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深思的模样,楚旻宁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说。依旧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从她的身旁走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幽怨不失磁性的嗓音在耳旁萦绕,昭圣太后觉得脸上放佛着了火一样,烫的厉害。想要张口叫住他问个清楚,等回过头去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浓雾里,不见踪影。
“真是个怪人…”昭圣太后嘟哝了一句。
那泛着冷意的身影消失了,黑白无常这才现身,悄然的立于太后娘娘的身后。只是,娘娘没有询问,他们便也没主动开口。
夜里,昭圣太后歇于阎君的侧殿。沉沉睡去之后,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孩提时候,五六岁的样子。天真活泼,无拘无束,颇有些刁蛮。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当中,她甩掉了身边伺候的宫女,独自嬉戏玩闹。等玩累了想要回太后的宫殿时,却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迷了路。
到底是个孩子,就算平时再娇惯任性,遇到了困难也会忍不住无助哭泣。就在她伤心啼哭得时候,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衣,长得异常漂亮的小男孩儿向她伸出了白嫩的手掌。“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哭了?”
“我才没有哭!”她自小便喜欢争强好胜,自然不肯承认自己哭过。
比她个头还高的小男孩儿浅浅的笑了笑,从袖子中掏出一方帕子递到她面前。“你的脸上沾了灰,快擦擦吧。”
昭圣太后面上一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在她想要询问对方的姓名之时,远处正四处寻人的宫女们找了过来。“骄阳郡主…郡主殿下…”
小男孩儿满脸惊讶的望着她,似乎是对她的身份有些忌惮,然后转身小跑步的离开了。
昭圣太后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过,这梦境,也太真实了一些。
仔细回想一下,她小时候的确经常跟着母亲进宫请安。或许,梦境里呈现的那些场景,都是她尘封的记忆?
那个递给她帕子的小男孩儿,莫非就是那个叫楚旻宁的?
“楚旻宁…楚旻宁…”昭圣太后一脸念叨了好几遍,眼睛突然一亮。混沌的记忆,如瞬间开启的闸门,模糊渐渐退去,真相变得清晰起来。
“楚旻宁,元后圣天皇后嫡出,太宗皇帝皇长子。元后难产而逝,皇长子身体羸弱,寄养于外戚武穆侯府。”一旦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昭圣太后的记忆便如潮水一般涌现出来。
只是,对于这位皇长子,她的了解也就这么多。因为身体的缘故,每年的宫宴,他必然是缺席的。久而久之,世人便渐渐地将他淡忘了。加上后来皇舅舅又重新册封了皇后,就更没人记得他了。
在她成为皇子妃到太后的整整二十年间,他从未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可方才在黄泉路上相遇,他却亲昵的叫着她的闺名。这种反差,让她极其不适应。
“在地府相遇,莫非他也死了?”昭圣太后撸顺了思绪之后,脑子就变得清明起来。“可方才小黑小白见了他却处处回避…”
他一个孤魂野鬼,竟也能震慑到阴间的勾魂使者?思来想去,昭圣太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她向来不会自寻烦恼。他们又没有交集,想不通又有什么要紧的。这么一想,昭圣太后便没了任何顾虑,重新躺了下来,坠入梦乡。
一觉醒来,昭圣太后的眉头忍不住打结。她到底哪里招惹他了,竟然三番五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
“娘娘,您该出发了。”不知道何时,白无常拿着账册出现在她面前,催促她启程。
若是以往,昭圣太后肯定二话不说的就去执行任务了。可这一次,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小白,楚旻宁的魂魄为何能在地府随意的行走?”
