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慈见到不停抽泣的萧兮,以及旁边安抚她的两个女人,她心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拿起那张检验单一看,心里一咯登,立马转头看向楼梯,目光所及是香槟色的墙纸,接着转向墨圳。
「与我无关。」
墨慈的目光转向每一个人,在萧兮身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些,萧兮也大方的回看,没有一丝尴尬,墨慈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胚囊长5.6cm ,内见卵黄囊及胚芽,芽长2.8cm ,可及原始心管搏动。」墨慈看向萧兮,「大约怀孕十周,医生跟你说过了吧?」
萧兮看了看墨圳,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墨慈点头,「爷爷,检查的医生是我们主任,错不了。」
「墨圳,」萧兮望向墨圳,可怜兮兮的开口,「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萧小姐,我们之间有没有关系,你还不清楚吗?」墨圳也没了风度,讽刺的开口还了一句话回去。

「墨圳!」邱燕瞪向墨圳,「收收你的脾气!」
「那你让我生下孩子好不好…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我也可以…不能不要我们的孩子啊!」萧兮又冲上来想抱墨圳,被一旁的墨慈先截了下来。
「萧小姐,你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请不要情绪太大波动。」说着扶她回到沙发上交给萧母。
「墨圳,我们梁家是老相识了,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现在我女儿怀孕了,我也不追究你刚才的态度了,你们找个日子把婚礼办了吧!小兮肚子大了就不好办婚礼了。」
「是呀,大嫂,」孟湘云连忙附和,「找个日子把婚礼办了吧,刚好来年爸就可以抱个重孙子!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给点钱打发掉了吧。」
萧母大约听萧兮说过墨圳为了一个保姆不要她的事,此时听到孟湘云这麽一说,便猜到那个保姆闹到了家里来,况且这家人还不待见她,心里又多了些底气。
「我们也不计较你和那些女人的事,把她赶走了就行。」萧母说话的语气,好像自己吃了什麽亏一样。

「要赶走哪些女人呢?」
众人抬头看向楼梯,温洛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墨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心里缓缓上升。
自从流产後她瘦了很多,加上贫血,现在脸色非常的不好。
萧兮看见温洛的一瞬间心里有些愤怒,想了一下连忙朝温洛扑过去,「温小姐,你让墨圳不要让我打掉孩子!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只要孩子!」
「萧小姐吧?」温洛笑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柔情,声音也如水般温柔,「来,坐下。」
萧兮有些吃不准温洛的态度,只能继续哭诉,「温小姐我不会和你争的,我只要这个孩子,求求你。或者我可以做小的,我不介意的…求求你了…让墨圳不要让我打掉孩子。」
「萧小姐怀孕了是喜事,墨圳怎麽会让你打掉孩子呢?」
萧兮突然抬头,眼里是掩饰不掉的惊讶。
其他人都有些惊讶,包括墨圳,或许他更多的是恼怒。
「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满月的时候也好去讨一杯酒喝。」
萧兮呆了,她不敢看温洛的眼睛,低下头,把心一横,「孩子的父亲是墨圳。」
温洛沉默的站起身,无声的笑着,向後退了几步。

 


☆丶13——4

「萧小姐再说一遍,孩子的父亲是谁?」
「墨…墨圳。」
温洛压下嘴角,面无表情,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墨圳想伸手去扶她,奈何却不敢抬手。
「你确定吗?萧小姐?」
萧兮「哇」的一声哭了,「温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不希望我和墨圳在一起,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温小姐…」
「萧小姐应该知道,我和墨圳一直同居,不知道…孩子是什麽时候的事?」
「是…是五月二十六号那天,墨爷爷的高寿,墨圳喝醉了,我送他回家,然後…然後…」萧兮闭口了,瞄了墨圳一眼,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这时墨峻宁开口了,「那天是谁送你们去的?」
「是我让老刘送的!」邱燕连忙开口。
刘叔原本在车库洗车,这时也被叫了过来。
「老刘,小燕说我过高寿那天是你送墨圳和萧小姐回去的?」
「是的。」
「萧小姐那晚住在墨圳那儿了?」
「没有,」刘叔瞥了一眼萧兮,「我和萧小姐扶大少爷上了楼,萧小姐说想给少爷弄点醒酒的东西让他醒来喝,便让我下楼等。我在车里等了大概两个小时,萧小姐才下来的。」

