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侯爷。”几个粗使婆子早就看不惯大房一家子在府里颐指气使指手画脚了,立刻冲上前去一把将君虹裳给架了起来。
君虹裳一张笑脸惨白的厉害,眼泪吓得直往下掉。她一边挣扎一边哭着向侯爷求救道:“虹儿不是有意的…侯爷救我…”
君侯爷脸上露出一抹难色,安慰道:“虹儿,不是二叔不肯救你。只是郡王发了话,若是再包庇,这不是拂了郡王的颜面么?”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刺杀事件,他便对大房彻底失望了。亏得他们想得出,居然买凶杀人不成,还弄来一具假的尸身,想要掩人耳目,真是太令人心寒了。
“不…虹儿不要挨板子,那会死人的呀…”君虹裳此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不停地尖叫着,哪里还有半点儿淑女风范。
侯爷不耐烦的对那些行刑的人呵斥道:“还不快些堵住她的嘴!打扰了客人的清静,你们可担待的起?”
于是不顾君虹裳如何的挣扎,那群婆子总算是将人拖走了。
霓裳躲在暗处,一边欣赏着好戏一边捂着嘴偷笑。真是大快人心啊,那不可一世的虹大小姐,总算是受到了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像花蝴蝶一样,四处招摇。
她正乐着呢,突然一道强烈的目光扫射过来,放佛感知到了她的存在。霓裳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拍了怕胸口,暗道:“该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
“小姐,大姑娘被罚了,真是痛快!”浅绿跟随在她身后,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看完了戏,霓裳自然不便出现,于是拉着浅绿悄悄的溜了。只不过,她那一抹藕荷色的裙摆却没能逃过某人的眼睛。
侯爷再次赔礼道歉,清郡王却似乎没听进去。他的心思还留在那一抹裙裾之上,嘴角也不自觉的悄悄上扬。
28 老夫人的袒护
“什么,小姐被打了?”江氏正在后院里等着女儿的好消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女儿挨打的消息,顿时急的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奴婢不敢撒谎,小姐被打了二十板子,都疼晕过去了!”穿着碧色裳子的丫头,是江氏从京城带过来的最是忠心,是不会欺骗她这个主子的。
听完那丫鬟的讲述,江氏气得咬牙切齿,摔了手里一套上好的茶具。“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敢对我闺女动手,他好大的胆子!”
丫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是寄居在别人府上,自然是按照别人的规矩来。她这样说,实在是太过难听了一些。只不过,她们做下人的,不好以实相告罢了。
“夫人莫要动怒,小心隔墙有耳。”
江氏尖锐的嗓音顿时降低了几分,不过输人不输阵,她还是倔强的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侯爷的身上。“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他听见!瞧瞧他做的什么事,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侄女,也不怕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什么兄弟情深,全都是空口白话!有什么好的,他只顾着自己的女儿,不照顾我们也就罢了,还将我的女儿给打了,简直可恶至极!”
“夫人,您小声一些…”那服侍的丫鬟急了,就差没上去捂住她这张惹是生非的嘴了。
老爷一再交待,让夫人谨慎小心一些。这般大嚷大叫的,实在是不像话。若是让侯爷生了厌,怕是这侯府也呆不下去了。
“你这个死丫头,连你也跟我作对!说,是不是收了芳姨娘那个贱人的好处,想气死我她好早日坐上这正室的位子,啊?”江氏有气不能发泄,自然就拿下人出气了。
她一巴掌闪过去,那丫鬟的脸顿时就红肿了起来,留下了五个指头印。
“夫人,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对不敢背叛您啊。”那丫鬟委屈的捂着脸,却不敢哭出声来。
这就是主子与下人的区别,就算江氏有千般的不是,那也是正经的主子。她不过是个服侍人的丫头,有理也没有开口的立场,只有挨打挨骂的份儿。
这屋子里头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芳姨娘的眼线。在听说虹姐儿被打之后,她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还吩咐了丫鬟泡了杯花茶,慢慢的享用起来。“没想到,她也会有今日。”
服侍她的丫鬟寒雪凑上前去,脸上也闪烁着兴奋。“听说大小姐勾引郡王不成,才被郡王厌弃,让侯爷罚了二十板子。大小姐身娇肉贵,也不知道受不受的起那二十大板。”
芳姨娘捧着暖炉斜靠在软枕上,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大小姐也该长长记性了。那郡王也是她能惹的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可不是么?大小姐姿容平平也就罢了,还跟着夫人学了一身的市侩之气,哪里有咱们芸姐儿端庄。”寒雪是芳姨娘的心腹,自然是向着自己主子的。
芳姨娘哂笑了两声,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去了。近几日老爷一直在外应酬,好几日不来她这里了,这让她心里暗暗有些添堵。“打听清楚了没,老爷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寒雪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别人,这才低声禀报道:“老爷最近时常去一家叫做百味仙的酒楼,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据说,是为了宴请锦州城里的一些官员。想必,是为了以后做打算,有拉拢之意吧?”