28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白无常双眼瞅着天花板,闷不吭声。
昭圣太后横了他一眼,索性往榻上一坐,不走了。
白无常额上直冒黑线,看来他对太后娘娘的认识还是太少了。原来她不止高冷,感情还喜欢使小性子。
阎君委派的任务越来越有难度,若是娘娘闹罢工,他也不好交差啊。斟酌平衡了一番,他只得据实以告。“咳咳…他身份有些特殊…故而,算是有些特权…”
“就因为他是个皇子?”昭圣太后不悦的挑眉,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世间比他身份尊贵的人不知多少,可下了地府照样戴上枷锁被关进黑牢,可没有一个像他这般来去自如的。”
她微微上挑的眼角无不在说,你骗不了我的。
白无常无奈,只得扯了扯嘴角,将一个重大的秘密透露出来。“娘娘有所不知。楚旻宁乃紫微星君下凡,人间帝王真龙天子…”
“他是真龙天子?”昭圣太后不等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白无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那楚昀欢又是怎么回事?”昭圣太后收起玩味的姿态,神情变得严肃。她经历过的,不可能有假。
楚昀欢,也就是她的夫君德武帝,亦是继皇后嫡出皇子,有庞大的外戚家族支持,能顺利的坐上金龙宝座,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可白无常也不像是在忽悠她,难道说,这里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白无常既然已经开了口,便没打算隐瞒。“楚旻宁确实是真龙之命,只不过却在夺嫡的关键时刻突然撤退,这才有了楚昀欢的上位。”
昭圣太后微愕的蹙眉,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也就是说,若不是他相让,楚昀欢根本做不了皇帝?”
那么她的皇后之位,太后之尊,也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白无常还真有些不习惯。她不是一向都很嚣张的么,怎么听到这个消息就变了脸色?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让太后娘娘赶紧上任啊!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您看?”白无常提醒道。
昭圣太后微微叹了口气,唏嘘不已。黑白无常不敢阻拦他,想必也是忌惮他周身的真龙护体之气息。
一眨眼的功夫,昭圣太后再次醒来,已经身在江南。
“我可怜的四小姐,您总算是醒了…”昭圣太后刚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一阵呜咽的抽泣声,扰得她不得安宁。
站在她床榻旁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少妇,容貌极为出色,只是神色怯懦,衣着也不是特别的华贵,一看就属于姨娘小妾之流。
昭圣太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她的资料,想起了原身的身份。如今的她,是江南道巡抚顾长临的庶女,排行第四,闺名如敏。在她面前没完没了哭哭啼啼的少妇,正是她的生母孙姨娘,名唤碧珠,原是夫人季氏跟前服侍的丫鬟。
这个顾如敏,空有一副好相貌,却是个脑子不够使的。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异想天开,整日做着嫁入豪门的白日梦。纵观她的命理,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亲事还没定下来呢,就被争宠的姐妹给推下了湖,淹死了。
“四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求夫人请个大夫来瞧瞧…”孙姨娘一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一边慌慌张张的就要往外冲。
昭圣太后努力的深呼吸,强压下即将爆发的怒气,委婉的说道:“我的身子并无大碍,姨娘别去扰了母亲的清净。你也守了我一夜了,回去歇着吧。”
孙姨娘本就是个性子软绵的,没什么主见,听见顾如敏这么吩咐,也就收住了脚步。“那…四小姐若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跟夫人说。”
昭圣太后嗯了一声,打发了丫鬟仆妇出去,便闭上眼睛假寐。这一次,她的身份不再是尊贵的嫡女,而是卑微的庶女,想要恣意妄为是不可能的。因为大齐的嫡庶尊卑观念严苛,庶女只能是嫡女的陪衬,是将来用于拉拢其他家族的棋子,是为家族的繁荣昌盛铺路的手段和玩物。
就在她闭目养神的时候,乾坤袋里头的顾如敏又开始不安分了。“老天爷,你为何要如此残忍…我拼命的学习琴棋书画,努力的讨好夫人,不就是想将来有个好归宿。眼看着愿望就要实现了,却偏要在这个时候索我的命,我不甘心…不甘心…”
