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皇甫烨一脸阴沉的坐在书案后面,脸色十分的难看。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状,双眼布满了血丝,嘴唇紧紧地抿着,像是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殿下,柯谋士到了。”内侍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匍匐在地,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皇甫烨这才抬眸,冷冷的说道:“还不快请?!”
内侍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挺拔的身影走进书房内,朝着太子皇甫烨拜了下去。“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有城快快起来。”皇甫烨一改平日里的高高在上,亲自走上前去将他扶起。
柯有城微微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殿下可是在为七皇子的事情而苦恼?”
皇甫烨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许久才停下脚步,愤慨的抱怨道:“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个嫔妃所生的儿子,竟然比本宫还要看的贵重!本宫可是皇后嫡出的皇长子,他凭什么一回宫就夺取父皇所有的关注。当初,怎么就没烧死他。”
“殿下这话,以后切莫再说了。七皇子再不济,也是您的手足。这话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传到今上的耳朵里,可是大大的不妙。”作为谋士,他们所说所想,都是替自己的主子着想,不能让他有半点儿差错。
皇甫烨十分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本宫心里就是不服,难道连说道说道的机会都不给?”
“殿下是做大事的人,小不忍则乱大谋。逞一时的口上之快,并不能真的解气。为今之计,唯有见机行事,方能成就大事。”柯有城虽然才二十岁上下,却显得老气横秋。
“这样的话,本宫听的多了。眼下皇甫临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母后身子越来越差,父皇又根本听不进任何的劝告,你让本宫如何心平气和的面对?”皇甫烨一向冷静沉稳,这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沉不住气。
柯有城恭敬地弯了弯腰,继续说道:“正因为那七皇子得宠,殿下才要更沉得住气才行。若是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了差错,岂不是落人口实。殿下的地位,更是会受到动摇。殿下可别忘了,四皇子和二皇子虎视眈眈,比起那毫无实权的七皇子来说,他们才是最大的威胁。”
一语惊醒梦中人,皇甫烨被他这么一指点,倒是冷静多了。“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没想到,本宫的这些弟弟们都不是个省心的,皇甫曜也就罢了,窦家的野心一向不小,也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实力。倒是本宫小看了皇甫瑾和淑贵妃,这么多年来的隐忍,果真是狼子野心!不过,想必跟本宫比起来,他们才是最忧心忡忡的吧?”
“殿下英明。”柯有城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心里松快了一些,太子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那照你看来,如今咱们应该怎么做,才能祸水东引,让他们几个手忙脚乱、自相残杀?”
“殿下只要当一个孝子就可以了。如今娘娘愈发的病重了,殿下还需多进宫去走动走动才好。”
想起那个病怏怏的皇后娘娘,皇甫烨心里微微有些难受。他这个太子当得如履薄冰,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归结于没有庞大的母族支撑。皇后娘娘虽然出身显贵,但因为早早的就失了宠,并不受皇帝的重视。加上皇帝对外戚的忌惮,在登上帝位之后,便着手将戚氏一族打压了下去。如今的戚氏一族早已不复当年的声望,对他毫无助益。
“殿下…”柯有城见他许久没吭声,有些担心的唤道。
皇甫烨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努力从回忆里挣扎出来,道:“本宫知道怎么做了,你回去吧。”