跟随了芳姨娘多年,寒雪也是个伶俐的,看事情也比其他人通透,故而很得芳姨娘重用。
轻轻地点了点头,芳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她还以为老爷被外面哪个狐媚子给吸引住了,所以才乐不思蜀呢。“芸姐儿也快睡醒了吧?等她醒了,就带过来。一会儿子,我们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是,姨娘。”寒雪安静的站到她的身边,替她捶起背来。
福安堂
“老夫人最近气色不错,看来不日就痊愈了。”芳姨娘一边殷勤的给老夫人捏着肩膀,一边柔声的说道。
老夫人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服侍,许久才睁开眼。“也是你孝顺,每日过来请安不说,还肯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芳姨娘脸上露出一抹羞赧之色,眼底暗流涌动,不骄不躁的应答道:“老夫人不嫌弃婢妾笨手笨脚就好了,能够替老爷尽一份心,也是婢妾的福分。”
“你倒是个乖巧的…”老夫人似乎对她的话极为满意。
芳姨娘沉默了良久,见老夫人心情不错,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其实大姑娘也是个孝顺的,一早就说要过来给老夫人您请安的。只是…身子忽然有些不适,所以才耽搁了…。”
提到大孙女,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便更多了。那丫头嘴巴甜,又很懂得哄老人家开心。比起霓裳来,更多了几分谄媚。这些日子,她每日都过来请安,也爱逗她老婆子说笑,故而对她便多了几分喜欢。
听说她身子不适,便立刻紧张起来。“虹姐儿昨儿个还好好儿的,怎么就突然不适了?可瞧过大夫了?”
“此事说来话长…大姑娘可能不知道前院有贵客,不小心冲撞了贵人。侯爷也是为了侯府的声誉,也是不得已才会打了大姑娘的板子。老夫人也别太担心,大姑娘没有性命之忧,休养几日便会好了…”芳姨娘告状的同时,也没忘了摆君虹裳一道。那话里的意思,也是坐实了她的错。
只不过老人家心疼孙女,并未将所有的话都听进去。不等芳姨娘把话说完,老夫人就急着要起身去看她的宝贝孙女。“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动上板子了!快,扶我过去。”
芳姨娘不敢阻止,只好扶着她去了前院。
“我可怜的虹姐儿啊…你叔叔怎么就那么狠心,竟然连亲情都不顾,就将你打了啊!”江氏瘫坐在女儿的身旁,见她单薄的衣裳上沾染上了血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在院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老夫人刚踏进院子门,便听到这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又看到平日里乖巧的孙女浑身是血狼藉不堪的晕死过去,急忙冲了过去大声质问起那些粗使婆子来。“谁允许你们动我孙女的,啊?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那些婆子吓得跪倒在地,开口求饶道:“老夫人,给奴婢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大姑娘一根头发啊!只是,侯爷下了令,奴婢们也是听命行事,还望老夫人明察。”
老夫人气得将手里的拐杖竖起,刚要狠狠地教训那些婆子们一声,便听见一道娇糯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祖母出来,怎么也不披件大氅?若是再病倒了,可不是要心疼死我们?”开口解围的,正是闻讯赶来的君霓裳母女。
芳姨娘眼神一黯,低下头去悄悄地退到一边,想要置身事外。奈何霓裳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却让她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像是被抓到把柄一样。
29 出奇制胜
老夫人瞥了她们母女一眼,神色变得有些冷淡。“侯爷一时冲动,你们也不拦着点儿。虹姐儿才多大,就动这么大的刑,要是落下病根儿可怎么好!”