昭圣太后觉得有些聒噪,将乾坤袋拿着晃了晃。“闭嘴!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以为靠一张脸就能成为人上人吗,简直贻笑大方。”
顾如敏倔强的昂着头,不肯认输。“为什么不能!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针黹女红门门出彩…”
昭圣太后嗤笑一声,不屑的道:“琴棋书画能当饭吃,针黹女红能兴业安家?说你蠢,还不肯承认。”
“你…”顾如敏脸色一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算你五妹妹什么都不会,她也比你强。”昭圣太后见她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嘴角轻蔑之意更胜。“因为她是正室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地位本就高人一等。纵然你才华横溢,貌美如花又如何?永远只能沦为嫡女的陪衬。”
“我不相信…”顾如敏摇着头,可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层。只是,从小到大季氏待她还算不错,很少让她在跟前立规矩,嫡女有的她也有,故而将她养得不知轻重,从而忽略了她与嫡姑娘之间的本质差别。
“本宫知道你不甘沦为棋子受人摆布,想要嫁入世家大族扬眉吐气。可就你那做派,就算是如愿的嫁入豪门,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昭圣太后作为世家门阀的嫡女、高贵的郡主,自然看得很是透彻。
顾如敏被打击得狼狈后退,跌坐在地,久久都没有动。
昭圣太后想到她的任务,不由得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不过,也不是没有特例的。想要成为人上人,就给本宫好好儿的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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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拉开序幕,昂~
29 以退为进保命要紧
飞凤院
“慧姐儿前些时日染了风寒,可好些了?”季氏处理完府里的事宜,这才抽出空来关心几个子女。
紫菱福了福身,笑着应道:“早就大好了,只是今儿天冷,便没过来给您请安。”
季氏点了点头,道:“她身子娇贵,就让她在听雪阁好生歇着吧。”
慧姐儿乃是季氏所出,在顾府排行第五。因为是幺女,自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顿了顿,季氏又问起其他几个姑娘,紫菱一一答了。当问起四姑娘顾如敏时,季氏的神色已经有些不耐。“听风阁近来可安分?”
紫菱眼底滑过一抹了然,恭敬地回禀道:“回夫人的话,听风院…近来挺安静的。”
“哦?”季氏似乎不大相信。
“兴许是受了惊吓,这才安分了两日。”紫菱作为季氏的左臂右膀,说话极为稳妥,就算是骂人都不带脏字儿。
季氏轻哼了一声,道:“最好是…不过也不能大意,你多派些人给我盯着。”
紫菱绕到季氏身后,手法娴熟的替她揉捏着肩膀,劝道:“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夫人何必跟她置气。”
“你是没瞧见她那轻狂样儿…仗着老爷喜欢,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也敢肖想不该想的。哼,若不是见她还有几分姿色,将来能够为霖哥儿的仕途铺路,我早就修理她了。”
“夫人仁慈。”紫菱赞了一句。见季氏面露疲惫之色,便放轻了手里的力道。“说起来,老爷也该从京里回来了吧?”
“差不多就在这几日了。”提到顾老爷,季氏的神色才好了一些。“老爷平日里最爱那道红烧狮子头,记得让厨房多备些食材。”
紫菱应下,派了小丫鬟去厨房打了声招呼。
正如季氏所料,顾老爷在三日后的正午进了城。一个时辰后,便风尘仆仆的站在了顾府的大门口。
“老爷,您回来了!”守门的小厮见到顾老爷,忙恭敬地迎了上去。
季氏得知了消息,忙带着丫鬟婆子在二门恭候。只是,顾老爷一路上都沉着脸,让她那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等到落了座,将屋子里的丫鬟全都打发了出去,顾老爷才开口叹道:“回京述职的时候,我抽空去了趟宁王府。”
“穗姐儿在宁王府可好?”季氏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长女了。
顾老爷摇了摇头,叹息不语。
季氏隐隐有些着急。“不是说得了风寒之症吗,这都两个月了,还没见好?”
“穗姐儿早产,身子骨本就弱。听宁王妃的口气,似乎不大好,让咱们要有心理准备…”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顾老爷还是很看重的。
季氏听到这个答案,踉跄几步,跌坐在榻上。“怎么会…宁王府可有请过御医给穗姐儿诊治?”