柯有城了然的不再开口,低眉顺眼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同样心情焦躁不安的,还有宫里的淑贵妃和德贵妃。这两位久在高位,一向都是被人巴结奉承的对象。如今七皇子的回归,可是占去了皇帝全部的注意力。她们二人在宫里的处境,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芳淑宫那边,倒是有些分寸,没闹出多大的动静。可福德宫那边可就不得了了,服侍的宫女太监个个胆战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
“真是岂有此理!瑾妃那个贱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居然还能左右皇上。她生的儿子就是个宝,难道本宫生的儿子就不是了吗?她的儿子都消失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继续躲藏下去,为什么还要再出现,来跟我儿争宠,为什么!”德贵妃因为窦银霜一事,被皇上训斥了几句,在宫里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如今四皇子又不再如往常那般得宠,她的日子就更加的不好过了。
贴身宫女巧儿忙上前跪倒在地,苦苦的规劝道:“娘娘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本宫母子都已经不受待见了,本宫还要这身子何用,还不如一死了之!”德贵妃嘴巴一向厉害,心里也是气急了,才这样没规矩的大喊大叫着。
巧儿急的不行,派去宫外的人还未回来,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应付着。以前在宫里,还有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照拂着,可如今太后娘娘在宫里养病,闭门谢客,她们也是束手无策。贵妃娘娘向来都不听人劝,也只有太后和四皇子能够压得住她。故而在贵妃娘娘心情开始烦躁的时候,她就自作主张的派人去请四皇子殿下了。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吭声了,是不是也在看本宫母子的笑话?”见宫殿内的太监宫女都跪倒在一旁默不吭声,德贵妃便将泄愤的对象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奴婢们不敢!”那些宫女太监全都吓得面如死灰,不住的磕头求饶。
“平日里本宫对你们也不薄,没想到却养了你们这群白眼儿狼!全都是废物,废物…”德贵妃尖叫着咒骂,完全形同疯妇。
皇甫曜踏进大殿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他不是个感情充沛的人,也从来都不会说安慰的话语。德贵妃这般的失仪,他只是眉头皱了皱,却没有上前去劝阻。直到德贵妃发现了他的存在,这才停止了摔东西的动作,泪流满面的朝着自己的儿子走来。“曜儿…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皇甫曜伸手扶住她颤崴崴的身子,冷静的回答道:“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母妃哭什么?”
“曜儿…母妃也是为你心疼啊…你父皇怎么就那么偏心,他一心一意的宠着瑾妃那贱女人的孩子,根本就忘了咱们母子俩啊…”德贵妃哭的十分伤心。
这些年来,她在太后的支持下,在宫里的权势可谓不输给皇后。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被这般无视过。如今太后也做不得主了,她顿时就像失去了母燕的幼崽,整日彷徨不安,充满了焦虑。
以前,皇上对她还算不错,有什么好的东西也不会少了她那一份。可是自从二皇子皇甫瑾和七皇子皇甫临的得势,这福德宫的待遇可就不比往日了。宫里的太监宫女也都是捧高踩低的,哪个主子得势,自然就巴结着哪位主子。皇上已经好几个月不踏入她的宫殿了,那些奴才们的态度自然就散漫了许多。
她的心里,自然是难受了。
“曜儿…到了这个时候,你想置身事外已是不可能额了。就算你不想与他们争,可你的那些兄弟们一旦登上帝位,又岂会放过咱们母子?”德贵妃更加心痛的,便是儿子一向对帝位毫无野心。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皇子力争上游,获得了皇上的赏识,她的儿子却无动于衷,这一点让她非常的不解。
她的儿子这般的优秀,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战功赫赫,在军队里的声望极高。比起那一事无成的太子,玩世不恭的二皇子,他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可偏偏这个儿子一向与她不同心,说什么都不肯去争那个位子。
如今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他还是这般冷淡,这叫她情何以堪?
