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袁希是个流浪歌手,与她父亲温锦年相识不到一个月便结了婚。温家是,并不赞成这门婚事,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的,可是相爱的两人一意孤行也没办法。
这个小家庭头一两年还是甜甜蜜蜜的,只是在温舜出生以后,所有的家事琐事都落在了袁希身上,她骨子里的浪漫随性让她忍受不了这种只为柴米油盐、丈夫孩子过活的日子,慢慢的夫妻两人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三天两头吵架,最后终于离了婚,那年温舜才不过三岁。
温家人对温舜算不得坏,只是不冷不热,温锦年心里虽然疼这个女儿,只是一想到他的前妻的狠心,又忍不住冷下心来。后来袁希远走他乡,听说跟一个华侨再婚出国了,温锦年一气之下,也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再娶了一个当小学老师的妻子,没两年又生了一个儿子。温家包括温锦年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这个小儿子身上,温舜更显得孤独孑然了。她变得冷漠,不写作业,逃课,其实也只是想大人们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事与愿违,反而跟家里的关系很紧张。
在温舜初三那年,洛凡出现了。
他身体不好,辍学来到了他祖父的老宅养病,遇到总是逃学到他家后面小山坡的温舜,两人很快成为朋友,温柔的洛凡也慢慢地打开了温舜的心结。
洛凡之于温舜,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阳光。明明身患重疾,却总是面容带笑,乐观地过着每一天,他总是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要放弃自己。是洛凡把温舜从泥沼中拉出来的,这个比亲人对她还好的哥哥,纵容她撒娇调皮,教她读书,鼓励她向上,一直在背后支持她,给她生活的勇气,才她重拾信心开始新生活的。
可惜洛凡的坚强感动了温舜,却感动不了上天,他的病一天天恶化,那总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庞日渐消瘦,苍白无力。
温舜在背地里哭了一场又一场,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洛凡走了,他对她最后说的话是:小舜,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过得幸福,我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温舜永远记得那天,是十号,锥心刺骨。
这成为她心里永远的痛,对她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永远留在她的身边呢?
后来她很听话,好好的读完大学,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只是,没有目标的生活是那么的单调乏味。
所以当她看到靳少哲时,仿佛见到了当年的自己,一样的淡漠,一样的孤独。帮他,是顺着自己的心意。
也许相识伊始,她和他都不会知道,彼此会在对方生命中占的是怎样的分量,也不会知道,爱,原来可以那么深,那么沉。
只因为有你,我才能感到幸福。

白火鹤

靳少哲向学校请了假,一直在医院陪着温舜直到她出院,三餐不落的伺候着,事必躬亲,比谁都要上心,好到连贺思贤和高雅蕙都嫉妒她的好运气。
温舜捧着手里的鸡汤,苦着脸对靳少哲说,“少哲,我不想再补了,都快成猪了……你读书辛苦,不如你喝了吧?”她最近天天进补,掐掐身上的肥肉,脂肪以几何级数在上涨。
靳少哲平日里很听温舜的话,只是如果事关她的身体的话,那是没得商量的余地。他板起脸的时候就像古代不容人反驳的君王,“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他的笑容诡秘得让温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试探,“什、什么选择?”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陷阱里的猎物,在做垂死挣扎啊……
“一,现在把它喝完。”靳少哲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手边的工作。
温舜再问,“那二呢?”
“二?”靳少哲挑起眉,没有抬头,慢条斯理地说,“这二嘛,就是我今晚再煮一锅,你把这碗喝完,晚上继续喝。怎么,你选一还是选二?”
“没有三吗?”温舜试图争取宽大对待。
靳少哲冷冷地出声,“嗯?你说呢?”