墨圳见温洛回头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刘叔说的是真的吗?」
墨圳拧着眉,沉默不语。
「不要让我问第三遍,刘叔说的是不是真的?」温洛提高了声音,屋里一时没人敢说话。
墨圳还是不语。
萧兮见此,心里隐隐有些得意。看来孩子是能保住了,墨家的门能进了,墨家的少奶奶她也当定了。
「温小姐…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求求你…」
听到萧兮哭哭啼啼的声音,温洛感到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楚,头晕得也很厉害,使劲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稍微舒服了些。
邱燕见此连忙开口:「温洛,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是…小兮怀了墨圳的孩子…你和墨圳就…唉,就当我们对不起你。」
温洛仿若未闻,只是一直盯着萧兮看,萧兮不敢抬头,只能低头看着纠缠在一起的十指。
「洛丫头,」墨峻宁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温洛,复又底下了头,双手撑在拐杖上,沉默了一会,「我们家…」
「爷爷!」温洛突然开口,大声打断墨峻宁的话,引得他抬头看向她,「您先别着急说那句话,那句话您可以留着後面说。」
「萧小姐,我最後好心提醒你一遍,一定要说实话,」温洛咧开嘴,嘲讽的笑,「你确定…墨圳,那晚碰过你了吗?你还要再说这个孩子是墨圳的吗?不如孩子生下来去做个鉴定?如果萧小姐等不及,再过一两个月去做羊膜穿刺也是可以的,只要这个孩子真是墨圳的…我把墨少奶奶的头衔送给你当新婚贺礼。所以,萧小姐…你考虑好答案了吗?」
萧兮双手发抖,耸着肩膀抽噎,牙齿紧紧咬着下唇,直到清晰可见的泛白,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温小姐,我都已经退让了…你怎麽还是这样呢,我的孩子需要爸爸…他不能没有爸爸…我会补偿你的!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吗?」
萧兮几乎从进门就没停过哭泣,温洛听到她的哭声就觉得头疼,只想把她丢出门。

「墨圳!」温洛转身,目光尖锐的锁住他,「我只问一遍,你碰过她吗?」
墨圳目光里跳着火花,紧紧的盯住萧兮,让她不敢抬头。他的拳头仍旧紧紧攥着,整个手臂都跟着在颤抖。
最终,他目光转向温洛,无语。
温洛心里冷笑,墨圳,你好样的!

「我现在就说几句话,没有我的提问我不想有人插嘴,说完随便你们怎麽办。」温洛忽然笑了,语气轻快,接着转向墨峻宁,「爷爷,可以吗?」
墨峻宁叹了口起,点了点头。
「刘叔,那晚你把萧小姐送回家了吗?」
「是的。」
「我说的是——送回家。」温洛特意在家字上加重了音量。
刘叔转头看向萧兮,後者眼里噙满了泪水,刘叔语气肯定的说:「没有,萧小姐让我把她送到圣安大酒店。」
萧兮低着头,咬着唇,神色不明。
「哦?那萧小姐,请问你为什麽去酒店而不是回家呢?」
萧兮看了看萧母,低头说:「太晚了,我怕回家爸妈会怪我,就去了酒店,第二天才解释说是…」她又看了眼墨圳,「在朋友那睡的,他们才没怪我。」
「那请问,萧小姐到圣安住的是哪一间房?」
萧兮摸不准温洛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说了,「2802号房。」
温洛笑得更灿烂了,还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所有人都看着她,有人以为她自知大势已去,有人以为她疯了。

「好,好极了。我先打个电话。」
温洛拿出电话拨到自己的办公室,接电话的是张秘书。
「打开我的电脑,把E盘里个叫『五月二十七』的文件夹发到我的邮箱,给你五分钟。」
墨圳看了温洛一眼,再瞥向萧兮,似笑非笑。
萧兮,这是你自找的。

