到靳少哲时,明显的是如释重负,可是她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有些忐忑地朝店里瞄了一下,又定定地打量了靳少哲好一会,欲言又止。
靳少哲受不了她这种奇怪的眼神,又气又笑地白了她一眼,“外面这么热,你站在这做什么?不怕晒糊了?快进去吧,里面凉快些!”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店里走去。
温舜微微用力拽了下他的手,不肯挪步,靳少哲有些意外的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温舜犹豫了一下,这才轻缓地解释,“少哲,里面、里面来了客人。”见靳少哲挑了挑眉,依旧不动声色,她又继续说,“他说,他是你的父亲……”
靳少哲本来还挂着笑意的嘴唇霎时僵住了,温舜这话宛如平地一声雷,“轰”一下在他的脑袋里炸开了。
沉默,开始在空气里蔓延,靳少哲的心情被烈日烘烤得烦躁不安,他松开了温舜的手,不自觉的攒成拳,脸色沉了下来,一下子就推开了店门往里面走去。
温舜想跟着进去,又觉得这样的事自己在场似乎也不好,就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时不时的往里瞅瞅,准备一有什么不对头就冲进去和稀泥。因为她很清楚,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正是靳少哲的心结所在。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大约五十来岁,饱经风霜的脸上已布满皱纹,可是熠熠的神采还是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俊朗。乍看之下,靳少哲真的与他有几分相似。
靳少哲觉得他有些脸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那人见了他,欣喜地站身朝他走来,欲伸手拉住他。靳少哲倒退了一步,寒着脸定在那里,不言不语,气氛十分的尴尬。
“我们,我们已经见过面的,在上周日的建筑设计展上……”他搓搓手,慢吞吞地说着,声音有着沧桑的沙哑。
可惜靳少哲还是冷冷地睨着他,眼神锐利如刀。经他这么一说,就想起了,这个人似乎叫做许锋,一家地产公司的老总。
“少哲,我是你的爸爸,真的,你妈妈素兰是我的……”许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靳少哲的冷笑给打断了。
“请你尊重一下已经离世的人,不要叫得这么亲密。还有,我从来就没有什么爸爸,你认错人了,请回吧。”爸爸?他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个词!而且他又凭什么说自己是他的儿子?
许锋见他这般疏离的冷言冷语,不由得泛起苦笑,不能怪他,一切都是自己作的孽。
那天展会上林教授介绍这个男孩给许锋认识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合眼缘,后来友人戏说这孩子长得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许锋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再加上他那熟悉的名字,使心里那段尘封了二十多年的记忆一下子开了闸,倾泻而出。很多事,只要花点手段去查,很容易就水落石出的。
靳素兰,一个如幽谷之兰的如花女子,一个他记了一辈子的女人,他却辜负了她。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之间还会有个儿子。可是既然找着了,就没有不相认的道理。
“少哲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当年我和你妈妈就商量过,将来如若有了孩子,男孩就叫少哲,女孩就叫少晴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和你去医院做亲子鉴定的!”许锋情急之下握住了少哲的手。
靳少哲无情的甩开他,面色冷沉,“没这个必要!是与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还要做生意,烦请你离开吧。”他寒声下了逐客令。
许锋见气氛闹得这么僵,估计孩子一下子也不会接受自己,那热切的眼神无奈的暗淡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也罢,是我太急进了,我迟一些再来找你……”
“我不会再见你的!”靳少哲怒吼,握紧的拳头青筋隐现,显示他此时还在盛怒之中。
温舜是等许锋走了之后才进来的,她被靳少哲狂怒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忐忑地问,“少哲……你,你还好吧?”
听着温舜温温软软的话,靳少哲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她身上,用力的,紧紧的抱着她,如负伤的小兽般痛苦低嚎,“为什么?既然抛弃了我和妈妈,为什么还要出现?”他白净的脸上滑下了痛苦的泪水,似乎要将那长久压抑的痛苦全部释放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记得小时候不懂事,就经常问妈妈他的爸爸在哪里,然后妈妈会默不作声,只是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后来他学乖了,只要妈妈不哭,没有爸爸也无所谓。渐渐地他懂事了,知道妈妈因为坚持生下他,让家里赶出来,被人指指点点;为了养他,双手满茧,积劳成疾,他想帮忙减轻重担,却碍于年幼,根本无能为力。
那个人如果真是他的爸爸,早干什么去了?