管氏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心里却觉得愈发的冰冷。不是她多心,而是自打大伯一家住进侯府之后,老夫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将嫡亲的孙女放在一边,却疼起了大房的子女来,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瞧母亲说的。莫说我们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侯爷真的要罚,难道媳妇还能当着郡王的面,拂了老爷的颜面不成?”管氏头一次在老夫人面前如此说话,眉宇间充满了懊恼。
江氏听见管氏这番言辞,顿时又闹腾起来。“弟妹说的好听!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哪会真心的疼虹姐儿。如今在这儿说风凉话,也是一个长辈所为?”
管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心里也一阵翻腾。
霓裳见母亲身子不适,衣袖下的拳头捏的嘎嘣直响。“大伯母这话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母亲近来身子不适,一直在院子里静养。听闻虹姐姐被罚,生怕有个闪失,早已请了回春堂的黄大夫过来。大伯母若是为了虹姐姐好,就不该让她穿得这样单薄到前院来,也不怕冻坏了身子?再者,清郡王已经看在侯爷的面上,减轻了冲撞之罪的责罚。大伯母若是真的心疼虹姐姐,早就将她带回院子里去躺着了,怎么还任由她在这儿挨冻,还让老夫人带着病体担惊受怕。”
院子里静的可怕。
霓裳的一席话,将大太太镇住的同时,也令老夫人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她愤恨的瞪了身后的芳姨娘一眼,怪她没有将话说清楚,害她与儿媳之间生出了嫌隙。这叫她的老脸,要往哪里放?
江氏脸色很是难看,但她又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主儿。总想这扳回一城,也好有个台阶下,于是拿住管氏事后炮这一点说事儿。“弟妹这病生的还真是时候啊!都半个多月了,也不见好。”
管氏原本不打算提前将怀有身孕的事抖出来的,可是如今她想清楚了。要想平安的生下孩子,她就必须先将这一家子人赶出侯府去。否则,说不定哪天他们又生起事来,会祸害到她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
上前去搀扶住老夫人,管氏主动承认自己的疏忽,含羞带怯的说道:“前不久,黄大夫诊断出媳妇怀了身子,胎位不甚稳妥,嘱咐儿媳一定要好生的静养。是媳妇的不是,没能好好的劝说侯爷。”
老夫人听到有孕二字,早已高兴地不知所措了。前不久刚失去一个孙子,她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如今听说媳妇又有了身孕,哪里还记得虹姐儿受罚这件事。“这哪里是你的错!都怪我太过心急,没弄清楚事实,错怪了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安心的养胎才是。”
管氏顺从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
江氏和芳姨娘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都愣在了那里,好半晌回不过神来。她们千算万算,竟然没料到管氏会怀了身孕,并依靠肚子里的那块肉,轻易的躲过了这个局。
看着那两个人将拳头握得死紧的不甘之人,霓裳嘴角微微勾起。这样的手段,也配拿出来丢人现眼,真是贻笑大方!不过,管氏有孕这件事一旦捅破,以后她们就得更加小心了。因为她知道,大房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的!
侯爷在听说爱妻有了身孕之后,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急匆匆的赶到管氏的拢翠院,拉着管氏的手问东问西之后,许久之后才放下心来。“真是佛祖保佑,竟然还能赐给老夫一个孩儿!”