“我喝,我喝还不行么?哼,就会欺负我!”温舜吐吐舌,忙不迭地把鸡汤咕噜咕噜地喝完,继续她成为女猪的大业。
靳少哲不免失笑,她还真是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明明是为她好才逼着她进补的,怎么她大自己两三年,反而自己比她更大似的?他看看手中完成得差不多的设计稿,又递给她,问道,“你看看这样的设计可以吗?还有哪里不喜欢的,我再修改一下。”
因为温舜做完手术,为了能更好的愈合伤口,靳少哲建议她趁着这段时间进行她想了很久的装修计划。温舜觉得靳少哲说的很有道理,也可以一举两得,所以最近两人一得空就商量装修的事,不过靳少哲只是让她给意见,其他的事都不让她插手,只希望她能静养好身体,尽快康复。
温舜拿过图纸仔细看了好久,时不时发出赞叹的声音,最后星星眼地拉着靳少哲的袖子嚷嚷,“这里,这里,还有这,天哪,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怎么想的?我很喜欢,不用改了,这个就很好。”
靳少哲好笑地瞅着她,“至于这么高兴吗?”
“那当然,未来设计大师的杰作啊,而且重点是免费的,独一无二的,又合我心意,怎么能不高兴?”温舜乐得像个孩子,眼睛还是离不开图纸,那上面的设计,完全将她想要的感觉衬托出来了。
这时,靳少哲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垂眸一看来电显示,不大想接,可是如此不依不饶的响了三遍,仿佛非让他接起来为止。
见他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温舜只好无奈的摁了通话键递到他跟前让他接电话。这个凌俊她知道,那天的事她也全都清楚了,只是没想到靳少哲的反应会那么大,还说要退出设计小组,那是个可以累积经验和获得名声的好机会啊,她不想他就为自己而放弃了。
靳少哲可以拒绝任何人,却不会拒绝温舜,只好拿过电话,声音冰冷冰冷的,“喂?学长,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凌俊听到这句话时简直是无语问苍天,有事吗?当然是大大的事,他最近都快抓狂了。靳少哲请假以后,设计小组的进度一日千里……地倒退。他想催他来,又觉得没那个脸,可是这个事总得解决的。
等温舜出院以后,他就建议他先把设计做完再说,谁知靳少哲直接说要退出比赛,整个小组的人都傻了眼了,这个比赛对于一个学建筑设计的学生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他说放弃就放弃了,而更重要的是,没了靳少哲,这个设计也就完了。
凌俊焦急地说,“少哲,你今天没课吧?我们都在教授这里,你能不能来一趟?教授要跟我们亲自指导一下。”迫不得已的,出杀手锏,抬出教授的名号,靳少哲一向很尊敬教授,可能还有点用。
“我不是说了,这个设计已经与我无关了?你们可以划开我的名字,如果不满意我设计的部分,也可以不要的。”靳少哲淡淡的说,仿佛已对此事不上心了。他大三开始学习就更加的忙碌,天天都有专业课,他认为就是自己忽略才让温舜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现在除了上课,他是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了。
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可是靳少哲都四两拨千斤的带过了。等他盖了电话,温舜不赞成的摇摇头,推着他起身,“你没空还坐在我这做什么?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那不过是个借口。”靳少哲无奈地望着她。
“我知道你是为那件事生气,可是现在人家都快急疯了,平日对你也没少关照,尤其是你的导师,我听说他一直帮你争取各类奖学金,你这样一锅端起不管不顾是不是不太好?”温舜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柔柔地,靳少哲对她的好,她都知道,所以她希望他更好。
在她无敌的央求下,靳少哲终于重新打了电话给凌俊问他们在哪里,然后匆匆赶了过去。快傍晚的时候,他打电话回来说不能陪她一起吃饭,设计进度落后对手太多,得赶工,于是又剩下温舜一个人。而她也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什么事,那就是还没有亲自答谢救命恩人——范云庭。
她犹豫了一会,才拨通了范云庭的手机,响了几声,对方接了。
“温小姐?难得你打来啊,不会又不舒服了吧?”范云庭见她沉默,戏谑地打趣道。
温舜困窘地红了脸,模模糊糊的记得那时自己抓着人家的手臂一直喊疼,真的是很丢脸。过了很久她才呐呐地说,“不,不是,我是想问下你今晚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上次这么帮忙。”
“呵呵,佳人相约,没空也要腾出来,不是吗?”