萧兮震惊的抬头看向温洛,温洛朝她笑,「萧小姐,我们继续怎麽样?」
「2802号房是吗?是一间长住房吧?可是…那间房登记的名字…似乎不是萧小姐。」
萧兮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还是强压住,镇静地说:「那是我朋友订的,我去找她的。」
「哦,朋友?那是『她』,还是…『他』?」
「温小姐你什麽意思!我的朋友需要告诉你吗?」萧兮有些沉不住气。
温洛摆了摆手,「不需要。」

「今日看来,萧小姐的戏演得确实不错,当年我妹妹的演技要是有你一半好就好了,她那时拿出来的检验单都是假的,况且她没有萧小姐那麽大的胆量真的以身尝试。」
邱燕和孟湘云似乎是听出了些什麽,看向萧兮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我想向萧小姐求证一件事,」温洛放轻了声音,慢慢的开口,「萧小姐五月二十六日晚上十一点三十二分进到墨圳的卧室,换上他的衬衣,之後爬上了他的床。」
萧母瞥向温洛,一脸的不满,看到墨峻宁严肃的表情,没发作。
温洛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後於第二天凌晨两点十分被墨圳赶出门,我说的对吗?」
萧兮从温洛第一句话说出口时就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心里仍旧有个侥幸的声音在慌张地说:「她相信了。」
萧兮点点头承认。
萧母以为温洛算是承认孩子是墨圳的了,脸色缓和的不少,还有些喜色浮上来。

温洛将这些细节看在眼里,一笑哂之。
「之後,萧小姐在凌晨两点二十八分进了圣安大酒店的2802号房,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十二分才出门,对吗?」
萧兮低头默认。
温洛更大声的笑了,「那…2802号房登记的名字,是一位孙姓的不到三十的年轻男人,对吗?」
萧兮蓦然抬起头,盯着温洛,表情可以算得上是惊悚。
「他是你孩子的父亲,对吗?」
这句话一说完,几乎是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萧兮。
萧兮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突然惊慌地大叫,「不!不是的!孩子的父亲是墨圳!是墨圳!」
「萧小姐!」温洛也大声叫了一声,盖过了萧兮的声音,见到所有人都看向她後,才放缓声音继续开口,「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从你故意换上墨圳的衬衣爬到床上,到他半夜醒来把你推开丶赶出门,我一直都在浴室里看着,而且看得一清二楚。」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温洛。
「不…没有…你说谎!你说谎!」萧兮已经泪流满面,这时的眼泪,应该叫做绝望。
这时温洛的手机响了一声,她边说便解锁点开手机,「这里有那天酒店的监控录像,萧小姐想回味一下吗?或者…萧夫人?还是…妈妈?二婶?」
萧兮泣不成声,邱燕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萧家母女,又看了看温洛,最後接过温洛的手机,看完後连忙站起身,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萧夫人见此也夺过手机,脸色同样大变,朝着萧兮的脸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周围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萧小姐说要给我钱?分手费是吗?好!你能给多少?」温洛声音略带嘲讽,「你知道我和墨圳结婚的时候,我的嫁妆是什麽吗?」
「梁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温洛一字一顿的说,说得极慢。
萧兮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出了心中的猜想:「你是…梁氏的董事长…」
温洛冷笑出声,「我彻头彻尾都没说过我是一个保姆,萧小姐你果真喜欢当导演,给我安排那麽一个身份,再安排今天的一出戏。」
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墨圳根本就没有说温洛的真实身份,只是说她不是保姆,而是在梁氏上班,说起来也确实没错。

「我是个记仇的人,萧小姐今天想将我赶出墨家,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盛凯建筑姓萧对吗?城南的『沚兰度假村』二期是盛凯中标了对吧?我记得…孙氏原本呼声最高的,我想为什麽会变成了盛凯,萧小姐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等会儿就会让我的助理去把那份合约取消,违约金一分不少。」
萧兮叫喊着弹跳起来,刚想朝温洛这边冲过来就被萧母拉了回去,萧母脸色不太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说谎!你说谎!孩子就是墨圳的!」萧兮一边痛苦,一遍大声叫着,萧母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萧兮声音低了下去,只是喃喃地重复嘀咕着「你说谎」。