“母妃…儿子对那个位子实在是不感兴趣…”皇甫曜低下头去,声音依旧冷清。
德贵妃见他如此的冥顽不灵,不由得急的挥出一巴掌。“本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不生下你,真是让本宫太失望了…”
皇甫曜依旧保持着笔挺的站姿,默默地承受着德贵妃的怒气。皇位虽然诱人,可他志不在此。他喜欢在战场上淋漓尽致的挥洒汗水,喜欢与敌人交锋时的斗智斗勇。一旦坐到那个位置上,他将失去自由。
皇帝虽然能够掌控天下人的生死,却还要很多不能如愿的地方。打小在皇家长大,那些不堪的内幕,让他心凉。明明是亲兄弟,却要为了那个高位,互相猜忌互相残杀。明明是父子,却要阿谀奉承,连内心真实的想法都不能诉之于口。那样的日子,他真的不敢想象。故而,在窦家积极地为他筹谋的时候,他却向皇帝毛遂自荐,去了边疆。
他以为他的母妃是明白他心意的,可惜她却被那高高在上的虚荣心所迷惑,早已不是他敬仰的那个母妃了。
德贵妃还在抽泣着,皇甫曜却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交待了宫人们好好地伺候着,便转身离去。
“曜儿…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窦氏一族死无葬身之地吗?”德贵妃见他仍旧无动于衷,气得在背后大声喊道。
皇甫曜微微一愣,不解的转过身去望着她。
德贵妃见他总算有了些别的反应,于是更加卖力的游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曜儿你不能再回避现实了。若是你父皇身子还硬朗,或许你还可以继续的任性下去。可如今,你也瞧见了。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身边围绕的又都是那些奸邪之人。保不齐哪天,他为那些人所迷惑,会将权势过于庞大的窦氏一族连根拔除。你可有想过,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停顿了一会儿,德贵妃继续说道:“你舅舅那么拼命地为你出谋划策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荣华富贵么?难道你看不出来,你父皇已经开始忌惮窦家的势力,想要将窦家打压下去么?”
“当初皇后的母家戚氏一族,不也是被利用完了之后,便从此一蹶不振了么?太后还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呢,他都能狠心的将太后软禁在宫内。你觉得,他还会在乎其他人吗?”
德贵妃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显得苍凉而又凄厉。“你的那些兄弟们个个都不是良善之辈,他们一旦登上帝位,最先要铲除的,便是窦家。这些,你有想过么?”
这些问题,皇甫曜不是没有想过。他不去争夺皇位,但也没有傻到放弃手中的权力,因为那是他保命的护身符。他以为只要他安安分分的做他的王爷,便能够护得窦氏一族的周全。如今想来,德贵妃所说的也不完全是危言耸听。
那些人都是父皇的儿子,所谓虎父无犬子。想着父皇暗地里是如何对自己兄弟额,他就一阵心寒。
“曜儿…你得醒悟了。”德贵妃凄厉的呼喊了一声,整个身子便向后倒了下去,昏迷不醒。
皇甫曜一惊,立刻上前去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内殿的软榻之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宣太医?!”
宫里面乱作一团,而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却趁着这慌乱离开了。
“启禀主人,福德宫那位野心真是不小,居然也怂恿四皇子争夺皇位!”黑衣人在皇宫内几个起伏,来到一个偏僻的院落,恭敬地朝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禀报道。
锦衣男子长身而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清朗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戏谑。“皇甫曜,倒是个人物,可惜还不足为惧。”
“是,是属下多言了。”黑衣男子单膝跪地,再也不敢随意的开口。
锦衣男子背对着他站在月光下,颀长的身躯冷清而又充满魅惑,虽然看不清面貌却格外的挺拔清贵。“皇甫烨和皇甫瑾那边可有动静?”
“太子府那边还算安静,并没有什么异常。二皇子府就热闹多了,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属下打听到,近来那边还与风雨楼扯上了关系。”
“风雨楼?他倒是神通广大,居然找上了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提到风雨楼,男子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加大了许多。
“主人,那接下来该怎么做?”黑衣男子请示道。
锦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恬淡而又爽朗的笑容。“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除掉本皇子,本皇子就给他一次机会。”
68 意想不到的人
因为七皇子的出现,皇上龙颜大悦。于是找来钦天监,测算了一个吉日,要为这位死而复生的爱子举行宴会,正式昭告天下。