范云庭的轻松自如反而让温舜有些不自在,可是这顿饭是一定要请的,毕竟他帮了自己很多次了。
温舜微微想了想,“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客随主便,不如见面了再决定去哪里吧?我下班以后来接你。”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温小姐,请让我展示一下绅士风度吧?”
“嗯,那好吧,待会见。”

凤仙花

车上放着悠扬的轻音乐,缓和着略显沉闷的空气。
温舜有些局促不安,觉得跟身旁这位高高在上的商界新贵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只好用手支着脑袋看着车窗外飞驰的风景。
遇到红灯停车时,范云庭无意中侧眼看去,就是温舜失神发呆的样子,脸红红的,几缕不安分的刘海落在她的侧脸,看上去像只无助的小鹿。他不免失笑,难道自己看起来像吃人的老虎吗,怎么一上车她就变得沉默了?记得上次也是,他下班就想去医院看看她,本来病房里还有说有笑的,哪知他一出现就化成一潭死水,他也不是不知趣的人,问候了两句就走了。
范云庭皱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爽这种她刻意营造出来的距离感。他微微想了想,说道,“我刚才路过花店的时候见门口贴了张停业装修的告示,怎么?你铺子要重新装潢?”
温舜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腼腆地笑了笑,“嗯,铺子的格局已经陈旧得跟不上潮流,就想着装修一番,增广客源。”
“这想法也是很好的,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的?”范云庭慷慨道。
温舜受宠若惊地摆摆手,婉拒道,“不用!不用!你已经帮过我很多忙了,不过是小装修,怎么还好意思麻烦你呢?”
范云庭抿紧唇,声音不带一丝起伏,“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言下之意,朋友还这么见外,实在是很不应该。
“当然了!”温舜急急地答,“只是已经差不多定好了,等施工队一来就行,呃,就是雅蕙公司的人,他们说我才出院,不让我操心,所以我也撒手不管的,实在是很抱歉。”她洋洋洒洒解释了一番,还时不时地斜眼瞄去范云庭的方向,怕他生气了。
范云庭微扬唇角,“原来如此……呵呵,其实我也不过这么一问,总之有我能帮忙的地方的话别客气,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温舜猛地点点头,她总觉得,在这个人的面前,仿佛所有的想法都会无所遁形,她倍感压力,可是明明就是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啊,听雅蕙说他还是被名媛淑女抢破头的钻石单身汉呢。
“咦,怎么还在塞车?”温舜有些傻气地探着头往前瞅,只看见一片的车子,什么也见不到。
天幕渐渐地披上了夜衣,华灯初上,炫彩夺目。
后来在交警的指挥下,他们只能往另一条路走,听说前面发生了事故。
温舜苦着脸,喃喃道,“不能去中山路,怎么办?”她想来想去,又上网查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选了一家档次不失范云庭身份价格也适中的西餐厅,再绕道的话,估计都十点了,还吃什么?
范云庭一边握着方向盘注视着路况,一边问,“你很喜欢去那家餐厅吗?”那里他也去过,不过觉得是一般般。
温舜咬咬唇,细声说,“也不是,只是听说那里环境不错。”她的荷包也不至于干涸。她刚才下楼时一看范云庭身上的高档西装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喜欢这些地方的。哎,她暗暗叹一口气, 如果是跟少哲去,随便去吃个大排档,或者去高老伯那吃碗猪骨粥多好,哪里有那么多的顾虑?
“那不如我推荐一家吧,包管你满意。”范云庭提议。
“也好……”能说不好吗?温舜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已经开始打起算盘来,今天为了保险起见拿了一千多出来,一般的餐厅,比如她选的那家应该是足够了,她少吃点就行,可是如果是他觉得好的……不会是新宇那种五星级酒店吧,她的钱肯定是不够的。
等一下车,温舜就傻了眼,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的是新宇!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天要亡她也,不知道人家招不招洗碗工……
酒店的工作人员在车停下来时就出来迎接了,而且门童似乎还认识范云庭,笑容满面地恭迎,“范先生,这边请。”
范云庭点点头,等温舜跟上自己,这才迈开步子,边走边对温舜说,“这家酒店的西餐部也是不错的。”
温舜腹诽,瞎眼的也知道这里好啊,不然五星街道名头是借来的?