管氏露出满是慈爱的笑容,打趣道:“相公哪里老了?总是老夫老夫的。”
侯爷爽朗的大笑几声,拉着发妻的手,感叹道:“夫人说的是,以后咱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的。”
管氏摸着依旧平坦的肚子,心中充满了期待。“希望老天爷保佑,能再赐给我们一个儿子。”
见爱妻声音有些哽咽,侯爷就知道她又想起了那个无缘的孩子,他们的嫡长子君霓枫。他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聪颖,天分又高,学什么都快。可惜…那一年在边关的战场上,因为他的疏忽大意,让儿子被敌军绑了去,生死不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愿想起,就是怕勾起那段令人悔痛的回忆,徒增伤感。
虽说是失踪,但他知道敌人的残忍,他们是不会善待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的。更何况,他还是敌对国将领的儿子。
管氏将头埋在夫君的怀里,嘤嘤的哭泣着。“相公,我们已经失去了枫儿,我真的不想肚子里的这个也出事啊…”
侯爷将手按在爱妻的肚腹处,也明白她的担心,好言安慰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咱们的孩子!”
听到夫君的保证,管氏这才稍稍安下心来。不过,想到那个无缘的儿子,她心里还是非常的疑惑。“相公…当年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妾身还是忍不住怀疑。枫儿在营帐里很少露面,敌人怎么知道他的存在?重兵把守的后方大营,又如何能轻松的闯入?若不是有内应,他们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将枫儿带走。”
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君侯爷也陷入了沉思。管氏说的不无道理,他也怀疑过军营里是不是有叛徒。可是那些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属下,断不会轻易的背叛他。故而,他虽然有所怀疑,却可恨找不到证据。“你放心,我会再派人去打听的。枫儿的仇,我是一定会报的!”
管氏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老夫人自打知道管氏怀有身孕之后,派贴身丫鬟敏之和晓春送了不少的补品过来。连带的,霓裳也跟着受到了不少的恩惠,得到了许多难得一见的体面首饰。
“小姐,老夫人送来的这些东西,您怎么都不戴?”浅绿随手拿起一套红玛瑙的头面在她头上比划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霓裳扫了那些首饰一眼,道:“若是祖母真心的喜欢我,这些东西早就给我了,也不会等到今日。她送来这些,不过是觉得心里愧疚而已。”
今日发生的事,她无法不耿耿于怀。
老夫人是她的亲祖母,却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的数落了母亲一顿,处处维护着大房那边。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30 霓裳管家
“云芬,你说我是不是错了?”福安堂内寂静无声,老夫人歪坐在紫檀木小贵妃榻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哀愁的说道。
云芬便是那景嬷嬷的闺名,她打小就服侍在老夫人身边,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如今,她这样唤她,便是拿她当知心人了。
景嬷嬷原本站在老夫人身后,替她揉捏着肩膀。听到老夫人的低唤,这才罢了手,绕到她前面蹲下,细心的为她捶起双腿来。“夫人并没有错,您这也是为侯爷着想。侯府若是没了继承爵位的人,那长乐侯府也将不存在了。夫人对大房一再宽容,便是瞧中了大房还有个儿子。虽说大老爷是庶出,可好歹也是老侯爷的骨肉。夫人宅心仁厚,答应会好好照顾清灵那丫头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您从未忘记过当初的誓言。只是侯爷并不知其中的深意,怕是要对夫人心存怨恨,苦了夫人您了。”
老夫人苦笑了笑,叹道:“这府里,难得还有个知道我苦衷的人。只是没想到,我的这番苦心,怕是适得其反了。”
“夫人莫要伤心,等侯爷想通了,心里必定会感激夫人您的。”景嬷嬷见她这副心酸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柏儿的性子别人不清楚,我这个做娘的还会不晓得吗?他平日里看着是谦恭有礼,对兄长也百般敬重,可也是个心气儿高的。鹤儿背地里做的那些事,的确是很令人寒心,他心里不痛快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些跟侯府的兴亡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家不睦乃衰败之兆,我可不能让侯府毁在他们的手里!”说完,老夫人忍不住一阵激动,轻声咳了起来。
景嬷嬷赶紧上前去扶她躺下,不停地帮她顺着后背。“夫人您这又是何苦?”