顾老爷睨了她一眼,低声呵斥道:“宁王妃一向疼爱穗姐儿,又怎么会不尽心尽力的救治。只是,这一次病来的凶险,又正赶上祁哥儿出天花…”
祁哥儿是顾如穗拼了半条命生下来的嫡子,才五岁。
一听说天花二字,季氏差点儿没急晕过去。“祁哥儿…祁哥儿…”
“据说高烧不退,不过好在保住了性命…”顾老爷想到这些事情,就无比的感伤。当初结这门亲,也是看中了王府的门第以及楚二公子的人品。可谁曾料到,侯府的水深不可测,还将他女儿的性命给搭了进去。只是有些话,他心里清楚,却不能够对季氏说。“穗姐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祁哥儿。所以,她托我请你带着几个妹妹进京,打算从中挑一个去王府照顾祁哥儿。”
“照顾祁哥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季氏的心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穗姐儿的时日无多,她跟王妃已经达成了共识,要在她的几个妹妹当中选一个做滕妾。等她…再扶为正室。”顾老爷说的隐晦。
季氏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她的穗姐儿,当真无药可救了?
听风阁
“小姐…老爷回来了,径直去了夫人的院子,还将屋子里服侍的丫鬟全都打发了出来。后来,就听说请了大夫。”巧语是四姑娘身边服侍的丫鬟,性子温和,跟各个院子里的小丫头都有些交情,故而能够很顺利的打听到一些消息。
四姑娘一改往日的张扬,落水之后变得沉默了许多。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居然还能够沉得住气。若是放在往日,肯定又要好奇的猜测起来了。
“晚膳可领来了,我有些饿了。”四姑娘放下手头的书卷,淡淡的开口道。
巧语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巧言已经去了有半刻钟了,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下去吧。”四姑娘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书页上,放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如此的改变,让院子里的丫头们有些不太适应。
夜里,真正的顾四姑娘一脸幸灾乐祸的从主院飘回来,嘴角微翘,哪里还有前些时日的愤愤和沮丧。“我说怎么突然叫了大夫,原来是远在京城的大姐姐出了事…”
因为是鬼魂的关系,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她是可以四处游荡的。知道一向疼爱她的爹爹今日回来了,这才去飞凤院一看。谁知道,竟然让她听到这么个惊天的大消息。
昭圣太后眼角都没给她一个,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大姑娘跟你虽非一母同胞,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她出了事,季氏心里一不舒服,你以为其他人能够捞着好?”
顾四姑娘撇了撇嘴,心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嘴巴上不服输而已。“怎么,说说也不行么?”
“你如今该做的,就是修身养性。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若再这般无状,倒不如死了干净。”
一见太后娘娘要尥蹶子,四姑娘顿时急了。“不行不行,我还没达成所愿呢,不能就这么死了!”
“那你就给我老实的呆着!”昭圣太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什么都不做吗?”四姑娘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
“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以退为进。”
“…”
“依季氏的脾气,还是保命要紧!”
四姑娘终于安分了。
30 各方争艳避其锋芒
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尽管季氏瞒得紧,可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很快的,整个顾府都知道大姑奶奶将不久于人世,还要从几个妹妹当中选一个嫁去宁王府做继室。
“姨娘,这消息可是真的?”听霜阁内,三姑娘顾如霜屏退了丫鬟,急急地拉着生母蓝姨娘的手,急切的问道。
蓝姨娘有着花容月貌,尤其是一双凤眼,有着勾魂夺魄的魅力。只不过,为了不显得打眼,她故意化了很丑陋的妆容,将这份颜色给遮掩了。
“我的三姑娘,姨娘难道会骗你么?这消息,可是老爷说梦话的时候不经意吐露出来的,岂能有假?”蓝姨娘面上装的再好,一双眸子却难掩闪烁的精芒。“三姑娘今年都十五了,早过了说亲的年纪。可夫人就这么拖着,嘴上说得好,是想多相看几户人家,从中挑个好的。可你我心里都清楚,她岂会真心的为了你好?不过是在老爷跟前做做样子,装贤惠罢了。女孩儿家的青春能有几年,年纪越大就越是难找到好的婆家。宁王府,可不是寻常人家能够高攀的上的…姑娘切莫失了良机。”
“府里待字闺中的姐妹还有好几个,夫人又如何能选中我?”顾如霜咬了咬下唇,心中不是没有想法的。
只是,她既非年纪最长的,又不善言辞不得夫人欢心。这样的好事,哪儿能落到她的头上?