温舜的手不停地顺着他的背,给他无言的支持和勇气。
心里却感慨万分,他和她,都是渴望亲情而不得的人,这也许也是一种缘分吧。
那天过后,许锋只要一有时间就到学校找靳少哲,可是偌大的校园,光校门就有东南西北四个,要截一个人也是很难的。慢慢地,许锋也摸索出来,只要去花店,几次中总有一次能碰到他,于是就改变了方法。而且依温舜的善良也做不出赶人的事,少哲就默许了,只是依旧对他冷嘲热讽,从没给他个好脸色。
许锋也不在意,自觉是自己亏欠他们母子太多太多,与人无尤。
木棉花
许锋谆谆相劝,“少哲,你不妨再考虑考虑,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多可惜啊!”要不是他到J大探望老朋友,还不知道这个傻孩子居然放弃了保送出国留学的名额。
靳少哲凝着眉,不耐烦地侧过身说,“我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了,我待会还有讨论会,先走了。”他至今还没有能放下心防接受许锋,无论是什么苦衷,无论谁对谁错,他抛弃了他们母子是实情,这是他怎么补救也改变不了的,所以他不需要一个凭空出现的“父亲”来教导自己怎么选择。
许锋见劝说不成,急急地拉住他的手臂,脱口而出,“你不想走是为了温舜那个女孩子吧?”他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就这些天的观察,他也看出些端倪,少哲对温舜关怀备至的模样可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靳少哲脸上一热,恼羞成怒地挣开许锋的手,语气冰冷,“一件事归一件事,你别东拉西扯到别人身上!”
本来许锋还只是猜测,现在看他闪烁言辞,心里就信了七八分。他也知道当年多亏了温舜这个善良的女孩子扶了儿子一把,他才有今天的成绩,所以他并不是想反对什么,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怎么说也不该放弃的。
许锋耐心地分析,“我不是阻止你谈恋爱,只是这次你们林教授说了,英国那边的史提芬教授也很欣赏你,他轻易不收弟子,这千载难逢的机遇,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说远的,就说近日设计界新贵谭昊,也是史提芬教授的学生,才回国就已经有多家大公司招揽,待遇条件随他开。他都没有接受,反而自己开了个工作室自立门户,那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许锋心里盘算着,虽然自家不是什么大财团,可是也可以帮少哲开一个工作室,愧疚也好补偿也罢,总之他只希望儿子能过得好就行。可是那时他没想到,靳少哲认为的“好”跟他定义的“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你有空理这些闲事,还不如花点时间搞定你太太,别让她三天两头跑来这里烦我,你告诉她,我对你们家的财产没有兴趣,不会争也不会要,你让她少费这个心吧!”靳少哲像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咬牙切齿的冷哼着。
许锋大惊失色,紧张地追问,“什么?你说方梅来找过你?什么时候的事?”
当年他父亲用病危的消息骗他回家,结果他完全脱不开身,等他发现这不过是一场骗局的时候为时已晚,素兰已经离开了。后来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人,过了两年才被硬逼着娶了现在的妻子方梅,还生了一个女儿。
靳少哲讥讽地弯起嘴角冷笑,“总之你管好你的家事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还有,推荐的事别跟小舜提起,无风起浪。”说着也不再理会许锋就往教师楼走去。
许锋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低低一叹。
他们谁都没有看到,温舜在榕树的另一隅安静地站了很久。她本来只是想把少哲落在店里的手机给他送去,没想到却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去英国留学吗?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晚上。吃完饭以后,温舜旁敲侧击地问,“少哲,你明年就毕业了,有没有什么计划啊?”
靳少哲收拾好碗筷,抬头睨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这么问?”
温舜属于那种一心虚就会脸红的人,赶紧把目光转到电视机上面掩饰尴尬,随口说,“没啊,我今天看新闻说上周末的大型招聘会,有上万大学生进场参加招聘呢,金融危机工作不好找,那场面很恐怖。所以想看你有什么打算,总得未雨绸缪一番吧?”她自以为这番说辞很完美,暗暗地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哪知靳少哲反将一军,笑着调侃她,“你觉得……我会找不到工作吗?”
温舜顿时语噎,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吞掉,她完全忘记了少哲从大三得了个设计大奖以后,多的是公司邀请他加盟,哪里需要跟别人挤破头去应聘?这完全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她不得已嘿嘿傻笑两声,“那倒是,我纯粹是瞎操心。”其实她心里是希望他说出关于留学那件事的,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靳少哲走到她跟前,盘腿坐下,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我都计划好了,等做完这次的课题我就开始做毕业设计,有几家公司的条件都不错,等明年一毕业,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温舜望着他湛亮如星子的黑瞳,嘴张嘴合想再说点什么,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
等少哲离开以后,她早早洗完澡躺倒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忽然想起了那天雅蕙意味深长的话,你们家的过儿,是真的过儿啊。
现在,她似乎真的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蓦地手机响了起来,是思贤,“丫头,在干什么?明天有没有空?”
“明天少哲一天的课,我得留在店里啊,哪里有空?”
“那你舍身为友一回,明天休业一天,陪我去趟婚纱店。”
“去婚纱店做什么?”温舜还想着少哲的事,脑子转不过弯来。
思贤没好气地说,“真没意思,难道还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今天鹏宇跟我求婚了,我们打算元旦的时候先订婚,所以我想打铁趁热,明天就去看看最近流行什么样的婚纱。”
温舜惊呼,“啊?啊……求婚?你们要结婚了?”
“嗯嗯。”思贤在电话那头眉开眼笑,一整晚就没合过嘴。
“恭喜你们!好,那明天就不做生意了,我陪你去!”
“好,就这么说定了哦,明天我到你家楼下接你,不见不散。”
****
温舜陪贺思贤试了一下午的婚纱,看着好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她也跟着开心,毕竟要携手步入婚姻,相守一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小舜,小舜?”思贤站在温舜直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