老夫人苦笑了几声,泣道:“我何尝不想在这福安堂安享晚年,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兄弟不睦骨肉相残。”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景嬷嬷忍耐了许久,终是没办法再沉默下去,蹲下身去说道。
“云芬你跟随我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会怪你的。”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说话。
景嬷嬷张了张嘴,斟酌着开口道:“奴婢知道夫人您对大房格外优待,也是为了抹平大老爷心中的不忿。大老爷从小就聪明过人,也颇得老侯爷的喜爱,若不是碍着庶出的身份,那侯爵之位还不一定是谁的呢。这么多年来,他心里惦记着什么,夫人又怎会不知?您对虹姐儿初哥儿好,就是为了告诉大老爷,他在您心中与侯爷是一样的。只是…夫人付出了这么多,大老爷未必心存感激。这些恩惠,在大房眼里却成了理所当然。如此一来,夫人不但没能让大老爷收敛了心思,反而让侯爷心里有了计较,连带着霓姐儿和侯夫人也觉得夫人您太过偏心,反而增添了许多烦恼。”
景嬷嬷的语速很慢很轻,但字字珠玑。
老夫人仔细回味着她所说的话,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丝的清醒。“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思虑的不够周全。”
“此事也怪不得夫人您。您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有些人不领情罢了。”景嬷嬷心疼的替她揉着太阳穴,想要帮助她减轻痛苦。
老夫人大半生都过得很顺遂,不曾遇到什么烦恼。如今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能够理解的。
“云芬,那你说,我以后要怎么对待大房的那几个人?”老夫人吐了口气,悻悻的问道。
“平日里怎么对待的,以后还怎么对待。”景嬷嬷停顿了一下,见老夫人眉头微皱,于是接着说道:“当然,还是有区别的。如今侯夫人怀了身子,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大老爷一家子住在府里,实在是有些不便。前些日子就听说大老爷在找房子,打算搬出去住。夫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大房出去立府单过,也免得有人说闲话。”
老夫人微微愣神,她从未想过景嬷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起初,大老爷一家子来锦州城的时候,是她坚持让他们住进府里的。可是没想到,他们一来,府里就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前两日,儿子将府里发生的事情分析给她听得时候,她还以为是儿子心眼儿太小,容不得大哥一家子住在府里。可是如今仔细想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平日里她被表象蒙蔽了双眼,以为大房的那些人都是安守本分的孝顺孩子。可细细的打探之下,才知道他们有多离谱。
占据了侯府半个院子不说,还经常挑三拣四,嫌东嫌西的。不是觉得吃穿用度不够精致,就是觉得丫鬟伺候的不尽心。就连恭礼孙儿的死,侯爷被刺杀,这些事情的背后,也隐隐与他们有关。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收留了一匹豺狼在府中。
“也好…他们住在侯府,的确不太妥当。”老夫人这次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偏帮着大房了。
景嬷嬷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没白白辜负了大小姐的嘱托。
管氏要静心养胎,如此一来,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便没了人打理。这一日,众人到老夫人院子里来请安,便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夫人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劳累。侯爷还指望夫人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少爷,为侯府延续香火呢!”率先开口的,正是左右逢源,有着一张利嘴的侯爷妾室何氏。
霓裳瞥了她一眼,这女人果然不安分。
她的话音刚落,大太太心里一喜,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老夫人。弟妹如今怀着身子,可要仔细着。这侯府上下上百号人,多少事务需要打理,总要有个人帮衬着才好。”
她只差没毛遂自荐了。
老夫人没有像往日那般,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有片刻的迟疑。回想起景嬷嬷昨日所说的那番话,她越发觉得江氏的手伸得太长了。
“母亲,媳妇也觉得最近身子疲软,不适合当家。可是这侯府的事务也的确不少,得要一个人帮衬着打理才是。”管氏今日倒是从善如流,没有丝毫留念掌家的权力,而是笑着将这管家之权交了出来。
就在众人诧异的同时,管氏又开口说道:“媳妇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不知道老夫人是否中意?”
老夫人大太太还有其他妾室全都望向管氏,不知道她推荐的是哪一位?有人惊愕,有人窃喜,有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