温洛之前强压着的所有怨气与怒气这时候突然都冲破的束缚,像火山喷发一样的冲了出来。
「萧兮!我的孩子尸骨未寒,你就带着别人的孩子想来让墨家承认,让墨圳承认,想把我赶出墨家,你何其忍心!」
她吼完这句话後,眼泪无声的就流了下来,她想走上前一步。
动作有些快,墨圳以为她想冲上去打萧兮,连忙拉住她。
她回头扬手对着墨圳的脸就扇了过去,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身体都跟着晃了一下,回过头的墨圳伸手扶了她一下,立马被她甩开。
她转回身,一边流泪一遍凄凉的笑着朝萧兮说:「你不知道我怀孕了吧?那你记得你是怎麽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吗?」
萧兮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握住裙摆,紧紧的攥着。
「小兮,你…」墨母惊讶的望着萧兮,看到她的脸色後,脸上顿时铺满了失望。
「妈妈…不,墨伯母,我确实不配当您的儿媳妇,我不够知书达理,也不懂分寸,不够懂事,我确实比不上萧小姐。呵…我甚至,没有萧小姐这样敢带着别人的孩子来认亲的勇气。我不恨您,真的,至少您让我感觉到了十几天的母爱。」
「小洛…」邱燕开口想叫住温洛,却又不知道说什麽,她确实是心偏向萧兮,可是自从知道温洛之後她就接受了温洛了,也是真的疼爱温洛的。
温洛在说完那段话後就转向了墨峻宁,她弯下腰鞠了个躬,墨峻宁身旁的刘妈立马扶着她直起身。
「爷爷,对不起,变成了现在的局面。」温洛眼泪无声地留着,用手摀住口鼻,深深地吸气。
「洛丫头,」墨峻宁叹了口气,「你受委屈了,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爷爷。」
温洛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哗流下不知停止,她又朝墨峻宁鞠了个躬,转身上楼。
墨圳想伸手拉她,被她侧身闪过。

客厅里一时无话,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最属尴尬的应该就是萧母了,原本是想带着宝贝女儿上门求名分找公道,谁知反倒是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颜面尽失。
「老爷子,」萧母站了起来,脸色严肃,气势比刚才低下去了很多,「今天是我们萧家对不起你们家。不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丶14——1

我们背对背拥抱
滥用沉默在咆哮
爱情来不及变老
葬送在烽火的玩笑

我们背对背拥抱
真话兜着圈子乱乱绕
只是想让我知道
只是想让你知道 爱的警告
我不要 一直到形同陌路变成自找
既然可以拥抱就不要轻易放掉
——林俊杰《背对背拥抱》