京城里的名门望族几乎都被邀请,长乐侯君松柏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三品小吏,但因为封了侯位,故而也跻身名门之列,允许携带子女入宫共襄盛举。
这一日,霓裳早早的就起来梳妆打扮,为了表示重视,她特意一改平日里素雅的装扮,挑了一件桃红色的挑线纱裙,上边绣着小巧别致的兰花图案,淡雅不失贵气。腰间束着一条宝石镶嵌的腰带,腰带上系着一个梅枝图案的荷包,幽幽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如墨的头发挽成一个回心髻,用一支蝴蝶步摇别着,如水般的流苏自然的垂下,随着走动而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响动,别有一番情趣。这样的装扮,端庄得体又显得俏丽非凡。渐渐长开了的脸蛋,颇有几分姿色,娇嫩不可方物。
“小姐今日这样的装扮,不知道有多美。肯定能将那些名门闺秀给比下去!”负责替她梳头的初荷,羡慕的赞叹道。
霓裳朝着铜镜挤出一抹笑容,对初荷的手艺很是满意。“人靠衣装,这话总是没错的。”
“小姐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初荷谄媚的说着,顺便帮霓裳整理了一下衣襟。
霓裳笑着摇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时辰还早,小姐要不先用些膳食再出门吧。”浅绿看了看沙漏,有些担心霓裳的身体。到了皇宫内,还不知道什么时辰开宴,自然是要先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的。
浅绿的周到,霓裳很是窝心,于是问道:“嗯,的确是有些饿了。浅绿,吩咐丫鬟们摆饭吧。”
不一会儿,几个小丫头鱼贯而入,端了些清淡的粥和可口的小点心进来。霓裳坐在圆桌旁边,拿起银筷子,小心地夹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嫣红的小嘴里,仔细的咀嚼起来。“清香萦绕,甜而不腻。”
“这些糕点,在小姐的改进下的确是可口多了,总是吃不腻呢。”初荷最喜欢的就是吃食了,即使嫁了人也依旧热衷。
霓裳娇嗔的睨了她一眼,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之后,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边的碎削,这才吩咐初荷道:“今日我不在府里,院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打理了。也趁这个机会,对那些丫头好好地考察一番。若是有不安分的,都给我记下来。”
“小姐放心,有奴婢看着呢。”初荷认真其实的回道。
浅绿见初荷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前几日她陪着小姐出府了一趟,回来就发现绣的香囊少了一个。尽管那些东西并不起眼,也不值多少钱。可到底是小姐闺阁里的物件儿。若是被有心人拿了去,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呢。而那些物件,只有小姐屋子里服侍的人有机会接触到。故而小姐才怀疑,身边的丫头有人不安分,想要找机会将那个祸害给除了。
“你平日里就惦记着吃食,对旁的事情也要上上心了。都已经嫁人了,还像个孩子一般,真叫人担心。”
初荷有些不服气的嘟嚷着。“小姐吩咐的事,我自当放在心上。浅绿姐姐就安心的陪小姐进宫吧,梨香院的事情就交给我就行了,我一定会替小姐好好地看着她们的。”
浅绿给了她一个但愿如此的眼神,这才来到主子身边替她斟着茶水。“小姐,奴婢再为您准备一些衣裳吧,若是弄脏了,可就麻烦了。”
霓裳点了点头,觉得她想的十分周到。
在皇家面前,最重要的便是礼仪。衣裳弄脏了,放在平日里可能没什么大碍。可若是有心人搬弄是非,那可就成了对皇家不敬的大罪。她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连累了侯府的名声,有备无患也是好的。“我记得柜子里还放着一套梅花图案的衣裳,就准备那一套吧。”
浅绿应了,便去了内间里准备了。
巍峨的皇宫近在眼前,霓裳下了马车,便紧紧地跟在管氏的身边,不敢擅自离开。直到遇到了管府的家眷,她才上前去行礼问安。
“几日不见,霓儿是愈发的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再过些时日就十四了吧?”管家舅母拉着霓裳看了又看,心中赞叹不已。
尽管她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可自己的两个女儿,没一个能让她省心的。故而对这个乖巧懂事的表外甥,管夫人喜爱的不得了。
“嫂嫂就别夸她了,再夸她都要飘到天上去了。”管氏亲热的与唐氏寒暄着,神情颇为愉悦。
管沅舒是个好动的性子,见到霓裳,自然大喜过望。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伴儿,她脸上的笑意就更加的甜美了。“霓儿,你这身衣裳真漂亮,是在哪个店子买的,我也好想去置办一件。”
霓裳看了看自身的衣裙,笑着答道:“表姐真会抬举我。这衣裳是我闲来无事,自己画了花样让丫鬟们帮着做的,表姐若是喜欢,我让她们也帮你做一身。”
“真的?那太好了!”管沅舒完全陷入了兴奋之中,拉着霓裳大呼小叫的,连基本的礼仪都抛在了脑后。
唐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斥责道:“舒儿,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要命了?!”