不过她还是笑着说,“当然,你介绍的,肯定没错。”她开始想着结算时现金不够该怎么办,早知道那时思贤鼓吹自己办信用卡的时候就该办一个,她不喜欢超前消费就拒绝了,不然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困窘了。
她丝毫不知道范云庭已经注视了她好一会,见她脸上的表情换了几次,他笑着说,“我是卖花赞花香,刚好这里我有点股份,哪能让肥水流到外人田?”
温舜嘴张了张,讶异的望着他,这个人家大业大到什么地步?怎么百货商场也有股份,酒店也有股份?看来她得回去恶补一下财经信息了。
酒店的大堂经理迎了上来,“范先生,请问是用餐吗?”
不知道是不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温舜脸烫烫的,秀眉微蹙,不是用餐,难道还要开 房啊?!
范云庭微抿唇,颔首道,“嗯,帮我安排一下,到平日预留的包厢就行。”
只是经理欲言又止,仿佛有难处。
“怎么?有问题?”范云庭睨了他一眼,那幽邃的黑眸深沉如海,隐含着王者般的气势。
“这个……”经理顿了顿,忐忑地答道,“碰巧今天总裁也在这里用餐。”带的还不是总裁夫人,让他怎么解释?得罪哪一边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范云庭眉一凛,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嘴角泛起冷笑,“是吗?还真是巧啊。”很好,说飞去美国,转眼人还在这里,做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不过他没兴趣让别人看自家的笑话,尤其是,温舜还在自己身边,他不想让她知道这里龌龊事。他转身对温舜说,“我突然不太想吃西餐,我们走吧。”
温舜本来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也眼见尖的看出范云庭冷了脸,但是可以离开这里正中她下怀,她温和地同意,“好啊。”
一出门,秋夜的冷风吹来,让温舜忍不住打了寒战,忽然身上一暖,抬眼一看,原来范云庭脱了西装外套给她披上了。
她浅浅地笑道,“谢谢你,原来晚上已经开始冷了。”
范云庭说,“现在都入秋了,自然凉一些。那现在你还有没有好提议?”只是他已经没了胃口,一想起他父亲,心情就冰到了极点。
温舜偏头想了想,蓦地一弹指,笑说,“我有个好地方,菜色一流,不过环境一般,可能你要委屈一下,可以吗?”她突然想起这附近有家私房菜馆,那些都是流传了几十年的秘制菜色,她跟思贤无意中发现的,自此以后就爱上了那里,每一两个月总要去一会解解馋。
范云庭好气又好笑,“嘿,别说得我像个纨绔子弟好吗?我留学的时候也是到餐馆打工赚学费,你说好就行,上车吧。”
“不用开车,走几步路就到了,在一条巷子里,开车反而不便利。”既然他无所谓,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私房菜馆内——
温舜点了几个平日必点的小菜,又问范云庭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见他摇头,她就做主多点了两个新菜式,心想着如果好吃下次带少哲也来尝尝。
温舜一看到菜上桌就食指大动,吃的是津津有味。
范云庭也很勤快地动筷子,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想到还能有如此饕餮,只是他更多的时候是看着温舜,她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喜欢眯起眼,笑得很甜,让人觉得即使是杯普通的水,到她跟前也会变成杨枝甘露般。
看她那么开心,他的心情也渐渐地缓了下来。
吃完饭以后,范云庭把她送回住处。
在昏暗的路灯染得一地昏黄,他的表情在夜色中看不真切,那星眸仿佛融入了夜色。
他沉稳有礼地说道,“今天谢谢你的晚餐,我吃得很愉快。”
温舜说,“是我要谢谢你才是,帮了我很多了,现在很晚了,请回去吧,路上小心。”
听见“路上小心”几个字的时候,范云庭心里划过了一丝异样,总觉得,对她,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从上车一直到回到家,他脑里闪过的,都是温舜的笑颜。

合欢花

不知怎么的,温舜觉得靳少哲自从重新回归设计小组以后心情总是不大好,一脸阴沉沉,她以为他还在介怀之前那件事,所以没少劝解他,弄得靳少哲哭笑不得。其实她哪里晓得,他是因为知道她跟那个范云庭出去吃饭而生的闷气?