「砰——」
楼上传来一阵连续不断的碰撞声,把客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墨圳一惊,长腿迈开三步并作两步地就往楼上跑,到三楼拐角的时候手没抓稳,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房间门是关的,可是并没有反锁,在墨圳打开门之前里面就已经安静了。
卧室里一片狼藉,书本洒落了一地,还夹杂着基本红色绒布表面的荣誉证书,装相册的木盒也变得松松垮垮,衣帽架有一个角被磕断了,孤零零地落在床边…
除了床头柜上的相框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如狂风过境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见到安全坐在床上的温洛时,墨圳虽然还在急喘着,可是却已经舒了口气,她没受伤最好,他就怕她一冲动起来就会不理智,做出什麽伤害自己的蠢事。
她抱膝坐在床上,枕头也丢到了地上,被子有一半还在床上,另一半已经跌落到了地板上,她的头埋在圈起的手臂里,肩膀带动着整个背部在颤动。
他没有先去整理地上的狼藉,他坐到床边,拉起被子将她裹住,强行把她的头抬起来,她的脸上果真布满了泪水,从流产那天开始她一直没有哭过,可是也从没笑过,而现在,她却哭得差点岔气。
她的手像两块冰块,握在手里都感到阵阵凉意。他把她的两只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她。
她没有拒绝,可是也没有迎合的意思,就最近他的经验而言,如果他再有进一步的举动的话,她一定会和他保持距离,所有的不情愿都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不会去掩饰。
看着她红得像兔子般的双眸,他似乎感到一把尖锐的刀锋在慢慢凌迟着他的心,不致命,却是更煎熬的磨难。
「洛洛…」半晌,他对着她头顶的顺发开口,「你听我解释好吗?我和她…」
他没有能够继续说下去的原因是她突然凑上来的唇,如同她手指般冰凉,紧紧贴在他的唇上,她的小手从他的手中挣扎出来,覆在他的脸上摩挲着,像是在回忆着它的形状。他惊讶於她突然的举措,他没有拒绝,张开嘴接受她。
她如同沙漠中行走的人突然碰见绿洲一般,无力却疯狂地吻着他,手也在他的脸颊和脖颈见来回游移,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搂抱住她,而她却是坐到了他的腿上,很久未有此般亲密接触的两人一碰到一起,便都沉迷在了这久违的温情里。
在她开始拉扯他的衬衣下摆时,他猛地睁开眼,将自己和她隔开一段距离,她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离和呆愣。
他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捧着她的脸,说:「洛洛,现在还不可以。」
她仿若未闻,仍旧扑上来拉扯他身上的衣服。
「洛洛!听话!」他加重了些语气,虽然还是温柔至极,可是却让她猛然惊醒。
她从他怀中脱离开来,用手背抹了几下脸上的泪水,可是却越抹越多,如泄洪般顺着她的眼角腮畔流下,他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替她擦眼泪,她顿了顿,没有拒绝。
他拖着她的下巴细细地给她擦拭眼泪,最近她几乎没有这麽听话的时候,除了在家里其他人面前她会装作和他平安无事外,私底下只有两人的时候她连他的触碰都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温洛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晚上的景象,萧兮那妙曼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怎麽驱赶都退散不掉。她不停地设想,万一墨圳把萧兮误以为是她了怎麽办?可是她不敢继续想下去,马上又把这个荒唐而令人惊慌的想法压制下去。她在脑海中不停地假设和推翻,大脑早已乱成一锅粥。
面前的这个男人,曾几何时他也曾给过她一条手帕,擦掉脸上狼狈的泪水,而现在,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几张纸巾认真地替她擦掉更加狼狈的眼泪。
他曾让她的心砰然过,可她却没勇气心动,她不管不顾地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可是内心里的恐惧和自卑却让她低着头又後退了一步。
可是到了最後他还是用耐心和强势的温柔将她的心慢慢俘获,占为己有。
他如愿以偿,她甘之如饴。
都说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所以是不是她先心动了,才将那把无形的利刃交到了他的手中,在她以为被幸福环绕的时候给她一记致命的伤痕。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麽时候知道萧兮的。」她用的是陈述句。
他闻言动作一顿,抿唇不说话,他现在说一句错一句,说上千万句都仍是不能翻身。
她无声地咧嘴一笑,轻轻地推开他的手退回床头,背靠在雕花的床板上,他连忙捡起地上的枕头给她垫在身後,顺便给她盖好被子。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点头。
「不是在圣安那天,是更早的时候,我才大二,在H大里。」
他的眼睛里有些惊讶和迷茫,可见他是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那时候我刚失恋不久,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约秦越和许若吃饭,在等他们的时候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我为什麽要证明给别人看我很快乐?我明明就很难过,很伤心,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那段时间我的眼泪变得很廉价。这时候你就出现了,如同所有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在女主角狼狈伤心的时候闪着光芒出现,给她温暖和关怀。你递给我一张手帕,还说『轻点,眼睛会疼』。我那时候一句话都没对你说,我想或许是我的态度太差了,所以你才会不愿意把这段插曲放入你的记忆里。可是我却清晰地记得你那天穿的是一件宝蓝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递给我的手帕是浅咖色的格子花纹。」
她说的时候他也在脑海中回想这一段,他确实是曾经给一个哭得像个小花猫的小女孩递过手帕,她的年纪和他妹妹一般大,出於一种兄长的关心他才会给她手帕。如果她不说,他是真的不会想起这件事,更不会把那个别扭的小女孩和她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