管沅舒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去,算是认错了。可是过了片刻,她又抬起头来,一脸嬉皮笑脸的缠着霓裳问东问西去了。
唐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管氏抱怨道:“你瞧瞧,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还这般冒冒失失的,这叫人不放心。”
“儿孙自有子孙福。舒姐儿看着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必定能够嫁个好人家,嫂嫂就不必操心了。”
“希望如此吧…”唐氏叹了口气,稍稍释怀。
霓裳和沅舒都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但还是被皇宫内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给吸引了。一路过走,都是亭台楼榭,丝毫不重复。每一处精致都让人流年忘返,当真是美不胜收。如此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宾客云集的偏殿。看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闺秀们,霓裳和沅舒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这才觉得自己的装扮是多么的素淡。
“霓儿,这些名门闺秀们今日可都是下了苦功夫装扮自己呢…”管沅舒心思比较单纯,见到好奇的事情就忍不住吐槽一下。
霓裳已经习惯了她的口直心快,于是耐心的解释道:“这个是自然。听闻七皇子殿下器宇轩昂,长得俊逸非凡,而且又是唯一一个尚未纳妃的成年皇子,她们自然要用心了。”
“这么说来,皇上今日是想从她们当中挑一个儿媳妇?”后知后觉的沅舒这才反应过来。
霓裳睨了她一眼,放佛在说你不笨嘛,浅笑道:“表姐总算是开窍了。”
“霓儿…”沅舒嘟着嘴轻轻地拍打了霓裳一下,不依的说道:“你尽会取笑人家。”
霓裳忍不住笑,拿起帕子掩饰道:“表姐这样纯真的性子,也不一定全是坏处。也许七皇子就喜欢表姐这样儿的呢~”
沅舒面色一红,与霓裳嬉闹了起来。
唐氏轻咳一声,出声阻止道:“舒儿,还不住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如此放肆吗?”
沅舒吐了吐舌头,哼哼着不敢造次,乖乖站回唐氏的身边,不再吭声。霓裳笑着摇了摇头,视线便被别的给吸引了人。
在那群莺莺燕燕之中,有一位穿着水蓝色衣衫的女子背对着她而立,一个人独自坐在一个角落,有些不太合群的样子。她身边,只有一个蓝色衣裳的丫鬟伺候着。由于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她们的面容,但身形却隐隐感觉有些眼熟。
霓裳打量那女子的同时,那女子也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炙热的视线,忍不住回过头来。当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同时一惊,继而嘴角绽放出笑容。
“小姐,是窦家小姐。”身边服侍的浅绿似乎也认出了那人,热心的在一旁提醒道。
霓裳朝着窦连翘点了点头,却没有上前去攀谈的打算。毕竟,她们两人相交十分的隐秘,并不为外人所知,故而在外人面前,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窦连翘也朝着她颔首微笑,似乎也明白她的用心。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各自收回视线,不再用眼神交流。
“哟,这位小姐看着有些面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在殿堂里响起,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霓裳闻声望去,见一个身穿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被众星捧月的围在中央的圆脸女子,神情倨傲的睥睨着端坐在角落里的窦连翘,说话颇不客气。从她的装扮来看,便是个有身份的女子。否则,也不会被那么多人恭维了。
窦连翘的反应却不见丝毫的惊慌,反而落落大方的起身,朝着那女子福了福身,清越的嗓音令所有人都是一震。“威廉将军嫡长女窦连翘,参见三公主殿下!”
霓裳这才知晓,原来那位神情颇为傲慢的女子,原来是天逸皇朝的公主殿下。难怪那么多人都围着她,就连一向不将人放在眼里的何小雀也对她毕恭毕敬,有着讨好的意味。果然是皇家的公主,这气势果真是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