蓝姨娘见她如此,有些恨铁不成钢。“姑娘何必妄自菲薄。这府里,姑娘虽然不怎么拔尖儿,可贵在温顺柔嘉。夫人纵然不喜你性子软绵,但她更不喜二姑娘的清高、四姑娘的张扬。只要姑娘表现的乖巧听话,夫人自然会注意到你。”
顾如霜怔怔的看着蓝姨娘,完全没想到平时不怎么吭声的她居然能够说出这么一大串的道理来。
“可…可二公子毕竟是我们的姐夫…”顾如霜虽然心里向往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但这些年在季氏的教养下,被条条框框的礼教所束缚,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
蓝姨娘嗤笑一声,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大姑爷是姑娘的姐夫又如何?这世上违背伦常的事情多了去了。历史上,还有抢了儿媳妇当妃子的皇帝呢。”
顾如霜听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真…真有如此荒唐的事?”
“怎么没有,姑娘不曾听过而已。前些日子,还听说知州大人纳了妻子娘家侄女做妾呢。”蓝姨娘见她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便继续添油加醋的游说。“大姑爷虽然无法继承爵位,可也是个相貌堂堂文武双全的儿郎。听大姑奶奶身边的丫鬟说,性子也是极好,待人谦和有礼。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姑娘的下半生就不愁了。机会稍纵即逝,姑娘可莫要再犹豫了。”
顾如霜沉默的坐在榻上,久久没有吭声。
无独有偶,听雨阁这边儿的动静也不小。
二姑娘顾如春手持书卷,腰背挺得笔直的坐在椅子里,脸上满是倨傲。“姨娘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嫁去做继室,名声也太难听了…更何况,大姐夫只是嫡次子,并无承爵的可能。而且长姐已经生下嫡子,我就算嫁过去,也不过是替她看顾孩子罢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不做!”
章姨娘不似蓝姨娘那般有主见,性子也比较沉闷。可事关自己女儿的幸福,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二姑娘,我知道你心气儿高,想要做正经的正室夫人当家娘子。可依着夫人的性子,又怎么会真心的替您着想。”
顾如春捏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泛白,嘴巴上却依旧倔强。“我们姐妹的婚事,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爹爹可是答应过我,会替我做主的。”
章姨娘摇了摇头,叹道:“话虽如此,可后宅之事毕竟是捏在夫人手里的。老爷平日里事情多,又不常在府里,姑娘的归宿还不是她一手遮天?大姑爷虽然是次子,可有老王妃疼着,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继室怎么了,还不是正头娘子?将来生下孩子来,也是正经的嫡子。纵然大姑爷已经有了嫡长子,可听说身子骨很差,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大成人呢…”
听到这里,顾如春有些心动了。
“所以,姑娘目前最该想的,是如何争取到这个位子。”章姨娘见她陷入思考,便不再多说。
她相信,以二姑娘的聪慧,定能想明白的。
听风阁
“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这几日天天都去飞凤院请安,您是不是…”巧言说话了一半,欲言又止。
顾如敏摆弄着手里的宫扇,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意思。“我身子骨还没养好,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巧语给巧言使了个眼色,让她乖乖的闭嘴,然后顺着主子的话,说道:“姑娘的身子的确需要将养,外面天儿正冷,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好。”