虽说多亏有范云庭,温舜才顺利脱险,可是每次看到他对温舜那别样的眼神靳少哲心里就不舒服,尤其还总是借故约温舜出去,温舜也难拒绝,他就更郁闷了。
所以即使靳少哲是设计小组里最年轻的学弟也没有人敢惹他,但求能够平平安安地把设计做完,完成比赛就万事大吉了。为此凌俊还大义灭亲的勒令他表妹罗天心不许再去骚扰人家,如果惹得靳少哲再发飙,那是大罗神仙都难以挽回了。好在后来一路顺坦,他们的设计一路杀进决赛,与同城W大的设计平分秋色,现在只等最后的结果。
这天,温舜拿着手机在公寓里踱来踱去,心急如焚,每每想拨号给在宣布比赛结果的会场的靳少哲,又怕影响到他,只能自己干着急。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靳少哲终于打来了,温舜第一时间接了电话,“喂,喂,怎么样了?”她紧张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靳少哲连说话都带着笑意,“你说呢?”
“啊,都这时候了你还吊我的胃口?”温舜大喊着,“是不是第一?你快说啊!”
“嗯,是第一。”靳少哲的语气很淡,但是能听得出来他很高兴。
温舜听了以后简直乐疯了,在家里跳了起来,“我就说了你肯定可以的!有你在,不得第一,还能是谁?”靳少哲的名气和才华是连J大外的人都知道的,此时他也不过是个大三的学生而已。
“呵呵,你好像比我还要高兴。”靳少哲笑着揶揄她。
温舜也不否认,乐呵呵地说,“那当然了,你们可以散了吗?不如我们待会去外面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吧?”
电话那边靳少哲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们设计小组待会要集体去庆功宴,教授也去的……要不,我推了他们?”
“不用不用,那我们今晚去就好了嘛,你们辛苦了几个月,当然要去聚一聚啦!”
“嗯,那好,你等我哦。”靳少哲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相处了那么久,他岂会听不出温舜话语里带着失落?
“嗯,好的。”
温舜放下电话,走出了露台,外面的阳光正好,她眯起眼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沐浴在灿烂的光线下,染上一层晕黄。
少哲能够出人头地,她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空空的,那么失落呢?她拼命挥开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回到屋里,开电脑上网查一下哪里的东西好吃,少哲喜欢吃的是中餐,得选个好地方好好庆祝才是。
平平静静地又一个夏天过去了。
靳少哲升上了大四,因为他早前在设计比赛中崭露头角,得到很多有名的设计公司的青睐。本来J大建筑系出身的人个个都是精英,而靳少哲这种顶着天才资优生光环的学生更是前途无量,早早地就有很多合约送到他面前,有些清楚他清贫家世的公司还承诺可以资助他全部的学费和生活费,即使以后要出国进修也一并包揽,条件优渥得让人欣羡眼红。
不过靳少哲都拒绝了,他觉得做人做事就该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水平以及价值所在。他目前最重要的不是一步登天的获得金钱名利,更应该是把心思放在扎实学习中,人生还有那么长,他自信以后会有更多的选择,现在或许可以签一家公司,得到暂时的放松,可是也是一种束缚,拿了别人的好处就要帮别人办事,这点他从很早就知道了。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温舜那样,只会一味的付出而不计较回报。
他踏实的想法做法得到了他导师的认可,恨不得将毕生所学都全部教给他,逢人便说靳少哲是他的得意门生。靳少哲也不负厚望,学习能力好,成绩也是一贯的拔尖。不过他虽然成绩好,性格也清冷,可是待人接物都不卑不亢,同学有事要他帮忙,只要不违背他做人原则的也很乐意帮忙,所以说起J大风云人物,靳少哲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